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最後卻還是伸出了手,不做別的,他就簡單的只想摸摸她的臉,僅此而已。
她如今的容貌與以前不一樣了,但是趙顯知道她就是她,一靠近時,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悸動。
小姑娘氣息甜美的不像話,她的膚色很白,肌膚很嫩,好像一掐就能出水似的,離得近了還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可愛的緊,與以前那個容顏上染着病态蒼白的少女不同,如今的她很健康。
思及此,趙顯長舒了一口氣,這次,他應該不會再被她無情的抛下了!他恨透了那種透頂的絕望,時時刻刻把他困在空蕩蕩的寂寞裏,明明擁有大盛的一切,卻還是救不回她的性命。
趙顯的視線一直未從眼前人的臉上移開,如果有人看見的話,就會發現那裏面盛滿了難以述說的深情。
小姑娘的眼睫又長又翹,濃密的就像一把小刷子,刷在趙顯的心上,引得一陣輕顫。
趙顯還是沒忍住,他單膝跪地,俊臉一點點靠近了小姑娘的側臉,他現在不只想摸臉了,他還想輕輕親一下,一口就好!
沒等他靠近,小刷子卻顫了顫,随後那一片氤氲着霧氣的眸子就闖入了趙顯的視線。
趙顯停下了動作,眼神帶着些癡迷了…不管她怎麽變,眼睛還是騙不了人的,還是跟以前一樣比湖水還清澈,讓人就像看看這汪湖水染了緋色又該是怎樣的美景。
但如今只能作罷了,趙顯站起身,視線掃過桌上還熱氣騰騰的飯菜,目光卻帶着些銳利了。
“你打算把自己餓死?”
許泠不理他。
趙顯端起盛着米飯的小碗,往裏面夾了她愛吃的那幾樣菜,釀豆腐特地多夾了幾塊,這種菜好克化,她許久未用膳了,吃多了容易難受。
小碗端到了許泠面前,卻被徹徹底底的忽視了。
趙顯捏起許泠的小下巴,讓她把臉對着他,卻控制不了她的視線。她,連看他一眼都不願。
意識到這點,趙顯心裏一陣鈍痛,面上卻還要僞裝的很好:“你不吃,那你身邊的丫頭也就沒得吃了。”
許泠果然聞言擡眸看他了,還意外的開口了,讓趙顯有些愉悅了。雖然她的話不是他想聽的,但是聽見她軟糯可人的聲音,趙顯的心就像被填滿了似的。
“你把白英怎麽了?”她的語氣帶着些急切了。
趙顯勾起一邊的嘴角:“聽話,只要你按時吃飯她就能好好的。”
許泠沉默半響,才避開趙顯要喂過來的勺子,“我自己來!”
被拒絕喂飯,趙顯也不生氣,一直好脾氣的看着她吃了小半碗。
眼見小姑娘只吃了這麽點,比貓兒吃的還少,趙顯又放低了聲音,寵溺的語氣與壓迫感混合在一起,說不出來的怪異:“乖~吃完!”
許泠就木着臉吃完了整整一碗,雖然撐的緊,也噎的難受,但是她也沒有接過趙顯遞過來的茶盞。
然後她就冷着臉送客了——這是趙顯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來的。
看着她吃了飯,趙顯心情好多了,索性就順着小姑娘的心意離開了。
等他走後,許泠看着那扇通往外面的窗,眼底是一片幽暗。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在十二點之前……〒_〒
☆、小奶狗
這是許泠在這裏的第四天了。幾天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但是趙顯也不心急,好像只要許泠帶他身邊他就滿足了一樣。
這天早上趙顯親眼看着許泠吃下了一碗飯,但看看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臉好像更小了, 他又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其實許泠最近吃的不少,因為趙顯逼迫的緣故, 她已經麻木了,吃飯時也是麻木的,趙顯要她吃多少,她就吃多少。但是到底因為心裏抑郁,她不僅沒有長胖, 反倒是日漸消瘦了。
趙顯心急,連太醫都來過了,但也只是說要她好好休息,放松心情,不能再抑郁在心。
于是趙顯就變着法子逗她, 還給她送來了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獅子狗。他記得從前的永安很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但是太醫說她體質不好,若是養着小貓小狗容易生病,她才沒有一直央着成王和他為她尋這種獅子狗。
他知道她喜歡,但是為了她的健康着想還是沒有縱着她。
一年前, 值小皇帝生辰,鞑靼的小王子把這只小狗作為禮物送了過來,據說這只屁大點的小狗是小王子尋了整個鞑靼才尋到的一只,性子溫順可愛, 最适合閨閣裏的姑娘養着。
生辰禮是經了趙顯的手的,憨态可掬的小奶狗被裝在一個華麗的籠子裏,卻又耐不住性子開始用爪子刨籠子上搭下來的水晶吊飾。
趙顯看着那只活潑亂動的小狗,突然就想起了那時的永安跟他撒嬌說想養一只小奶狗,他顧及到她的身體,就沒同意。她就捂着帕子哭了小半天,最後還是他用嘴才堵住了她嘤嘤的哭泣聲,生生的把她堵得一個音都發不出來,他也不罷休。
她喘不過來氣,抽噎着把帕子拿開,他才發現她的臉上哪有半滴淚水,都是他給慣的!他被氣笑了,不過也好,給了他可以正大光明欺負她的理由……
于是趙顯就把這只小狗留下了,當時他就想,這是她喜歡的東西,如果他把這小東西養在身邊的話,在天上的她或許也能看見呢。
沒想到竟真派上了用場。
但是許泠卻在看到小獅子狗的時候并沒有表現出什麽興趣,視線連一瞬也沒有停留。
可是她不知道,一個人對某種人物或事物的喜愛與厭惡是逃不脫某個人的眼睛的。如果許泠是這個人的話,那趙顯就注定是那個能把她看破的人。
正如趙顯能從她的眼裏看到對他無限的恨意一樣,他從她的眼裏也看到了一剎那的驚訝,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又像個受到驚吓的河蚌一樣閉緊了那不經意間打開的門。
趙顯突然就嫉妒眼前的小白狗了,嫉妒它能睜着無辜的小圓眼,蹬着小短腿,不顧旁人的眼色就往它最喜歡的那個香香的甜甜的小姑娘撲去,還可以肆無忌憚的用毛茸茸的頭去蹭她的裙角。
趙顯突然就有種把這只膽大包天的狗扔出去的沖動!
可是看到她竟然願意分一絲眼神給那只谄媚的狗,趙顯愣了片刻,随後才扯出一個淺淺的笑——她喜歡就好。
側耳聽到外面有急促的腳步,随後又聽到了幾聲扣門聲,趙顯神色一凜,大步邁出去了。
“王爺,今日是春闱結束的日子,小皇帝請您去宮裏議事。”
“知道了。”趙顯又低聲吩咐道,“好好看顧她!”
外面的侍衛齊齊跪下領命道:“是!”
趙顯走後,許泠才把視線投到獅子狗身上,停頓了片刻,然後又掃過它,落到那扇隔絕了生機的窗子。
有生機的地方,往往是光明與希望的所在地。
許泠默數着百寶閣上擺着的洋鐘——那是趙顯特地送過來的,從前永安在宮裏見過這東西,知道怎麽用,看起來倒也方便。
等镂空的細長銀針再轉一圈,就到了外面侍衛換班的時間,這是永安在這裏唯一的收獲。
她閑時就悄悄挑開窗子的一條縫,觀察了這麽幾天才得出一個結論,每過半個時辰,他們都會整隊進行換班,每過一刻鐘,他們之間會進行互換位置。
可是每隔一個時辰換班的時候,每次只有一分鐘的間隔,也就是那跟镂空的銀針轉一圈的功夫,但是也只夠一個弱女子從這裏翻窗出去,最多跑到院門口,還是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前提下。
更別提院外還有多少守着的侍衛了。
許泠蹙眉,心裏越發焦慮了。
她已經在這裏呆了四天,許家人還是一無所察嗎?
而且,她能感覺到趙顯并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樣恨不能立刻就殺了她,一如殺煜王和太子的時候。
剛開始只是隐隐約約,今天看到他送來一直小只通身雪白的小狗時,她才敢确定:他,不要她死。
她也曾期盼過,他是不是還愛着她,所以不想傷害她。但是半夜夢到他以前做的那些事,血淋淋的,火光能點亮半個大盛,她又開始唾棄自己——作何要去希冀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許泠正沉思間,突然聽到房間外有嘈雜的聲音,隐約還能聽到女人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似乎是離得近了,好像那女人推開了幾個護衛,沖到了房間外,許泠終于能聽清她們在說什麽了。
“聽說這裏養了嬌貴的人兒,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姑娘了,竟被王爺這般寵愛!瞧瞧,這派了多少人看着呀,莫不是怕我姐姐容不了人?”
這是個熟悉的嬌媚的女聲,許泠想了半天,在她開口說第二句的時候想起了她是誰——楊彩君!
是了,楊祁進京趕考,來之前就提到過和他楊家大公子楊文以及楊四姑娘楊彩君一起的,眼下已經到了春闱應試的時間,她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是因為她被擄來前幾日還和許沁一起去了她們的外租家,也就是孟家和顧家,給即将下場的孟懷瑾和顧沉雁的哥哥都送上了祝福。
楊祁來了,楊彩君沒有不在的道理。
怪不得在孟家沒有看見楊彩君呢,原來她是來姐姐家暫住了,怪不得了!
許泠想起來幾年前,還在晉地的時候她在楊府後花園看到的一幕:楊彩君紅霞滿面的跟趙顯訴情,卻被趙顯冷臉拒絕的事。
所以…楊四這是還不願放手的意思?如果許泠沒有記錯的話,楊四如今應該有十八了吧!
接着,一聲威力不足的嬌斥打斷了。
“阿君,莫鬧,王爺這樣做自有他的意思,他若是想告訴我自是會告訴我的。”這個嬌軟的女聲這樣說道。
這個聲音明顯比楊彩君的還要軟,帶着些引人憐惜的意味,讓人聽了竟有些舒服。
許泠渾身一僵,來人莫不是楊彩君的姐姐,趙顯的那位當得起王府半個主子的小妾,楊彩蝶?
作者有話要說: 十二點,get
☆、放手
侍衛小統領為難地看着楊彩君, 他知道這是蝶夫人的親妹妹,所以也不好出言阻止。
還好蝶夫人看起來是個通情理的,小統領松了一口氣, 但是還是謹記主子的吩咐:“楊姑娘,還請不要為難我們。”
“那好吧, 既然姐姐都說了,我也就不問了,你們別忘了誰才是現在府裏的主子就好。”楊彩君仰起了下巴。
小統領一噎,差點沒咬到舌頭。他憋了半天還是沒有提醒這位楊姑娘,王府只有一個主子, 那就是王爺,這一點毋庸置疑!
別說王爺對這位蝶夫人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就是沖王爺去她院子裏的次數他們也明白了,這蝶夫人最多就是表面受寵!
其實男人最明白男人,若是一個男人肯寵一個女人, 定想與她成天耳鬓厮磨,恨不能賴在她房裏不出來,斷不會幾個月也不忘她院子裏去一次的。
而蝶夫人就是這個可悲的女人,距離上次王爺見她好像已經過去了大半年,那次據說還是因為她病了, 派身邊的丫頭央了數次,王爺才去她院子裏看了她一眼。
王爺是個性情寡淡的,這幾年從未聽說過他對哪個女人有興趣,若不是他們私下聽說了主子對先王妃的寵愛程度, 他們都要以為王爺是個短袖了!這次好不容易有個姑娘能讓自家主子這般上心,他們作屬下的也為主子感到高興。
小統領微微挺直了後背,一本正經道:“如果蝶夫人沒事的話還請離開,王爺吩咐過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就格殺勿論!”
此話一出,饒是一向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楊彩蝶也變了臉色。
楊彩君更是不依了:“大膽!也不看看你是什麽德行,我姐姐可是王爺的夫人,他最寵愛的女人,你們竟然敢對我姐姐不敬,還說她是閑雜人?看王爺回來不扒了你的皮!”
小統領抽抽嘴角,有些無語,他突然就不喜歡這個沒有禮貌的楊姑娘了!還沒有裏面養着的那個嬌俏的姑娘讨喜呢!裏面那位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也能讓人覺得很舒服,而這個楊姑娘,明顯就差了些。
果然還是涵養的問題!這樣一來,他對一起來的蝶夫人也沒有什麽好印象了!
小統領也不想廢話了,索性直接亮出了劍,他的屬下們也紛紛拔刀。
楊彩君被駭的猛地後退一大步,俏臉慘白無比。
還是楊彩蝶沉的住氣,她拉着楊彩君的手向小統領行了個禮:“麻煩小統領了,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就回去…如果王爺回來的話還勞煩通報一聲。”
年紀小?小統領用餘光打量了楊彩君一眼,心裏嘀咕這姑娘至少得十七八了,比屋裏的那位可大了好幾歲呢!
外面發生了什麽,裏面的許泠聽了個七七八八。
她聽到楊彩君的聲音的時候,心裏湧起一個不實際的想法,楊四和她是名義上的表姐妹——如果楊四能幫她呢?
想法一出就立馬被她否定了,別說楊彩君本來就不大喜歡她,就沖着楊彩君對趙顯有意思這一點她也不能撞上去。
不管怎麽說,楊彩蝶還是趙顯的女人,而楊彩君竟然對趙顯也存了一份心思,這讓許泠不免有些驚訝,楊四這樣,她姐姐知道嗎?
想到趙顯這幾年還有女人,許泠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既感覺惡心,又覺得難受。
到底是曾經愛過的人,說不傷心是假的,尤其是她聽說她死後沒多久趙顯就把楊彩蝶接進了府,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悲哀極了!她就是趙顯手裏的一個棋子,他卑鄙的利用她的身份來謀劃,輕易獲得了盛家人的信任,卻又親手把他們送上黃泉路……
真是罪大惡極了!
許泠又想到趙顯這幾日的對她的溫柔缱绻,就好像回到了從前一般,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許泠她曾遭受的一切!
許泠算着日子,心裏越發焦急了。她摸不準趙顯的心思,如果他要滅她口的話,那日擄她來的時候直接一刀殺了她豈不痛快,又何必好吃好喝的伺候她,甚至趙顯還數次把姿态放的那樣低。
他還愛她?許泠是不信的,若非有什麽血海深仇,什麽人會對自己妻子的家人痛下狠手,害的她的家族支離破碎?不說趙家的侯爵還是盛家欽賜的,就是按着皇伯父以及太子等人對趙顯的照拂都不該引來這樣的禍端。
趙顯該是一個怎樣冷漠無情的人!越想許泠心裏的恨意越濃烈,恨不能手撕了趙顯,以報家仇國恨。
許泠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扇窗上,心裏暗下決定,如果趙顯還不放她的話,她趁着侍衛們換班的時候偷偷從這裏逃出去也行,雖然她心知她逃不遠,院子外還不知又多少侍衛守着呢,再加上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暗衛……
簡直就是希望渺茫,更何況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白英!
但是還沒等許泠做好心理建設,就發現外面的侍衛好像多了一倍,難道是因為楊彩君來鬧過的緣故?
趙顯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他午膳都沒有用,就直奔書房旁邊的那間房間,那裏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出乎他意料的是今天那人兒竟然願意與她說話了!
“把白英送過來,我只要她伺候。”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陳述語氣,卻讓趙顯兀自激動了半天,上午與小皇帝鬧的那些不愉快也瞬間煙消雲散了。
其實趙顯聽到這句話,最先想到的是她是不是想逃,但是想到他的布置,他就放下了心,他颔首笑道:“自然可以,永安還有其他要求嗎?”
許泠抿唇不言。
趙顯眸色漸深:“只要你不離開我,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要我怎樣都行,只要你在我身邊!”
許泠擡起頭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水一般清明,卻沒有一絲感情:“如果我要你死呢?”
趙顯翹起的嘴角壓了下去,聲音晦澀難明:“我說了,怎樣都行,只要你想…”
有那麽一瞬間,許泠心裏的那句話差點就破口而出,“那你就死吧!”但是話到嘴邊,她卻收了口,連她自己都解釋不出來是為了什麽。
趙顯剛同意許泠的要求就派人去帶白英了,不過一會兒就看見青音領着白英進來。
白英看起來氣色不錯,衣裳也都是新換的,裙子還是蘇錦的。
許泠松了一口氣。
白英見了許泠,立馬就開始哭哭啼啼起來:“姑娘,奴婢就知道你定會好好的,果真是菩薩保佑!”
許泠的視線卻落到了白英的發上,大概是趙顯覺得她無關緊要,就沒有讓人收了她的發飾,所以現在白英頭上還跟來的那天一樣,那支镂空蝴蝶銀釵還好端端的在她頭上。
幾個丫頭中,白英年紀最大也最穩重,許泠前段時間還跟顧氏提了說要給白英配個得力的小厮。但是再穩重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沒經過什麽事兒,現在遇到了這事立馬就吓壞了,直往許泠身邊撲。
“姑娘,你怎麽樣,還好嗎?”白英抽噎着。
許泠抿起唇,輕輕的點了點頭,還把手放在白英耳側的發上,以示安撫。
落入趙顯的眼中又是別樣的美景。小姑娘本就生的極好,膚白如玉,唇紅如櫻,這樣一個淺笑也能輕易就勾走了人的神魂,顯然,趙顯是最把持不住的那個。
許泠察覺到趙顯片刻的癡迷,抿起的唇翹起的更高了,手也悄無聲息的摸上了那支釵。
趙顯眉色一凜,意識到什麽了,卻也晚了片刻——小姑娘已經拿着把支釵抵上了她自己的脖子,她的肌膚太嫩,就這樣被釵的尖端抵着也冒出了鮮紅的血滴。
那幾滴血就像是紅瑪瑙一般,紅的豔麗,就順着她那如玉的肌膚滑下,卻因為太過滑膩,速度奇快的就沒入她的衣領,染紅了一片雪白的衣領。
“放我們回去,否則,我就死給你看!”許泠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帶着無限的緊張與激動,更有些許恨意夾雜在其中,交織成一味能壯膽的藥,讓許泠的腰背挺直了幾分。
趙顯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他的視線焦灼在許泠纖美的手上,頭上甚至鼓起幾根青筋。
他伸手欲奪下她手裏染血的釵,卻被她踉踉跄跄後退一步退開。
耳畔是她帶着顫音的威脅,盡管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卻還是讓趙顯不得不後退了一步。
趙顯閉上了眼,那幾滴鮮紅卻是揮之不去的在他的腦海中晃蕩。他想起六年前,永安死在他懷裏之前也有血,是她吐的,染紅了她幹淨素白的寝衣,點燃了他無限的悔意。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深淵,一個叫永安的姑娘的深淵。
無論她是那個體弱的永安郡主,還是如今這個許泠,都注定是他這一生都過不去的深淵,或許,還是他下輩子,下下輩子,乃至永遠的羁絆。
他想,他或許永遠都不想跨過這道不見底的深淵,縱使他有飛過去的能力,他也不想在沒有她的日子裏孤單的茍活着,他要她在,只要她活着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趙顯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自己的:“好,別傷害自己,我放你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糙了
☆、聖旨到
這日是殿試的日子, 孟家表哥和楊祁都是今年的二十進士,名次還都很好,俱擠進了前三, 自然有機會入殿試。
許家這次沒有下場的,但是與孟家和楊家都是親戚, 所以許家人對這事也有些上心。尤其是許沁,一個是她表哥,一個是她表弟,哪有不擔心的道理。
顧氏知道她的心情,也能理解, 但是她知道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再多的擔心期盼都是無用的,于是顧氏就打發了她們看賬。她還搬出了這兩年一直挂在嘴邊的話:“你們未出閣的姑娘也就在家這幾年快活了,等你們進了別人的門,當了夫人, 可有的你們忙的,連吃飯都得先伺候着一家人,若是遇到好婆婆還好,萬一婆家是個苛刻的,那日子就沒法過了!所以現在要你們學的一樣都不能落下……”
許泠和許沁都聽着, 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但是顧氏到底是過來人,她一看小女兒飄忽的眼神和大女兒游離的視線就知道她們壓根就沒有在聽了。
顧氏話鋒一轉“你們如今都這樣大了,尤其是沁姐兒, 後兒跟我去侍郎家再去相看一次,聽說他家小公子是個好的,生的俊朗,人也出類拔萃。徐州老夫人也來信,說威武大将軍與你祖父是故交,他家孩子也是品性好的,咱們也可以考慮。一眨眼你都十六了,再不定親就挑不到好兒郎了!”
許沁被顧氏最後一句話打趣的臉微紅,頗有些嬌羞的感覺。
許泠看的有趣,何時見過自家姐姐這個模樣,難道是有了意中人?
她正想着,就被顧氏點了名:“還有永安,你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上次你從宮裏回來,突然就跑到葉家的莊子去了,人都去了才派人跟我們說,怕我不讓你去?學會先斬後奏了呀!”
許泠被顧氏訓的頭皮發緊,但還得豎耳聽着。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天,這麽多天以來,她再沒有見過趙顯,也沒有刻意打聽過他的事。她還記恨着呢,這人放她回來之前,把她手上的沉香手串兒給撥了下來,直接讓青音拿去扔了。那手串兒是楊祁送的,許泠挺喜歡的,已經戴了好幾年,親眼看着它被拿出去,她心裏還是有點舍不得的。
熟知被趙顯看出來了,他就霸道的把他自己手上的佛珠繞成兩劄纏到了她的腕上,還威脅她若是把它摘了,他就不介意再把她接過去。
最重要的是他還拿走了許泠脖子上挂的玉牌,刻了永安二字的那個,許泠還聽到他說:“先留個信物,把你刻上我的章,看誰敢跟我搶人!”
許泠一直都對此緘口不言。但是許家人都對她頗加關心,見她做什麽都興致不高,自然起了疑心,不說顧氏和許沁,就是許桐都問了幾次。
許泠只說是在莊子裏玩的痛快,回來覺得沒意思了,才不想與人說話。
“去就去了,偏你一去就樂不思蜀了,還不舍得回來了,你父親派人去接了三次才把你接回來……若是你玩的開心便罷了,可你一回來就不怎麽說話,任誰問話你都是愛理不理的,莫不是葉家姑娘欺負你了?問你呢也不說!兒女都是債呀!”
說來奇怪,這一兩年顧氏的話越來越多,總愛絮叨,還動不動就訓人,脾氣也變的沒以前好了。許桐心裏清楚,這是年紀大些的女人都有的現象——當年他母親可比顧氏還能絮叨呢,而且顧氏話變多之後,整個人比以前更多了些人氣兒,許桐不僅不嫌棄,反而更加喜歡了。
今日正值許桐休沐,他剛從書房過來,一聽顧氏這話就知道不好,許桐怕女兒挨訓,只好趕緊過來圓場:“猜猜我收到誰的信了?”
顧氏和許泠許沁皆是眼前一亮,顧氏也不訓人了,聲音都帶着幾分期待了:“可是湛哥兒來信了?”
許桐只微笑,然後慢條斯理的從袖中拿出一封開了封的信,卻被顧氏一把搶了過去,她一見是許湛的字跡,眼眶立馬就紅了:“這孩子,總算來信了!”
許桐對顧氏“粗魯”的動作也不在意,笑的越發儒雅了,提醒道:“你看看他寫了什麽。”
顧氏看完之後,眼淚抑制不住的掉下來了 :“這孩子總算願意來了,我看呀,若不是他祖父說讓他進京進學,他怕是根本就沒有來的心,看來他一點都不想我們!”
許沁和許泠也很開心,許泠有意為弟弟說話,便接下了話頭:“誰說湛哥兒不思念我們,母親忘了你今年生辰收到的孔雀翎的大氅是誰送的了?”
顧氏這才破涕為笑:“不知道這孩子研究這個做什麽,可還別說,他送來的大氅可比外面賣的好看多了,那孔雀翎都比人家的顏色好!”
一家人正其樂融融,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等聖旨到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已經到了申時。
許桐心中疑惑,他今日不當值,怎麽會有旨意下來?況且他也無功無過,所以,能有什麽事?這聖旨不去狀元郎家,來他家做什麽?
看這傳旨太監一臉喜慶,許桐心知應該不是什麽懲罰了,便放寬了心。況且這位太監他也熟識,不是小皇帝身邊的劉公公又是誰?許桐多少了解些他的脾性,便用眼神示意彥青,讓彥青塞了個鼓鼓的荷包到劉公公的袖子裏,劉公公才喜的眯起眼睛:“咱家是來給許寺卿道喜的!”
許家人齊齊跪下,許桐眉毛一挑:“喜從何來?”
劉公公刻意賣了個關子,用手指了指天空,擠眉弄眼道:“喜從天降!許寺卿教女有方呦~這不,金科狀元和聖上欽點的探花郎都要求娶貴府姑娘呢,還特地求到了聖上面前!”
許桐:“……”他沒聽錯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考試要請假一周~大考周大家都懂的……嘤嘤嘤,我們學校特別不人道,不僅有期末考,還有月考……〒_〒成天神煩。
希望小天使們可以理解我~在這裏我要跟所有期待更新的小天使們說聲對不起~希望你們不要打我(捂臉)
複習有空的話我會抽空更新的~下周見呦~知道你們最好了,麽麽噠~~(≧▽≦)/~
☆、賜婚
求娶他女兒?還是狀元郎與探花郎一起求娶?許桐擡頭看了看天, 突然覺得天色很好。他家女兒自然是好的!狀元郎和探花郎有眼光!
等等,讓他緩緩,求的是哪個女兒?
那公公笑的眼睛都擠成一條縫了, 也不敢忘正事。他收起笑,擺出一副正經臉, 畢恭畢敬的展開聖旨,扯開尖細的嗓子開始宣讀:
“許家二姑娘許沁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許寺卿之女許沁娴熟大方、溫良敦厚,有徽柔之質, 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朕與太後聞之甚悅,茲特以指婚金科狀元孟懷瑾,責有司擇吉日完婚。欽此。”
孟懷瑾是狀元?他要娶許沁?
許家人都被這兩個消息砸的不輕!
還沒等他們緩過勁來, 就聽到劉公公又道:“許大人真是教女有方,您是不知道呀,這聖旨是狀元郎自己向皇上求的!狀元郎文采斐然、風采絕倫,得了皇上的嘉獎。您猜皇上問狀元郎想要什麽賞賜的時候咱們的狀元郎是怎麽說的?”
彥明适時送上一盞溫度剛好的竹葉青,劉公公接過以袖掩面, 低頭喝了幾口潤喉。他的姿勢說不出來的怪異,跟婦人似的。
但衆人沒有心思關注這些,他們都急着聽下文呢!
“狀元郎想也沒想,就掀袍跪在了大殿上, 哎喲,那可是大理石鋪的呦,那個響呦!皇上不知道狀元郎這是擺哪出,就開口問呀,這一問才知道,咱們狀元郎是心有所屬,着急成家了!想不到這般個玉樹臨風的公子也會有心愛的人兒!”
許沁也是一愣,然後俏臉立馬就飛上一抹紅霞。見衆人都看向她,她更不好意思了,但更做不出羞怯躲避的動作,因為她還恭恭敬敬的捧着聖旨呢,只好僵直着後背繼續跪着,姿勢比之前更端莊了!
許泠看着許沁姣好的側臉,瞬間就頓悟了!怪不得許沁都十六了還不急着定親,原來心裏早就有良人了!
孟懷瑾平時也來過許府不少次,但每次來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一衆人都覺得他高冷孤傲,不敢親近。好在他禮數不錯,該有的禮數從來不會少,饒是如此,許泠也不敢湊在他面前,她可記得呢,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這個表哥很讨厭她呢!
話說回來,孟懷瑾對許沁确實不一般,每次來必少不了禮物,也只有對着她的時候才會笑的很真。一個是才華橫溢的才子,一個是秀外慧中的佳人,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時候兩人一次探讨詩詞歌賦就能說半天!
許泠原本以為這位表哥對許沁只是親人間的關懷,怕她被欺負了,所以才事事護着她,沒想到…隐藏的挺深呀!
這位表哥,倒是有心了,還特地等高中的這天請旨賜婚,這得是多看重許沁,給了她多大的體面呀!
“皇上當時就下了聖旨,但是咱們的探花郎一聽這個可不依了,您知道皇上欽點的探花郎是誰嗎?說起來探花郎還要喊許大人一聲姨父呢,就是晉北太原府楊淩大将軍的三子——楊祁公子呀!聽說他還是西岐山山長的關門弟子呢,怪不得這麽能耐!”劉公公說的激動極了,把楊祁的信息說的絲毫不差!
所以…楊祁中了探花,還是皇上欽點的?他明明才十六七歲,若說孟懷瑾二十歲中狀元,那許家人還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