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也合思量我6 餘星回你要不要聽一聽自……
話語剛落, 下一刻,唇上便傳來傳來柔軟的觸感。
瞬間,她腦中大震。
與之前小心翼翼的親吻不同,這一次, 在一開始輕輕摩挲過以後, 他便極有針對性碾轉過她的唇瓣,開始試探性地深入。
但是他的吻依舊溫軟輕柔, 沒有讓她感受到絲毫不适。
因為想着上次的錯誤表現, 她原本還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現一下, 但是此刻他的唇附上來的時候, 之前設想好的東西盡數遺忘了個幹淨,只能配合着他的動作,任他施為。
她也擔心一個不慎又咬疼了他,就表現得極其乖順, 直至一個濕熱溫軟抵上她的牙關, 她便主動張開了口,還主動送上了自己, 讓他順利地滑入她的口中。
也或許是她實在太過配合, 抱着她的手臂在那一剎那僵硬了片刻,然後試探性地将她貼着更緊, 吻也更深一些。
她也沒有反抗, 甚至也同樣将他攀緊了一些, 小心地開始回應。
也這就是從此刻開始, 一切變得似乎有什麽不同。
唇上力道逐漸加重, 他吻得更深了一些,又試探性勾過她的上颚。
一種陌生且奇異的癢意,從她口中傳來, 又化作陌生的熱意自她脊椎攀升。
她下意識發出未明含糊的聲音,呼吸也不自由自主地加重,雙手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肩頭。
原本她還想着一定要好好在他面前表面一下,但是此刻,她腦海一片混亂,心跳也越來越快,随着他吻的加重,身上幾無力氣,幾乎坐都坐不住。
不知何時她已經歪着坐在地上,腰肢也被他壓制地不斷後仰,直到後腦觸及到身後的軟席,唇齒相依間,她聽到自己雜亂的心跳,也聽見他逐漸加重的呼吸。
她已經退無可退,短短的時間裏,便丢盔棄甲,再無可避。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親吻還是可以這樣的。然而,随着他吻的加深,她感覺呼吸越來越稀薄。
她很快就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不、不行,”在空隙裏,她推了推他,開始求饒,真的不行,我、我喘不上氣了。”
聽到這裏,餘星回微微一愣,果然放開了她。
何晏晏那時候已經整個人都被壓着放在地上,手臂還抵着他的胸膛,身後的長發鋪開。
他就罩在她上方,垂下的頭發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何晏晏倒是不覺得怎麽樣,可是身前的人神思回籠,他看着眼前的情況,卻明顯懵了片刻。
模樣看起來居然比她還無措。
他立刻坐直了,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他便紅着臉又把她從地上起來。
她便抵在他肩頭,開始大口地喘息。
如此在他懷裏貼了一會,等到呼吸平穩了一些,她方才睜開了眼睛。
只是他看着伏在自己懷裏劇烈喘息的人,想起往日的幾次親吻,她都伏在她懷裏喘不上,此刻此刻,他終于意識到一件事,遲疑着,困惑着,他還是決定問出那句:“……您是不會嗎?”
何晏晏:?
何晏晏:!
什麽不會?
何晏晏本來還有些臉紅,靠在他身上氣息未定,氣息未定,但是聽到這一句,在瞬間愣神在疑惑,她明白過來,好勝心瞬間就上來了:“怎麽可能?我會的!我超級會的!”
但是話音剛落,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又瞬間止住聲音。
再定眼看去,她頓時發現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這一眼,她腦袋頓時一麻,瞬間瞪大了眼睛。
平日裏他發髻總是一絲不茍地豎着,衣服也一層又一層,脖子都遮得嚴嚴實實,但是此刻,他發髻落下,衣袍散亂,外袍幾乎已經全部滑下,裏頭的衣服也淩亂成一片,露出修長的脖頸。
更甚至,随着他擡手的動作都隐約可見裏頭起伏的肌肉。
何晏晏看了看一會,再看了一會,最後倒吸一口涼氣。
他這副衣裳不整的樣子,該不會是她幹的吧!!
然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剛剛他親得不太客氣,但是手上卻還是很克制,雖然她衣服上确實有些褶皺,但是還是規規矩矩穿在她身上。
這兩廂對比,她臉色猛然漲紅,更不好意思。
這回怎麽說,總不能再說“沒經驗,下次注意了吧”。
但是這種算是沒經驗的話,那下次怎麽辦,難道是拉扯得更徹底一些?
想到這,她臉色紅得更厲害,連忙伸出手,把他衣服攏上了,但是或許是因為緊張,手指也帶着幾分顫抖,幾次在他肩頭打滑,愣是沒有把他衣服拽上去,反倒被他抓住,扣在了手裏。
他看起來衣衫不整,動作間,裏頭的衣服裏頭肌肉都清晰可見,何晏晏想要自己不注意,但是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忽上去。
最後幹脆只能徹底移開目光,看着外頭。
就在腦海一片混亂之際,便見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擡頭看她,聲音徐徐:“您在想什麽?”
何晏晏:“……”
像是被戳中心事,她回過頭,想也沒想,口中直接三連否認:“我沒有我不是別胡說!”
餘星回便停下了聲音。
何晏晏本來還想逞強,但是看着他如今的模樣,最後終究還是放棄了。
周圍重新陷入安靜。
之前她想說什麽來着?
哦對,她感覺自己聲音和腦子不太同步,硬生生直接不過腦就把問題給問了出來:“現在,你總該相信了我嗎?”
像是想不到她會說這樣,意識到眼下這個情況,也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麽,他一時有些無措。然而,或許是見她太過得意,她靜默片刻,便似帶着深意看着她:“若說沒有,您還打算如何?”
何晏晏不甘示弱,腦子在聲音後面拼死追着,等到反應過來,聲音已經出來了:“那就再強吻你一次。”
餘星回:“……”
面對這直白的話語,他這下是真的說不出來了,頗有些無奈看着她。
何晏晏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看到他沉默了,就又得意了,又笑眯眯重新縮回他懷裏。
不過不得不說,這一招确實有用,以後再遇上什麽回答不了的問題,她豈不是二話不說,先去強吻,直接把他堵到閉嘴。
思及此處,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了,只覺得愉悅溢滿了整個胸腔。
她貼着他的心口,感受到胸膛裏那顆心髒此刻正為她劇烈跳動,此刻,她的心好像也随着這顆心髒一點點落到實處。
一直以來,她以為沒安全感的是自己,但是如今看來,會這麽想的也不只有她一個人。
一想到這個事情,她這顆心便砰砰直跳,幾乎要躍出胸膛。
***
此刻的宮室內,月照就坐在偌大的寝宮裏沉默不語。
袖袍的掩蓋下,似乎掩蓋着什麽,一陣風吹過,便露出一小縷飛揚的流蘇。
月照合了合眼,快速把這東西收了起來,順着這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的風,向門外看去。
一個影子就斜倚着門站着,抱着胸,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可惜可惜,我還以為嫂……”
話音未落,一道袖風便飛了過去。
靈刃自然傷不到他,他側身一避,化去了迎面而來的風刃,他“啧”了一聲,但還是收了聲音:“好好好,我就不戳兄長痛處。”
月照拂袖,并不擡頭看他,只是淡淡開口:“別把這種力量用我身上。”
影子聞言就笑了起來,即使只有一個困惑,也足可見他笑得開懷:“是啊,确實比不上兄長,”他斜睨了他一眼,輕笑一聲,又故意接了上去,“畢竟兄長近來,每次出手反而是給他們做媒,反倒讓他認清的心思,多年不用,想來兄長是生疏了。”
月照沒應聲。
他再飄近了一些,就懸浮在他面前:“但事已至此,你當真可以坦然以待?”
月照只是冷冷看着他,并不應聲,也沒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那影子微微笑了笑,聲音低低,像是能勾起人心最深的妄念:“兄長不想要這種力量,難道不想要其他東西?”
次日。
侍從們看着緊閉的房門,皆是摸不着頭腦。
時間已過辰時,裏頭的人卻一直沒出來,便是早膳也沒叫,出了一開始要了水,除此以外房門都緊緊關着。
衆人困惑不解,只能去詢問一直在公子身邊的随侍,如今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位随侍看着緊閉的房門,思及今日公子出來過,讓他準備早膳,兩人份的早上,而且菜色與往常也不盡相同……不對,是完全不同吧。
公子那時候臉色如常,但是他跟着久了,也能發現一點細微的區別。
看着眼下的情況,他忽然想起當時在山頭看到的那位貴不可言的人……實際這裏,他也忍不住伸長脖子,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直到裏頭傳來一聲“嘭”地一聲動靜,似乎有什麽重物摔落,其他人一驚,正想去查看情況,他卻一個激靈快速反應過來:“走圍在這裏做什麽,公子既然沒叫人,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還有人猶豫:“這是剛剛……”
“什麽事都沒有,”他目光複雜看着前方,之後又把這群人強行按了回去,“別在這裏了,都快散了吧。”…
房間裏頭,何晏晏“咚”地一聲摔下床。
腦袋磕在旁邊的腳踏上,還好她身上卷着被子,并沒有磕得太狠,但饒是如此,還是發出了一聲沉重地“悶哼”。
餘星回那時候正在看各地上來的公文,見着她還在睡也就沒有叫醒,直到聽到這一聲悶響,過去一看,就看見陛下卷着被子摔在了地上。
他便過去把卷着被子的陛下抱起來,像是抱着一個春卷,重新又放回了床上,有些無奈地替她揉了揉後腦勺:“怎麽睡着了也不安分,和孩子一樣。”
“胡說,”何晏晏有些不滿反駁,“我在寝殿裏才不會摔下床。”
餘星回一邊給揉後腦勺,一邊若有所思看着床鋪。
比起宮中的龍榻,這确實小了一點。
房間裏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的水,只是這到底不是自己的房間,何晏晏一時有些分不清,正想去找找,餘星回已經瀝幹了面巾,遞到她手裏。
何晏晏看了看面巾,又看了看他,一時有點懵。
餘星回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先給她解釋:“是讓人換了新的,陛下放心。”
“我倒不是說這個……”何晏晏接過面巾,洗了臉,又走在鏡子面前,端詳了一會自己此刻的模樣,摸了摸混亂成一片的頭發,又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來,我這豈不是剛剛起床的樣子都被你看見了?”
餘星回:?
見他目光不由主打量起自己的寝衣,之後臉色一紅,就打算挪開目光,何晏晏就知道他又理解錯了什麽。
“不是,我是說,”她梳了梳頭發,臉色有些紅,但是還是努力說了下去,“起床這麽醜的樣子都被你看見了,也算過了情侶的第一個大關。”
這話說得明顯不符合這個世界的習慣,她本來以為餘星回可能不會理解,正想解釋一番,卻見得他沉默片刻,之後便拿起一旁的梳子。
“是臣擔心才對,”他拿了外袍先披在她身上,之後拿過梳子,替她一一把發髻攏在頭頂,“只怕儀容不整,唯恐有污聖目。”
“怎麽可能!”看着鏡子裏替她梳頭的人,何晏晏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太傅什麽時候都好看。”
餘星回有些無奈,給他梳頭發的手都停下來了:“陛下。”
看着他這幅樣子她就知道他沒信,不過也沒關系,她樂于看他臉紅的模樣,也樂于給他說這些花言巧語,一句不行就再來一句,她此刻就清了清嗓子,正打算給他來一點現代的情話震撼。
餘星回已經替她绾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狀似随意問他:“陛下以為他們之間的恩怨,只是宗室傾軋?”
冷不防地聽到這個問題,何晏晏在腦子裏先過了一遍,方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月照和月影。
月照昨日過來找餘星回,自然不是專門來搞他心态的,他确實有事要說。
——他提到月影這幾日有所動靜,擔心他又會在朝中惹出什麽禍端,提起他要對此有所準備,最起碼,宮中的近衛,都要一一排查過。
至于這後面的其他種種,反而只是附帶。
何晏晏回過頭,有些疑惑看着:“你的意思是?”
餘星回沉默了片刻,說得“光影相生,此起彼伏,本就逃脫不開,相互影響,何況……”
何晏晏明白了他意思,撓了撓頭:“你懷疑月照有參與什麽?”她一口否決,擺着胸口給她打包票,“這個不可能,你放心,我都和他打了好幾次副本了。”
又是陌生的詞彙。
餘星回垂了垂眼,但是面上不顯,只是沉聲開口:“以前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神君雖然算不得人,但也應有私心。”
何晏晏:……
雖然算不得人,這句聽起來怎麽像是在罵人。
但是側眸看去,太傅大人臉色正直,完全讓人挑不出錯,倒顯得她小人之心。
沉默間,便見他又定眼她片刻,然後問她:“您是太相信他,還是……”
那一瞬間,她腦海裏警鈴大作,立刻抓着他的手,趕在他說完前立刻接了上前:“我相信!相信,你這麽想一定有你的理由,我馬上就去問他怎麽回事!”
餘星回:“……”
見他一直不開口,何晏晏就更着急,再湊近了他一些外袍就從肩頭滑下,此刻她只穿着雪白的寝衣,其實她倒是不覺得怎麽樣,奈何太傅大人很覺得怎麽樣。
他連忙壓下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起身的動作,起先還在掙紮:“我不是……”
何晏晏還是很着急:“我真的相信,我這就你一起去問情況。”
餘星回沉默片刻,他垂了垂眼,複又擡起,看了她一會,然後心安理得地“嗯”了一聲。
何晏晏:?
聽到這一聲“嗯”,她懵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之後她有些繃不住,眼睛彎起,笑意即将湧上嘴角,外面卻傳來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背後道人長短,可不是君子所為啊,”房間裏,一個人抱着手臂,與輕煙一道出現。
他視線越過她,望向餘星回,彎了彎嘴角,看似笑得十分禮貌:“你說是不是,餘大人。”
周圍安靜了,何晏晏卻仿佛聽到了噼裏啪啦火花四濺的聲音。
片刻以後,餘星回便笑了笑,他一邊擋在她面前,一邊替她攏好了外袍:“即便不是君王,神君如此傳入女子房中,是否有失體統?”
“要說有失體統,自然比不上餘大人,”月照不甘示弱,再禮貌的笑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也是您的君子之道?”
聽到這火花噼裏啪啦地響得更加厲害。
何晏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只能弱弱開口:“我不是君子,是我強迫……”
她有意終結話題,沒想到月照直接一句就下來了,何晏晏清楚他又要開口嘲諷,見軟得不行她就來硬的:“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聽到這裏,月照然而還來勁了:“你之前不是才和我說,這寝衣不是很嚴實嗎?”月照嗤笑一聲,嘴上雖然是這樣說着,但是目光還是避過她,落在桌案上,“這會怎麽還在意上了?”
餘星回那時候正替她攏外袍,聞言,目光不禁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略顯複雜看着他。
何晏晏這時候說是不對,說不是也不行,她幹瞪了一會眼。
好在這會前面戰火漸熄,她乘着這一點時間,把衣服一撈,繞到屏風後面,用最快衣服穿好了衣服,方才重新走了出來。
這兩個人就在桌案面前相對而坐……不對,應該是相互對峙。
雖然誰都沒說話,但是前面一左一右坐着,好像沒有了她的位置。
她能坐哪裏,總不能直接坐在當中吧?那像什麽,簡直像一個夾心餅幹!
沉思片刻,她果斷選擇站在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情況,她清咳一聲方才開口:“月照。”
這一聲出來,月照還沒什麽反應,倒是餘星回先若有似無朝着她看了一眼。
何晏晏只當他對月照有所疑慮,不過這倒也不怪他,畢竟他和月照不熟,是會有一些警惕心,她正想細問,月照卻已經淡淡接了下去:“我找到他所在地方了,這幾日你先別回宮,我擔心他會在裏面安插人。”
那豈不是她真要一直住這裏了?
好吧,她倒是也不介意,就是擔心餘星回會不會介意,而且那這樣一來,他府中不是所有人都要知道了……嗯,是該黑太傅一個名分,明塵說得對。
她腦海裏正雜七雜八想着,月照聲音再度傳來:“……所以,你和我出去。”
咋一聽到這句,把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何晏晏眼神一滞,忽而朝他看去。
“這麽驚訝做什麽?往日這些事情不都是我陪着你去?”他原本手裏正轉着茶盞,說到這裏,又把茶盞放下,目光若有所思在她身上停了片刻,聲音似有所指,“放心,最後這一次從頭到尾我都會陪着你,畢竟起因在我,也還該有我親手了結。”
雖然說是要去對付月影,但是到底月照也不是直接拉着她去,還是給了她一點緩沖時間。
月照離開以後,周圍重新恢複安靜。
何晏晏覺得這麽沉默下去也不是一個事,就試探性給他解釋了一下:“我不會走的。”
餘星回微微一愣,擡眼向她看來。
何晏晏在他旁邊坐下,抓着他的手,聲音沒過腦子,已經說出來了:“……因為就算要走我也會好好和你說的,不會只留下只言片語的。”
餘星回:“……”
他一時沒有開口,眼神有些複雜,何晏晏也驀然一頓,發現自己這話非常有問題,這簡直不像是解釋,反而是在火上澆油。
她慌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然而腦子過了半天,她愣是想不到一個完美的漂亮話,尴尬地停在哪裏,反而還真就像是那個意思。
她有些着急,然而此刻手腕确實一緊。擡起頭,便看到他淡淡笑了笑。
“您早上想吃點什麽?”他置若無事準備我讓廚房備了一些,不知是否合您的口味。”
太傅有心緩解眼下的氣氛,但是他越是如此,何晏晏越是心下不安。
“雖然這麽說你可能不必都相信,但是……”何晏晏深吸一口氣,認真看着他,“我不會騙你的,就算要離開我也不會用騙的。”
餘星回沉默了片刻,又“嗯”了一聲。
他這一聲答得實在太過簡短,何晏晏一時實在分不清他到底信了沒信。
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切當做沒信來算。
她深吸一口氣,就去捧他的臉,甜言蜜語張樓就來:“好啦好啦,我的太傅怎麽這麽可愛。”
餘星回微微一楞,有些詫異地看着她,何晏晏便擡起手,摸着他臉,眼中是促狹的笑意,繼續變本加厲調戲:“尤其吃醋樣子,真的太可愛了。”
餘星回:“……”
看着太傅被她調戲得說不出話來,何晏晏笑得更加開心,而且,她想不到這一招這麽好用。
她兀自思考着這新鮮發現的解題思路,忽然,便聽得前方聲音傳來
“您總喜歡開這些玩笑,”他任由她捧着臉,聲音幽幽,目光深邃,“可是卻不知有幾分真心?”
何晏晏有些不滿,什麽開玩笑,她說的都是真心的。
但是思及現在的太傅是個醋缸,她也就耐心和他解釋:“我是說真的,而且只對你一個人說。”
餘星回:“……”
或許是夜色的暈染,他的眉眼和聲音多了幾分晦澀,一直沒開口。
何晏晏有些着急,這樣都哄不好?
再思忖了片刻,又對着他伸出手,一開始聲音還十分坦蕩:“你可以用你那什麽……”然而說到後面,想到那個場面,她越來越不好意思,聲音也輕了下來,“……用那什麽,嗯,符鎖綁着我。”
當時在北境的時候,餘星回用過一次,不過那次是形勢所迫下,給她引路之用。
這時候還就算了,經過現代那一系列“耳熏目染”之下,那玩意實在就不太正經,何晏晏提起來還怪不好意思的。
她垂着眼,自然沒看見餘星回眼底似有光一閃即過,他若有所思看着她一會,不置可否,反倒問了她一個問題:“符鎖,在您的世界……”他頓了頓,又滿含深意接上,“秦晉之間,是如何使用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晃了晃鎖鏈,叮叮當當響成一片。
何晏晏:?
何晏晏:???!!!
她驚恐地看着他。
“是如何使用?”說着話,他還試探性往她手上一纏,冰冷鎖鏈觸及到手腕,記得他一個激靈,但是他聲音卻澆得她頭腦發熱,“是……這樣?”
睜開眼睛,發現鎖鏈一段就被他牢牢抓在手裏,要比上次細上很多,同樣也層層疊疊纏繞在他手腕上,又用手指拽着,手指微微曲折,更顯白皙修長,看得令人血脈膨脹。
何晏晏看了片刻,又很快別過腦袋,伸出胳膊,示意他快動手。
然而,他卻一直沒有動手,無知又坦然,鎖鏈鎖着他動作慢悠悠晃蕩。
在這麽下去她臉就要爆炸了,何晏晏繃了一會,實在繃不住表情了,細若蚊聲“嗯”了一聲。
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極輕的笑容。
何晏晏把手往他手上再遞了遞,示意他快動手。
餘星回沒說話,就捏着她的掌心,把她手往上一擡。
何晏晏閉上眼睛,等着他繼續。
然而——什麽都沒發生。
她疑惑看去,反而看見他化去了鎖鏈,他合上了眼睛,捉住她的手,學着他上次的樣子,吻了吻她的掌心。
指尖觸及唇瓣,感受到他的溫熱的吐息。
那一瞬間,何晏晏覺得腦子轟然炸開
不是她上戲故意打趣的輕吻,他吻得輕柔又虔誠,像是摘下了天空中最閃耀的星辰,鄭而重之地放在她的掌心。
那一瞬間,她指尖也像是燃起了星火,一直蔓延到她的全身。她一個激靈,下意識想收回手,卻又被他牢牢拽住,一點點收回,最後按在他的胸口。
她感受到那顆心髒,就在她掌心下蓬勃跳動。
“臣此刻不願将這些用在陛下身上,”不似她說喜歡的時候,總帶着幾分玩笑和挪揄,他這一句說得極其誠懇認真,不見絲毫的玩笑之意,“便等陛下回來的時候再教臣如何使用。”
何晏晏:……?
餘星回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己在說什麽!
***
收拾了東西,等到來到月照之前說的地點,明塵和殷松蘿已經來到那裏。
那是在空曠山頭,月照布置了一個繁複的法陣,饒是何晏晏沒完全踏入陣中,都能感覺到裏面傳來的蓬勃威壓。
殷松蘿也感受到了,她本來還在哽咽,但是随着陣法啓動,她左看看右看看,發出“哇”的一聲驚呼:“什麽法術,好厲……唔。”
她狠狠捂住了嘴,不肯再往下說了。
月照倒是也不在意,她布置好了法陣最後一個缺口,就讓她站到裏頭。
她再邁開步子的時候,感受到袖子輕微拉扯,一轉頭,便看見殷松蘿巴巴看着她,小心翼翼開口:“晏姐姐會回來的吧?”
或許是她的模樣太過委屈,何晏晏不禁覺得好笑,她蹲下身子抱了抱她:“當然我會回來啊,回來還要一起吃火鍋呢。”
法陣波動愈發劇烈,月照沒有催促,但她知道時間差不多了,就再揉了揉殷松蘿的腦袋,也就放開了手。
等到進入法陣,亮起的白光模糊了視線,視線最後一個畫面,就是看到殷松蘿朝着她快速跑了幾步,卻又被明塵拖住。
之後,白光猛然大盛。
她下意識地擋了擋,直到拿到白光将她視線裏一切盡數吞沒嗎,等到再一睜眼的時候,她便來到那片熟悉的虛空。
這地方她已經來過多次,一開始見到的時候她确實害怕,但是來得多了,除了這視線實在受阻,倒是沒了一開始的害怕。
在這片黑暗裏,他成了唯一的光源,何晏晏就在跟着這片光一路向前。
月照不是話多的人,可是他今日看起來尤為沉默,尤其和着這片黑,都可以算是寂靜無聲。
這樣跟在他後頭走了幾步以後,何晏晏實在有點按耐不住,主動找話題:“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月照聞言像是才回過神,腳步略停,目光向前方望去,過了好一會,方才淡淡開口:“再等一會。”
她起先有點疑惑,但是再等了片刻,周圍像是起了一點細碎的星河,她瞬間瞪大眼睛。
天空中出現了一片星空,星辰和星辰之前相互勾連,像是一片巨大的天網。
“動手吧。”周圍一片寂靜,只有月照的聲音淡淡傳來,就在前面提醒她,嗓音平板寡淡,“這裏解決了,一切就結束了。”
何晏晏“嗯”了一聲,拿起魔杖,想如往常一般動手。
但是她正想動手,視線稍稍一瞥,又落到了月照身上。
何晏晏忽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握着魔杖的手也放了下來,以至于剛剛聚集起靈氣都散開。
月照本來看着前方有些出神,直到她停下手,他也察覺到了什麽,向她看去。
或許是周圍實在太過安靜,她遲疑片刻,還是開口:“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月照便朝着她看去,不置可否。
何晏晏再走進了他幾步,仔細觀察了他此刻的神色,即使他模樣看着本來就淡漠,和餘星回那種長年手握重拳,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不同,他看起來更像是一種高居雲端,游離于塵世之外的淡漠。
然而今日,他靜靜站在和她不遠不近的位置上,面上一貫沒有什麽表情,但如果說之前只是冰封的雪山,那現在他看起來卻像是極地的冰山群,底下的淺藍色的浮冰,透露着一種荒蕪的靜默。
何晏晏理解不了,只能試探性猜測:“因為你要對付你弟,所以心情不太好?”
周圍像是靜了片刻,月照別開視線,淡淡開口:“沒有。”
他往後退一步,示意她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