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12個小時,路起就會看到這篇文章,然後辰光集團的股票就會開始下跌,下跌的速度将會和他們雜志的銷售量成正比。要不了多久,路起就會親自找上門來,然後,坐在這裏,和上次一樣的位置,認認真真的做完那次專訪……
“這個顧文硯真是老奸巨猾,他抓不到我們的新聞就拿小辰和冉月炒作,怎麽會有這麽敗類的人!”安薇一下子把那本《娛樂京城》甩出去老遠,雙手抱肩站在落地窗前,起伏的胸脯表明她此時此刻非常憤怒。
“是我的疏忽,居然讓他有機可趁。”出了這樣的事,路起對白冉月心生愧疚,本來是答應老同學好好照顧白冉月,但是卻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牽連。
路起把白冉月寫來的便箋折好,放進抽屜裏。
“我給冉月打過電話了,把整個事情都跟她講了,要不然這個傻孩子還自責着呢!”安薇神色凝重的看着路起好一會兒才說話,“便箋的事兒先別告訴小辰了,他看了恐怕會傷心。”
“嗯,小薇,盡快派小陳過去同顧文硯交涉,我希望晚上看到結果。”
“嗯,好,我馬上去辦。”
白冉月的便箋:
路叔叔,我知道這樣要求您很冒昧,但是我還是希望得到您的幫助。
首先,很抱歉将小辰卷入了這樣一個很糟糕的事情中,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我不僅沒有保護好他,反而讓他因為我的事情而蒙受誤解。在此,我致以十二萬分的歉意。
出現在《娛樂京城》雜志上的外交官是我失散很久的戀人,我們從高中起就認定了彼此,但是卻沒有緣分走在一起。即使這樣,我們仍舊保留着那份很美好的記憶。他是一個很優秀的外交官,在整件事裏也是最無辜的一個人,我很害怕他會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您知道他原本就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路叔叔,請原諒我冒昧的請求,我希望您可以幫我以您的名義致一封信到外交部,向他的上級澄清事情的原委,還他一個清白。
您冒昧、愚笨的晚輩白冉月
作者有話要說:
☆、雲湧
遞上去便箋之後,白冉月便離開了辰光的辦公大樓,但仍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從她看到那個雜志再到接到安薇的電話,前後不過才2兩個小時,就發生了這麽多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接到安薇的電話,又聽她說了事情的經過,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她相信路起看在她是老同學女兒的面子上會幫她的。
前面有一群人圍着一個書報亭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論什麽。
“哎,來看看吧,最新一期的《娛樂京城》有看點哦!”賣雜志的大叔吆喝着,貌似也是個資深八卦愛好者。
白冉月停下腳步,走過去,看到的依然是她和路辰遠站在路燈下的巨幅照片被挂在最顯眼的地方,一撥閑來無事的人圍着它指指點點。
不知為什麽看到這種狀況的白冉月心裏突然竄出一股無名之火。她曾經對一個人說過,對于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兒,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理,不去在乎,裝作和自己沒關系。但是那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除了被人家在背後說幾句之外沒有任何負面影響。
現在,這個胡說八道的八卦雜志社不僅用及其惡劣的手段報複路叔叔,而且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當事人以及當事人朋友的名譽問題。一想到這兒,心裏就好像被點起來一把火一樣,燒着她的五髒六腑。
所以,現在,她必須得站出來了,她得找到那個被她在心裏問候了無數遍的雜志社讨個說法!
白冉月想都沒想照着雜志上的電話就撥過去了……
20分鐘後,白冉月就和賈德勝面對面坐在《娛樂京城》樓下的咖啡館裏了。
“朗哥……”
葉叢朗在車上等了張某某同學20分鐘之後,他回來就變成了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叢朗看着他那個糾結的眉毛就不舒服,套用一下瓊瑤奶奶的臺詞:“真想拿一把熨鬥,把你的眉頭熨平。”
“說!”為了防止自己的心被他眉毛也弄得糾結在一起,葉叢朗扭過頭,不想看他。
“朗哥,你先答應我,看完了千萬別激動!”
“我不激動,但是,你現在好像很激動。”
“朗哥,你會挺過這一關的!別激動,別激動啊!”說着,從背後拿出一本雜志,翻到第69頁,面色無比凝重的遞過去。
張毅在一邊掐着秒表,葉叢朗捧着那本雜志足足看了178秒……真是,漫長的178秒啊……178秒之後……
“毅哥,下車。”
“不是,朗哥,那個,咱們一塊兒……”
“下車。”葉叢朗丢開雜志,語氣冰冷、面無表情的發號施令。
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張毅無奈的下了車,卻還是不放心的扒住車窗:“朗哥,有什麽事兒電話聯系啊……”
不等他說完,葉叢朗的車已經飛出去好幾十米了。
賈德勝端起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小口,瞥了坐在對面的白冉月一眼,眼神很是不屑。
白冉月拿出《娛樂京城》,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甄先生,不用我說,您應該知道我的來意。”
賈德勝放下咖啡,眼神無辜的看向白冉月:“白小姐的來意我并不清楚,還請您明示。”
白冉月壓下滿腔怒火,指了指那個雜志上的那個标題:“這篇文章已經對我以及我的朋友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請您馬上撤銷它,并且向大家說明事情的真相。”
賈德勝的眼神從聽到那句話的詫異,已經變成了震驚,現在他看白冉月就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
“白小姐,您是高智商的人,難道這事兒到最後誰得到的利益最大您還不清楚嗎?”
白冉月看着賈德勝沒說話,表情也像是在看外星人。
“是您!恐怕您自己也不願意被人說成‘僞首席外翻’吧?有了這篇文章,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将會是整個北京城最搶手的首席翻譯!”
首席翻譯?
嗯,那是個很好的職業,不,是事業。
“最搶手”三個字就像是天使腦袋上閃耀着的光圈,那個光圈也将會給這份事業帶來無數數不清的榮耀。
聽到這個無論是誰都會動心的吧?
可是,她為什麽要成為京城最搶手的首席翻譯呢?懂她的人都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
就在白冉月想要開口反駁的時候,她放在桌上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是,葉叢朗……
白冉月顫抖着雙手按下接聽鍵。
“喂。”聲音不由自主的發抖。
“是我。”他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愠怒,反而讓人聽了有些莫名的安心。
“嗯。”白冉月還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先提雜志的事。
“在哪?”
“《娛樂京城》樓下的咖啡廳。”白冉月如實報出了自己的位置。
本來葉叢朗是很淡定的,但是聽完這話,他淡定不了了,不用深問了,她肯定是腦子發熱自己一個人跑到那兒找人家理論去了。
“白冉月,你呆在那兒別動,我馬上就到!”說完不等白冉月回話就挂了電話。
白冉月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心裏泛起了一絲甜甜的味道,她再遲鈍也聽出來了,他在擔心她,而且是,很擔心。
他的聲音就像是牢牢保護着她的禁衛軍一樣,給了她最溫柔的支持。
白冉月擡起頭沖賈德勝微微一笑,語氣仍十分強硬:“甄先生,我想您誤會了,我不是什麽首席外翻,對于成為京城最搶手的首席翻譯也沒有興趣,我只希望您澄清這篇文章,還我和我的朋友一個清白。”
賈德勝威逼利誘不成,心中又生一計:“朋友?那位外交官?還是辰光太子爺?這麽說,我的那篇文章并不是完全的無中生有,白小姐對他們二位還是有情的啊!”
“你!”白冉月終于明白和這種人說話根本就是雞同鴨講,根本談不出個所以然。
“白小姐,沒話了嗎?還是被我猜中了?看來白小姐所說的清白,也不是那麽清白的噢!”賈德勝聳聳眉毛,得意的看着白冉月。
看着賈德勝那個得意忘形的樣子,白冉月真是有一種想要上去pia死他的沖動。
但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架照相機已經整裝待發,就等着白冉月被激到暴跳如雷、六親不認,然後拍下她的醜态,作為攻擊辰光集團的最好把柄。所以,當大家看到辰光集團的首席外翻像潑婦一樣罵街場景的時候,可憐的辰光集團的股票就會一跌再跌,那個時候路起也快玩完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你會為今天付出代價的!”白冉月沒有任何過激的表現,突然間然站起來就要走,卻在扭臉的一瞬間愣住了。
她看得很清楚,在她的斜前方的咖啡桌上相機的鏡頭被遮住了一半,另一半卻堂而皇之的露着,相機後面的平頭男子在她看過來的一瞬間臉上竟是驚恐的神色。
她明白了,她剛才的一言一行又被偷拍了……
“站住!你們站住!”
“哥,那姐們兒瘋了,怎麽辦啊?”平頭男和賈德勝在前面狂奔,後面是緊追不舍、眼看越追越近的白冉月。
白冉月狂奔着,并且憤怒着,她一定要追到那個偷拍的人,然後把他的相機狠狠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
可是,她的腿好疼,膝蓋裏有裂開般的疼痛在提醒她,她應該停下來,可是,就差一點點了,就差一點點了……
“白冉月!”葉叢朗好像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前方,向她伸開雙臂。
可是,她現在什麽也聽不見,只聽到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和膝蓋上越來越清晰的疼痛。
“葉叢朗,抓住他們……他們……照片在裏面……”
白冉月說這話的同時,葉叢朗已經箭一般的飛出去,然後就看到他無比神勇的抓住了那兩個罪魁禍首,再然後,她就倒下了,什麽也聽不見、看不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噩夢
“抓住她,她手裏有支票!”屬于女生特有的,尖銳而高亢的尖叫聲。
轉過頭,白冉月看到有一群人撲向她,然後她死命的跑,她跑向操場的看臺,仍舊甩不掉後面追她的人。那個隐藏在黑暗中的臺階好像長的沒有盡頭一樣,頭頂上的天空越來越暗,越來越暗。終于,她什麽都看不清了,一腳踏空,墜入無底的深淵……
床上的人兒臉色蒼白的吓人,眉頭緊蹙,不停地呓語,嘴唇被自己咬到沒有血色,卻仍舊固執的緊緊閉着,不肯張開。
“白冉月,白冉月!醒醒,醒醒……”葉叢朗伏在她身邊不停地喚着她的名字。可是,沒有用,她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噩夢裏,除非她自己想出來,不然任何人也叫不醒她。
“白冉月,你醒醒啊!白冉月,你醒過來!”許笑晗連假都顧上沒請,飚着車幾乎穿越了大半個北京城,推開門卻看到白冉月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任她怎麽叫都不醒。
路辰遠站在門口,沒有挪動腳步,他不敢往走近,只站在一個遙遠的位置上難以置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個人,那個曾經在他不好好學習時扯他耳朵的人,那個和他打賭贏了之後眉飛色舞的看着他的人,那個不知道早在什麽時候就把他的心偷走的人……
路辰遠冰冷的眼神看向了同樣站在床前的葉叢朗,看着葉叢朗,他想起了白冉月拒絕他時躲閃的眼神,想起了《娛樂京城》裏那個年輕有為的外交官,想起了那封便箋裏她說的“失散很久的戀人”。
葉叢朗剛想要回頭的時候,路辰遠一拳揮來,葉叢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下子撲倒在地,嘴角隐隐滲出血跡。
挨了一拳的葉叢朗一個閃身,躲過了路辰遠揮來的第二拳,身形無比迅速的制住了路辰遠看似已經發瘋的拳頭。
許笑晗回頭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扭打在一起,她立刻跑上前去想要制止:“路辰遠,放手,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別打了!路辰遠你快放手,你打不過他的!”
“放開我!放開我!我就是要打這個混蛋,這個人渣!我要為躺在床上的那個傻瓜好好教訓教訓他!她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
他想伸手揪住葉叢朗的衣領,可是自己的雙手卻被葉叢朗鉗住掰到身後,骨節發出清脆而可怕的咔吧聲,痛得路辰遠一聲悶哼。
看到這個狀況的許笑晗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抓住葉叢朗的胳膊,哀求道:“葉叢朗,你放開他,你放開他,葉叢朗!”
過了良久,許笑晗才聽到葉叢朗的回答:“聽好了,你再出言不遜,你這條胳膊就沒了。”
許笑晗望向葉叢朗,只看到他線條冷硬的側面,咬肌繃得緊緊的,整張臉是前所未有的冷。
不等路辰遠回答,葉叢朗便放開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向門口走去。
“你站住,你就這樣走了嗎?你知道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人為你做過什麽嗎?!”
葉叢朗站在那裏沒動,他在等他說下去。
“一出事,她馬上寫了封信給她的路叔叔,她哀求他,她哀求他幫忙澄清,來還你清白。你知道麽,她這個人從來不想靠着誰出人頭地,她推辭她路叔叔給她的一切福利,她把那麽好的機會拒之門外,現在,她為了你來求別人,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那個傻瓜她愛你!!”
路辰遠指着葉叢朗的後腦勺,聲嘶力竭。
許笑晗早已在一邊聽着那些話,哭成了個淚人。
內心的震撼超脫了一切往日的束縛,他不再猶豫了,那些不管是錯的還是對的過往,就讓他們過去吧,那首歌不也是這麽唱的麽:“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那些錯的早就被他們留在身後,成為了一種記憶,它慢慢被成長的痕跡撫平,并以一種新的面貌出現在彼此的生命裏,然後,他們将伴随彼此永遠……
此時,葉叢朗微笑着快步跨出病房,而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已經在此刻醒來……
“秦姨。”葉叢朗敲了敲骨科主任的門走了進去。
秦韻是方涵的大學同學,同樣主修骨科,兩個人在大學那會兒就是閨蜜,現在方涵調來北京工作,更方便了兩個人你來我往,秦韻在見過葉叢朗之後更是頻繁的出現在葉家,說是要給他介紹個漂亮的女朋友。
“噢,是小朗啊,快進來快進來。”秦韻在看到葉叢朗嘴角邊的淤青時愣了愣,“呦,這嘴是怎麽啦?”
“呃,沒事,就是……哦,秦姨,我那個受傷的朋友她……”
看得出來葉叢朗在極力逃避嘴角挂彩這個話題,秦韻也就順着臺階下不再提了:“那姑娘的情況,恐怕不太樂觀。”
秦韻的回答是葉叢朗始料未及的,一下子愣在那裏,不确定自己是否聽明白了秦韻剛才話。
看到秦韻已經有些凝重的表情,心裏好像被打了個結,連吸一口氣都變得無比困難。
葉叢朗微微皺起了眉頭:“她,她怎麽了?”
牆上的鐘一下一下的敲着,葉叢朗屏住了呼吸,仿佛在等一個終極宣判。
“她的小腿曾經粉碎性骨折,并且導致膝蓋開裂,可能是因為當時沒處理好,留下了後遺症。她不能劇烈運動,否則還會發生膝蓋開裂,那樣的話,那條腿就保不住了。”
秦韻的話像一把重錘,一下一下狠狠地敲打着他的胸口,他低下頭去看,可是自己的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感覺不到任何痛感了。
半個小時後,葉叢朗走出骨科的門,從表面上看他沒有任何異常,可是,此時此刻,他的腦子卻是混亂的,他看到白冉月穿着海藍色的校服在對他笑,他看到白冉月和苑緣天并肩坐在看臺上,他看到許笑晗在同學聚會上鄙夷的目光,他看到路辰遠狠狠揮了他一拳,他聽到秦韻說“她的小腿曾經粉碎性骨折”,他聽到白冉月在遠處叫着他的名字,她叫“葉叢朗,葉叢朗……”……最後的最後,他只記得,他問秦韻能否推斷出她什麽時候受傷的,秦韻回答:“可以确定,應該是在6年前的夏天。”
6年前的夏天,那個時候的他們一起計劃着高考完的美夢,美好的不想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有我在
葉叢朗再次推開白冉月病房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了,他其實一直沒走,他一直在病房門口守着,他在等待一個只有他和白冉月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可是推門進去才發現,她已經睡着了。
葉叢朗輕輕地走過去,她就安靜的躺在那兒,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呼吸卻很平穩,這至少說明一點,她沒有再做那些讓她害怕的噩夢了。
看着她嬰兒般恬淡的睡顏,葉叢朗笑了笑,眼中卻是深深的痛苦,那年夏天到底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怎麽會那麽決然的就走了……一想到這兒,心就好像被絞住一樣,痛到無法呼吸,卻還在祈求如果自己可以代替她痛……
葉叢朗溫柔的俯下身,一個輕輕地吻落在白冉月光潔的額頭上:“別害怕,有我在,我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門被輕輕的帶上,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響。
躺在床上的白冉月,慢慢睜開眼睛,眼淚順着眼角就那樣幸福的、驚訝的、意外的、驚喜的,混雜着各種複雜的感覺,歡暢的淌下來。
這是夢嗎?
她明明清楚地感覺到他溫柔的嘴唇像羽毛般輕柔的拂過她的額頭,那種柔軟的觸覺告訴她這是真的……
她想了好久,都想不到到底是什麽讓葉叢朗有了這麽大的轉變,所以整個晚上白冉月都因為葉叢朗的那個吻和那句話瞪着天花板發呆,她在想答案的同時,她也在期盼,她在期盼明天快點到來,她要聽到葉叢朗親口告訴她原因。
自從“偷拍門”這個事兒爆出來到現在也已經有兩天了。除了搶相機那天她這位神乎其神的表哥哥在大衆媒體前露面之外,她已經看見他有兩天沒出這個房間門兒了,沒人知道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幹什麽。
霍槿蓁端着冒着一個尖兒的飯碗盯着葉叢朗門上那個“勿擾”的牌子看了好久,也沒敢直接闖進去,低着頭敲了敲門,在門裏的那位要開門的一瞬間,以300米沖刺的速度迅速消失。
于是,葉叢朗開開門就只能看到這樣的一個場景,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門前的地上放着一個碗,外加一雙歪七扭八掉躺地上的筷子。
葉叢朗無奈的端起地上的碗和撿起地上的筷子,怎麽想都有一種他“進去了”的感覺。
霍槿蓁是這麽想的,在葉叢朗沒表态之前,她絕不能惹怒他,因為她從報紙上看到了,她這位神乎其神的表哥哥不僅搶了人家相機,捎帶手的還把人家的胳膊個卸了,那個胳膊啊,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鑒于那個偷拍總策劃和執行者被她神乎其神的表哥哥在搶相機時英勇的表現成功的吓破了膽,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倆的胳膊是被他卸掉的。
所以,以上陳述了這麽多,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他現在不好惹。所以,霍槿蓁不敢惹。
但是,她好像問一句啊,偶吧,你那特別的嘴角的傷是怎麽來的啊?外加星星眼,流口水,咬手指。
嗯,沒錯,在經歷過各種娛樂事件之後,葉叢朗做了一些很能發揮他男性魅力的事情,比如說不畏強權當街搶相機,比如說在女豬腳暈倒後充滿深情的抱起了她,這些事情統統都只有一個結果,葉叢朗變成了北京城女孩兒們的超級偶像。受追捧的程度不亞于那些當紅的電影明星。
好吧,雖然在以前他曾經出現在她學校門口接她時已經造成了萬人空巷的狀況,但是那畢竟只說明他長了一副好皮相而已,現在,已經上升到精神魅力的境界了。她霍槿蓁好歹也算中國傳媒大學裏的風雲人物了,不知道是誰在BBS上爆出葉叢朗是她哥哥,連帶着霍槿蓁也開始在學校裏開始被各種花癡小女生圍追堵截,她們不折手段的目的只有一個,問她要葉叢朗的手機號。唉,讓人頭疼啊!
霍槿蓁回到房間裏剛想坐下,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姥,您怎麽又來了,我已經把飯擱到他門口啦!”霍槿蓁極不情願的走過去把門開開。開開門之後,她盯着門口的人又愣了好久。
這個胡子拉碴的是,是葉叢朗?
“偶吧,你怎麽出來啦?”霍槿蓁呆呆的問了一句,完全沒過大腦。
葉叢朗本來想忍住,但是霍槿蓁的那個表情還是很有喜感的,讓這麽多天他一直繃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了,心裏有說不出的舒服。
“嗯,出來了。”葉叢朗疲憊的沖霍槿蓁笑笑,那種笑是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霍槿蓁看到葉叢朗笑也跟着笑了,她指着他的胡子:“不對,我是不是應該叫阿紮西?哈哈哈……”
“呃,這個,還是叫偶吧吧!這個聽着舒服。”
“好吧,偶吧。”霍槿蓁挑挑眉,她知道葉叢朗肯定找她有事兒,示意他說下去。
“偶吧需要你這位超級大記者的幫忙,但是一定要保密。”葉叢朗認真的看着霍槿蓁。
霍槿蓁看着葉叢朗眼睛裏透出一種特別的光彩,她被那種光彩吸引,看着那雙眼睛慢慢勾起了嘴角:“沒問題,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消失
五天了,他們已經五天沒見了。葉叢朗懷着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情開着車,思念的,欣喜的,緊張的,忐忑的,各種心情混合在一起讓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他要直奔北京朝陽醫院,見到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話,那麽他們之間已經不知道錯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了,如果可以,他要她通通補回來。
停好車,他一秒鐘都沒有耽擱,上了電梯直奔12樓109室,在門口調整好心情後輕輕地敲了敲門。
推門進去,他想她一定安靜的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梧桐樹,看到他進來時露出那個談很久都沒看見過的酒窩……
可是等了很久,卻沒等到他想聽到的那個溫柔的聲音。
葉叢朗推開門,看到的卻是一個空空的房間,和一張空空的床,潔白的床單上放着疊好的病號服。
“請問,109室的病人去哪了?”葉叢朗問前臺的護士。
“哦,她已經出院了。”
“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那個小護士一擡頭就愣住了,咦,這不是那個《娛樂京城》裏那個年輕有為的外交官嗎?
“謝謝。”葉叢朗沒注意到前臺的小護士們崇拜的目光,直接去了秦韻的辦公室。
“她父母來了,昨天就把她接出院了。”秦韻走到飲水機前倒了杯水遞給葉叢朗。
葉叢朗若有所思的接過水杯,在沙發上坐下,“他們,他們怎麽會讓她出院?”
秦韻看出葉叢朗的疑問,微微一笑:“你是想問,他們為什麽不給她治腿了,對吧?”
葉叢朗看着秦韻點點頭。
“具體情況我雖然不甚了解,但是我能看出來她不想拖累父母,估計是這女孩子自己提出來的。”
葉叢朗離開醫院之後,為了找到白冉月,差點把北京城翻了個過。他打白冉月的電話,裏頭的人跟他說關機。他找到北外宿舍,宿管告訴他培訓結束,宿舍已經收回。
總之哪都找不到她,她就好像從這個世界蒸發了似的,消失的幹幹淨淨,連他自己都在懷疑,這段時間她真的是否出現過。她就這麽淡淡的來,淡淡的去了,留下一個驚天動地的過程讓某位同學想見她想到肝膽俱裂。
葉叢朗漫無目的的開着車,眉頭擰在一起,見不到她感覺心裏就像破了個洞一樣,讓人無法安心。
他知道他或許應該到辰光集團去問問,可是他害怕去問,他害怕看到她和她某個關系親密的人在一起,那種感覺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現在接近中午12點,朝陽北路上早就堵得車滿為患,葉叢朗百無聊賴的等綠燈,一擡頭就是一個巨大的招牌——《北京天明律師事務所》,在看到那個招牌的一瞬間,腦子裏忽然有靈光乍現。
“喂,請問哪位?”
“葉叢朗。”
許笑晗在聽見對方自報家門後楞了一下。哼!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
“‘年輕有為’的外交官,請問您,有-何-貴-幹?”最後幾個字,許笑晗是咬着後槽牙說出來的,不然她真的想立刻馬上見到他,然後把手機狠狠的甩在他臉上。
“我在你事務所樓下的咖啡廳,我們面談。”語速平穩,但是語氣有千年寒冰的味道。
“我們‘年輕有為’的外交官要召見我,我怎麽敢不去?請您稍等,我馬上下去。”說完挂了電話,狠狠甩在桌子上。
兩分鐘後,咖啡廳。
“她在哪?”葉叢朗不想跟她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許笑晗勾起嘴角,雙手抱肩慢慢靠在椅背上,點着頭:“問得好,她在哪?”許笑晗看着葉叢朗的眼神慢慢冰冷,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我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想告訴你,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她說。”葉叢朗忽視掉許笑晗的嘲弄,很認真的說。
“很重要?”聽見這個詞,她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聽力了,很重要?他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很重要的”。
許笑晗冷笑一聲,繼續冰冷的看着對面的人:“很重要?葉叢朗你別擺着一副忠貞不二的假臉來惡心我了?你的‘很重要的話’為什麽6年前不說偏偏要在現在說現在她腿也殘了,工作也沒了,她什麽都沒有了!你現在跑過來要跟她說‘很重要的話’,你早幹嘛去了?!”許笑晗眼圈通紅,已經近乎歇斯底裏。
“6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的腿……”啞着嗓子問完了他一直想要問的事情,他是害怕的,他已經想到了,6年前發生的事情一定是和他有關的。
許笑晗皺着眉頭,極力想忍住要掉下來的眼淚:“6年了,你總算知道要問問了,好,我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記憶是一種咒語之高考來了
高考,這個詞,白冉月對它的感覺很複雜。
對于高考,她是有些恐懼的。
以前從高年級門口經過的時候,她曾經伸着長長的脖子張望,昏暗的教室仿佛與世隔絕一般,污濁的空氣,窗戶是緊閉着的,教室裏沒有人交頭接耳,所有人的頭都埋在成摞成摞的書堆裏,看不見一絲縫隙。
那種場景就像歷史課本裏描述的晚清學者一樣,他們埋首于故紙堆,在八股制度裏妄想創造出一些驚世之作。
可白冉月覺得,那不可能。
可是,不管她願不願意,高三還是來了,它似乎知道大家對它的痛恨,所以它的到來頗有點漫不經心的味道。白冉月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個你要脫胎換骨意味着必須傷筋動骨的夏天。
她打心眼裏害怕那種生活,她害怕自己沒有進步,她害怕自己不夠勇敢,她還害怕那個最後的離別。
“never give up!Ye.”手指輕輕撫上貼在桌子上的那張小紙條,紙條是葉叢朗寫的,當時他為了正大光明的貼在她桌子上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說他的精神境界太高了必須得分一點給那些智商不是很高的人。
哼,真是自戀到家了,有什麽好得意的,她讓他練字,可是現在寫出來的字還不是一樣的醜。氣球事件顯然已經讓兩人的關系再一次得到了升華,雖然兩個人都沒主動提出來一些違背老班“純潔同學”的相處模式,但是,那種微妙的變化已經在兩個人的心裏産生了化學反應,就像是鎂在二氧化碳中燃燒釋放出耀眼的白光一樣,絢爛而夢幻。
白冉月想到這兒,慢慢勾起了嘴角,最後看了一眼那張紙條,然後繼續低下頭整理筆記去了。
“今兒晚上還來不?”許笑晗隔了一條過道輕輕碰了碰白冉月的手肘,悄悄的問道。
“來。”白冉月沒出聲,沖許笑晗比了個口型。剛說完,走廊上的放學鈴響了,鈴聲剛一響班裏就熱鬧了起來。
白冉月撇撇嘴,現在班裏的整個氣氛完全沒有那種剛進入高三的緊迫感,反而比以前更活躍了,弄的白冉月到現在以為自己還在高二呆着呢。
“星期六你還來啊?我今兒得和我姐去小姨家,不來了啊!”許笑晗邊收拾書包邊跟白冉月交代。
“嗯,知道,你先走吧。”白冉月沒擡頭,仍舊低着頭在草稿紙上嘩啦嘩啦的寫着算式。一中對于周六的晚自習歷來沒要求,走讀生可以回家也可以來上。
本來白冉月也是想回家修正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