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許梅花:“爹這是為了啥?你給我悄悄在一邊待着。”許梅花抽噎着再不敢多嘴。
許春瞄了眼許梅花,将她不吭聲了,這才低聲道:“你明天去廚房……”
許梅花聽着眼裏都是驚慌。
張玉蘭肩負着下藥的使命,一夜興奮,直到天濛濛亮,才睡着。許春尿急,出門解手,一去未回。許梅花心事重重,擔心受怕抱着小翅膀也是天亮的時候才睡着。自然也是不知道他爹此刻在哪裏了。
院裏傳來幾聲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張玉蘭翻身做起。心裏記挂着要緊的事,穿戴收拾好自己,又問許梅花道:“你爹呢?”許梅花從炕上爬起來道:“不知道啊!”張玉蘭想着大清早的能去哪,自言自語道:“可能去解手了,你爹回來告訴他一聲,我去廚房了。”再一看許梅花害怕的眼神道:“瞧你這點出息?”張玉蘭這是作惡都這麽理直氣壯,還以為是家常便飯,說完就出門。
沁雪事兒都做好了,顧炎林晚上回來,和沁雪說了回話,沁雪認為許春一家心狠手辣,愚蠢到家,想和顧炎林說說,可是話到嘴邊,又給吞回去了,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到時候,許氏要鬧起來,自己臉上也無光,不如就這樣吧,就是自己要小心,明兒個的飯菜茶水什麽的一概不沾就是。顧炎林和沁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些顧炎林在外面的事,兩人就歇下了。沁雪因為有了準備,便安安心心的睡着了,顧炎林卻慢慢睜開眼睛,看向沁雪,嘴唇緊抿,悄悄坐起,就這樣看了好久,也坐了好久。
第二日,沁雪和顧炎林一起去了顧家小院,吳媽和張媽,玉簪綠蘿一起将飯菜擺好了,沁雪見有自己愛吃的包子,馄饨。另外三四碟小菜,外加疙瘩湯,疙瘩湯好久沒吃了,就記得當初自己剛進顧家,大病一場後醒來後,和顧家一家吃的疙瘩湯,後來也有吃,就是沒有那一次印象深刻。
顧炎林坐在沁雪一邊,道:“今日這早飯倒是豐盛的很,娘多吃點。舅母也多吃。梅花,你爹呢?”許梅花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看向張玉蘭,張玉蘭比許梅花心裏還驚慌,道:”可能是出去了,不等他了,炎林,炎林媳婦你們先吃。”
顧炎林放下筷子道:“舅母可不能這麽說,舅舅來一趟不容易,連吃早飯都不能等一等,說不過去。”沁雪轉頭看了一眼顧炎林若有所思。
顧炎林知道沁雪看他,就道:“這桌上都是你和娘愛吃的,張媽有心了!”張媽忽的臉色青白,站在一邊直打哆嗦,許氏還不明就裏,看着張媽不對勁,問她:“你這是怎麽了,染了風寒了,看你臉色不好,身子還直打哆嗦,這可不好,這一大家子人的飯菜可都是經過你手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要是得了風寒,也得早說一聲,免得讓其他人也染上了!母子兩一人一句,張媽的冷汗就逼出來挂在額頭上。
張玉蘭心神不寧的左顧右盼,回頭看了八會,也沒看到許春的人影。背脊一時冰涼,像澆了盆冷水,都是冷汗給沁的。
顧炎林卻是面帶微笑,看着張玉蘭。
過了一會,看許春不回來,張玉蘭終于熬不住了,道:“炎林,你們先吃,不要因為他一個人誰都等,這飯菜都涼了!”
顧炎林道:“也好!”
許氏也說不出什麽,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素拌木耳放在嘴裏。
沁雪拿起筷子,顧炎林轉身将一個包子夾到沁雪的碗裏,沁雪頓了頓,便擡頭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張玉蘭,見張玉蘭兩眼盯着自己碗裏的包子,心下了然,夾起來就咬了一口道:“還不錯。”哎吆張玉蘭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心裏有種大功告成後的舒暢。可不就是舒暢麽,許梅花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娘殺人的場面,頭一歪,眼一斜,口吐白沫暈過去了。
顧炎林沁雪則是慢條斯理,文文雅雅地各自吃完一個包子,又吃了半碗馄饨,外加幾嘴小菜,玉簪遞上帕子将嘴擦了,望着許氏和張玉蘭吳媽圍着許梅花叫不疊,冷冷地看着不說話話。
許氏見沁雪對許梅花無動于衷,氣道:“這是你表妹,你怎麽心這麽硬。”
沁雪正要說話,顧炎林握住她的手道:“玉簪,去外面讓羅俊請個大夫來!”玉簪緊忙出去找羅俊。
許梅花身子開始抽搐,沁雪還沒見過這樣的病,張玉蘭抱着許梅花哭出聲來。許氏更生氣了,拍着桌子道:“這都是怎麽回事了,梅花到底是怎麽了,沁雪,我以前看着你也不是這樣的,你舅舅一家來看你們,你看看你這樣子,是看不起他們都是窮親戚是不是?”
沁雪從顧炎林的手裏抽出手來,道:“娘,窮親戚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窮心更窮的親戚。”許氏不解道:“你看看你,還這樣說他們。”
沁雪轉頭看向張媽,張媽望着沁雪的眼睛,如寒潭一般深不見底,張媽眼一閉,噗通跪在地上。沁雪坐在玫瑰椅子上,看着許氏道:“娘,張媽好像有事和你說!”
正在此時,玉簪領着大夫進門,中年大夫一看許梅花這樣子道:“太太,這姑娘是受刺激了。”
許氏一聽,眼睛轉到沁雪的身上。
沁雪手裏端着茶盅,喝了一口,等到大夫開了方子,給了張玉蘭一粒藥丸,張玉蘭給許梅花吃下,玉簪給了大夫出診的銀子,大夫離開後,沁雪手裏的茶盅自始至終沒放下過。
許梅花不一會氣虛平穩,張玉蘭才發現沁雪好好端端地坐在玫瑰椅上喝茶,張媽在地上跪着呢!霎時後退一步道:“你……你怎麽……!”
沁雪放下手裏的茶盅,笑不達眼底道:“我怎麽沒死是不是!”
顧炎林心頭悶疼,道:“張媽,你沒有什麽要和太太說的嗎?”
張媽已經磕頭磕的血流滿臉,道:“太太,繞了我吧,都是舅太太支使的,說只要毒死大少奶奶,表小姐做了大少奶奶,會給我一院房子做賞,我是鬼迷了心竅,才上了舅太太的當。”
許氏張着嘴一臉的驚怒,半天才道:“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老東西,你說什麽呢!什麽舅太太支使你毒死大少奶奶這種混賬話也能說的出來。”
張媽擡頭道:“是真的,是大爺一早讓我換了藥,做的那些毒包子被大爺都收拾了,所以大少奶奶吃了才沒有中毒。”
許氏一陣頭暈,看着眼前顧炎林和沁雪道:“你們都知道了?”
顧炎林重新握住沁雪的手道:“娘,我還不想換媳婦,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娘不用再為我操這麽多心!”
沁雪要抽出自己的手,顧炎林緊緊握着不放。沁雪只得任由他去。
“娘沒有,沒有……”許氏突然盯着沁雪道:“你是讓張媽故意這麽說的吧!好趕走許春一家?好讓我一直沒有娘家人來往,炎林你是恨許春一家對不對,我也恨,可是我就這麽一個弟弟。”顧炎林道:“你還有哥哥。”
顧炎林轉身看着木若呆雞地張玉蘭道:“舅母不問問舅舅去哪了?”
張玉蘭木讷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