第33章
宋然聽了陸既澤的話,本能的就是不信。怎麽可能剛剛還關窗戶都要靠摸索,現在就突然看到了。
也許陸既澤只是為了讓她更有安全感?這點好意,心領了。
“好了,我知道你關心我,折騰半天了,好累,再睡會吧。”
陸既澤剛才說出他隐瞞的事實之後,心裏十分忐忑,這一切都是在他完全沒準備好的時候發生的。
因為看到她有點害怕又強撐着關心他的樣子,突然就什麽後果都不想管了。
只是他說出這一切之後,卻得到了宋然輕描淡寫的回答?
本來陸既澤以為兩個人可以促膝長談,好好聊聊他欺騙的行為了。沒想到就這麽不動聲色的混了過去,而且宋然好像還不信?
算了算了,風雨交加的半夜時分,還是不糾結這些了。
陸既澤把宋然送回房間,而後她就坐在床邊,也不肯躺下。
陸既澤走過去給她關房間的燈,宋然連忙制止:“別關。”
大概是剛才的感覺被困着出不去的感覺有點過于真實,現在回到房間還有點驚魂未定。今夜的風雨像是賴在了江城,雨聲忽大忽小,讓人的心情跟着忐忑。
陸既澤看着宋然在床邊抱着個枕頭不動,于是走過去安慰她,“好了,別害怕了,我不出去,在這陪你。”
宋然聽了陸既澤說的話,在床的一側躺下。
陸既澤仍然和衣而卧,半躺在床邊,依然是雙手靠在腦袋後面的姿勢,幾乎一動不動。雙人床的中間,幾乎被他當成了楚河漢界一般秋毫無犯。
如果不是剛剛說了自己瞞了很久的事,他現在或許還敢于抱她一下哄哄她。
然而現在,還是規規矩矩呆着,當一個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木頭人比較好。
從陸既澤在旁邊之後,宋然感覺睡的安穩多了,睡着之後也沒怎麽再聽見風雨聲,而是很暢快的一覺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在酒店餐廳。宋然在吃飯的時候,眼神毫不回避的對着陸既澤看來看去。
陸既澤吃着飯,看着宋然的動作和神情,裝作不在意的問:“怎麽了?”
宋然收回目光,長呼了一口氣:“我覺得自己有點後知後覺,你好像,真的是好了。”
等到遲來的答案,陸既澤也說出了準備已久的措辭:
“所以,然然,你要不要我負荊請罪?”
宋然沒再看他,而是說道:“不,你讓我好好想想,我反射弧比較長,可能需要很久時間才能想明白。”
陸既澤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看她的态度,也覺得是有些不妙。
過了好一會,宋然又繼續問:“那你到底什麽時候好的?”
陸既澤回想了一下,這件事過去,少說也有快一個月了,如果說出實際情況,他感覺自己昨天放的煙花,說不定就真的只是煙花。
于是他含糊其辭的回應,“就最近幾天,感覺越來越好。昨晚你門壞了,我一着急,就看見了。”
宋然在他說話的時候看着他,左右揣摩他說的話是可信還是不可信。
不過這個時候,思量這些也沒有用,關鍵是他眼睛真的好了。這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各種意義上的。
于是她像一個關切過度的家長一樣嘆息道:“你好了,我也就放心了。等過幾天,我也好好給自己放個假,出去玩幾天。”
明明是一個意思美好的陳述句,聽在陸既澤這兒,卻覺得開心不起來。
他假裝不經意的問:“你打算去哪?”
對于自己眼睛好了,宋然會“有預謀的離開”這件事,陸既澤也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只不過他沒有想過,在經過了昨晚他精心準備的所有之後,第二天會突然迎來這麽意外的插曲。
宋然翻翻手機,回應他:“我打算去找婷婷旅游幾天,正好公司那我還剩了不少年假,可以一起用上。”
這個事情說定之後,宋然很快就進入了準備行程的模式。陸既澤囑咐鄭姨幫她準備出國需要的東西,而後就每天看着她興致盎然的規劃路線,和紀婷開心的打越洋電話。
最後的一個人知道之後,陸既澤眼睛恢複的消息也就沒有再瞞着的必要,他重新召開了發布會,公布了自己康複的情況。
然而這次發布會卻孤孤單單,他在身邊仍然留了宋然的位置和名牌。然而這一次,宋然并沒有來。
陸既澤有點摸不清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是借旅游這個機會離開,而後就不回來呢?還是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只是出去幾天散散心而已。
一直到最後要出發的時候,陸既澤送她去機場。這兩個人最近一段時間都很少交流,宋然是因為期待出國游,興趣點完全轉移。而陸既澤卻是因為理虧,擔心自己會多說多錯。
送她上飛機的時候,在等候大廳,宋然臨走前,和陸既澤叮囑:
“你可千萬別跟着一起來,不然我會玩的不開心的!”
她說話的樣子可愛又真誠,陸既澤輕輕抱抱她和她告別:
“放心吧,老婆大人,我在家等你回來。”
而後陸既澤在VIP通道,目送着宋然離開。她非常nice的回頭好幾次,不停的和他揮手告別,然而這種雀躍感卻讓陸既澤覺得,這是放飛了一只向往自由的小鳥回山林。
直到宋然消失,陸既澤捏捏口袋裏定好的比她晚兩個小時的航班號,終于是直接離開機場,沒有去值機。
宋然出國之後,陸既澤算着時差和她聯系,有時候電話能接通,有時候就聯系不上。不過她的微博和朋友圈倒是更新的勤快,和紀婷兩個人在很多國家的地标性建築上打卡。
每次打通電話的時候,陸既澤都會問她的歸期,不過宋然總是會找任意的一個理由糊弄過去,然後完全不提自己什麽時候回來。
陸既澤從她若幹次調皮的語氣中,感覺到宋然一定是因為騙她的事情而生氣了。但陸既澤也十分希望,宋然就只是生氣了而已,而不是因為其他什麽想離開不想回來的理由。
宋然這次出國游的行程完全跟着紀婷的安排,她本來就是随意出來散散心,并沒有什麽一定要去的地方,倒是辭職的紀婷對旅行有着用不完的熱情,做了滿滿的攻略,選了很多歐洲特色的小鎮。
對于紀婷這個原書中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的閨蜜,宋然印象超級好,兩個人在行程中聊的投緣,玩的開心。雖然宋然和她并沒有真的多年同窗,但卻感覺和這個閨蜜非常熟悉親密。
兩個人在一起玩了十多天,去了歐洲很多個城市。在最後幾天的行程中,紀婷選了文藝路線,最後一站地是裏奧本的自由大道。
這裏被譽為裏奧本的香榭麗舍,在宋然她們去的那天,景點人很少,于是兩個人在寬闊的林蔭道和花園中留下了很多照片。
紀婷出來的比宋然早好多天,她一邊游玩一邊開了直播,自由大道是裏奧本的老城區,彙聚了很多古典主義建築風格的舊式建築。紀婷在游覽中央火車站、國家劇院等景點的時候,一邊走一邊介紹,頻道裏吸引了不少觀衆。
而她時不時也把宋然拉進鏡頭裏,讓她跟大家打招呼。
彈幕裏觀衆熱情的跟着觀賞旅游風光,卻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直播間的和諧。
直播的鏡頭裏,突然出現四五個穿黑色襯衫戴墨鏡的外國人,而後幾乎是瞬間,紀婷舉着自拍杆的直播手機掉到了地上,在摔倒地上的角度裏,還能看到宋然和紀婷兩個人像是被突然出現的人擄走了。
而後手機就直直的朝向裏奧本藍藍的天空,整個天空澄淨的沒有一絲雲朵,而直播間的觀衆此時卻全都慌了。
——“卧槽,剛剛發生了什麽?博主遇上搶劫了?”
——“不管是什麽情況,快幫忙報警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把人擄走,這也太可怕了吧!”
——“本來還在羨慕博主可以辭職自由自在的玩,突然就遇到這個,啊啊啊我自閉了,完全不敢出國了好麽!”
——“快別說你自己的心情感言了好麽,現在救人要緊!”
兩個人也完全沒想到就在這麽著名的景點,竟然會突然出現幾個人實施綁架。被擄走的路上兩個人一直在呼叫救命。紀婷直播的手機突然間掉到了地上,但宋然的手機還在兜裏。她在被綁架的瞬間,在口袋裏按了緊急通話鍵。
只是沒過幾秒,聽到了她口袋裏手機撥號的聲音,歹徒很快把她的電話搶過來丢掉了。
兩個人很快因為被捂着的口罩上有安眠藥而失去了知覺,再醒過來的時候被困在了一個廢棄的修車場。宋然原本以為她們可能遇上的是求財的綁匪,但等她們醒過來之後,并沒有人立即要求她們向親人索要贖金。
負責看守的是當天将她們擄走的幾個外國人,但過來和她們溝通的領頭,并不怎麽和宋然說話,而是反複詢問紀婷各種社交賬戶的資料和密碼。
這些奇怪的舉動,讓宋然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是沖着錢財來的,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就說不準了,畢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在找什麽,如果成功的找到了,可能她們兩個的命就保不住了。
在沒人過來的時候,宋然問紀婷,她是不是在國內得罪了什麽人,紀婷于是把自己各種經歷都回憶了一遍,卻依然沒什麽頭緒。
宋然和紀婷說:“你先告訴這些人一些你很久之前用過的賬號什麽的,最近用過的先別說,我感覺他們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紀婷按照宋然說的,故意多編了幾個多年前用過的賬號讓他們多浪費時間。但看守她們的幾個人,似乎只是把賬號發給某個人,而後就等着反饋。這中間的時間也不管她倆,完全是在打牌消磨時間。
宋然知道在國外遇到這種意外可以說是希望渺茫,而比起所圖的是錢財,這種不知道在找什麽的境遇更加難應對。求財的匪徒或許在敲詐的溝通過程中,還存在一絲被發現的可能。而像她們現在這樣,完全不知道歹徒要找的東西得手後,将會面對什麽結局。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否還在裏奧本,不知道最初的時候撥打的緊急電話,有沒有接通。不知道現在她唯一惦念的人,是否知道她出事了。
因為被盤問的一直是紀婷,所以到了晚上的時候,還沒聊幾句,紀婷很快就在困倦中靠着宋然的肩膀睡着了。
宋然覺的紀婷也未必是真的很困,也許只是因為壓力太大突然弦崩斷了。
然而宋然一個人卻睡不着了。她回想自己這趟突然興起的行程。可能有一點點是因為被陸既澤瞞着而升起的那麽一點點的不開心?
但更多的其實是她确實想放松一下。這麽久以來,陸既澤眼睛沒有進展,她總感覺自己壓力比他本人還要大。聽到他康複的消息,終于發現自己的出現,并沒有真的讓劇情跑偏,那種長久以來的負罪感突然被解放,讓她确實很想自由放飛一下。
剛巧紀婷一直約着她一起出國游,所以就順理成章的跟着一起來了。
這段時間玩的開心,以至于也從來沒想過,回國之後要怎麽繼續面對接下去的生活。可是現在突然意外的失去自由,命運莫測的時候,卻發覺自己之前特別多的想東想西完全是庸人自擾。
自己是穿過來的又怎麽樣呢,這本來不是屬于自己的命運又怎麽樣呢。現在她就是這個宋然,陸既澤喜歡的人,是現在的她。而她自己,也剛剛好喜歡他而已。
突然想到這裏,讓宋然覺得有點懊惱。也許在和泰酒店的那天晚上,在所有的浪漫剛剛好的時候,自己應該答應他。
明确的,肯定的,勇敢的剖白自己的心意,面對那些藏起來的,不曾說出口的感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會帶着遺憾,永遠的離開。
一夜的思慮讓宋然精神很差,而紀婷雖然一直在睡,但被叫醒的時候,狀況也不必她好多少。為首的人這次沒有再問她什麽賬號密碼,而是很直接的問:
“鼎輝集團給你發的那封郵件到底在哪個郵箱裏?”
紀婷被問的一頭霧水:“什麽鼎輝集團?郵件?我一個多月之前就出來旅游了,完全沒有查看過郵箱。”
眼見問不出什麽結果,這些人又一次要求紀婷把她所有的郵箱都寫下來,經歷了一天的徒勞無功,匪徒變得更加兇殘,在威壓之下,紀婷最後決定把所有郵箱都提供了出去,避免再接受更壞的對待。
這次資料提供出去,似乎很快有結果了。一群歹徒在慶祝賞金到賬了。而後她們兩個就重新被押上了一輛車,不知道開往什麽方向。
路上的時候,宋然覺得她大概沒什麽機會了。即使這些匪徒針對的是紀婷,自己也并沒有運氣能夠逃脫,他們獲得了想要的結果,下一步就是殺人越貨。
如果在國外偏僻鄉村發生這種命案,恐怕最後都無法查明真相。
在貨車的後座颠簸着不知去向何方的時候,宋然還在想,到了最後的生死關頭,她一定要拼死抵抗一下,因為這樣看起來比較壯烈,而且真的拼一拼,就算還是沒活命,反正也不虧。
退一萬步想,她還可以期待能夠穿越到另一個時空,或者原來的世界,畢竟這種事發生過一次,說不定就還會再發生一次。
只是突然有點想念陸既澤,想念他不久前聲勢浩大的告白。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宋然聽到了頭頂盤旋的直升機聲音,載着她們的車似乎被逼着停下,而後就聽到了密集的腳步聲,警察對着她們的車大喊:“Freeze”。
也許是抓她們的歹徒太過于掉以輕心,所以貨車車廂裏,并沒有人押解她們。
等到車門被打開,外面的陽光突然照進來的時候,宋然越過一層層警察的包圍,一眼就看到那個來救她的人。
她被從車上扶下來,而後撲在陸既澤懷裏,見到他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是:“不走了,哪都不去了。”
而後宋然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脫力的暈過去,剩下的事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她在附近城市的醫院裏,她和紀婷兩個人在一個病房。兩個人外傷都不嚴重,輸的主要是一些營養液。
紀婷似乎比她醒的早一些,而宋然醒過來之後,看着自己旁邊坐着陸既澤,而遠一點的地方,站的人是,竟然是徐徑東。
本來她還有點意外,正想問問是怎麽回事,結果徐徑東直接說話了:
“對不起,因為幫一位親友聯絡十幾年前福利院的一批孩子,沒想到郵件發出去剛剛幾個小時,就讓你們遇到這麽嚴重的事情。紀婷是因為在這個名單上,你們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不過現在基本上已經能确定當初的真相了,希望能夠還你們公道。”
宋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聽到徐徑東說的這些前後關系,直接就問了一句連她自己都拿不準的話:
“你說的那位親友,是不是紀初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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