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閉上了眼睛,睫毛顫了顫,聲音跟小貓似的,呢喃着:“別…”
趙顯呼吸一緊,口中的力道又加深了幾分。
到底是憐惜她,也不知過了多久,灌了多少涼茶,趙顯才平複下來。
“作何要穿這樣的衣裳?”趙顯的聲音還有些低啞,擁着許泠在榻上,問她。
許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本來就有些松垮的衣裳現在更加松了,雪白的肌膚若隐若現,不由面上一赤:“這樣熱的天氣,我不穿這些,還能穿襖子去?”
趙顯擰着眉,手揉着許泠腰間的軟肉:“窗子還不鎖死,萬一有歹人進來可怎麽辦?”
許泠抿唇無言,心裏想着——你不就是那個歹人嗎?
“我們的親事總算真的定下來了,但是一日不娶你,我就一日心中難安。”
許泠咬着唇看趙顯:“是不是小皇帝那裏又出什麽事了?”
趙顯點點頭:“咱們議親的消息剛傳到小皇帝耳邊的時候,他硬生生把大理石的桌案都掀了。不過據宮人說,他面色如常,看起來并沒有多氣憤,晚膳的時候還多用了一碗飯。”
許泠擰着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裏總覺得小皇帝不該這樣簡單的放過了他們。
“不過小皇帝近日也挺忙的,說是東邊倭寇又開始在海邊流竄了,搶了不少東西。大臣們都急着上折子,要鏟平東瀛呢。”趙顯最近已經不大上朝了,但是消息還是一如既往的靈通。
許泠心中了然,倭人貪得無厭,不想着自己勞動,偏想着不勞而獲,竊取大盛百姓的勞動果實。每次剿匪之後,不出兩年,倭人必定來犯,與那高麗人一個德行。高麗更是惡心,把大盛的習俗都給學了去,還口口聲聲說是他們的老祖宗留給他們的。
每思及此,許泠心中就腹诽:難道高麗人的祖宗不是大盛人嗎?
面上自然帶了嫌惡之色:“沒有辦法永絕海患嗎?”
趙顯沉吟片刻:“永絕倒是不可能,把高麗和東瀛收入囊中,讓他們歸順于我大盛,想必就不敢再作亂了。”
這是他幾年前就有的想法,也做過些策劃,只不過因為種種羁絆,從未行動過。
“小皇帝此次的意思還是叫你去?”許泠更關心的是趙顯是不是要離開。
對許泠來說,如今的趙顯算是她的依靠。東南海事,一戰少說也得半年,只是不知,待半年後趙顯歸來,大盛又是個什麽光景,她又是個什麽光景。
趙顯卻挑了眉:“他是想叫我去,不過我有更合适的人選。”
許泠有些好奇,但是趙顯刻意賣關子不告訴她,許泠就往趙顯下巴上吧唧親了一口,趙顯果然眉眼舒展開了。
“還記得程香吧,她夫君齊副将是個難得的将才,我有意鍛煉他一番。”見許泠似有擔憂之色,趙顯摸了摸許泠的發頂,“他是自願去的,你放心,此去并無多少危險,三年前我已經把倭寇元氣大傷,這次他們定會有來無回!而且此時成功之後,齊副将就能穩升将軍了。”
原是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這樣想着,許泠倒是理解許多。
“日後等程香姐姐的孩子出生,我們便做他的義父義母如何?”程香為她做過太多,許泠簡直無以為報,就想着對他們的孩子好些。
趙顯果然點了點頭,卻忽的俯身,在許泠耳畔低低道了句:“其實……我更喜歡你給我生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肥不肥~粗不粗~
☆、第 135 章
這晚, 趙顯在許泠這裏呆到天色将明才離開。
走之前又擁着許泠來了個深吻,吻得許泠暈頭轉向的,回過神來的時候, 趙顯已經跳窗離開了。
許泠困極了,一夜相當于沒怎麽誰, 剛開始是趙顯摟着她一同躺在榻上聊天,後來許泠倦了,趙顯就看着她在他臂彎裏睡着。但是趙顯身上很熱,許泠也不敢亂動,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哪裏了, 他就控制不住。
所以就沒有睡好。
趙顯一走,許泠倒頭就睡,清晨的夏日還有幾分涼意,沒過幾瞬許泠就睡着了,
這一覺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白英幾個丫頭就在外間幹着急, 平日三姑娘雖偶爾也會懶床,但最多只會懶上一刻鐘,哪有像今日一樣,眼見都到巳時了還沒有動靜,連每日到顧氏那裏請安的事都忘了。
于是只好扯了個借口, 說是三姑娘身子稍有些不大爽利,夜裏沒有休息好,今日才耽誤了去。
顧氏一聽急了,非是要請個大夫來看看不可。好在大夫沒請來的時候許泠就醒了。
幾個丫頭們雖然沒有問, 但是許泠想到貪睡的原因,難免有些羞臊,不由臉都紅了。
白英還猶猶豫豫的問:“姑娘可是熱了,臉都熱紅了?”
許泠搖搖頭,正經道:“是有些熱了,再加兩個冰盆子罷。”
小丫頭們得了吩咐,立馬就去搬了兩個進來,室內一下子又涼快不少。
梳頭的時候,辛夷指着許泠耳後的小紅點,詫異道:“咱們昨晚明明熏了香的,怎的還讓姑娘被小蟲子咬了?”
許泠聽着辛夷懊悔的聲音,面上紅了紅,輕咳一聲,手中收緊了衣領,寬容道:“夏日蟲子多,被咬幾口也是難免的,怪不得你們。”
好在許泠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未經人事的,沒見過吻痕,又聽許泠說的跟真的似的,也就當做這是被蟲子咬的了,立馬就有人送來了一瓶袪癢藥,口中還道:“姑娘,您千萬不能因為癢就撓,有些蟲子毒性大,撓了以後是要留疤的。”
許泠抿着唇沒有說話,心道:還好今日穿了個半高領的紗裙,若不然,被她們看到她脖子、胸口上也滿是紅點,豈不是要禀了顧氏,叫人在她房裏灑些藥驅蟲了?
顧氏心疼女兒,就免了許泠請安的事,還允她今日可以待在院子裏好生休息,不用跟着她學管家,幾位女先生那裏也不用去了。
不過卻注定許泠今日不得清閑。午後,她正躺在葡萄架下看書,就聽到辛夷彙報:“三姑娘,前院說好像是楊家表公子來了,來拜見了夫人,還說想見你。不過夫人沒有應允,說你今日有些頭痛,不便見人。”
顧氏這般做再正常不過,盡管楊祁是許泠的表哥,但是如今許泠已經定下了親事,女大男防還是要有的。況且楊祁曾經還來提過親,只不過那時沒有同意罷了。
許泠眼睛沒有離開書:“然後呢?”
“然後楊家表公子就離開了,不過離開之後他讓人送來了一些補藥,說是要給您補身子用的。”辛夷悄悄的打量了一眼許泠的臉色,猶豫道,“不過,聽門房說,楊家表公子面色看起來很是憔悴呢,應是瘦了不少,穿衣裳都沒有從前豐神俊朗了。”
說起來,自從上次和趙顯一起見了他一面之後,她就再未見過楊祁,只偶爾從旁人口中得知楊祁現在很得小皇帝看重,吩咐了好些事情給他做,聽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卻是不知今日怎得有時間了。
“與我說這些做什麽?”許泠微微蹙了眉,不大想聽關于楊祁的事。
上次進宮之前,楊祁明明知道一些事情,卻不告訴她,只叫她不要進宮。可是太後還在宮裏病着,叫她如何不挂懷?
進宮之後她就被小皇帝幽禁了,看的出來,楊祁也是知道的。
他太過自私,做的事情叫人琢磨不明白,許泠也不好對他妄下評論,以後只管躲着他便是了。
又過了些日子,開始多雨,天氣稍稍涼爽了些,眨眼間離許沁成親只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許府上上下下都忙的緊。
許泠也被顧氏揪着開始管家,顧氏有意鍛煉她,就把大廚房一應的事務都交給了她,還撥了身邊的慧雲給許泠,免得許泠什麽不懂,被有些膽大的下人給坑騙了去。
這樣一來,許泠連坐下喝茶的空檔都沒有了,每日忙的跟轉起的陀螺似的,每晚回到她房間的時候都過了戌時,只草草沐浴一番,倒頭就睡。有時間都不等頭發擦幹,就睡得香甜,每每都是白英悄悄拿了絹帕輕輕絞幹,才放任她睡着。
期間趙顯耐不住,又來了一次,不過這次許泠睡得特別沉,趙顯把她親的都快呼吸不上來了,她也沒有醒過來。
趙顯好笑的吻了吻她的發頂,看着她染了緋色的小臉出神許久,眼裏是将要溢出的柔情。
她應該是累極了,呼吸間都帶着可愛的輕鼾聲了,聽的趙顯的心都軟成一片,簡直想把她揉進懷裏。
卻又心疼不已,粗粝的指腹在她嫩白的臉上流連了許久,撫平了她眉心的輕皺。
直到趙顯要走的時候,許泠都沒有醒過來,趙顯無奈,把腰間佩戴的玉佩塞到了許泠手裏,還給她蓋了蓋被子。
趙顯招手喚來了青音,低聲囑咐她一定要照顧好許泠,青音低着頭恭敬的應了,趙顯才跳窗離開。
第二日的時候許泠自然什麽都不記得,醒來卻陡然發現手裏多了塊價值連城的暖玉。許泠心中跳了跳,擺手吩咐:“把阿容喚過來罷,今日要她給我梳頭。”
梳頭的時候,許泠詢問似的看了青音一眼,果然見到她點點頭。
許泠松了一口氣,把暖玉串了跟紅繩,就戴在脖子裏。當時辛夷她們幾個還好奇這暖玉是哪來的,許泠就随意的扯了個出處,也不管她們信不信了。
離許沁的婚事越近,許家就越是忙碌,進出許府的人也越是多,好些相熟的宗婦和貴女都相攜在許沁未出嫁之前來看她,還帶了一些禮物。
許泠忙的緊,自然是沒空招待,好在還有顧氏和許沁。
論起來,辦婚事的時候只有新嫁娘是閑人,什麽都不需要幫忙,只要每日好吃好喝的養着就成。
許府唯一一個不忙的人就是許沁了,許泠還感嘆過,說羨慕她,沒想到立馬被許沁刮了鼻子:“還說羨慕我呢,等明年三月,你不就能自己體會其中滋味了?”
那些宗婦貴女們和八面玲珑的顧氏敘話之餘,總是不忘記誇贊幾句許家姑娘好,然後再狀似無意的提起許泠,隐隐透出想見一見的意思。其實無非是看許泠是當今攝政王未過門的妻子,都想來攀攀交情罷了。
也有些看不上許泠,覺得小皇帝遲早是要掌權的,攝政王日後未必有今日的榮華,也就懶得來套近乎。
顧氏心裏門清兒,她每次都推脫道:“泠兒她近日在學管家,我把府裏的好些事都交給她了,整日裏忙的緊,我一日都見不了她兩面。”
知趣的人就不再提此事了,還誇贊許泠:“想必以後也是位娴淑貞良的人兒!”
許沁出嫁前一晚,許泠抱着枕頭來到了她的院子裏,可憐兮兮道:“二姐,今晚我能與你一起睡嗎?”
許沁聽了這話,眼圈立馬紅了,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下子就砸下來,把許泠砸的也很是傷感。
沐浴完之後,已經不早了,姐妹兩個親親密密的睡在一張床上,許泠仰面看着床上的床幔,心中有些感慨。四五年的時光仿佛一眨眼就過去了,時間仿佛還停留在晉北的那個春天,許沁怕妹妹受罰,偷偷替許泠抄了兩本的《女書》。
一眨眼,她成為許泠也已經有四年多了,許沁這個貼心的姐姐明日就要出嫁了。
許泠心中有千萬思緒,便扭頭看了看許沁,卻發現許泠正側着身子看着她。
眼裏滿是不舍與希冀,還有瑩瑩的淚花。
許泠的心神晃了晃,握住許沁的手,安撫:“姐姐哭什麽,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應該高興才是!”
許沁摸了摸許泠的發頂,強笑道:“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千萬被被人騙了去。”
“姐姐你也是,別委屈了自己,若是有人欺負你,別憋在心裏,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懲戒他,就算是姐夫要欺負你也不行!”許泠說的信誓旦旦,認真的小模樣卻把許沁看笑了。
“你這樣瘦小的人兒,如何懲戒欺負我的人?”許沁笑問許泠,話裏有掩飾不住的揶揄,“總不會是要攝政王大人替你出手吧!”
許泠紅了臉,索性把臉埋在被子裏,不肯出來了。
這時聽到了許沁身邊大丫頭倚翠的聲音:“二姑娘、三姑娘,夫人過來了。”
兩姐妹立馬披衣起身。
顧氏看到許泠在這裏,并沒有什麽不虞,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與你姐姐說,你先去為我們煮些茶,聽你父親說你上次煮的鐵觀音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寶貝兒“陌上花開”砸的地雷~
感謝大寶貝兒“二十載星霜”,灌溉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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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19 00:55:05
☆、第 136 章
許泠知道顧氏這是有話要對許沁說的意思, 她低頭瞄見了顧氏懷裏的小本本,想起什麽,耳根紅了, 快步走到茶房躲着了。
等茶煮好的時候,顧氏該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許泠進去的時候,顧氏正與她說些體己話。
許泠略一打量,就發現許沁的臉紅的跟抹了胭脂似的,這一刻,她美的不可方物, 許泠看呆了幾瞬,心裏想着:孟家表哥倒是有福氣,娶了她姐姐這樣有靈氣的人兒。
第二日天色未亮,許沁就被喊醒了,又是一番沐浴更衣, 許泠也早早的醒了,就在一旁或是等着,或是看着。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喜婆開始給許沁上妝、梳頭, 許泠看着許泠娴靜的樣子,想着等她出嫁之後,一年也見不了幾次,心中就是一陣難受, 眼圈也紅了。
反倒是許沁把許泠好一番安慰。
還有一個膽子大些的婆子笑道:“三姑娘如今傷感,等明年三月不定得哭成什麽樣呢!”
滿室的人都笑了,許泠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
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有人在喜房外面喊着:“迎親的新郎倌到了!”
喜房裏的丫頭婆子們都推着許泠要她出去,代許沁考較新郎倌一番。
許泠出去的時候,孟懷瑾帶的人已經答對了第一個問題,走進了許府大門。這時是徐州許家的許潛和許澈在出問題。
這次徐州來了不少人,嫡長孫許潛和二房的許澈是主要代表。
孟懷瑾到底是當今狀元郎,學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過許潛和許澈也不是一般人,問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旁人聽了問題就開始拍手叫好,期待着狀元郎被難倒。
孟懷瑾帶了好幾個交好的同窗,其中還有楊祁。那幾個同窗都是好面子的,年紀又輕,也愛争強好勝,許潛的問題一出,沒過一會兒他們就想到了答案。
許潛面不改色,許澈卻笑了笑,抛出一個最難的問題。
幾個同窗們都鎖着眉思索,半天也沒有想好,旁觀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道:“許家人當真是學識深厚,問的問題把狀元郎都難住了!”
還有人悄悄打聽許家這兩位公子的名諱排行,暗裏留了為自己親眷相看的打算。
這局是楊祁答的,答案很精妙,叫許澈高看了他一分,然後放他們進去了。
再然後,是許湛出題。出的題目刁鑽的緊,這是許湛讀了許多書,糅合了術學、易道、天地經綸、五湖志等內容于一體,才想出的一道問題。
別看孟懷瑾是他表哥,但這人娶走了他姐姐,許湛一點也不含糊。
這次楊祁沒有說話,是孟懷瑾自己答的,他只略一沉吟,輕易就給出了答案。許湛面上的震驚掩飾不住,失落的看着孟懷瑾領着一幫人走進了許沁的院子,隐隐還帶着幾分欣喜。
許泠便站在喜房外,眼圈還有點紅,看的出來與許沁難舍難分。
她今日穿的也很是鮮亮,顧氏特地為她用軟煙羅做的裙子,淺緋色的,腰間的腰帶上還鑲了顆魚眼珠子大小的紅寶石,在日光下熠熠生光,晃住了好些人的眼睛。
楊祁這日穿的也是喜慶的顏色,面容因為許沁和孟懷瑾的親事而添了些氣色,瞧着雖有些憔悴,但也是很有風采的。
觸及到許泠的那一刻,楊祁的目光頓了頓,沒舍得移開,就那樣貪戀的在她臉上徘徊。
她又長高了些,一個夏天過去,她不僅沒黑,反而更加白嫩了,看起來跟一口水嫩嫩的豆腐似的,只要一掐就能出水。身子好像長的更好了,身上的紗裙也掩不住她姣好的體态。
更不說那眉眼如畫的一張臉,生生叫好些人看呆了去。
楊祁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總算是收回了那有些焦灼的視線,有些陰沉的掃視過周圍看呆了的人,眼底有一抹戾氣滑過。
被這麽多人看着,許泠有些不大舒服,只問了孟懷瑾一個問題:“你以後可能保證會好生待我姐姐?”
孟懷瑾斂了神色,認認真真的承諾:“你且放心,我定會好好待你姐姐,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許泠眼眶微紅,側身開了門,讓喜婆背着許沁出來……
周圍的人都對這對璧人口中說着不帶重樣的吉利話,許泠看着他們極為般配的身影,心裏有不舍,但更多的,還是祝福。
希望他們能白首偕老,一生幸福如意!
許泠眉眼帶笑的看着一身喜服的許沁,眼角卻是微紅,有人道:“許家姑娘感情好呀,瞧三姑娘多舍不得二姑娘!”
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許沁聽了卻是身形一僵,轉過頭來,定定的凝視着許泠和許湛的方向。她蒙着蓋頭,孟懷瑾卻知道她的意思,牽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許泠和許湛面前。
許沁握住了他們的手,說出的聲音都帶着些哽咽了:“好好的,乖~”
許湛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雖懂得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道理,卻又是忍不住了,豆大的淚珠子就落下:“二姐放心……你也要好好的!”
“嗯……”
等許沁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的時候,許湛和許泠還對着她離去的方向發着呆。
過了許久,許泠拿出帕子,為許湛輕輕的擦幹了眼角的淚水,許湛一下子就撲進許泠懷裏了。
一個從來都是一副穩重老成模樣的半大少年卻是哭了出來,在他姐姐的懷裏。許泠任他哭着,還是不是摸摸他的頭安撫他:“二姐又不是不回來了,二姐夫疼愛她,定是順着她來。”
等哭夠了,許湛才不好意思的擡起臉:“三姐,你明年也要出嫁了,我也舍不得你!”
許泠心裏暖暖的,刮了刮許湛的鼻子:“那是明年的事呢,你現在就舍不得了?”
許湛嚴肅的點點頭,問許泠:“攝政王待你可好?你且放心,我日後定會好好讀書,做大官,然後保護你。若是攝政王敢欺負你,我就剝了他的……”
話未說完,就聽到院子裏傳來一陣輕咳聲,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許湛僵硬的扭過頭,就見院門口站着一位颀長清俊的男子,他今日沒有穿看起來就很清冷的玄色衣衫,而是換了一身绛紫長袍,腳下踩了一雙雲靴,就那樣施施然的站着,無盡的清貴之氣在其中。細細去看,才發現他的嘴角帶着些笑意。
這人……不是當今攝政王又是誰!
方才那聲輕咳便是他身邊帶着的人發出的,許泠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趙一。
也不知道他們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許湛咬着牙,面色隐隐發白,不僅是因為背後說人壞話被人當場聽到了,更因為這個人是當今大盛最不能得罪的人。
盡管心裏又是尴尬又是懊悔的,許湛卻沒怎麽表現出來,只有一瞬的呆愣,旋即就恢複如初。
倒是引得趙一高看了他一眼。
這時,趙顯邁着長腿走了過來,他身高腿長,幾步就離許泠姐弟很近了。許泠能感覺到她身邊的弟弟貌似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趙顯在她們面前三步遠處頓住,微微俯身,星辰般的眸子看着許湛,低低的問:“若是我欺負你姐姐,你待如何…剝了我的皮,嗯?”
許湛緊緊捏住了衣角,低着頭,心裏吓得要死,嘴上還是憤然道:“你若是敢欺負她,我定不會輕饒你!”
趙顯忽的就低低的笑了,還揉了揉許湛的腦袋,溫聲道:“你且放心,我縱使負了天下人,也不會負她的!”
他這話說的擲地有聲,不由讓許湛有些錯愕,這時他才敢擡頭看看趙顯。
趙顯眼底的真誠不是騙人的,眸子裏幹淨又清澈,寫滿了堅定。
許湛扭頭看了一眼他三姐,卻見昔日也算溫婉的三姐正嗔視着當今攝政王,還有些許情意在其中,攝政王也溫柔的回視她,眼底是溺死人的柔情。
許湛募地耳根一熱,這才意識到攝政王跟三姐是真心相愛,吶吶道:“方才我…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我只是覺得您平素太過冷峻…”
趙顯莞爾,接道:“所以覺得我老牛吃嫩草?”
許湛臉都紅了,有口辨不清,只能可憐巴巴的向許泠求助。
許泠本來正看得有趣,難得見這個一向穩重的弟弟出現這樣尴尬的一面,被許湛小眼神一瞧,才意識到這時再不出聲就不大好了,她輕咳一聲:“你這時來這裏做什麽?”
這個時候,迎親的人早就走了,來許府賀喜的人也都在前院,下人們也都忙的緊,後院的人少的可憐,所以趙顯才得了空子找過來。
趙顯定定的看着許泠,并不打算移開那帶着熱度的目光,一本正經的解釋着:“我自然是來送賀禮的。”
“不過,最主要是來看看你,算起來你我已經有一月未見了。”這話是對着許泠說的。
趙顯說的一月是衆人眼中的,其實他已經暗中見過許泠兩次了,不過有一次許泠正熟睡着,自然是不記得。
說話的時候,寵溺的不像話,一旁的趙一聽了,摸了摸胸口,還好,小心髒沒有被這中語氣酸的暈過去。
趙一無言的看着趙顯,他算是發現了:自家主子,自從跟許家三姑娘定親之後,就時常一個人傻笑。
有的時候正看書呢,卻發現他手中的書好久都未翻頁了,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家主子正捧着書樂呵的傻笑呢!有時候是在趙字營,看着滿院子忙碌的兄弟,慢慢的就開始雙眼放空,一個人看着遠方發呆,嘴角噙着一抹甜膩的笑意。
後來兄弟們一讨論才發現,原來自家主子眺望的方向正是許府的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寶貝兒們:
讀者“無邊”,灌溉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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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0 22:14:13
讀者“半闕清歡”,灌溉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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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20 08:23:20
☆、及笄
趙一面無表情, 顯然已經習慣了,許湛卻看得滿臉通紅。
于是心善的趙一就帶着許湛悄摸悄離開了,還暗中趕走了院子周圍的下人。
等不相幹的人離開之後, 趙顯才一把把許泠收入懷裏,頭埋在許泠的肩窩上, 貪戀的嗅着她頸間的幽香,許久,才啞着聲音:“想你了!”
許泠怕被人看見,紅着臉推開趙顯,聲音弱弱的:“那天晚上不是才見過嗎?”
“不夠!”
這時的趙顯跟個孩子似的, 粘人的緊!好在許府的人實在是忙,顧氏和許桐也忙着應酬,才沒有人來打攪。
“還要等到明年春天,未免太久了。不若我跟伯父伯母提一句,下個月你就嫁給我罷, 我等不及了。”
許泠捶了趙顯一下,被趙顯順勢捉了手,握在手心裏,還放在唇邊親了一口。
“你當成親是那麽容易的事?不說旁的,就是嫁衣也得繡倆月呢!”這話不是虛的, 越是貴重的嫁衣,越是需要精心制,有的貴女的嫁衣繡上三個月也是有的。
許泠又掰着手指頭算給他聽:“還要準備好些東西呢,二姐出嫁前就準備了半年呢!”
“那些嫁妝什麽的, 不必準備了,反正日後我所有東西都歸你管,到時我會提前派人送些東西過來,做你的嫁妝。”趙顯抿着唇,說完之後才察覺說的有些不大妥當,又解釋,“我是說不用準備這麽多,因為我已經都給你準備好了。”
許泠莞爾:“若是都叫你準備了,那母親可是要傷心了。”
世間母親皆是為兒女着想,恨不得把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兒女,顧氏也是這樣。對顧氏來說,嫁妝再多也不嫌多,她還怕女兒沒有東西傍身會被夫家欺辱呢!
在許泠還小的時候,顧氏就已經着手為許泠準備嫁妝了,這十幾年準備下來,已經差不多了。但結親的對象畢竟不是一般人,顧氏起先覺得給女兒找個老實上進的書香子弟便行了,一輩子不求富貴榮華,只要和樂便足夠。所以準備的嫁妝對那樣的結親對象來說,是及其豐厚的了。
但是等未來女婿成了當今攝政王,再加上他送過來的聘禮那樣的多,顧氏心裏有些沒底,自然就想給女兒添些嫁妝。
連徐州老夫人都送了不少東西過來,其中還有許家在京城的幾個鋪子。
見許泠軟硬不吃,趙顯無奈,心知這事沒得商量了,就換了個話題:“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行及笄禮要請的人可請好了?”
“正賓請的是太傅夫人黃夫人,她是我畫藝的師傅,德才俱修,由她來做正賓最穩妥不過。贊者是程香姐姐和葉菁,你看可行?”許泠一一道來。
趙顯颔首,醞釀了片刻,才道:“那日成王和邵和長公主也會去,不過掩飾了身份,你最好有個準備。”
許泠怔忪了片刻,抓住趙顯的袖子,急急地問:“你說什麽?”
“是邵和長公主主動與我說的,成王也沒有反對。”趙顯觀察着許泠的神色,生怕她會感到有壓力。
見許泠只是有點緊張,并無不安,趙顯舒了一口氣,又把許泠臉側的碎發攏在耳後,細細的解釋,“他們會扮作普通觀禮的賓衆,只是來看看你。”
許泠呢喃着:“他們……要來?”
說話間,淚水已經洶湧流下了。趙顯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心慌,連忙從腰間掏出一方幹淨的帕子,有些笨拙的為許泠拭淚。
“乖,莫哭了,這不是好事嗎?我知道你心中想念他們,卻不敢去拜訪,也不敢把身份說與他們聽,怕他們不相信你。可是你可有想過,永安在他們心中是怎樣的存在嗎?”
許泠愣了。
趙顯俯身在她耳畔低低道:“這些年成王一直記挂着你,過的其實并不舒坦。下次找機會與成王說了罷,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許泠心中一動:“那,邵和長公主呢,可要告訴她?”
趙顯揉揉許泠的腦袋:“看緣分吧,她若是有心,自然會知道的。”
許泠心中頓時一松,此番解決了一件困頓她多時的事,面上也帶了笑:“聽你的!”
趙顯把她的柔臂搭在他的肩上,叫她圈住她的脖子,然後伸出鐵臂,一下子就掐着許泠的腰把她抱了起來,随即走了幾步,在一樁粗壯的柱子後面停下,把許泠抵上去,聲低沉沙啞:“我為你解決了這件事,你說說,要如何謝我?”
許泠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卻是不敢看趙顯了,怕被他灼灼的目光燒到。
趙顯低笑一聲,對許泠的反應很滿意。
正待趙顯要壓上許泠的唇時,許泠輕笑一聲,看到趙顯看她看呆了去,就低頭往他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這一口可見是用了力氣,咬的趙顯直吸氣。
不過還是沒有放開對許泠的桎梏。
于是許泠就瞅準地方,在她方才咬過的地方又使勁咬了一口,咬的比上一口還狠。
趙顯吃痛,這才放開了扶着許泠纖腰的手,移開之前還不忘捏一把。
許泠臉上又是一熱,沒有浪費機會,趁着這個空檔一下子就跳開,還扭頭對着趙顯張揚的笑笑:“總不能一直叫你得手吧!”
趙顯咬咬牙,嘴角卻扯起一個輕佻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姑娘活潑亂跳的身影,一字一頓道:“小!妖!精!”
“如果我是妖精的話,那我應該是朵海棠花化成的精,那你呢,冰塊精嗎?”許泠絲毫不怕,依舊笑靥如花。
趙顯黑了臉:“……”我是蟲子精,專吃海棠花的那種!!!
許泠自然看出趙顯只是做出兇狠的樣子,其實并沒有生氣,所以才敢這樣膽大妄為,誰叫趙顯願意這樣寵着她呢!
後來,等趙顯走之後,許泠捂着嘴在院子裏站了許久,兩頰生紅,直到見辛夷尋過來,她才提步走出去。
辛夷見自家主子一直捂着嘴,心中好奇,難免多看了幾眼。
許泠心中臊的不行,腦子裏全是趙顯把她抵在柱子上狠狠親吻的畫面。
他的手甚至伸進了她的衣衫裏,她的腿也被他圈在他腰間,還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那裏的灼熱與堅硬……
這樣想着,許泠的臉更紅了。
辛夷更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