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一口氣跑到化妝間,梁熙身上正穿着她那件Celia高定的紅色絲絨裙在鏡子前比照着。
看到虞洛的那一瞬間,她本能神色慌張,一秒又冷靜下來。
虞洛淡淡從她身上瞥過,直奔化妝臺,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暫且沒時間收拾她。
桌子上找了一圈,連每個小抽屜和小格子都細致看了一遍,完了還又趴到地上拿着手電筒在角落裏照了一遍。
手鏈和憑空消失一般沒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虞洛直接手伸到梁熙面前,冷睨着她:“拿出來。”
“你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
話沒說完,響亮清脆的一巴掌落在她如花似玉的右臉上,虞洛又重複一遍:“拿出來。”
梁熙被打懵了,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捂着臉,眼裏暈滿淚珠:“你居然敢打我?虞洛,你活的不耐煩了!”
話落,左臉也挨了一掌,虞洛一點力也沒省,上次那麽輕飄飄放過她是她做過最錯誤的一件事。
永遠不要指望你的對手會對你的一點心軟感恩戴德,只會蹬鼻子上臉越來越不要臉。
虞洛的第二掌打得她直接身子不穩摔倒了地上,但她紅着眼依舊在狡辯,說出的話已經把自己暴露了個徹底:“你憑什麽認定就是我拿了?”
“我還沒說是丢東西了,拿什麽了?”虞洛問。
梁熙心虛閉了嘴。
“憑什麽?”虞洛冷笑:“就憑你有偷我東西的前科,不問自拿就是偷,身上還穿着從我衣帽間偷出來的裙子,你說我憑什麽懷疑你?你做了不讓人懷疑的事了麽?”
看得出那條手鏈對虞洛的重要性,梁熙鐵了心咬死不說,臉是真疼,哭着挑釁看她:“我要告訴韓總,讓韓總替我撐腰,你還不知道吧,墜落天使是我的了,你根本沒資格拍!手鏈我也不會告訴你在哪,你再敢欺負我,我就報警!”
“韓總?”虞洛假裝一副害怕的樣子,顫聲套她話:“哪個韓總啊?”
梁熙高傲睨着她,兩邊不對稱的臉怎麽看怎麽滑稽:“華盛影業的韓總,韓許易!”
緩了有三秒。
“對不起。”虞洛忽然說。
“您是前輩,我不該不自量力和您争,墜落天使的拍攝資格我後續也不會參與競争,但是那條手鏈對我很重要,您可以告訴我在哪嗎?”
化妝室的門被推開,梁熙的助理看到這一幕驚呆了,跑上前手足無措關心幾句,立馬被梁熙罵出去了,小助理轉身跑去拿了個冰袋進來敷在梁熙臉上。
趁着這個間隙,虞洛打開手機錄音。
“您可以告訴我那條手鏈在哪嗎?它是我最好的朋友留給我的遺物,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平時一副張揚冷傲的樣子,梁熙何時見虞洛這麽低聲下氣的卑微過,當然不會輕易放過她。
正好心裏也窩着團火,所以,她提出個更過分的要求。
“那你給我跪下磕個頭吧。”
梁熙平時也就是驕縱了些,倒還和惡毒還沾不上邊,聽了她這話,助理的手控制不住的微微一顫,手勁兒大的讓梁熙臉上疼了一瞬。
她立馬在助理腿上踢了一腳:“林曉燕你有病吧,拿着工資吃白飯啊?怎麽不按死我?”
她穿着尖頭高跟鞋,猝不及防的一腳,小姑娘疼得呼出了聲,立馬蹲身看自己的腿,上面迅速腫起了一條棱。
虞洛暗暗勾唇,然後換了副更為可憐的聲調:“您是前輩,我理應聽您的,我給您跪下。”
悄悄攥了攥身側的拳,緊緊咬着牙,在她腿快要觸地的那瞬間,梁熙忽然捂着臉不耐煩說了聲:“在垃圾桶呢,自己找去,真晦氣。”
聲波起伏,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晰收進了錄音裏,單拎出來哪句都能讓她人設崩塌,捶到她永遠翻不了身。
虞洛不顧髒污把垃圾桶裏的垃圾倒在地上,手鏈果然順着一堆垃圾滑出,她小心捧着手鏈,長舒了口氣。
“髒死了,一個破爛東西還當個寶。”梁熙捂着鼻子翻了個白眼。
“還有你,一直在那杵着幹嗎?冰不冷了,還不快給我換個冰袋去。”
女生不敢反抗,紅着眼一瘸一拐往出走,虞洛拿着濕巾細致地把手鏈擦幹淨,重新戴回了手上。
“林助理,你先出去吧,去處理自己的傷口,不用慣她,記着,一會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進來。”
“虞洛,你想幹什麽?”
聽着她這沒溫度的話,梁熙渾身泛起一層雞皮。
下一秒,在梁熙腦子還發懵時,頭皮一陣發麻,天旋地轉間,虞洛拽着她的頭發把她狠狠拖到地上。
“啊——,林曉燕,還愣着幹什麽,替我報警啊!”
女生紅着眼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咬了咬唇,狠心關上門出去了。
臉上又結實挨了一巴掌,剛消下去一點的腫立馬又餘燼複起般的重燃起來,梁熙徹底繃不住了,哭着求饒說自己再也不敢了。
梁熙的哭喊聲響徹整間化妝室,公司零零散散還留着幾個人,面面相觑站在門口。
聽着裏面的聲音,但都不敢進來。
怕鬧出事,策劃部的經理正決定進來看看情況時,門被虞洛從裏擰開,臉腫得和小山一樣高的梁熙被虞洛推了出來。
在衆人詫異的表情下,虞洛冷冽的視線在周圍人臉上一一劃過:“我看你們誰敢替她說一句話。”
虞洛粗暴地扯着梁熙一路穿過大廳到了地下車庫,把她推到副駕駛給她系上安全帶,然後開車往華盛影業的方向走。
梁熙徹底被打服了,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抽泣。
到公司樓下,虞洛給韓許易發了條微信:[韓許易,我就在你公司樓下,給你五分鐘,你不下來的話,我就帶着梁熙上去,自己看着辦。]
韓許易正戴着蒸氣眼罩仰靠在老板椅上,桌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摘了眼罩看一眼,果然是虞洛發來的消息。
【H.】:你去地下車庫等我吧,樓下人多,被認出來,對你影響不好。
這時候,他才發現旁邊還站着個大怨種打工人,蹙眉:“你怎麽還沒走?”
李鳴內心嗤了聲,嘴上卻說:“您一個老板還沒走,我不敢先走。”
韓許易起身:“正好,你一會再走吧。”
李鳴收拾資料的手微微一僵,轉頭就看見他那無情的資本家老板推門走了。
幾秒後,手機發來一條信息:[可以走了,順便給我把桌子上的表帶下來,我在地下車庫等你。]
……
無語,估計還沒坐上電梯呢,就不能自己回來取一趟,李鳴簡單收拾一番,小心翼翼拿起名貴的表往下走。
電梯裏的男人正漫不經心轉動着手上的戒指,淺色的薄唇輕勾着,看起來心情不錯。
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肖想虞洛,一會就讓他的偶像濾鏡破滅。
地下車庫微寒的風吹刷在臉上,虞洛怔怔盯着地上一角,無數條思緒在腦裏如流星般劃過。
剛才在氣頭上,仔細想想,她怎麽都覺得不對勁。
柔弱的抽噎聲斷斷續續傳進她耳裏,虞洛半眯着眸看她一眼,梁熙立馬收起眼裏的怨氣,噤聲低下了頭。
虞洛把她推上後車位,警告她:“好好待在車上,一會不許發出任何聲音。”
梁熙點點頭,乖乖上去了。
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從車庫口逆光走過來。
男人白襯衫黑褲,西裝外套優雅搭在臂彎,袖子半挽,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線條,頂端扣子未系,脖子裏一條潮酷的雙層拼接項鏈,稍稍降低了襯衫的嚴肅感,增添了幾分随性浪蕩。
這副打扮挺吸引她的,但也僅限于此。
不過穿搭上帶來的那細微一點的好感遠比不上他張口說出的話:“沒猜錯,虞小姐是因為墜落天使系列的拍攝資格來的?”
“人呢?”
韓許易向四周看,裝作一臉疑惑的樣子。
虞洛笑了笑,順着他的話說:“我們好姐妹本來約好一起去逛街,車上她忽然身體不舒服,這裏風也大,她有點感冒就不想下車了,所以讓我代她給韓總說聲謝謝。”
聽這話,韓許易微微愣了一瞬,虞洛沒錯過他細微的表情動作,心裏嗤了聲,果然被她猜準了,幸虧她機靈。
“怎麽,韓總該不會想讓我為了個拍攝資格來求你吧?”虞洛故意道。
“怎麽會。”
韓許易淡聲,不承認。
虞洛假裝看不出他回避的姿态,繼續道:“抱歉,我們姐妹情深,讓你失望了啊,韓總。”
“沒有。”
男人下颌收緊,唇抿成一條線。
“唉,都怪我。”虞洛嘆了聲氣:“我不太稀罕,也沒什麽事業心,辜負韓總的一片好意了。”
氣氛沉寂三秒。
男人忽然傾身壓近,強勢锢着她的腰把她推至牆邊,雙手撐在兩側環住她,眸色深邃如墨,失控般看着她:“好玩嗎?虞洛。”
車內梁熙看着這一幕瞪大了眼,思忖幾秒,她偷偷降了截車窗玻璃,打開了手機,對準外面一雙糾纏的身影,打開錄制模式。
虞洛壓根不吃韓許易這套,像是看不見他臭的一批的臉和周身散發的危險,嬌俏笑着,還股掌:“好玩啊。”
看着她嬌豔欲滴的紅唇,韓許易喉結不自覺地顫動,呼吸粗重,低頭就要湊近,虞洛雙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偏頭。
韓許易徹底失了耐心,眼神幽暗:“跟着我。”
不是商量也不是以往的調情,他是在命令。
“吊我也吊夠了,跟着我。”他又重複一遍。
“哦。”虞洛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心上。
“韓…韓總,你的表。”李鳴已經站了有一會,目瞪口呆看完了自己老板失控的全程。
看向虞洛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欣賞。
第一次見到真人,和照片別無二致,漂亮的讓人窒息。
韓許易從他手裏拿過表。
李鳴剛猶豫要不要鼓足勇氣要個簽名,韓許易一句話生生止住了他的蠢蠢欲動:“還想留在公司繼續幹就忘了你剛才看到的,并且,現在立馬轉身離開。”
“韓總,我想——”
李鳴還想為自己争取一下,男人一個眼神睨過來,指了指出口方向:“走。”
李鳴深呼吸了一口,然後闊步走到虞洛面前,從包裏翻出紙筆:“Aurora,我是你的秀粉,從你出道開始就關注你了,很喜歡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簽名?”
對待粉絲,虞洛收起玩味的态度,認真給他簽了個名,說:“謝謝你的喜歡。”
“韓總,能不能麻煩——”
韓許易冷哼一聲,他今天本來就不爽:“還想讓我給你們拍照?一邊兒玩去吧。”
“沒關系,我們可以自拍。”虞洛提醒。
“哦,對。”
李鳴手慌腳亂拿開手機。
韓許易三兩步走過去一把奪過李鳴手機的手機,表現出一副氣已經消了,十分熱心的模樣,語氣平淡道:“我給你們拍。”
“那就麻煩韓總喽。”虞洛對着鏡頭給出一個明媚的笑。
倆人擺好姿勢表情,手指在屏幕右上角輕點一下,韓許易默不作聲把攝像頭換成前置,按下快門鍵。
拍完,他把手機扔到李鳴懷裏,動作粗魯拽着虞洛上了他的車,動作太快,以至于虞洛一瞬間甚至沒反應過來,不停地說:“我自己開車來的,車裏還有人。”
“讓她自己待着,車丢了我賠。”
……
真到這時候,虞洛才真實體會到男女之間力量的懸殊,男人寬厚的掌松開時,她細白的手腕被攥出一個明顯的紅印。
“疼死了。”
“疼着吧。”
“韓總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韓許易挑眉:“你需要我憐?”
“我需不需要不重要,你那位助理反正挺需要。”
李鳴臨上車前發現了照片不對勁,急匆匆正在往這邊趕。
韓許易一腳踩下油門,出了車庫,只留李鳴一個人在車庫淩亂。
等李鳴也走後,車庫沒了人,梁熙才推開車門下了車。
淩亂的發絲蓋住她腫脹的嬌顏,她幽怨地看着出口方向,狠狠攥緊了手裏的手機。
韓許易也沒帶她走太遠,就是為了躲開李鳴的糾纏。
找了附近一個比較偏的小巷停下,韓許易拿開手機翻出一段視頻,給虞洛遞到眼前。
虞洛不明所以:“幹嗎?”
“自己看。”他冷聲說。
虞洛猶疑接過,點開播放鍵,居然是那天在宴會廳,他挽着韓許易的胳膊承認他是她現任那段,包括再之前一點和程珏的對話也錄了進去。
虞洛驟然冷下臉:“怎麽?韓總這是玩不起要搞威脅了?”
“是又怎麽樣。”
他承認坦然,把不要臉的精神發揚到極致。
虞洛努力抑制住胸腔的氣,她努力告訴自己不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但嘴上還是沒忍住罵了一聲:“有病。”
“有沒有病無所謂。”韓許易已經開始破罐破摔。
“你對自己事業好像很在意?你兢兢業業出道零緋聞,也不樂意爆出點什麽黑料影響你事業吧?到時候所有人都說,哦,原來虞洛的資源不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是靠那些不入流的男人啊。”
“你——”虞洛氣結,話還沒說完,棱角分明的臉湊近,随之而來就是一句相當不要臉的話。
“當然,我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