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着屏風外的動靜,看到沒有任何異常,才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掏出那團小小的紙。
她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屏住呼吸,小心無比的展開,而後凝神細看,只見上面只有一個字——安,卻讓許泠差點哭出來。這哭不是難受的苦,而是松了一口氣,一直擔驚受怕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撫慰!
那分明是趙顯的字跡,她再熟悉不過的!
許泠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團紙,因為快到晚間了,晚上那幾個宮女肯定會服侍她沐浴,到時就是想藏也藏不了。
正猶豫着,忽的見屏風外的人影一閃,剎那間就晃到了許泠面前,許泠心裏一驚,手中的紙團勉強的握住藏在胸前。
“你進來做什麽?”許泠顫着聲兒問了,那裏面的害怕是毋庸置疑的!
那宮女卻倏地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她面前,給她比了個口型,而後揚聲道:“姑娘蹲的時間有些久了,奴婢怕您腿麻,特地進來看看。”
許泠看清了她的口型,撫了撫心口,随即把手心攤開,那小手也沒攤全。半握着,似乎只要面前的人有什麽異動,她就能立馬把手收回去一樣。
小宮女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而後輕輕捉着那一小團紙,直接放進了口中,咀嚼了幾下,就咽了進去。許泠看的瞠目結舌,小宮女還特地怕許泠不相信,把舌頭伸了出來給許泠看。
果然已經是幹幹淨淨了!許泠這才敢真正相信小宮女,穿好了衣裳,任她扶了出去。
這時已經不早了,到了用晚膳的時間。小宮女們不知道從哪裏端來一些看起來就很可口的飯菜,不過許泠還是沒有多少胃口吃。
有個宮女還道:“姑娘您不吃的話,只怕太後那裏也沒得吃!”
許泠憤恨的拿起著,宮女給布什麽菜,她就吃什麽。吃到一半,突然發現所有的小宮女們都忽的垂頭跪下,她擡眸一看,原來盛攬琛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這裏,看他的模樣,只怕來了不短時間了!
許泠冷哼一聲,也不管他,兀自吃了起來。但先前已經吃了那樣多,此刻又見了最不願意見的人,許泠忽的半點胃口也沒了。
就聽到盛攬琛輕咳了幾聲,緩了片刻,又猛地劇烈的咳起來。宮人們都慌亂了起來,有倒水的,有遞帕子的,一時間,好不慌亂!
許泠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安靜的坐着,把玩着手指甲。
盛攬琛見許泠沒有分一絲心神在他身上,殼,面色發沉,咳的也越發用力,好像脾肺都能咳出來一樣。
好不容易等他不咳了,許泠募地聽他說道:“永安姐姐,我咳的好難受!”
盛攬琛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孩子在跟大人撒嬌,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許泠不為所動,盛攬琛的面色更不好了。他擺手讓宮人們下去,自己緩緩向許泠走去。
說不懼是不可能的,盛攬琛這般無害的模樣,魔怔起來才最是恐怖。因為旁人都是人,他卻好像不是人,他不僅沒有人的七情六欲,還不受道德倫理的牽制,膽大妄為,做一切事情只遵從自己的心。
許泠悄悄後退一步,與盛攬琛拉開些距離。沒想到盛攬琛又往前走近了一步,這樣一來,他們之間連一步遠都沒有。
盛攬琛猛地俯下身,捉起許泠的一縷青絲,放在鼻尖輕嗅獨屬于她的馨香。
“永安姐姐,你不聽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一章四千多的更~作者菌純手機碼的,好累的說(?ò ? ó?)
☆、第 112 章
許泠又被吓得猛地後退一步, 好在這次盛攬琛沒有追過來,他只是眸色深深的看了許泠一眼,而後沉聲吩咐再傳膳。
他又與許泠說:“我到現在都沒有用膳呢, 你再陪我吃些可好?”
許泠沒有理他,盛攬琛也不生氣, 嘴角噙了抹不太分明的笑意,整好以暇的抱臂看着許泠。不大一會兒,宮女們就把飯菜端了上來。
盛攬琛見許泠沒有動,就伸出手,想牽着許泠的手過去, 不過被許泠避開了,盛攬琛就攥着她的袖子,把她往桌上帶。
別看盛攬琛生的一副病弱的樣子,他的力氣着實不小,愣是不容拒絕的把許泠帶到了桌旁, 還在他的右手邊擺了張玫瑰椅讓她坐下。
“我記得你喜歡吃桃子羹,這是我特地讓人做的,你嘗嘗是不是你喜歡的味道?”盛攬琛說着,也沒讓宮女布菜,親手舀了一勺送到許泠嘴邊。
許泠偏過頭, 沒有張嘴,擺明了不願吃。
盛攬琛卻絲毫不放棄,勺子就放在許泠嘴邊,她想不注意都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許泠察覺盛攬琛的手都僵硬了,還是不肯放棄。
許泠往下看一眼,那勺桃子羹已經沒有熱氣了。
對上盛攬琛的眸子,許泠被裏面的墨色吓到了,她有種自覺,如果她再不吃的話盛攬琛會拔掉她的脖子,把這些桃子羹倒進她的腹中。
許泠脖子一緊,卻見盛攬琛陡然收回了手。他把銀匙往桌上一放,發出一聲脆響。
“我卻是忘了,你已經用過膳了,應是不餓了。”似在自言自語,盛攬琛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管許泠,自己吃了起來。
用罷晚膳,盛攬琛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許泠急了,她頻頻看向之前吞了小紙團的宮女,小宮女會意,柔聲問盛攬琛可要回去。
盛攬琛聞言,擡眸冷冷的掃了那個小宮女一眼,而後闊步走進永安以前睡的房間,從博古架上拿了本永安特地放在那裏的古書,翻了幾頁,才朗聲道:“回去做什麽,朕今晚就歇在這裏。”
許泠被徹底慌了,盛攬琛要留在這裏過夜?!就算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女人都知道男子說要在她那裏過夜是什麽意思,許泠又豈能猜不出來!
盛攬琛把許泠的慌亂收入眼底,嘴角微微翹起:“怕什麽,永安姐姐不願做朕的皇後嗎?”
許泠忽的想起來那次趙顯逼問她的時候與她說過,盛攬琛看了楊彩君的畫像,就立馬同意接楊彩君進宮,還給了她美人的份位。楊彩君本來就與永安有幾分相似,據說畫像上更是像了八分。
當時她還不大信,如今想來,只怕盛攬琛真存了那樣的心思!
許泠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又想起盛攬琛給她看過的那個錦盒,裏面放的是一坨黑乎乎的東西,辨不清形狀,也看不出是何物,盛攬琛卻告訴她那是她從前給他的那把饴糖,被他珍藏至今!
可是,她可是他的堂姐呀!況且盛攬琛那時才多小!她上輩子死的時候他才十歲左右,怎麽可能就那般……就是趙顯跟她袒露真心的時候他都十五歲了!
許泠詫異的看向盛攬琛,不可置信的控訴:“你怎能這樣想,我是你的堂姐!怎能做你的皇後!”
也不知是哪句話激了盛攬琛,他眸色一閃,旋即嘲諷一笑。
“是我堂姐又怎樣,你如今不是許家三姑娘嗎,你未許人,我未立後,如何娶不得?你的身份雖然不是太高,但許寺卿這些年兢兢業業、為國為民,應是可以再升一級,那時候就沒有誰能反對了!”
許泠被盛攬琛的狂妄之語氣的不輕,指尖發顫的指着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就是說不出半個字。
“還是,永安姐姐只想嫁給趙顯?”盛攬琛靠近許泠一步,面色不虞的問道。
許泠瞪着他,沒有言語,其實已經是默認了。
盛攬琛癡迷的看着面前的人兒水眸睜的圓圓的,黛眉輕蹙,長眼睫如蝶翼般輕輕的顫着,紅潤水嫩的櫻唇緊緊的抿着,尖尖的下巴不服輸的擡着——怪不得好些男人看到她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就連楊祁都說要娶她!
只怪她生的着實美!
想到這裏,盛攬琛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瘋狂的想法,如果……他把她的臉刮花,是不是就沒有男人觊觎她,她就只能屬于自己了?
但面前的人兒那麽纖細瘦弱,只怕是受不了那個疼痛。盛攬琛看着許泠白嫩嫩的小臉,目光下移,落在她胸口的起伏上,又掃過她只怕是不盈一握的纖腰,莫測的笑意又浮現在他臉上。
她年紀小,身子倒是長得快!
如果他占了她,那她應該就不會再這樣抗拒了吧!
盛攬琛忽的輕笑一聲,一把把許泠收入懷裏,俯視着她嬌媚又略顯青澀的小臉,大掌一緊,許泠就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忽的俯身,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低聲道:“你說,如果你成了我的人,趙顯還願意要你嗎?”
許泠早在盛攬琛拉她的時候就開始推拒了,奈何盛攬琛的力氣大的出奇,見她不斷掙紮,還輕笑着說:“沒用的,我自小就背着人練過功夫,你若是能掙開,我立馬就放你回去!”
說完,他就偏過頭,在許泠的頸間深深的嗅了一口,感嘆道:“永安姐姐很香呢!”
許泠的臉羞憤的通紅,她倔強的瞪着盛攬琛,好像能給他看怕一樣,盛攬琛卻絲毫不把她的威懾放在眼裏。
他箍在他腰間的手一用力,把她整個人都橫抱在腰間,大步走向永安曾經睡過的床。可惜有厚厚的帷幔擋着,這裏的一切都是照着永安生前的布置保持的,那繡着金色海棠花的帷幔分明與之前挂的一模一樣!
盛攬琛伸手一扯,就把厚重的帷幔拽了下來,層層帷幔落下來時亂了許泠的眼,她仿佛已經能看到自己的下場了——與這破敗的帷幔一般無二!然後她又覺得盛攬琛的手好似探到了她的腳上,許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盛攬琛脫了繡鞋。
“你若是那樣對我,我死都不會放過你!”許泠的眼淚都落下了,聲音帶着鼻音,盡管很氣憤,卻還是有些軟軟的,說這般威脅的話,卻半點威力都沒有。
對于許泠說的內容,盛攬琛充耳不聞,他只把她嬌軟的聲音收入耳中,然後一言不發把許泠輕輕的放在了床上。
宮女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室內一下子就變得更安靜,靜的能讓許泠聽到她自己慌亂的呼吸,還有盛攬琛一直噔噔作響的心跳聲。
盛攬琛唇畔帶笑,颀長的身子站在床前,室內點的數十支燭讓他的影子有些混亂,桌案上的那支最亮,一下子就把他的影子投在了錦被上。
他一動,影子就是一晃,他不動,影子卻也随着忽大忽小的火苗晃着,把他的身影映的時高時低。
影子是黑的,盛攬琛的心或許也是沒有顏色的。
他的手指很好看,纖長如玉,比好些姑娘家的手都吸引人,當他的手撫上自己頸間的盤扣時,許泠別開了眼。
盛攬琛忽的笑了:“永安姐姐你莫怕,我會好好憐惜你的!”
許泠把自己縮成一小團。這裏的擺設都和永安活着時一樣,不用看她也知道,從前她喜歡的那個花瓶就擺在博古架上,掄起來能把人砸的頭破血流;桌案上還放了一方硯,只要砸對了地方,也能把人砸暈;況且,她發上還帶了簪子,雖然不是最尖利的那種,但也能紮進人的脖子,就像四年前她對付人販子于三一樣。
心裏有了計較,許泠也沒有這麽惶恐了,她的眼裏蓄了一汪清淚,讓自己看起來弱勢可憐極了,好叫盛攬琛放松防備,那時她就能把人制住。
盛攬琛到底是有幾分心機的,他看到小兔子似的許泠也沒有放松警惕,目光掃到她發上的釵簪,就是面色一凝,随後直接伸手把她發上的發飾悉數摘掉了,許泠躲都沒有躲開。
“你不要妄想逃離了,就算你傷了我,外面還有幾十侍衛守着,你,插翅難飛!如果我的消息無誤的話,這位許三姑娘十歲那年似乎就用簪子傷了人?”
許泠面色一變,他竟然調查過她!而且,那樣隐晦的事都被他打聽到了!許泠覺得盛攬琛這人越發的陰狠莫測了!
盛攬琛見許泠表情變了,不再是那種裝出來的小可憐,而是真正的恐懼,他才輕笑一聲,把外袍扯下。
盛攬琛的外表看起來着實瘦弱,再加上他蒼白病态的膚色,叫旁人能先入為主的認為他是一個羸弱不堪的病秧子。
事實并非如此。他外袍下的身體雖然不是肌肉贲張,但也算是結實有力,除了肩膀消瘦些,哪裏有半分平時虛弱的樣子!
許泠想從床上起來,剛有動靜就被盛攬琛捉了手腕,他陰沉沉的說:“趙顯都能被我捉住,你以為你能跑得掉?”
“你把趙顯如何了?”許泠立馬急起來,聲音都大了幾分,再沒有方才的小嬌花的感覺。
可惜這般變化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另一個男人,一個上輩子就霸占了永安一生的男人。想到這,盛攬琛的表情陡然狠厲起來,他的衣服也不脫了,直接圈着許泠的腰把她圈到身前。
當少女的馨香傳入他的鼻息之間時,盛攬琛徹底忍不住了,他直接俯下身……
然而他還沒有吻上那片玉頸,就被外間一陣嘈雜的聲音擾斷了。
盛攬琛鎖眉看着外間的方向,聲音冷得能滴出水:“發生何事了?”
外面立馬進來了一位汗流了滿臉的公公,他掐着尖細的嗓子:“禀告皇上,是楊美人身邊的宮人來了,她說楊美人剛診出有喜了,不過受了驚吓,眼下正不好呢。楊美人低落的緊,非要您去看看呢!”
盛攬琛的眉心又皺在了一起,唇也緊緊的抿着,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那位公公見皇上沒反應,也不敢擡頭,繼續勸道:“皇上您還是去看看吧,畢竟這是您的第一位小皇子”
盛攬琛一言不發,他看了一眼許泠,她正低頭垂眸,安靜的坐着,看起來竟有些乖巧的感覺。
盛攬琛對自己極有自信,他篤定許泠逃不了,趙顯也進不來,索性就撈起架子上的袍子,不緊不慢的穿了。他又看了許泠一眼,還伸手招來一個宮女,小聲吩咐了幾句,最後才邁着長腿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銀角殿,許泠一直提着的心才敢放下。這猛地一放下,才察覺到她後背的衣裳在不知不覺間都濕透了——都是被盛攬琛吓得!
那幾個宮人立馬有眼色的開始準備熱水,伺候許泠沐浴。
許泠本來想一個人洗,但小宮女們非是要跟着伺候,許泠繃着臉點了吞紙團的小宮女,說只要她一人伺候,旁的宮女要跟過來,她就立馬冷了臉:“若是你們不想被皇上發落,盡可以來惹我不開心。”
小宮女們額頭上都浮起了冷汗,小皇帝對這位小姑娘的重視她們不是沒有看到,聽說這位姑娘還有可能是未來的皇後,于是她們忽視一眼,皆低頭退下,只留了吞紙小宮女一人。
許泠才有些滿意,等泡在舒服的熱水裏的時候,許泠倏地開口,詢問吞紙小宮女叫什麽。
“回姑娘的話,奴婢換作阿赤。”
許泠又一一問了其他幾人的名字,阿赤也都一一回答了,态度恭敬。
守在外面的其他宮女們聽到許泠沒有什麽異動,撩水、說話聲也時不時的傳來,她們才放下心。左右一個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還能打過身懷武藝的她們不成?
她們不知道,在她們看不到的內室,許泠正給阿赤一個字一個字的做口型,阿赤卻伸着手在木桶裏劃了幾下,寫出幾個字。
許泠讀懂了內容,暖暖一笑,心裏知道盛攬琛是在诓她。而後才想起來這些小宮女們不是不識字嗎,怎的阿赤卻會寫?
擡眸去看阿赤的時候,卻見她對着許泠狡黠一笑。
許泠也莞爾,多虧了有阿赤在,若不然,她不知自己該是個什麽光景!
作者有話要說: 趙顯陰測測道:敢動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