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走在路上,距離那次強吻事件發生了之後,她有三四天的時間沒有回團裏。這一次周澈南的電話沒有打來過,連短消息也沒有發過來。她過了風平浪靜的幾天日子。她看到兩旁的法國梧桐已經由翠綠的葉子褪變為金黃了。風刮在臉上已經有微涼的濕意。她交疊地抱着胳膊,看到街邊有一個美麗心情西餅店便走了進去。她看到一個個形狀各異的面包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雪白的餐盤裏,空氣中膩着一層濃重的面包香味與各種各樣果醬的味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胃腔裏填得滿滿的。
可是她對各種面包都毫無興趣,唯獨對堆放在角落裏的酒芯巧克力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她拿起一盒走向櫃臺結帳,似乎忘記了她如今有孕在身,這種含有酒精的食物根本連碰也不能碰。
從西餅店裏走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拆開來拿了一顆,剝去錫箔的包裝,将裏面的巧克力塞進嘴裏,那種含着酒香氣味的巧克力立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又連續吃了幾顆,心情也變得好多了。
等她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鐘點工阿香正在大廳裏拖地板,便上前朝她打了一聲招呼。阿香見到她的臉便驚嘆了起來:“喬小姐,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是嗎?”她下意識地将手按壓在自己的臉上,果然有些燙手。
“你怎麽了?沒事吧。”阿香小心翼翼地說道。
她搖了搖頭,返身上樓。
愈接近卧室,愈覺得頭也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她推開門,走到梳妝臺前看到鏡中的自己,不光是腮頰上通紅,連眼皮蓋上也泛了紅。想到自己的手提包裏還剩下一半的酒芯巧克力,從小就滴酒不沾,逢酒必醉。讀初中的時候,家裏的傭人替她把便當盒送到學校裏,其中有一樣菜是酒醉泥螺,才吃了幾個就醺了,最後只得請假回家醒酒。今天冷不防地吃了這半盒地帶着酒精的巧克力怎麽能不醉呢。
她仰面地躺下來,很快地就浸入了夢鄉。
睡得朦朦胧胧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拍她的右臉頰,還聽到輕聲地嘟囔聲:“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阿香,你去端杯水來給她,要溫的,不要太燙。”這聲音俨然是林風眠的。
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眼皮像是重得擡不起來。
林風眠使勁地拍了拍她的臉。
“好痛啊。”她揮舞着雙手,抓向他的臉。
聽到發出一陣巨大的響聲音,便睜開眼來,看到林風眠捂着臉站在她的床邊。
“你喝酒了?”與剛才輕聲說話的語氣不同的是,現在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沉而又淩厲,眼光也犀利得看着她。
她直視着天花板,酒意已經消褪了不少。她轉動着眼珠子看着林風眠的臉,他已經垂下了方才捂着臉的手,臉頰上出現了一道刮痕。
“你的臉……”她驚呼了一聲。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她想到自己的臉,還有在西餅店裏買來的那一盒酒芯巧克力。
“你吃過酒芯巧克力嗎?”她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話。
林風眠将眉心皺了起來。她今天是怎麽了?是出了什麽事?還是真的發燒了?
他略微地搖了搖頭:“我不吃零食。”
“很好吃的。”她嘟起嘴說道,雙唇如花般粉嫩,伸出手指指向了她的梳妝臺,“我吃了半盒巧克力就醉了。”
“你不能出門的。”林風眠瞟了一眼梳妝臺上的巧克力包裝盒,“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正在坐小月子嗎?”
喬梓萱這才恍然大悟,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不能喝酒的,帶一點有酒精的東西也不能吃。
他将剩下來的半盒巧克力不假思索地丢進了垃圾簍裏,神色嚴肅地對她說:“你忘了嗎?今天晚上我們要去你父親家吃飯。”
他還是将喬嘯行稱之為她的父親。
“我睡了多久?”她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向外瞭望了一下窗口,天已經微黑了。
“不知道。我下班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你睡着了,怎麽叫也不肯醒。”想到他剛才進房的時候看到她睡得四仰八叉的樣子就覺的好笑。可是當着她的面是無論如何也要将笑容隐藏起來的。
“那我趕緊去洗把臉。”她步伐輕盈地走入浴室裏。
“你要多穿件衣服,最好把頭也圍起來包住,不能招風。”若非今天晚上這場晚飯的意義重大,他是絕不會讓她出門的。
“外面也不是很冷啊。”她從浴室裏探出半邊的身子,臉上泛着醉紅說道。
他彎腰從抽屜裏找出一條麻制的大披肩。這個應該可以包住頭跟肩膀了。
過了片刻,喬梓萱已經梳洗完畢走出來了,對着鏡子梳攏她的長發,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
“你等下打算穿哪件衣服?”他站在她背後問她。
他向來不關心她的衣着打扮。今天怎麽會突然關心起她來?她側過身子對他說:“衣櫃裏有一件剛剛買來的洋裝,是鵝黃色的,兩件套。麻煩你幫我把拿出來吧。”
他拉開衣櫃的門,那件鵝黃色的洋裝雖是兩件套,裏面卻是一條單薄的雪紡吊帶,而外面那件套衫,滿是洞眼。
“不行,你換一件吧。”他斷然拒絕。
“這件是新貨啊,我剛買的。”她的臉上浮現出困惑的神色。
“你看你這件衣服一點也不能保暖跟擋風。”他将那件兩件套又重新挂回到衣櫃裏。
“那穿什麽呢?”她噘起小嘴不悅地說。
“穿這件吧。”他拿出一件米色的風衣,後面還連着一個大大的風兜。雖然看起來還是簇新的樣子,可是已經被按壓得不成樣子了。
“這件衣服買來少說也有五六年了,我早就不穿了。”她哭笑不得地說。
“晚上風大你還是穿這件吧,還有今天不能再穿裙子了。”他将手上的衣服遞給她。
她苦着臉無可奈何地穿上這件風衣,套上褲子,這還不夠,林風眠又将她不知什麽時候買來的一條灰不灰,黑不黑的披肩裹在她的頭上,将她大半個肩膀也包住了。
“你不會讓我今天就這樣出門吧。”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像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土裏土氣的小媳婦。
“走吧。”林風眠拽了她的臂膀一下,“只要不吹到風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