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林風眠沒有去上班,他打聽到喬嘯行在家裏休息,并決定驅車前往。
事先沒有與喬嘯行打過招呼就去,這還是頭一遭的事。因婚前喬嘯行曾勸梓萱對待結婚一事要謹慎對待,所以林風眠心中對他頗有微詞再加上林向晚那一事。但是這一次,林風眠卻破天荒的買了許多高貴的食補材料去看望他。
喬嘯行感到很意外,但是眼色中又掩飾不了那一絲喜色。并順便将有意讓他進入喬氏的事與他說了。
林風眠的反應沒有出乎他的意料:“爸,現階段我還是十分喜歡警察這份工作。所以暫時沒有打算要做生意。”
喬嘯行早就預料到有這樣的回應,便喟嘆了一聲:“風眠,爸知道你很喜歡做這份工作。只是我膝下只有梓萱一個女兒,所以以後喬家的生意也都是要給她的。可是你知道,她對于做生意沒有興趣,也沒有天份……不過這件事可以先擱置起來,等你想清楚了再跟我說。我們喬氏永遠是敞開懷抱等着你的到來。”
林風眠垂下眼簾笑了一笑,過了片刻便站了起來:“爸,那我就先走了。以後我跟梓萱會經常來看您的。”
喬嘯行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風眠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時,順帶着一張照片也飄飄曳曳地落在地上。
喬嘯行叫住了他,目光卻不經意地瞥在照片上,頓時呆住了。
那張照片是林向晚抱着嬰兒時期的林風眠。喬嘯行當然認得照片上那位年輕的女人。他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張照片,皺着眉頭仔仔細細地看了數遍。
“這張照片是……”他焦憂地問他。
林風眠淡淡一笑:“這是我母親的照片。”
“你母親?”他大吃一驚,“你不是從孤兒院長大的嗎?”
林風眠聲色不露地點了點頭:“我也是現在才跟她相認的。”
喬嘯行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與孩子,難道小茉莉手上抱着的孩子就是眼前的林風眠?林向晚這個名字梓萱也曾向他提起過,但是當時他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了,此後梓萱便不再提起。
林向晚綁架梓萱一事他是知道的。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差點認不出這個一臉憔悴,灰白頭發,瘦弱的女人居然是當年跟他在一起相好三年的小茉莉。他又仰起臉,看到林風眠的眉眼之間居然與她長得十分地相似。
“對不起,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我媽她是綁架梓萱的兇手。”他帶着一臉慚意盯着喬嘯行的眼,心裏卻是在揣度他的反應。
喬嘯行揮了揮手說道:“你居然是林向晚的兒子,那麽你父親呢?”
“我自從一出生便是在孤兒院裏長大,至于這張照片是何時跟母親一起拍的,一點印象也沒有了。直到梓萱綁架案偵破,找到兇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她是我的母親……”說到這裏他撫着酸脹的額角,嗫嚅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喬嘯行越發肯定眼前的林風眠就是他的親生兒子。當年小茉莉跑來跟他說自己懷孕了,他是不同意她把這個兒子生下來的,可是小茉莉的性格卻很倔犟,一意孤行要把孩子生下來。他幾次三番去說服她,她說什麽也不肯把孩子打掉。後來有一次他連哄帶騙地将她騙到一小村落的私人醫生地方去打胎,她還跑掉了。從此以後便下落不明。
林風眠灼灼地盯着他,爾後搖了搖頭。
“你先回去吧。”他輕輕地閉上了疲憊的眼睛說道,“我要先休息一下。”
“那好,爸,我先回去了。”林風眠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随後離開了。
喬嘯行睜開眼,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林風眠已經将那張照片拿走了,可是照片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經深深地刻進了他的腦海裏。
三十年前,喬嘯行在星星歌舞廳邂逅了剛出茅廬的小茉莉,年僅二十歲。他一見到她便喜歡上了她。那時他是繼業銀行蘇大偉的上門女婿,娶了他唯一的獨生女兒蘇婉。蘇大偉本就看不起他,在他為蘇家兢兢業業地工作了三年,蘇大偉在銀行仍給他一個不痛不癢的職位做。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蘇大偉越來越不信任他,這讓他在銀行難以立足。那一年他的脾氣性格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整日沉溺于酒色之中。他的人生已經失去了鬥志。就在這時他結識了小茉莉。在小茉莉的身上他才感受到在蘇家從未有過的溫情。他愛她,為她租了一套高級的公寓,為了不讓她外出工作,每個月又給她一筆不菲的家用。而自己的妻子蘇婉,自小便是個病秧子,而且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不能生孩子。他雖然也愛柔弱的蘇婉,但是因為蘇大偉的緣故,兩人時常發生争執。蘇婉也知道他跟小茉莉的事,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是圖個清靜。原來這種左擁右抱的日子可以順利地過下去,可是三年之後小茉莉帶着一臉嬌羞地他,她懷了自己的孩子,這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如果林風眠真的是自己的兒子……”喬嘯行結婚多年以來,膝下只有一個收養的女兒,擁有自己的親生骨肉的念頭原本随着蘇婉的出世已經打消了,可是現在卻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兒子就在他的身邊,那麽那顆心又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