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情場這麽久,連晏琛那次的坑都跳過去了,萬萬沒想到折在這個狗.逼身上。
她一開始的顧慮果然是對的,不能靠近陰險狡詐的男人,主動送上門的不能要,會變得不幸。
不過也怪她自己沒受得住誘惑。
“我要回家。”虞洛說。
“我餓了,陪我去吃飯。”韓許易對她的訴求充耳不聞。
虞洛一字一頓道:“我、要、回、家。”
“餓了。”這次幹脆就兩字。
“我說我餓了!”虞洛也是氣暈了,一時口不擇言就說錯了話。
意識過來自己的口誤時已經來不及,男人含笑看她,一本正經地欠揍:“餓了去吃飯。”
虞洛煩躁地踹了一腳車門:“煩死了。”
男人一點不心疼,縱着她的舉動,看都沒看一眼。
“那我回去開自己的車總行吧?”
韓許易沒說話,車往回車庫的路開,虞洛環胸沒再說話,努力說服自己,盡力平息怒火。
臨下車前,虞洛直截了當說:“給個具體期限。”
“這我無能為力。”韓許易幾乎秒回。
“你什麽意思?”
這次,韓許易并沒有立即回複她,指紋識別後,修長的手指從儲物格裏夾出一塊灰色的眼鏡布,姿态懶散地擦拭鏡片。
“裝什麽第二個字母,你又不近視。”
虞洛的暴脾氣今天是怎麽也藏不住了,梁熙就已經把她的惹毛了,韓許易這操作屬于在她槍口上撞。
“我從來沒說過我不近視。”韓許易重新戴上眼鏡,戲谑看向她:“但近不近視其實并不影響我吻你。”
“你嘴就在那個位置,又不會飛上天。”
……
神經病。
“你還沒回答我,給個具體期限。”
虞洛再次問他這個問題,她認栽,但要給她個脫身的盼頭。
“這個,我沒辦法給虞小姐,因為——”
男人停頓了一下,灼熱的身軀靠近,缱绻在她耳邊說:“如果愛上你,我會想盡辦法把你娶回家,所以給不了你期限,抱歉。”
說着最狗最欠打的話,偏偏長了一副斯文清隽的模樣,随性的打扮又稍中和了一點他身上的文弱氣質,添了幾分清冷禁欲。
單看他這副衣冠楚楚的長相還真和他的行為做派聯系不到一塊。
真是個狗東西。
***
中途虞洛幾次想溜,男人就和在她身上裝監控似的,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意圖,并用視頻威脅她。
最後到了一家高級西餐廳,虞洛全程不給好臉色,菜上了也沒吃幾口,唯一吧唧了兩口的是青檸檬蒸鲈魚。
“喜歡吃魚?”韓許易問。
“喜歡吃你。”虞洛沒好氣說。
眼底泛着一絲戲谑的笑意,韓許易姿态優雅給她夾了一塊魚,放到她盤子裏:“怎麽吃?”
虞洛沒理他,自然也沒吃他夾過來的那塊魚。
忽然,對面傳來一聲笑。
虞洛皺眉:“怎麽?韓總這是吃飯也不讓人好好吃了?”
“你照照鏡子。”他說。
聞言,虞洛從包裏取出眼影盤,從鏡子裏看了幾眼,不就是嘴角沾了點湯汁,真是想不明白有什麽值得他笑的。
紙巾包撕開個小口,虞洛從裏面抽了張潔白的紙巾出來,正準備擦一眼嘴角的湯汁,猛然擡頭發現韓許易正盯着她們右斜下角那桌的方向看。
唇線繃直,眉頭微微蹙起,眼角有凜冽的寒光。
“怎麽了?”虞洛也警惕了幾分,按理來說,這種檔次的西餐廳一般不會存在狗仔混進的成分。
不過也不排除會下血本,僞裝成顧客,用針孔攝像頭拍攝。
她往身後看一眼,并沒發現什麽異常,就是一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情侶,桌上還放了一個可愛的派大星生日蛋糕。
“哦,沒什麽。”韓許易也回過神來,朝她淡淡一笑。
然後忽然從她手裏搶過紙巾,俯身以一個極其暧昧的姿勢壓過來,輕輕拭去她嘴角的污漬。
虞洛皺了皺眉,立馬把紙巾搶了回來,一臉嫌棄看着他。
少給她玩油膩那一套。
吃完飯,韓許易要送虞洛回家,虞洛說自己開車回,他還是堅持。
所以虞洛只好憑着自己對西城地形的充分了解半路把他甩了,七拐八繞去了購置的另一套稍遠一些的小公寓。
跟丢的韓許易氣得大半夜去銘山公路飙車了。
***
一大清早,虞洛就被一堆電話輪番轟炸,她閉眼從桌邊拿下手機,動作熟練地關機,翻了個身,重新裹了裹毯子,蒙頭一覺睡到中午。
幸虧機子性能好,才不至于開機時被近百條消息刷到卡機。
虞洛傻眼看着屏幕上一條接一條往外跳的消息。
深呼吸了一口,才一一點開。
靜希打了27個電話,微信粗略掃了眼不下50條,短信7條。
韓許易也發了七八條,打了1個電話,不多,她暫時沒點開看消息內容。
公司ceo傅聲也打了3個電話。
家裏打來兩個。
其他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微信備注也大多都發了微信過來。
奇怪的是,幾百年沒聯系遠在大洋彼岸的晏琛居然也打來一個電話。
她決定還是先看靜希的,很快捕捉到關鍵信息。
——她上熱搜了。
而且看她話裏的意思,并不是什麽好事。
她沒下載微博,從靜希給的截圖看上了還不止一條,每條都和韓許易沾邊,爆了的那條,直接就是帶倆人名字的話題。
下面還緊跟着一個#虞洛打傷梁熙#的詞條,熱度也不低。
她趕緊從應用商店下了個微博,下載到一半,靜希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虞洛接起,那頭一陣焦急:“我的祖宗你可總算接電話了,消息看了沒?”
“沒看完,我不知道事情這麽嚴重,昨晚失眠了,早上才睡。”
“你現在在哪?”靜希問。
虞洛說:“在星河這邊的公寓裏。”
“不管怎麽樣,你現在躲在家別出門,我會給你解決這件事,也別随意發聲,前陣子的告誡非不聽,而且,梁熙那不會真的是你打的吧?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好不了。”
“是我打的。”虞洛沒否認:“她動了我的東西,活該。”
靜希長嘆口氣:“這個先不說,公司肯定保你,我快頭疼死了,對了,你和華盛影業的韓總是什麽關系?”
“沒關系。”虞洛淡聲。
“沒關系他給你擦嘴?還和你壁咚?”靜希已經炸毛了:“你說實話,說實話才能給你最合适的公關。”
“本來就沒關系,這就是實話。”
“哎呦。”靜希快氣死了,走到個沒人的地方,手擋在嘴邊,小聲問:“是那種關系麽?”
“他想,但我不想,還沒确定。”虞洛實話實說。
“有視頻實錘,你們之間的關系肯定否認不了,拍你們的那個狗仔出了名的難搞,再加上梁熙在網絡上賣慘又煽風點火,我知道你肯定不屑炒作這一套,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實在不行,過一陣以感情不和分了就好,你不是走偶像路線的,不吃這個紅利,戀情對你也無關大雅,但絕對不能是不正當關系,你懂嗎?”
虞洛沒說話,氣息粗重起來。
“洛洛,你別生氣也別着急,先出了公關你們再私下解決也不遲。”
“那就這麽辦吧。”她冷聲說。
“靜希,靜希。”那頭有人叫她,靜希連忙說了聲,先把電話挂了。
隔了還沒三分鐘又打過來了:“你不承認也沒用了,那位已經承認了。”
指縫插過發絲,虞洛緩了幾秒,壓制住心底的怒氣問:“他承認什麽了?”
“他用他們公司的官方賬號,回了兩字:——在追。”
虞洛眼尾發紅,直接把電話挂了,給韓許易打了個電話,鈴聲響了一會,男人的聲音才從傳聲筒傳過來。
懶洋洋的調子,“喂”了聲。
“韓許易,如你願了?好一出設計啊,就這麽愛我,想把我綁在你身邊?你可真卑鄙,還叫狗仔拍我?說的話是放屁麽?說好的遵守游戲規則呢?”
她真是讨厭極了別人抓着她的軟肋攻擊的感覺。
“首先,狗仔不是我叫的,我只是借用一下,其次,請虞小姐放心,我不會限制你任何,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但我需要這個頭銜讓你起碼玩也只能和我一個人玩,不然我的綠帽子能頂上天,我不要臉啊?”
“你要臉?”虞洛冷哼一聲。
男人不緊不慢回了句:“還是要吧,我尋思自己長得也還算入眼。”
……
指甲陷進掌心,摳出幾道指甲印。
虞洛笑着:“就這麽想和我玩?你就不怕我哪天玩死你啊?”
“首先,別用玩。”
韓許易說:“玩這個字眼亵渎你,更亵渎我。”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玩,我也不怕,倒是你,小心點,小心哪天愛上我。再說了,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挑釁我,我至于和你玩這套?”
聽他這懶洋洋又玩味的語調就來氣,一瞬間所有陰暗污濁的回憶争先恐後地湧進腦海,眼眶漸漸泛起濕熱。
“你們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這一聲,多少帶點怨念。
說完,虞洛挂斷電話,靜希的電話又進來了,她接起,直白說:“承認交往,玩不死他我不姓虞。”
不知怎麽地,靜希忽然想起那天她在車上發自內心的笑,還說狗男人不足挂齒,善意提醒道:“洛洛,話別說太滿,萬一打臉呢,而且,人家條件也還不錯,帥還多金,你也到年齡了,不妨認真試一試嘛。”
虞洛一秒拒絕:“我不可能打臉,試也不會和他試,他什麽名聲?這種貨色只配玩,再說了,我條件也不差,不圖他那幾個破錢,而且就算是之前有好感,他今天的行為也足夠把他的好感敗光了,想拿捏我?門都沒有。”
“可能…有門。”靜希嘟囔。
“你是哪邊的?”虞洛氣得肝疼,怎麽靜希這麽冷靜自持的人也替那狗東西說話。
“我當然是你這邊的啊,但旁觀者清嘛,你對他态度不一樣的。”
“你又沒見過我對他的态度,怎麽就不一樣了?”虞洛環胸問。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有對別的男人,不——甚至不用說男人,就說人吧,你有對人發自內心的笑過嗎?你對我都沒怎麽笑過,天天戴着面具和我打交道,那天在車上,我就該給你個鏡子讓你照照你笑的有多開心,眼睛都彎起來了。”
虞洛仔細回想那天的情景,不滿道:“我那是剛耍了那狗東西好嗎?我不笑難不成我還哭?”
“雖然我不混你們豪門圈子,但我知道你身邊一直不缺示好的男性,而且你并不放在心上,如果這個韓總和你玩過的那些男人一樣,你耍了他之後,根本就不會願意提起,絕對不會笑得那麽開心。”
靜希這句話像是一拳重重砸在她心上,心髒某一處狠狠的揪緊,悶得難受,又憋屈,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她不想承認,那天,确實還挺開心的。
不止是那天,她每次看韓許易吃癟的樣子都很開心,不是嘲諷,是屬于勝利者的開心。
因為她在這段不明不白的關系中始終占着上風。
可那又怎麽樣。
每段感情中,她都是主導者。
最終這事以承認接觸落幕,虞洛的工作室發布了一份聲明。
至于打傷梁熙那件事,虞洛直接讓靜希把那段音頻截了一段後發到了網上,輿論風向瞬間逆轉。
不像虞洛,梁熙緋聞不少,路人緣本來就差,而且平時也沒給人留好印象。
音頻一出,先前被她離職的助理和化妝師還有幾個品牌都暗戳戳發聲吐槽她的人品,再加上虞洛的實錘,口碑瞬間一落千差,還丢了幾個廣告代言。
高層開會決定暫時雪藏,但畢竟是公司藝人,之後等風波平息,肯定還是會找時機試試水。
這個決定虞洛無權幹涉。
另外,以梁熙的性格,保不準會以構成輕傷罪起訴她,虞洛決定先發制人,把關系攤開到明面上講,先以偷竊罪對她發起訴訟。
證人多的是,證據也多的是,之前不計較,不代表她是好拿捏軟柿子。
不問自取這種事,梁熙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就拿她偷穿她的那件紅色絲絨的Celia高定來說,官網售價在十萬美金,足夠判她個三四年。
況且,梁熙這人不知道收斂,偷了她裙子當天就拍照上傳到了朋友圈。
這些,虞洛都有截圖備份。
錘不死她。
要麽兩相抵消,要麽兩敗俱傷,談都不想和她談。
聲明發出後,虞洛冷靜不少,看着那些未接來電,她先給家裏回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虞清榮小心翼翼的聲音傳出,林若挽也在一邊聽着女兒的聲音:“小洛,這周有時間回家嗎?爸爸媽媽都想你了。”
“有時間會回去。”虞洛說。
随後,林若挽搶過電話,斟酌許久,又說:“小洛,媽媽給你做你愛吃的清蒸魚。”
“如果這句話是在小時候聽到,我或許會很心動,但現在不會了,最想吃時吃不到,現在就不想吃了。”虞洛苦笑一下。
“媽,您還有事嗎?”
冷淡、疏離,十分公式化,又陌生。
林若挽聲音落寞:“沒…沒了。”
“那就挂了。”
“等一下。”
虞清榮接過電話,猶豫幾秒,還是說出口:“小洛,爸爸看了你的新聞,我知道有些話你不想聽,不要再試圖踏進那個圈子了,那件事你別摻和了,水太深,算是爸爸求你了,行不行?”
“永遠不可能,有本事你們就像當年一樣把我送到國外去。”
虞洛直接挂斷電話。
電話挂斷,她靠窗站了會,看了看小花園裏盛放的玫瑰。
也不知道過幾天下場雨過後,花瓣會被打落多少。
收回視線,她又随意翻牌子一般看了幾條微信。
【盛嘉儀】:你真的和華盛影業的韓總在一起了嗎?有些話我說可能不太合适,但你幫過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覺得都應該告知你一聲。他在圈子裏名聲不是太好,品行可能有待斟酌,當然,這些都是傳言,我對他本人并不了解,決定還是在你,如果有冒犯到你,請見諒呀。
虞洛笑了聲,友好地回她:[謝謝你的提醒,我有心理準備。]
其餘也沒說太多,關系沒到那個地步。
其實盛嘉儀會和她說這些也不奇怪,豪門和豪門之間也有階層,如果說她家已經算是豪門,那韓家可以說是豪門中的豪門。
西城有五大頂級豪門,地位不相上下,韓、晏、顧三家。
李家有衰頹之勢,盛家近幾年扶搖直上,有取而代之的意思,都在拼命争搶那個位置。
哦,對。
還遺漏了一位。
——段家。
段家在西城翻雲覆雨,政商兩界通吃,有手眼通天的能力,輕而易舉抹掉一個人存在的痕跡對他們來說也并不是什麽難事。
虞洛勾了個諷刺的笑。
每每想到晗月的慘死,她就恨不得讓段家人都去給她陪葬。
尤其是段星澈。
他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國,不要出現在西城,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平緩了一會,虞洛又問盛嘉儀:[你的婚事怎麽樣了?]
盛嘉儀:[婚退了,合作也停了,他也沒起疑,你放心吧。]
虞洛:[那你和你男朋友…?]
話發過去,又覺得不合适,虞洛緊急撤回了。
但盛嘉儀還是看到了,她說:[家裏還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衍意為了我放棄太多了,如果我爸媽還執意阻撓,我們決定私奔,幫我保密哈。]
虞洛想勸但也沒立場,畢竟不是當事人,她也不了解人家男朋友,不好下定論。
況且,她對感情也一貫是玩弄态度,這種長期畸形的戀愛觀讓她在感情上沒有建立什麽良好的三觀。
她甚至不知道正常的戀愛應該是什麽樣子。
最終只回了盛嘉儀一句:[想清楚就好,祝福你。]
結束這邊的聊天,翻開通話記錄,上下劃了一遍,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電話,盯着那個未接通的號碼看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不回撥。
沒必要。
老板也無所謂,她不care。
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在她準備放下手機的前一秒,那個電話又撥了回來,思索幾秒,虞洛接起。
“洛洛。”
男人聲音溫柔。
虞洛沒什麽情緒嗯了一聲。
男人緩了幾秒,說道:“許易挺好的,外界傳言虛虛實實,如果新聞是真的,那我祝你們幸福。”
“玩玩。”虞洛不瞞他,反正他知道她的脾性。
“洛洛,好好談段戀愛吧。”
虞洛笑一聲:“這就不歸晏總管了,想不想談是我的事,老板還有事沒?沒事就挂了。”
“還是這麽無情。”
男人無奈一聲,似嘆息,似遺憾,又似不甘心。
“當年,抱歉了。”
在虞洛打算挂掉電話的最後一秒,他說。
虞洛毫不留情按下挂斷鍵。
落地窗前的男人聽着嘟嘟的聲音,看着重歸平靜的屏幕,嘆了聲氣,眼底一片落寂。
原本他應該是有機會的。
如果沒有那次失了理智的逼迫和威脅。
一個接一個,趕趟似的來找她,這邊電話一挂,韓許易的微信緊接着又來了。
【H.】:餓了。
虞洛給他發了個便便。
【Coquelicot】: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