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反應了一下,葉叢朗?
再四下張望了一下,周圍沒有人,很明顯是在跟她說話。
這什麽情況?這是這些天他主動和她說的第一句話。怎麽了,她從路人甲又變成重要配角了嗎?他驀然回首,然後發現她還是有點用處的嗎?
白冉月深吸一口氣,甩出了冰冷的一個字:“嗯。”
其實葉叢朗完全沒這個意思,誤會就是這麽産生的啊。還想說點別的,可是白冉月已經抱着書包消失在教室門口了。
葉叢朗看着那個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把書往桌子上一扔,雙手抱着頭靠在椅背上,他不明白了,太不明白了,白冉月怎麽這個态度?自己難道是洪水猛獸麽?讓她這麽唯恐避之不及!
葉叢朗瞪着天花板,腦子裏卻是那天白冉月站在街邊為苑緣天流眼淚的情景,她為他流淚,那麽她是喜歡他的吧?
這個認知讓他無比的痛苦,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跳梁小醜,被人耍得團團轉竟不自知,還自作多情以為她在剛認識不久的自己面前講了真話。
“我從來沒喜歡過他”,哼,真是可笑,可笑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流淚的月亮
白冉月摸着黑往前走,記憶如水龍頭裏的水一樣嘩啦啦的往外冒,她拼命把注意力集中在走路上,可是走着走着就又想到別處去了。
還記得在幾個月前,他們還像朋友一樣,可以盡情玩笑,白冉月還記得她在這個漆黑的車棚裏的鬧的那個笑話,現在看來真的是個笑話了,她剃頭挑子一頭熱,可是人家根本沒放在心上……
那時的他們,還像朋友一樣可以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信任的光芒,可是現在呢?一對貌合神離的前後桌?距離那麽近,心卻那麽遠……
白冉月眼睛發酸,幾乎要滴下淚來,淚眼朦胧讓她什麽都看不清,更找不到方向,無助的停下來。
沒辦法,只好掏出紙巾來擦眼淚,站在那裏,抽抽鼻子嘆了口氣。
她不喜歡林黛玉,更不想做愛哭鬼,她讨厭那些有事沒事就寫些個無病呻吟句子的人,用自己的眼淚去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去傷春,去懷舊,真是無聊之極。
白冉月抽抽鼻子,擦幹了眼淚,快步走到車棚的最後。
白冉月有些氣憤的看着不足一平方米的小地方,是誰把自己的車子擠到角落裏來了,居然還倒在地上,車牌也掉了,真是可惡!
白冉月撅着嘴,把車子扶起來,蹲下去研究這個車牌應該怎麽挂上去。白冉月背對着出口的位置,這會兒自然看不到走過來兩個人,站在了離她不遠的地方。
剛蹲下去不久,白冉月就聽到了一個非常耳熟的聲音從後邊傳來:“哎,哎,你倒是說句話啊?剛才那通話什麽意思,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白冉月蹲在那裏沒動,倒不是她有心聽偷人家說話,而是她還在思考,這是誰的聲音啊,怎麽這麽熟?
“瀚哥,你說一個人怎麽才能徹底僞裝自己的本質?!”
白冉月在聽見這個聲音的同時,了然于心,是葉叢朗和張瀚,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還蹲在地上,這不是偷聽人家講話麽?
白冉月想站起來,可是張瀚後面的那句話讓她徹底僵在那了:“你說的不會是那個月亮吧?她怎麽了?”
葉叢朗剛好背對着蹲着的白冉月坐在了一個車子的後車座上,“我以為她和她們不一樣,哼,有什麽不一樣?世俗、八卦、虛榮心,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撒謊!”最後那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聽着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恨不得把白冉月給掐死。
那句話帶着痛恨與厭惡,徹底激怒了背對着他蹲在那兒的白冉月,她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後車座上的書包在她的沖撞下,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葉叢朗和張翰同時扭過頭去看,那個背影除了發抖的厲害,沒有任何動靜。地上是散落的書包和一些紙。
葉叢朗眨了眨眼睛呆在那裏,保持着那個回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車棚一下靜的可怕,黑暗、陰冷似乎一起襲來,讓人生出逃離的沖動。
白冉月抽了抽鼻子,默默地拾起地上的書包和紙,默默地推了車子。
在經過他們身邊時,因為道兒太窄,白冉月啞着嗓子說了句:“借過。”
葉叢朗機械的站起來,往旁邊讓了讓,白冉月低着頭推着車子走出去。
張翰看着那個背影,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我覺得她估計什麽都聽見了,你是不是誤會人家了啊?”
張瀚推了一下還在愣神中的葉叢朗:“哎,發什麽呆,不去解釋清楚啊?”
葉叢朗如夢初醒般的往門口跑去,張瀚還在後邊喊:“說點好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
葉叢朗拼命跑,拼命祈禱她還沒走遠,果然,在空曠的院子中,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奮力的蹬着車子。
葉叢朗一口氣跑過去,拽住了白冉月的後車座。由于葉叢朗用勁過大,車子被他猛的一拽,白冉月慣性的朝前摔去,千鈞一發的時刻,葉叢朗抓着白冉月的胳膊愣是把她從車子上拖了下來,那輛可憐的車子在地上打了個轉兒,哐啷的一聲倒地了,在空曠寂靜的院子裏顯得那麽突兀。
白冉月盯着地上的車子看了好久。
剛才發生的一切讓她來不及思考,甚至來不及尖叫就已經被葉叢朗從車子上拽下來了,理論上是他救了自己,成功的避免了自己和車子一起投入大地的懷抱。可是事實呢?是他突然拉住車子的後座才害她差點摔下來,這是什麽?一場自編自導自演的英雄救美?在說過那些話之後。
說真的,那些話就像鈍刀子一樣,生生的割着白冉月的心,白冉月真希望它是鋒利的,這樣在死之前就不會覺得很疼了……
“白冉月,剛才那些話我收回,對不起,我……”
白冉月嘆了口氣,她好累,累到已經沒力氣去想剛才葉叢朗的失常行為,本來她這智商就接受不了太複雜的東西,可是偏偏就這麽複雜。
白冉月蹲下去,慢慢地扶起車子,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她不敢擡頭,怕一擡頭眼淚就要掉下來,她已經是個笑話了,她不想更丢人。
白冉月想說再見,可是喉嚨裏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哽在那讓她說不出話來,胸腔裏好像有把火在燒,白冉月閉着眼睛艱難地咽了一下,真的好難受。
白冉月什麽都沒回答推着車子就要走,葉叢朗一把按住車把,“白冉月,我們談談吧!”口氣如此不容置疑。
葉叢朗見她不動,以為她答應了,于是推過她的車子往回走。白冉月沒搭理他,繼續往前走,反正家不遠,走路回去就走路回去。
葉叢朗感覺身後沒動靜,回頭一看白冉月正朝相反的方向走,趕緊放下車子,跑上前去拉住她:“白冉月,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白冉月吐了口氣,擡頭看着他:“你要和你這麽讨厭的人談話,你談的下去麽?別為難自己了……”
“我不讨厭你。”
葉叢朗看着那雙微紅的眼睛,“我讨厭我自己。你知不知道,當一個非常人非常在乎一樣東西的時候,他就會很輕易的就被那樣東西左右,他會患得患失,他甚至為了留住它,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就像剛才那樣。因為,他知道除了它,再沒別的了。”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不管我們之間有什麽誤會,都讓它們過去吧,我希望我們還是朋友,像以前那樣。我知道友誼這個詞兒很俗,但是它就是我最在乎的那個東西。”
白冉月後悔了,她不該停下來,更不該停下來後還聽他說話,因為,他的話是如此輕易的動搖了她說再見的決心。
白冉月眨眨眼,眼淚刷的一下淌下來。
葉叢朗趕緊掏出紙巾,遞過去,白冉月擦幹眼淚,四處張望着:“我車子呢?我要回家。”
葉叢朗被問蒙了,這丫頭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合着自己剛才那堆肉麻的話全白說了,葉叢朗發誓自己活到現在沒說過那麽肉麻的話。
“不是,那個……我剛才……不生氣了吧?”
白冉月擡眼白了他一眼,看來今天晚上必須說清了,不然她大有回不了家的趨勢。
“你知道我剛才蹲在那聽你說那些話是什麽感覺麽?”
葉叢朗沒說話,白冉月搖着頭繼續說:“我沒辦法說出來,因為太難受了,所以沒辦法描述……”
聽到這兒,葉叢朗的心猛地被震了一下,這才明白剛才的那些話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對不起……”葉叢朗皺了皺眉頭,突然感覺這三個字前所未有的蒼白,說了還不如不說。
過了半天,白冉月才幽幽的開了口:“你說我有虛榮心,其實特別對。我在別人眼中從來都是路人甲,從小到大的朋友裏也沒有特別優秀的,我很慶幸可以有你、笑晗、程凱這樣的朋友,當別人問起高一2班的葉叢朗、程凱和許笑晗時,我也可以很驕傲的告訴他們,他是我朋友,”
白冉月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說:“我真的很喜歡這樣……你說我世俗,其實也特別對。我一直是一個很自卑的人,我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卻不能左右自己的行為;我希望得到所有人的關心、愛護,卻不能将自己的關心和愛護同等的送給別人,甚至是笑晗,我也特別吝啬。我讨厭聽她唠叨,其實就是反感,我覺得那是炫耀,是示威,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聽懂過她的唠叨,如果我不是她親密無間的好朋友,她又要唠叨給誰聽……”
哽咽與眼淚讓白冉月無法繼續下去,她用手堵住嘴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葉叢朗輕輕地握住那個瑟瑟發抖的肩膀,伸出手把白冉月堵住嘴的那只手拉開,輕輕地說:“對不起,想哭就哭吧,我陪你……”
白冉月擡起頭,隔着朦胧的水光,看到的依然是那雙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閃爍着關切與溫暖,黯淡了凡世的喧嚣和明亮……
有一種隐忍蘊藏着巨大的力量,有一種靜默其實是驚天的告白。
老天厚愛,給了葉叢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他靜默着,白冉月卻明白了所有。懷疑的,怨恨的,傷心的,委屈的,煙消與雲散,白冉月只知道這是一份可貴與稀有的友誼,值得她相信、擁有……
作者有話要說:
☆、晨跑
這個世界最美妙的東西,肉眼看不到,摸不到,唯有心可以感受的到。
這是白冉月多年後最深刻的體會,站在多年以後回望走過的路,這個時期——屬于青春的時期,仍舊是斑斓的光影,無憂的笑臉,嘹亮的聲線伴随着成長的煩惱,就這樣定格在青春的年華,留下了最美好的身影……
現在的高一二班是一個非常有愛的班級,由32名成員組成,幾乎是人人打成一片。
小紅老師看大家的感情好,于是也打着“相互了解,促進交流”的旗號,制定了幾個方案。
比如說周記本,再比如說晨跑。
所謂周記本就是一個本子,大家想寫什麽就寫什麽,從一號開始,一人寫一天。
一號是白冉月前排的一個叫趙佳鵬的女生,沒錯,她是女生。
她從高一開始就是2班的,所以白冉月比較了解她。
白冉月不止一次的覺得她的名字和她的長相極不相配,應該改名叫趙佳鳥,因為她總是故作姿态,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卻頂着一個“鵬”的名號。
班上有幾個女生對這位趙佳鳥同學頗有微詞,不光因為她的故作姿态看了就讓人食不下咽,更讓人反感的是她表面跟你裝親熱,背地裏人格分裂,變生、身成在老師面前告小狀的醜陋嘴臉。
對于這樣的一個女生,白冉月自然也是反感至極,雖然是前後桌,但是交流極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白冉月瞟了一眼和趙佳鳥說得正歡的胡娟娟,全班都能看出來趙佳鳥是什麽人,怎麽她這個單純的同桌就看不出來趙佳鳥的本質呢?
唉,白冉月無奈的搖搖頭,繼續做她的英語練習冊。
再解釋一下晨跑,所謂晨跑就是小紅老師發起的,旨在幫助大家鍛煉身體、增強體質的一項活動。
全班成員,無論大小,無論胖瘦,無論職位高低均可參加,就是時間比較苛刻,早晨6點10分集合。
在小紅老師宣布時間之前大家均保持了極高的熱情,有幾個同學已經摩拳擦掌要報名了,可是老師一說完時間,下頭一陣安靜,然後該幹嘛幹嘛去了。
白冉月扁扁嘴,6點10分太早點了吧,那個時候估計自己還在做夢呢!雖然她很想報名,但是确實起不來啊……
從老師宣布跑步報名開始,葉叢朗就給白冉月列舉了幾條跑步的好處,想用他三寸不爛之舌把白冉月給說動了。
第一條,跑步是一種全身運動,它能使全身的肌肉有規律的收縮、松弛,使肌肉纖維增多,蛋白質含量增高,可以使肌肉發達。
白冉月直接用一句話斃掉了葉叢朗的第一條:“我又不是男生,要那麽發達的肌肉幹什麽?再說了,一個女生長一身肌肉,別人還以為給打了激素呢!”
葉叢朗聽完差點吐血,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駁。
後面的幾條也被白冉月成功的挨個斃掉,她的目的只有一個:不去!
“哎,哎,朗哥,跑步呗?”程凱隔着一條過道問葉叢朗。
葉叢朗把手裏的字典往桌上一擱,靠到椅背上扭過頭去:“反正現在天越來越早,跑呗。凱哥,不會全班就咱倆報名吧?你看咱班需要跑的人不跑,咱倆不需要跑了楞去湊熱鬧,不好吧?”
程凱只是笑也不說話,他看得明白,随聲附和:“就是,朗哥,犀利!咱數數?”
“數數!”
這倆人就數上了。
“你看昕姐,那個體型快趕上韓紅了,得跑吧?”
“得跑得跑!”
“再看剛哥,以後就不能叫剛哥了,得叫‘幹哥’,瘦成啥了都!得跑吧?”
“那必須跑!”
“再看這個,這個,”葉叢朗指指白冉月,頓了一下:“你看這頭發——”
程凱:“黃!”
葉叢朗:“看這身高——”
程凱:“低!”
葉叢朗:“你再看這營養——”
程凱:“不良!”
許笑晗的一口水沒咽下去直接噴出來了:“小……咳咳,咳咳……月,他們……”已經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白冉月皺着眉頭,咬了一下嘴唇扭過頭去:“你才營養不良!哎,你們倆三句半啊,有完沒完?”
葉叢朗完全不理會白冉月的怒目而視,仰着頭盯着燈管:“唉,凱哥,人家不領情,好心當成驢肝肺啊!”說着無奈的搖搖頭。
白冉月看着葉叢朗那個很受傷的表情,不好意思在同他争辯下去,畢竟他也是為了自己好。
白冉月撅着嘴回過身來,她後悔了,後悔兩個星期前告訴葉叢朗她害怕那個800米測試,害怕的程度不亞于當初被苑緣天死纏爛打一樣。
白冉月這個不愛鍛煉的毛病在學過武術的葉叢朗看來絕對是不可原諒的,所以當小紅老師提議晨跑的時候,他第一個報的名,以朋友兼前後桌的名義一定要把白冉月練出來。作為他的前桌和異性朋友之一,800米怎麽可以不過關呢?
白冉月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可是要她每天早晨起那麽早,還要跑上兩圈,那她那天是一定要睡過去了,什麽都幹不了。
在白冉月思考到底要不要去的時候,旁邊的許笑晗開口了:“小月月,我想去跑步,你陪我!”白冉月被雷到了,一個比她還讨厭跑步的人,現在居然主動提出來要跑步,這是什麽情況?
白冉月轉過頭去,無意中看到了程凱在許笑晗後頭笑得那叫一個詭異,腦子轉過彎來馬上明白怎麽回事了。
這四個人的關系是這樣的,白冉月和許笑晗是發小兒,白冉月是葉叢朗的前桌,許笑晗是程凱的前桌,程凱又和白冉月是老鄉,和葉叢朗是室友,四個人的關系當然不錯了。
肯定是葉叢朗說服不了自己,找程凱也沒用,于是程凱找到了許笑晗。
這一招可謂一招制敵,白冉月扭頭盯着葉叢朗:“為了讓我跑步,您可是煞費苦心啊!”
白冉月嘆了口氣,她決定了,她要打開心結,要和許笑晗相親相愛,無論許笑晗提出什麽要求,白冉月都想盡量滿足她。
“你的詭計得逞了,我去!”這句話大有慷慨赴死的壯烈……
就這樣,白冉月開始了她的晨跑生活。
其實現在想想,那應該是白冉月高中生活中最惬意的生活了。沒有壓力,沒有煩惱,沒有無聊的惡作劇。
每天早晨在清新的陽光中,和他們一起去迎接朝陽。
葉叢朗璀璨的笑眼,程凱搞逗的表情,許笑晗潇灑順直的短發,昕姐緩慢且滑稽的身形,這些,在白冉月眼中都是最美好的東西。
風親吻着發絲,平淡而快樂的日子悄悄滑過,想握它在手中,可是它就像流沙一般,從指縫中溜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關早戀的分歧
明媚的五月,離那個悲情的五月已經過去整整5年零兩個月了,可是自己的心還是像5年前一樣,痛到沒有感覺……
苑緣天站在那兒,如果可以,他多就這樣想站成一座雕像,永遠的陪着他的菲兒。
他輕撫冰冷的墓碑,那華麗的墓碑沒有一絲溫度。
珍珠白的大理石上鑲嵌着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燦爛。
珍珠白象征着純潔淡雅、絢麗的人生和不盡的哀思。
思念,是徹骨的思念,卻不願加上那個哀字。
鋪天蓋地百合就要把墓碑淹沒,苑緣天不想踩壞它們,只好把它們一一挪開,辟出一條小路,輕輕走過去,把手裏的那束桔梗花放在菲兒可以“看”到的地方。
苑緣天輕輕地撫上那張笑臉:“對不起,因為他們的緣故,只好今天才來看你,想我了吧?”
苑緣天坐下,頭靠在墓碑上,微笑着:“有一個今天一定要跟我來看你,我沒答應。一年我只能見你一面,所以我只想有我們兩個人……”
苑緣天上眼睛:“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兒,天使一樣的,下一次我一定帶她來看你。她,很像你……”
苑緣天閉上眼睛仿佛睡着一般,可他就像這樣,在菲兒身邊永遠的睡過去……
五一勞動節後就是A市一中的春季運動會,全體學生都要參加,要選拔運動員,要參加開幕式,要排練學校組織的體操表演,大家的日子又忙碌起來了。
“叮鈴……”上課鈴響了,葉叢朗從辦公室回來,手上拿了一張紙,正是大家報選的運動項目的名單,小紅老師交代今天下午6點之前務必交給教務處,因為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過期不候。
葉叢朗往前傾用筆戳了戳白冉月,低聲問:“哎,苑緣天到底還參加不?今天最後一天了,他人呢?”
白冉月回頭來看了一眼那個空着的座位,說實話她已經兩天沒見着苑緣天了,她知道再過兩天是菲兒的祭日,可是他現在去哪了呢?
白冉月微微偏着頭,剛想回答他,小紅老師進來了,小聲說了句:“下課再說!”扭過頭去接着自習。
教學樓的小陽臺上。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只知道5月16號是菲兒的祭日,我要求和他一起去,可他沒答應。”白冉月轉過身趴在欄杆上悶聲說:“他現在肯定是在哪個角落裏難受……”
葉叢朗知道她在擔心,怕了拍白冉月的肩膀:“要是難受也應該是在家裏呆幾天,應該沒事。”
白冉月扭頭枕在胳膊上看着遠方的浮雲,聽見葉叢朗的那句話,她有點心虛,她沒告訴葉叢朗後面的故事,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小心又小心,就怕哪句話說漏了嘴。
在家裏呆幾天?也許每個人在外面受了傷都會選擇回家,家是最好的避風港,可是苑緣天呢?
他……唉,白冉月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
葉叢朗看着白冉月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把手機遞過去:“有他電話吧?給他打個電話。”
“哦。”白冉月撥了號碼過去,過了好久,在白冉月想挂掉它的一瞬間,那邊接了:“喂?”
白冉月聽得出來是苑緣天,不由抓緊了話筒:“喂,苑緣天,你在哪?你……沒事吧?”
本來想問他有沒有危險或者是有沒有人在追他,可是一想到葉叢朗還在旁邊,又馬上改了口,他應該聽得懂吧?
“嗯,我沒事。”
“你那邊風好大,你是不是在那個……”
“嗯,我下午就回去,沒事我挂了……”
還沒來得及說再見,話筒那邊已經變成了忙音,白冉月抿抿嘴,把手機還給葉叢朗。
“他說什麽?”
“他說下午就回來,等他回來再說吧。”
葉叢朗點點頭,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我們進去吧,快上課了。”他把頭往右一偏,示意白冉月先走。
白冉月剛一跨出門檻就看見靠近角落裏站着兩個人,因為逆光只能看清兩人的姿勢,卻看不清面容,女生背靠牆,偏着頭,男生一手撐着牆壁,兩人貼的很近,姿勢很暧昧。
白冉月以為又是一對小情侶躲在沒人的角落裏談情說愛呢,也沒太在意,只是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就看了這一眼差點沒把她驚死,竟然是張瀚和許笑淩!
白冉月張着嘴本能的扭頭去看葉叢朗,葉叢朗還不如她,已經驚得不知道該邁哪條腿了,只是傻傻的看着貼着牆的那倆人。
趁他倆還沒發現,白冉月拽起還在發愣的葉叢朗一溜煙的鑽進了教室裏。
上課五分鐘之後,白冉月收到了葉叢朗遞來的紙條。
葉叢朗:剛才那倆人看見沒?
白冉月:廢話,我是近視眼又不是老花眼!
葉叢朗(笑):他們什麽時候開始的,太震撼了!你不是說許大小姐眼睛在頭頂上,誰都看不上麽?別害了我哥們。
白冉月(氣):我還想問你呢,你和張瀚關系那麽好怎麽會不知道!還有,我保證,就算他們是在一起了,也是被張翰挑唆的!
葉叢朗(幹笑):這許家倆小姐還真像……
白冉月:什麽意思?
葉叢朗(搖頭):唉,我倆哥們意志力太差了,雙雙墜入情網……
白冉月(恍然大悟):先不說笑淩,笑晗和程凱你也是天天看着他們啊,就是比別人熟了點,笑晗喜歡問程凱題而已,這樣你們就傳他們緋聞,無不無聊,真是!好好的純潔的同學關系都被你們破壞了!
葉叢朗(無奈):哎,同學,不要亂講。首先,我沒傳他們緋聞。再者,我也沒有破壞他們純潔的同學關系。最後,請你搞清楚再說!
白冉月:那好吧,就算你沒有參與,那你總知道事情的真相吧,程凱到底是怎麽想的?
葉叢朗:據我所知,許家二小姐喜歡我哥們,但是我哥們不為金錢和美色所誘惑,始終堅持不渝……
白冉月(瞪眼):你瞎說!笑晗跟我說過,她這輩子只喜歡一個人,除了這個人她不會喜歡別人了!
葉叢朗看着白冉月的那句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還有意外收獲!
葉叢朗馬上在紙上寫道:她喜歡誰啊?
白冉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緊轉移話題:不告訴你,這是人家的秘密,我怎麽能随便跟你說。你去問張瀚到底怎麽回事,讓他離笑淩遠點,現在是高中,怎麽可以随便談戀愛呢!
葉叢朗:封建衛道士!
白冉月:我是為他們好!
葉叢朗:朱麗葉她媽和羅密歐他爹還說是為他們好,結果呢?
白冉月:這不一樣!
葉叢朗:有什麽不一樣?
白冉月(氣):就是不一樣!
葉叢朗(笑):那你倒是說說啊!
……
兩個人在紙條上差點沒吵起來,之所以沒吵起來,是因為下課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少年時期的葉同學和白同學第一次提到有關早戀的事。。。
☆、時光飛逝——再見,我的高一2
在激昂雄壯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的伴奏下,春季運動會拉開了帷幕。
白冉月拽了拽胡娟娟的遮陽傘,唉,這天!都要把人烤化了。用手擋在眼簾前遮住太陽,白冉月努力地往下張望,看了半天,人那麽多,眼都花了也沒找到想找的人。
索性不找了,低下頭繼續看她的生物書。因為分科之後就要進行會考,所有的科目都要考一遍,一共十科,得到8A2B的同學就可以被評為“省三好狀元”,這就意味着高考中能加10分。
當然,小班的同學都是朝着這個目标去的,所以放眼望去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在看書。
站在800米起跑線的苑緣天冷眼看着其他人在那做熱身,自己卻好像局外人一樣冷漠而淡然。要不是白冉月非拉着自己報,自己怎麽會跟這群菜鳥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笑話!
苑緣天甩了甩頭發,極度不屑。但是這個動作,讓旁邊幫同學加油的小女生看得都入迷了。
燕南站在跑道邊上看着那個身影,心痛與留戀再次蔓延開來,已經半年了,扪心自問真的忘了麽?那是一種怎樣的煎熬和疼痛,看着他與別的女生談笑風生,自己卻傻傻的戳在這兒,品嘗這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辛酸和苦澀。燕南看了他最後一眼,揪緊衣服的下擺,狠心的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啪!”一聲槍響,瞬間操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吶喊聲,跑在最前頭的自然是——
“苑緣天,加油!苑緣天,加油!”白冉月跳起來,不顧生物書掉在了地上,大喊着加油。燕南不由自主的看着跑在最前面的身影,仿佛心也随着他一起奔跑……
“吃冰塊了,吃冰塊了!”許笑晗和程凱搬着一只大箱子從不遠處走來。
“老班請大家吃冰塊,一人一個,不許多拿!”繼續吆喝着。
白冉月拿過兩個來,遞給身後的葉叢朗一個,歪着頭問他:“哎,你那個1500什麽時候跑,到時候我接你去。萬一你體力不支,或者挂了,我還可以幫你記一個臨終遺言什麽的。”
葉叢朗接過冰塊,清涼的觸感從手指傳來:“嗯,可以。我的臨終遺言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就是把白冉月關到一個小黑屋子裏,一輩子別想出來。”
白冉月瞪着他:“哎,我是好意,憑什麽關我!”
葉叢朗給她分析:“你看吧,你個不高,營養不良,頭發還黃,這要是走大街上還不讓人懷疑我們社會主義的實力,還不引起社會動亂啊……”
不等他說完白冉月已經揮手打來,葉叢朗趕緊用手去檔,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看臺上有一陣雷鳴般的吶喊聲:“瀚哥,加油,瀚哥,加油!”
葉叢朗提着書包站起來,往操場上望去,結果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如一道閃電,帶着風般的速度向200米地終點沖去。
白冉月站起來,問葉叢朗:“張瀚啊?是第一麽?”
“瀚哥要是不拿第一,那他武術白練了。”葉叢朗并不看白冉月,四下張望着。
“你找什麽呢?”
“自己看。”葉叢朗努努嘴,示意她往後看。
白冉月狐疑的往後看去,結果就看見了許笑淩。陽光很強烈,許笑淩用手攏在眼前,往臺下張望着。白冉月注意到了,她懷裏抱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可是那怎麽看都不像是女生的啊,難道是……
白冉月有點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葉叢朗,想他給出一個确切的答案。
“唉,我兩個哥們的清白就這樣毀于一旦了……”
白冉月還是有點不信,怎麽兩個人說好就好了,一點征兆也沒有呢?
“你問過張瀚了?他們是真的?”
葉叢朗挑眉,攤了攤了手,說明這真的是事實。
白冉月瞪着葉叢朗,笑淩是真的了,那笑晗呢?
白冉月不認為一個把成績看做高于一切的人會去談什麽戀愛,這些東西白冉月覺得離她十萬八千裏,所以她也不會這些聯系到和她朝夕相處的許笑晗身上。
《運動員進行曲》依舊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的重複播放着,太陽依舊炙烤着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在高一二的尾巴上,白冉月覺得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的改變着,它是你看不見的,但是卻滲透在你的每一個細胞之中。
許笑晗不再是讓衆人開懷大笑的假小子,沒有了順直的短發,烏黑的長發閃耀出光圈,似緞光華中蘊藏着青春中最難言的秘密。
苑緣天也不再是初中那個纏着她的壞男生,亞麻色的頭發依舊遮擋住了一只眼睛,而心底的傷痛卻不經意的從另一只眼中流出,帶着落寞與孤寂,成為白冉月記憶中最憂傷的畫面。
許笑淩也不再是那個冷清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