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進入高三都一個月了,除了班門口的牌子換了之外,其他的根本就沒變化,該吃吃,該睡睡,弄得她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是高考泱泱大軍中的一員。
為了早日找到感覺,為了早日能适應,白冉月決定了以後要是沒什麽事兒,所有晚自習都照常上,一節都不能拉。
“不去吃飯?”葉叢朗拖着墩布晃到白冉月跟前。
“馬上,等我一下!”白冉月的這種回答完全是下意識的,她根本沒留心身邊站的是葉叢朗,以為還是許笑晗在邊兒上等着她一起吃飯呢。
“同學,麻煩你擡一下頭。”葉叢朗一手握着墩布杆,一手撐在白冉月的桌子上,把白冉月頭頂上的光給遮的嚴嚴實實的,讓她什麽都看不清了。
“哎,我馬上就好,你別擋着。”白冉月知道是葉叢朗,但是手頭上這道題馬上就有結果了,這位閑着沒事幹的葉同學偏要鬧她。
無奈之下,白冉月一邊推着葉叢朗撐在桌子上的手,一邊舉着習題往後靠,千方百計要擺脫頭頂上的陰影。可是她往哪挪,葉叢朗就跟着往哪挪,折騰了半天,葉叢朗依舊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
“你到底要幹嘛!我這題馬上就好了,快別鬧了,讓我做完。”白冉月皺着眉頭看着葉叢朗一副很不得把那本數學習題撕了的表情。
葉叢朗見白冉月有點生氣了,慢慢站直了,撇着嘴看着她。
白冉月撅着嘴把書放到桌子上,不去理旁邊的人,低下頭繼續算。
“哎,白冉月,你這麽天天做數學,幹脆嫁給它得了。”葉叢朗俯下身佯裝拖地,其實是在偷瞄算題的白冉月。
“我幹嘛要嫁給它,我最讨厭的就是數學,我恨不得這個世界上的數學天才全死光了,這樣我的數學成績就看不出來有多差了。”白冉月洋洋得意地擺了擺頭,她在為自己居然能想到的這麽好辦法而自鳴得意。
聽見這話的葉叢朗咧了咧嘴,無語的很徹底,因為他總是被人家叫做數學天才,可是現在卻被某些人盼着早點死掉。
葉叢朗使勁拖着地,恨不得把地戳一個窟窿出來,“你就這麽盼着數學天才死光啊?人家數學學得的好又不是人家的錯。”語氣那叫一個既傷心又委屈。
白冉月放下筆,看了一眼那個還在跟地過不去的同學,笑了笑:“你不能死。”
葉叢朗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低頭拖着地,慢慢勾起了嘴角。
“你要是死了,我數學成績怎麽辦啊?”
聽見這話的葉叢朗慢慢直起腰,面無表情的瞪着白冉月,表情……很複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表情帝?
“那個,數學天才,我得去吃飯了,您也早點吃飯吧!”白冉月一看情勢不對,丢下一句話就沖出了教室,她怕她再晚一步葉叢朗的墩布就會掄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記憶是一種咒語之無所謂,愛誰誰
現在正是放學的高峰期,整條小街上都充斥着小商小販的叫賣聲,很是熱鬧。石頭火燒,土家秘制肉夾馍莫,山東雜糧煎餅,學校門口的各種小吃還真是種類豐富。
白冉月站在小攤前等她的芝麻火燒,正無聊的四處望呢,突然感覺脖子上一涼,用手一摸才知道是下雨了,白冉月接過燒餅付了錢就趕緊往回走,生怕雨越下越大。
夏天的雨總是這樣,來得快去得也快,越來越大的雨點砸下來,不一會就在地上彙成了小溪,白冉月無奈之下只好到街邊的小商店門口避雨。
“這雨什麽時候停啊?再過一會校門都進不去了!”
“唉,就是啊,看起來越來越大了!”
小商店門外聚集了很多前來避雨的人,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說着話,白冉月一個人站在角落裏顯得有些孤單。
剛才被雨淋了一下,衣服雖然沒濕多少,但是頭發和臉上全是水,白冉月從兜裏掏出紙巾,慢慢的擦着臉上的水,一個轉頭不經意間看到了小商店旁邊的書報亭。
那個書報亭很特別,木質的小屋子,橘色的燈光,小小的窗戶上挂着一排木質的心願瓶,每個心願瓶裏都有一盞小燈,挂在那裏像是天上的小星星一般,一閃閃的。
白冉月看着那排心願瓶,想起了三個月前她同苑緣天在這裏親手挂上的心願瓶,也許那個瓶子還在,也許它早就被丢棄在角落裏了,那麽心願瓶裏的願望是不是也早就被他丢掉了呢?
從他失蹤到他突然出現,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在這半年中兩個人就好像陌生人一樣,白冉月是見了他不知道說什麽,苑緣天是根本視而不見,久而久之就弄成了現在這樣,見了面了也不會打招呼,陌生人一樣的擦肩而過。
她把他當做朋友,是那種交心的朋友,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白冉月想不明白,只幽幽的望着那個書報亭出神。
“哎,快看快看!”
“打架啊?看起來不像學生呢!”
不知道前邊有什麽激動人心的新聞所有人都往前湧,白冉月也被人群推着擠到了前頭,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大街上有人在打架。
那三個人在雨中時而糾纏時而分開,衣服早就被淋濕,水珠因為激烈的打鬥而飛濺起來。很明顯在這個情勢裏是兩個打一個,而且那兩個還是穿的西裝革履看起來高人一等的兩個。
顯然,其中單蹦的那個已經明顯處于劣勢,他頻頻被打倒在地,嘴角有清晰的血跡不斷湧出,當他最後一次被撂倒在地的時候,掙紮了一下終于放棄,躺倒在地。
西裝革履的兩個人如願看到他倒下,馬上俯下身去搜他的書包,但是兩個人貌似并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其中一個人氣急敗壞的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揪起來。
白冉月不過離那人三四米遠,當他被揪起來的一瞬間散開的領口露出他佩戴的着的一根項鏈,白冉月看着那根項鏈,呆了。她記得清清楚楚,苑緣天有一根一模一樣的項鏈。
等白冉月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個人已經走了,他躺在地上,嘴角還淌着血。白冉月毫不猶豫的沖進雨裏,跑到他身邊。
看到地上的書包白冉月幾乎可以确定那就是苑緣天了,白冉月蹲下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想要撩開他早已被雨水浸濕的劉海,可是在手将要碰到他頭發的一瞬間……
“你不要碰他!你還嫌他傷的不夠重嗎!”燕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一把揮手打開了白冉月的手,俯下身子想要把地上的苑緣天扶起來。
白冉月沒說什麽,只默默的撿起地上苑緣天的書包。
“你傷哪了?還能走嗎?”她晃晃悠悠的扶着苑緣天,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疼的苑緣天悶哼一聲。
“他傷在肋骨上,”白冉月走過去和燕南一起攙起苑緣天,“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門診。”
聽到白冉月這麽說,苑緣天抽回被白冉月握住的胳膊,看着她:“回學校。”
“你得去看醫生。”白冉月仍舊抱着苑緣天那個早就污水浸泡徹底的書包,倔強的看着她,潛意識裏,她有些明白了,苑緣天為什麽要跟她裝陌生人。
“走!咳咳……”苑緣天甩開燕南的手,沖着白冉月咆哮,但卻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傷,痛苦的俯下身不停地咳嗽着。
“你就這麽寶貝她,見不得她受一丁點的傷,是不是?可是現在受傷的是你!”燕南哭着說道。
三個人就那樣站在了雨裏,好久都沒有人說話。
白冉月鼻子酸酸的,整個人被雨淋得瑟瑟發抖,滾燙的淚流出來,用手抹了一下,才發現臉上全是水,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燕南看着那樣的白冉月心下一軟,走過去:“好了,帶我們去門診,走。”說着拉起僵立在雨中的苑緣天。
“都是些外傷,上過藥之後就沒事兒了,但是他淋了很久的雨現在有些發燒,必須要留在這兒打點滴。”醫生一邊給苑緣天上藥一邊吩咐着。
“那需要多久啊?”燕南問。
“一個小時就行了。”
“嗯,那行,”燕南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遞過去;“估計他這兩天都要過來換藥,我放您這兒五十塊錢,您從裏面扣吧。”
“嗯,好。”
燕南走到床邊兒,苑緣天已經睡着了,安靜的躺在那兒,平穩地呼吸着,像是一個毫無攻擊力的嬰兒般安靜。燕南擡手撫了撫他的嘴角。
一轉身,就看到白冉月渾身濕透的一個人站在門邊兒,手裏還抱着苑緣天那個濕答答的書包。
燕南走過去:“書包放下,你出來。”
白冉月把門關上,跟着走出來。
“擦擦吧。”燕南拿着一塊紙巾遞到白冉月面前。
“噢,謝謝。”白冉月接過來,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白冉月擡眼,燕南抱起肩膀,恢複了一貫的冷冰,這很明顯,她在等着她說走。
“那沒什麽事兒我進去了。”
“燕南。”白冉月叫住了要進屋的燕南,她想知道真相,經過今晚的事兒,她更問清楚了。
“那些人是不是恒大公司的?他躲着我是不是因為……”
“對,他躲着你就是因為怕他的事兒給你帶來傷害,他怕你受傷,他怕你受牽連,他就算自己死了也得讓你活着,這下,你滿意了吧!”
輕蔑的眼神,諷刺的語氣,如果這種話真能傷人,白冉月已經死一百次了。
“你還有什麽要問的最好一次性問清楚,然後走的遠遠的,這樣他還能多活幾天。”
聽完這話,心早就痛到沒有感覺,白冉月擡頭直視着燕南的眼睛:“老燕,你為什麽不信我?是因為苑緣天嗎?”白冉月聲音顫抖的問。
“對,就是因為他。如果你能和他做陌生人,我就信你,你做得到嗎?”
白冉月搖着頭,蓄滿眼睛的淚水一下溢出來:“你變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老燕了……”
“好啊,以後我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吧。”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屋子。
白冉月望着她咣當一聲關上的房門,再也忍不住,哭着飛奔的離開了那個地方。
雨早就停了,街上卻積了一個又一個小水窪,每個小水窪裏都印着一輪月亮,蒼涼而孤單。
白冉月哭着,跑着,賭氣一般的去踩每一個她路過的小水窪,每個水窪都濺起來冰冷的水,每個水窪裏的每個月亮都碎了。白冉月的心就像那月亮一般也跟着嘩啦啦的碎了一地。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昔日最好的朋友會變成這樣,她不相信她,她用最難聽的話傷她,就因為那個不是錯誤的錯誤?可是在整件事情裏,她又有什麽錯呢?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感覺,她之所以會那麽在乎苑緣天,只是因為她拿他當朋友,難道做朋友也錯了嗎?
她不知道要跑到哪裏去,只是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兒,直到被一個人抓住胳膊攔了下來。
“你,沒事吧?”葉叢朗詫異的看着渾身濕透的白冉月,她的頭發不停地滴着水,眼鏡片兒上一片模糊,讓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直覺告訴自己,她一定哭過。
白冉月抽抽噎噎的站在那兒打哆嗦,任由葉叢朗把她的眼鏡摘下來。
眼鏡片後的那雙眼睛一片通紅,裏面蓄滿了淚水,卻被主人強忍着不肯掉下來。
看見她這副樣子,葉叢朗的心狠狠地被揪在一起,他不知所措的擡了下手:“白冉月你……”
“別問……什麽……什麽都別問,你能不能……借我……借我……。”
白冉月牙齒打着顫連句子說不完整,但葉叢朗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地說了兩個字,然後,雙臂垂下,溫柔的看向面前哭得像個小兔子的女孩。
白冉月看到葉叢朗好看的眉毛揉在一起,亮亮的眼睛裏全是擔憂,那種眼光白冉月描述不出來,只是她看到葉叢朗的那個表情更想哭了。
白冉月慢慢走過去,把頭埋在葉叢朗胸前,終于不再忍着,放聲哭了出來,她瑟瑟發抖的靠着他,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
葉叢朗輕嘆一聲,輕輕拍打着女孩的後背,聽着她的哭聲那樣憋悶與無助,只感覺心被揉成了軟軟的一團,飛出胸腔,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哎?朗哥,這衣服上的地圖挺特別的,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手繪吧,潮人啊!”程凱若有所思的看着葉叢朗胸前的那一片被水浸染成奇形怪狀的圖案贊嘆。
“那是,這可是某位天才的大作,以後她要是出名了,這個就值錢了,留着。”葉叢朗眼睛瞟向那邊剛坐下的白冉月,程凱會意,點了點頭。
白冉月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郁悶的扯了扯裙子下擺上的蝴蝶結,唉,胡娟娟的這套衣服還真是……真是……淑女……
粉紅色的格子衫,泡泡袖,衣襟上別了只超大號的蝴蝶結,淺粉色的裙子上幾乎除了蝴蝶結,就是蝴蝶結,白冉月只感覺自己也快變成一只特大號的蝴蝶結了。
“衣服還行吧,淑女?”看着白冉月終于被自己打扮成一個淑女,胡娟娟很是滿意。
淑女?僞淑女還差不多……
白冉月咧了咧嘴,幹笑了一聲:“嗯嗯,挺好的。”
“哎,你那什麽表情啊,衣服不滿意啊?”胡娟娟瞪着衣服要哭了的表情的白冉月。
“沒有,沒有,挺好的,挺好的。”
“切,被雨淋成落湯雞還嫌棄我的衣服。”上課鈴響了,胡娟娟也不再搭理白冉月那個苦瓜臉,做作業去了。
白冉月摸着濕乎乎的頭發,扭頭看了看後面,思考了一會兒,從抽屜裏拿出她今晚要做完的習題,又從書包裏掏出小梳子,收拾好東西後,悄悄地從最邊上溜到最後一排,在葉叢朗身後坐下。
身上雖然換了幹衣服,但是頭發還是濕的,如果不把它弄幹,免不了又要感冒,白冉月可是對去年冬天的那場感冒記憶猶新,她可不要再帶着口罩跑步被程凱笑話了。
白冉月摘下眼鏡,擦幹淨之後放在了一邊,又解開頭繩,把濕頭發放下來慢慢的梳着。
葉叢朗悄悄扭頭去看白冉月,也許是剛哭過,她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亮亮的,彌漫着柔波和水光。修長的睫毛交織在打着旋的發卷下,有一種恬靜柔和的美。這幅景象,漸漸地把扭着脖子的某人給看呆了。
過了好久,當某位同學終于意識到自己脖子保持一個姿勢快扭斷了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為什麽要回頭。那是有正事要辦啊!
白冉月正用手攏着不聽話的頭發,就看到一個紙條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桌子邊兒,等她擡頭去看的時候,前面的那位脖子僵硬需要去看醫生的同學已經回過頭去了。
白冉月咬了下嘴唇,拿起放在桌角的紙條展開,上面簡明扼要,只有一句話:“放手你留不住的,珍惜你擁有的。無所謂,愛誰誰。”
白冉月扁扁嘴,看着葉叢朗的背影,好不容易治不哭了,又因為他的這句話慢慢紅了眼圈。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喜歡一個人是多麽的幸運,能夠被一個人喜歡也是多麽的幸運,可是,能夠遇見那個你喜歡的人恰好同樣也在喜歡着你的人才是真正的幸福。那是一種讓人戰栗的幸福,顫抖着的歡喜。他喜歡你,不需要說出來,只要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表達所有。
她不想說她有多感動,她只想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的背影,就這樣,一直看下去……
白冉月不喜歡太複雜的東西,換句話說她弄不懂太複雜的,葉叢朗的那句話慢慢的把她帶出了陰影。
他說的對,對于那些你努力過卻怎麽也留不住的東西,就讓它走吧,你強迫留它又能怎麽樣呢?不如就讓那些難過的記憶到此為止吧。
作者有話要說:
☆、記憶是一種咒語之勇敢
抱着這種坦然心态的白冉月,在第二天大清早就站在了小門診的門口,等待着苑緣天出來。
不一會兒就看到苑緣天出來了,衣服還是昨天的那套,看來他沒回去。
苑緣天看到站在門口的白冉月,明顯的一愣,站在那兒沒動。
白冉月走上前去,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苑緣天,你如果真拿我當朋友就別再躲着我。”
苑緣天看着她,腦海中出現的另一張臉孔仿佛和白冉月的臉重疊在一起了,兩個虛晃的影子讓他亂了思緒,失去了思考,“我不想再失去了,我很害怕,菲兒……”
白冉月聽到他叫菲兒名字,知道是他又把自己當成菲兒了,心裏狠狠抽了一下,過了好久才開口說話:“不會的,菲兒會保佑我們的,她不會讓我們有事。”
眼前的面孔漸漸清晰,是白冉月的臉。
苑緣天嘆了口氣,“你和她一樣,都那麽有主意,真的不怕?”
“不怕,你不是說我是天使嗎?天使是百毒不侵,金剛不壞之身!”
聽完這話,兩個人一起笑了。
“還有,他們在找什麽東西?”白冉月受好奇心的驅使還是問了來。
“一張10萬塊的支票,菲兒臨走的時候留給我的。”
“他們那麽大的公司居然會為了這麽一點錢這樣做,那你以後怎麽辦,我看他們不會就這麽算了。”白冉月憂心忡忡的看着他。
“天使,你只管好怎麽救我就行了,其他的事就別操心了!”
看着他陶侃似的笑容,白冉月也慢慢笑了。
真好,那個拿她當朋友的苑緣天又回來了。
心結總算解開,白冉月心裏有說不出的輕松,她有很快樂生活,她有很好的朋友,她有一個心裏的人,這也算人生有了小小的圓滿。
白冉月始終相信她擁有了這些就可以戰勝恐懼。高考也不再可怕了,寫滿算式的稿紙是她不斷積累的智慧,行雲流水般的作文是她心情的日記,連那一段段冗長的英文都因為雀躍的心而被賦予了詩一般的魅力,她自由徜徉,随風奔跑,她向往着那種并肩作戰的情誼。
這是一個重要的時期,它能夠決定一個人未來的走向和質量,它需要投身在裏面的人們全身心的為了它而奮鬥。
緊張的複習早已展開,各科老師好像每個人都持有一個小型印刷廠一樣,不分晝夜的開工,每天只管制造些鋪天蓋地的卷子,各式各樣、什麽樣的都有。
比如說,語文老師“趙瘋眼”哥哥喜歡用很潔白的紙,他鄙視廢紙的二次利用,好像那樣會降低他語文的檔次一樣。老班小紅偏愛白裏透黃的紙,似乎是覺得一長串的數學公式寫在上面特別有味道。最厲害的是地理老師,她專門回收各種廢紙,然後自己動手做出物美價廉的純手工工藝品——改錯本,分發給大家,這簡直是把“綠色高考”奉為最高目标。
這樣下去,白冉月感覺總有一天這世界上所有樹種都會全部滅絕,因為樹全拿來造卷子了。到那個時候,地理老師一定會站出來,擺出一個頗具NB風格的造型,指着某些不知節約用紙的老師狂甩BS。
每天發的那些卷子,白冉月都會整理好,當然,她不會做完所有的,她也沒那個功夫。數學是必須做的,因為身後有一個催命鬼似的人每天都催着她趕緊做完,然後他好檢查。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每當葉叢朗改好她的卷子遞回來的時候,白冉月都會報以甜甜地一笑。其實,白冉月笑起來很好看,好看的誰不願意看啊,但是在這種特殊時期為了讓自己不走思,葉叢朗硬是一眼都不看,冷若冰霜的把卷子丢給白冉月,然後低下頭繼續做題。
白冉月當然體會不到葉叢朗的感覺,每次他面相嚴肅的把卷子丢給她的時候,她就在想,莫非又是錯太多打擊到葉老師開小竈為她補數學的積極性了?可是,當白冉月的數學題越錯越少,分數越來越高的時候,葉叢朗還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這個讓白冉月怎麽也想不明白。
進入高三的日子越來越忙,白冉月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有,每天都有背不完的政史地,惹人煩的數學,随時搗亂的語文英語,改不完的錯題,做不完的卷子……
最緊張時,每個人用書把自己的書桌隔絕成一個狹小木屋,把自己鎖在裏面閉關修煉,指望着出關的那一天也能像張三豐那樣威武神氣,弄一個太極拳出來笑傲高考的江湖。
這就是高三,沒日沒夜的複習再複習,改錯本堆了一摞又一摞,把所有高考生用過的廢筆芯排一起不知道可以繞地球多少圈。
高考啊高考,它讓多少人患得患失,它讓多少人又恨又愛。
當四次模拟考試全部結束的時候,當葉叢朗改好白冉月的第n張數學卷子的時候,當高考倒計時牌上的數字只剩兩位數的時候,白冉月知道那個最後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記憶是一種咒語之如果愛,就請別傷害
燈光很昏暗,像是亂糟糟的一團霧,帶着眼淚微鹹的水汽蔓延了整個房間。
燕南任由眼淚滴答滴答掉在桌子上,彙成一條名字叫做傷心的小溪。
今天他們吵架了,吵得很兇,因為她看到他把白冉月送他的護腕視若珍寶一樣的留着、藏着,她這麽個人在他面前他看不到,卻留着一個破破爛爛的護腕寶貝一樣的護着。
她的壞情緒從來不會掩飾,她抓過那個護腕狠狠丢在地上。
本來苑緣天就是個不喜歡別人左右自己的人,看到自己心愛的東西竟然被燕南那樣糟蹋當然不甘示弱的和她大吵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她那麽喜歡他,她那麽幫他,可是他的心卻還在別人身上,他的冷酷無情就像是一把利劍狠狠戳穿了她的心,鮮血淋漓。
她不了解愛情,她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是愛情,她讀過的《大明宮詞》裏給了她愛情最模糊的定義,裏面的薛紹說過一段話,他說‘愛情意味着長相守,意味着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論是活着,還是死去,就像峭壁上兩棵糾纏在一起的長青藤,共同生長,繁茂,共同經受風雨最惡意的襲擊,共同領略陽光最溫存的愛撫。最終,共同枯爛,腐敗,化作墜入深淵的一縷屑塵’。
這樣的解釋總帶了點慘烈和苦澀的味道,它的悲情主義色彩讓她更奢求一份那樣的愛情,她在等一個那樣的人出現,一個可以讓她可以義無反顧的像常青藤那樣和他最後一起化為煙霧的人。
她以為她等到了,她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裏。可他說,他從來都沒要求她留在他身邊。他說,她沒權利管他的事。他說,他心裏的那個人從來沒變過……
她從來沒這麽傷心過,她的努力他否定,她的好他看不到,她的心他丢到一邊,他的眼裏和心裏都只有一個她。
她等了一下午,她以為他會打電話過來道歉,可電話靜靜躺在那兒一聲都沒響。燕南再也忍不住,丢下電話,哭着跑出去。
今天是周六,這個時間剛好是晚自習下課,走讀生成群結隊的騎着車子回家,小街上一下子變的很熱鬧,有追逐打鬧的,有湊在一起聊天的,街邊的小吃攤更是因為剛下課的學生們的光顧而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燕南哭着跑在街上,覺得這熱鬧的場景更是襯托出她的悲涼,這不就是那句話嗎,“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哎,第幾名啊?”
“2班的真是一群非人類,632,外星人啊!”
“第一又是2班的程凱,這紅榜他總上也不嫌煩……”
複習,考試,判分,貼紅榜,總結,再複習,再考試……這絕對是個綠色無公害循環圈,可是這個循環圈一年一年的循環往複中不知道已經繞進去了多少人。
唐山三模的成績剛貼上,紅榜前就圍了一圈兒人,有嘆息的,有歡呼的,有炸毛的,有沮喪的,還好都是喘氣的……
白冉月冷眼旁觀這群人,簡直活生生的一出人間悲喜劇。
“不是吧,這麽快貼出來了?”葉叢朗推着車子站在一邊兒,和白冉月一塊兒冷眼旁觀,并沒有殺進去的打算。
白冉月擡頭看看身邊表面上看似很平靜的葉叢朗,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打算進去看看?也許沒你想的那麽糟糕。”
葉叢朗歪着頭盯着那個牌子看了一會兒,對身邊的白冉月笑笑:“不看了,走吧。”深黑色的瞳仁中沒有任何波瀾,那份失意的痛苦已經被封存在心底。
在白冉月看來雖然他表現得很平靜,但是那個笑卻頗有點傷心欲絕的味道。他并不想表現出來,甚至于在掩飾,掩飾自己其實還是很在乎那個被他稱之為“應試教育”的東西所表現出來的應試水平。
紅榜上,唐山三模前十名的成績一覽無餘,第一名到第十名,裏面沒有葉叢朗的名字。在白冉月看來,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也許她從沒體會過登上巅峰的感覺,但是那種摔下來的滋味她卻很清楚,別人都在進步,而你卻在原地踏步甚至是退步,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任何退步和沒進步都是致命的。如果不及時疏導,它會變成一個最可怕的魔咒,黏着你,賴着你,榨幹你的最後一分反抗的力氣。這樣描述确實很恐怖的說。
白冉月望了望身邊的葉叢朗,他沒任何表情,只是安靜的推着車子,完全不理會周圍校園裏的熙熙攘攘。
白冉月開始氣惱自己,她詞彙貧乏,她語言生硬,她從來都不會安慰人,她也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她看得出來他郁悶的不想說一句話,可是她卻只能看着他郁悶。
白冉月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葉叢朗,你說句話好不好,別這麽憋着,你跟我說說你們家的事兒吧。”
白冉月其實不願意打聽別人家的事兒,但是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
葉叢朗扭頭看着她,清了清嗓子:“你想聽什麽。”聲音還是有些低沉而略顯沙啞。
白冉月在心裏低嘆一聲,哎,他的聲音怎麽又這麽好聽,怎麽辦,她又不好意思看他了,看了會臉紅的……
白冉月被葉叢朗的聲音弄得找不着北了,心裏正在進行天人交戰,完全忘了回答葉叢朗的問題。
看到白冉月低垂着頭不回答問題,葉叢朗轉過頭望着前方:“我們家吧,葉科長和葉老太太是學法律的,方醫生學醫學,小姑一家子和葉端統一戰線全部掉到了金融數學的錢眼兒裏,在選文理科之前,我們家就像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誰能把我拉到他們的陣營,誰就獲勝。從人數和專業造詣上來看,金融數學占絕對優勢,一清華倆哈佛的每天雄糾糾氣昂昂的就想跨過鴨綠江、越過三八線。為了熄滅戰火,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選文科這事我沒跟家裏任何一個人商量,直接選了文。可是,從學文到現在我除了更迷茫之外,好像沒有任何收獲,考北大是我的夢想,可是我卻覺得它離我越來越遠,遠的快要看不見了。”
好在白冉月語文學的還不錯,不能說完全,但最起碼她大概了解了他的意思。好在,他問了一個白冉月也想了好久才想明白的問題。
白冉月沖葉叢朗笑笑:“恭喜你,這個問題我剛好知道答案。”
看到白冉月光彩照人的笑臉,葉叢朗勾起了嘴角:“請賜教。”
白冉月抿嘴笑着挑了挑眉毛,一邊和葉叢朗散步似的走着,一邊說着:“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的一句話,夢想就是只能在夢裏想想,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想一些你也許得不到的東西。小時候,我們都會說‘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科學家,我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有人做過一項調查,凡是這麽說的他們的夢想全沒實現。你知道為什麽嗎?”白冉月問。
葉叢朗想了想,回答:“他們毅力不夠?”
白冉月搖搖頭:“不是,他們把兩個詞的意思搞混了,夢想和目标。夢想是我覺得它有朝一日會實現,目标是我要讓它有朝一日實現。他們錯把目标當成了夢想,夢想就是那個永遠不付諸于實踐,只在夢裏想想的東西。”
葉叢朗若有所思的看着白冉月,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女孩很神奇,她看似迷糊、大條,又溫柔的不谙世事,這樣富含真理的話真的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嗎?
白冉月的這席話真的如醍醐灌頂一般把葉叢朗給灌醒了,她只用了很簡單的道理在告訴他,你會覺得它離你越來越遠,只是因為你把它放的很遠很遠,如果你把它放在眼前,放在随手就能觸及的地方,也許你虔誠的伸出努力的雙手就能夠夠到。
白冉月歪着腦袋看着陷入沉思的葉叢朗,“嗯,我想,如果你把北大當成你要它有朝一日實現的目标,它就一定會實現的!”
她無比肯定的語氣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