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看了都有食欲的那種。
她看了許久,才伸出如玉纖指,輕輕捏起一塊金糕卷,猶豫了半天才緩緩放到嘴邊。
楊祁屏住了呼吸,看着她把小塊的金糕卷放在嘴邊,她如花般嬌嫩的紅唇輕啓,貝齒咬住糕點的一個小角,香腮鼓起,可愛的叫人想把她揉進懷裏。
楊祁就那樣看着她,仿佛整個世界只有她一樣,連他旁邊的人都忽視了。
盛攬琛第一次見到楊祁這個模樣,他有些好奇,不由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那裏有一二十位正值妙齡的姑娘,讓人看的眼花缭亂。
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忽的,一個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闖入盛攬琛的視線。
盛攬琛眯着眼,黑眸微沉,目光在小姑娘鼓起的腮幫子上駐足良久。
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姑娘竟這般愛吃?
他從未想到隔了這麽久,他還能記一個姑娘記的這樣清楚,只一眼就讓他認出來了。
盛攬琛眸子裏似有星光滑過,原來,真的有好看的。
他不禁偏過頭,伸手拍拍楊祁的肩膀,笑道:“明山兄,你可是看中了哪位姑娘?”
楊祁回頭去看他,表情看似未動,細看才發現他牽起了嘴角:“蘭成,不知你可否為兄一個忙?”
盛攬琛扯出一個燦爛的笑,露出幾顆幹淨的小白牙:“自然,明山兄是蘭成結拜義兄,有事相求,蘭成豈有不應之禮?明山兄不妨說來聽聽,只要是蘭成能辦到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既如此,為兄就先謝過蘭成了。你,一定有辦法弄到她們吃的點心吧,替為兄也弄一份如何?”楊祁目帶希冀。
盛攬琛本以為楊祁會說什麽,沒想到他竟提了這個請求,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點心???”
他突然想起那小姑娘吃點心時的模樣,看起來很喜愛的樣子,不若也給她送一份?
少年生的瘦弱,看起來就是不谙世事的,但他平日裏喜歡擺出一副沉穩的姿态,此刻他做出這個表情,才算是真正的符合他的年紀,讓人看了十分想笑。
“是又如何,蘭成你既能帶我來這裏,說明你對這裏很熟悉。若不是這個園子是太後賜給平郡王的,你說你是這裏的主人我都會相信。這件小事你一定能做到吧!”楊祁眼裏笑意漸深。
兩個少年皆是十五六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又都是驚才絕豔之輩,兩相對視之下,無言一笑。
“罷了,答應你又如何。今日就讓人送到你府上。”盛攬琛笑的開懷。
楊祁也笑的舒心。
泠兒,我又來到了你身邊。
不知你,這輩子,可否正視我一次,給我一個光明正大愛你寵你的機會?
秦霖那邊做好了決定,題目是不用想的,幾盆珍貴無比的花就是最好的題。
貴女們剛開始見到花的時候還都在興致勃勃的讨論,簡直都愛不釋手了。
從皇宮裏搬出來的,能不名貴嗎?許泠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花盆接近底部還刻着一行小字,許泠掃一眼就知道什麽意思,她前世用的太多,不過是禦賜之物而已。也有細心的姑娘發現了這一點,大呼小叫的指給同伴看。
一時間,衆人對盛央的态度更加友好了。
盛央只抿唇微笑,并不說話。
看夠了之後,便要開始“及時行樂”了,盛央吩咐了下人備好了筆墨紙硯,姑娘們有任何需要都能滿足。最後還般上來一把琴、一架筝。
許沁去看她喜愛的龍字春蘭去了,葉菁也興沖沖的去湊熱鬧,只有顧沉雁和許泠興致不高,都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顧沉雁托腮看着許泠:“泠妹妹,你為何不去。上次你作的海棠賦我看了,文采斐然,藻飾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冗雜,少一分則寡味,只基調有些哀傷了。我看你寫的比那些貴女們都好多了,怎麽也不見你在人前展示,那樣你的名氣可不就傳開了,到時候說親也好說。”
許泠倒是沒有再吃東西了,她聽顧沉雁一個姑娘家成天把“成親”挂在嘴邊,有些無奈,只道:“你只聽了名頭大的好處,卻不知這背後的難處。若不是二姐她心性善良溫婉,又能夠機智應對,那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早就叫人奪去了。”
許泠上輩子還是永安郡主的時候,最大的興趣便是吟詩作對,如今成了許泠,那些曾經喜愛的琴棋書畫都成了背負從前不堪的,不忍回憶的過去,唯一還讓她留有興趣的,只有畫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啦,我來了~~~(≧▽≦)/~
☆、海棠花
顧沉雁對這些沒有興趣。她是顧家獨女, 自然是怎麽寵怎麽來。她自小就不喜歡這些文绉绉的東西,覺得太矯情,愣是不願意學, 直把許泠的外祖父顧海林氣的不行,後來還是顧沉雁的父親親自上陣, 把顧沉雁這嬌氣丫頭關了幾天緊閉,這丫頭才妥協,總算是願意學些什麽了。
但是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對一個沒有興趣的人來說,學些不喜歡的東西, 着實讓人心累。顧家人也意識到了這些,見顧沉雁學的差不多了,性子也養的差不多了,才放她自由。
所以每次宴會詩會什麽的,顧沉雁都極少參與, 這點倒是跟許泠挺像。
“可是若是不去的話,那難免被人說道,也多少有些落縣主面子的嫌疑了。來之前我娘吩咐我了,別人做的咱們也跟着做,不能太特立獨行。”顧沉雁正說着, 突然面色一變,許泠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見秦霖正帶着幾個姑娘走過來,目光輕蔑。
“果然是草包, 徒有其表!”濃濃的嘲諷之情不言而喻。
顧沉雁變了臉色,顧家人一向護短,豈能容忍旁人欺負自家表妹!
正待她欲開口反駁時,許泠卻捏了捏顧沉雁的胳膊,示意她無礙。顧沉雁抿了抿唇,扭過頭去,不再看耀武揚威的秦霖。
秦霖更加得意了,仰着頭,鼻孔朝天:“怕了吧,既然怕還來這裏做什麽,徒增笑柄!”她身後的幾個姑娘都配合的笑起來。
若是被人欺負到家門口還不反擊的話,那就不是許泠了!她還是永安郡主的時候,除了身子骨不如旁人康健,其他的,她都未輸過。成王和趙顯都把她捧在手心裏,更何況還有太後、皇上、長公主等人護着她,哪裏有人敢欺負她!
可還別說,許泠真受不了被看起來更像草包的秦霖欺負。
許泠也沒有理秦霖,直接提起裙角走向人群中。
秦霖挑起眉,她倒要看看這個草包美人要幹嘛。
許泠本來生的就很奪目,她這一站起來,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又好些貴女都看過來。
她也不在意這些,徑直走到衆人中間,問那個負責筆墨的丫頭要了紙和筆墨。然後也不管衆人的目光,走到一個無人的石幾上坐下,把紙鋪在桌面上,兀自開始畫起來。
有的貴女驚訝的長大了嘴巴,還問同伴:“那個許三姑娘是要做什麽呀?我看那架勢,她不會是想要畫畫吧!”
她同伴瞥她一眼:“這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你看,她要的紙都是繪畫用的。不過我倒是有些期待呢。”
許沁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不過她沒有葉菁、顧沉雁的擔憂,相反,她嘴角還噙了一抹笑意。她的妹妹如何,她是知道的,本就是再優秀不過的人,蓋因為她無心争才讓人小觑了去,若不然,這“京城第一才女”名頭也不會落在她頭上。
她既開心于妹妹突然想開,又有些擔憂妹妹畫完畫之後惹上事,畢竟這可是一場別有目的的賞花宴,若是太出挑的話,那結果半晌她們想要的。
也有的人表達了同樣期待的看法。
不遠處的一個亭子裏,一個嬷嬷為自家主子斟了一杯茶,送到主子手邊:“主子,您看那個畫畫的姑娘怎麽樣?”
被那嬷嬷稱為主子的人赫然就是當今的太後娘娘,太後抿了一口熱茗,才擡起眼眸,看向嬷嬷口中的姑娘。
良久,她才收回視線,又抿了一口茶,才道:“何以關注她,覺得她好?”
那嬷嬷也不扭捏:“您看,那姑娘一直不似旁人那樣極于展示,相反,她還有些不樂意這樣,若不是這姑娘的家人淡泊名利,就是這姑娘真的胸無點墨。但是您看這姑娘生的有靈氣,應當不是那種庸俗之人,在者,您瞧她此刻的姿勢就像一個生來貴氣的人,生生把旁邊的姑娘們都比下去了,說句直接的,她比央縣主都要矜貴。”
這話說的有些大逆不道了,拿一個官宦之女于大盛有品級的縣主比,本就不應該。但是太後卻絲毫沒有打斷那嬷嬷的意思。
看的出來,那嬷嬷一定是太後的親近之人。
太後半晌未語,只在把目光再次投向許泠時,似乎是透過許泠在看旁人。
“等宴會結束之後,把那位姑娘帶過來讓哀家看看。”太後淡聲吩咐。
那嬷嬷俯首稱是。心裏卻在感慨,看來這姑娘八成是入了太後的眼了!當今誰人不知太後已經極少管庶務了,連宮中事宜大多都是交與手上得力的太監總管或是宮女去做,這般肯出來還是為了小皇帝選後的大事。
本來太後不欲來的,熟知有次小皇帝來禧慶宮請安的時候,無意中提起幼時的事。小皇帝可憐是衆所周知的,這樣一來就讓太後生了恻隐之心,這才主動提出要為小皇帝選後之事把關,讓盛央縣主操辦此事,也是太後的意思。
亭子裏發生的事,許泠一概不知,此刻,她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一片片的海棠花。
許泠閉上眼睛,沉思許久,方才睜開眼。
她睜開眼的那瞬間,衆人分明看到了她的眼裏似有光流轉,潋滟美妙,叫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就想溺進去。
許沁卻安安靜靜,似乎不受衆人的影響,她的眸子繞過開的正盛的龍字春蘭,落在那繁茂的海棠花上。
有的姑娘看她遲遲不下筆,又開始嘀咕起來:“你們說這許三姑娘莫不是真的不會畫吧,若不然怎生這樣久了還不下筆?”
“心中有物方能眼中有物,觀察透徹了才能下筆如有神。我觀許三姑娘應是在觀察沉澱,待她沉澱好了,便可以筆走龍蛇了。”開口的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孫女王七雪,她和許泠的關系說不上多好,只是見面時會互相打招呼而已。她平時是公認的德才兼備的姑娘,所以衆人見她開口了,俱都讪讪的閉了嘴。
許沁聽了,有些感動,沒想到王七雪竟然幫着妹妹說話了,她随即向王七雪感激一笑,王七雪也大方的回之微笑。
只有秦霖幾個嗤笑幾聲,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只不過誰都沒有在意罷了,衆人只當做沒有聽見。
許泠又看了片刻,直到一炷香都燃了一半,她才提起筆,斂神開始畫起來。
時間太短,根本畫不了工筆畫。所以許泠并沒有選擇太多的顏料,只用了墨。
許多姑娘家都是有備而來,寫詩的大多是在家時就打探好了有什麽花,早早的就寫好了詩,只等這個時候來驚豔全場了。所以這個時候,好多姑娘已經閑下來了,她們開始看旁的姑娘都在做什麽,有好幾個還圍在了許泠旁邊。
許泠看起來毫無察覺,仍然一心一意的畫着她的。
半柱香的時間來畫一幅畫,着實有些為難了,但是許泠面上沒有緊張的感覺,她飛快的下筆,勾勒、填色,幾乎是一氣呵成。
終于在香快要燃盡的時候,她才停筆。
早有幾個耐不住好奇姑娘湊了上去,待看到畫之後,皆發出了驚疑感嘆。
秦霖心知有異,也随着衆人去看。
只見素白的紙上赫然畫着幾朵海棠花,有的開的正豔,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開敗凋零,徒留幾片枯萎的花瓣在花枝上搖搖欲墜。
花枝交纏,說不出來的有意境。看起來簡單又大方,将海棠獨特的美刻畫的淋漓盡致,又不失風格。
這副畫固然不錯,但是在見慣了名作的貴女們眼中就算不得什麽了。
突然,有人“咦?”了一聲,又引得姑娘們都去看。細看才發現,原來在花影重重處,還多了些什麽。
衆人凝神細看,卻又看不出什麽了。
一個離得稍遠些的姑娘突然激動了起來:“你們看,許三姑娘的畫離遠了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衆人聞聲都後退了幾步,這才發現點睛之筆。
原來許泠畫中的海棠花不僅僅是海棠花,離遠了看,才發現那些海棠花竟然交錯映襯成了一個少女的身姿。那少女似在托腮遠望,深情帶着些少女特有的嬌羞與哀愁,簡直就是栩栩如生了。
少女的面容看不真切,有種朦胧的美感,偏偏又被海棠花遮擋了大半,直教人想去撥開重重花海,好讓那少女的面容完完全全的展現出來。
不得不叫人服氣了。
秦霖簡直要咬碎一口銀牙。等詩的評比結果出來的時候,她更加氣了,她連前十都沒有進去,總共寫詩的還不到二十個姑娘,她卻連前十都沒有入!
但她又無可奈何,因為這次請的還是滿京城最有才氣的夫人,太傅夫人黃夫人,她最是公允不過。
不過她也有些慶幸,因為這次的頭名不是許沁,而是王七雪。秦霖幸災樂禍的朝許沁看去,沒想到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還跟王七雪相視一笑。
秦霖覺得有一口氣悶在胸口,怎麽都吐不出來,卡的她心疼。
恰好那些彈琴彈瑟的開始了,秦霖也厚着臉皮去展示了。
沒想到一曲終了,她又發現自己被葉菁比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窩又厚臉皮的來了
不知道哪兩個小天使給我送了營養液,好羞澀呦~謝謝麽麽噠,不過好像顯示不出你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英文呢?
☆、三份點心
畫好之後, 盛央對許泠的畫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她還表示要把許泠的畫留着臨摹。
許泠覺得不過就是一幅畫,她對盛央這個小姑娘多少還有點感情, 到底是曾經的堂妹,這一點要求許泠還是盡量滿足她吧。
盛央很開心, 她說既然許泠把畫送了她,那她要回贈許泠一樣東西。然後她也不管其他貴女各異的表情,直接拉着許泠就走了。
許泠心知有異,她之前就發現盛央雖然面上落落大方,但是眼睛一直瞟着一個方向, 許泠猜,不是小皇帝就是太後親臨了,若不然盛央也不會這般緊張。
心跳突然就加快了,許泠悄悄吸了一口氣,可還是平複不了內心的波動。
激動是難免的, 如果真的是太後的話,許泠不可避免的緊張。她還是永安郡主的時候和當時的皇後關系就不錯,主要是因為皇後的兩個孩子太子和永平都喜歡永安,連皇上都對親弟弟唯一的女兒疼愛有加,再加上永安自己也招人疼, 所以皇後對這個缺少母愛的小侄女也有幾分真心疼愛。
如今皇後成了太後,許泠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感覺,若是成王真的不在了的話,那麽太後就是前世的她最親近的人了。
可是現在她是許泠, 不是永安郡主。
果真見盛央把她帶向一個四周被帷幔圍上的亭子,因為有帷幔的緣故,亭子裏的人看不大真切,只隐隐約約看到一個雍容華貴的背影。
許泠的呼吸頓了頓,才提步跟上盛央。
挑開帷幔的那一刻,許泠真想撲到太後的懷裏,告訴太後她就是永安,那個曾經在她跟前養了好幾年的永安郡主。
可是看到太後擡眸的那一瞬間,許泠滿腔的熱情與幻想被撲滅的一幹二淨,因為太後的眼裏,沒有絲毫熟悉,看她仿佛就是看一個陌生人,但是又有些奇怪,仿佛在通過她看誰似的。
盛央給她介紹了太後的身份。
許泠低頭行禮,心裏是說不出的難受。
太後打量了她片刻,就淡聲吩咐她起來了,還賜了座。
許泠拘謹的座下,眼睛也不敢擡。
說不出的壓抑。
太後又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半響,突然就笑了。
許泠雖然沒有擡頭去看,但是也敏銳的察覺到氣氛好了許多,她不由驚訝的擡起小臉,眼睛瞪的圓圓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太後突然就想起了一個人,又想到了一些事,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你是許寺卿的掌上明珠,倒是個有才氣的,畫藝是誰教你的?”太後呷了一口茶。
“回太後的話,臣女的畫是跟着太傅夫人黃夫人學的,臣女愚鈍,都是黃夫人教的好,臣女當不起太後娘娘的誇贊。”許泠恭恭敬敬道。
沒想到話說完之後卻見太後的面色更不好了。
良久,才聽到太後的嘆氣聲:“你這樣,便與她不像了。罷了,你在我面前不必拘謹,把我當做你家中長輩便是。”
看見許泠臉上浮起一抹詫然,太後抿了唇道:“你這般樣子與我一個侄女很像,不過如今她已不在了……你閑着無事可以到宮裏陪陪我這個老人家,陪我解解悶,看見你我就會想起我那個侄女。”
許泠微怔,太後說的侄女…是她嗎?
“如果太後娘娘不嫌棄的話,臣女榮幸之至!”許泠沒有猶豫,立馬就同意了。
之後太後又留了許泠喝了茶,說了些有的沒的,許泠也樂意聽,就這樣,一眨眼就過去了半個時辰。
盛央不得不帶許泠回去了,路上盛央還塞給許泠一個紫檀木盒,說是太後賜的。
剛回去果然就受到了衆貴女的眼神洗禮,許泠沒理她們,只對幾個熟悉的笑了笑,就去尋許沁去了。
這場賞花宴算是安全度過了。
不過回到許府之後,許家看門的下人收到三份點心,說都是點名要送給許家三姑娘的。
有穿着藍色袍子的公公送過來的,還有一份是楊祁親自送過來的,最後一份,是青音來送的。
對于這三波人,許桐應付的焦頭爛額。
那個宮裏來的公公,許桐心裏非常不待見,他以為是自家女兒得了上頭那位的青眼,連帶着對那公公都笑的有幾分勉強,奈何面上又不得表露。
等公公走了之後,許桐把許泠叫去問話,待知道太後把她叫去說話的時候,許桐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許泠又把太後對她說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尤其是那句“閑着無事可以進宮找太後解悶”。還把太後賜的那個盒子當着許桐的面打開了,只見裏面滿是大小一致的珍珠,整整一盒子,個個都晶瑩透亮、飽滿豐潤,可見價值不菲。
許桐沉思了許久,又細細的讓許泠把經過都說了一遍,最後才得了一個結論:既然太後沒有讓旁人知道,而是選擇隐蔽的見了自家女兒,可見對自家女兒有兩分真心喜愛,所以才沒有讓衆人都知道了,惹了衆人的猜忌與嫉妒。再加上太後出手就是一盒珍珠…他記得太後賞大臣女眷的多是宮制的東西,鮮少有這樣獨特的。
橫豎太後多年都不管庶務了,對朝廷的事也從來沒有插手過,讓女兒跟太後多交流只會有利無害。
剛解決完這事,就聽見下人來通傳,說是楊三公子來了。
許桐本來還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畢竟過不了幾天楊祁就要下場了,來尋他這個過來人讨經驗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是卻見楊祁提了個食盒,兩人探讨一番之後,就聽到楊祁說:“聽說三表妹喜吃點心,這些是我偶爾吃過的,覺得三表妹應該會喜歡,索性就順手帶過來了。”
許桐“……”孩子,你确定你是順手?他突然有種把這意圖不軌的熊孩子趕出去的沖動。
熟料剛送走楊祁,又迎來了青音。
許桐記的清楚,那是攝政王旁邊的人。
青音倒是話不多,只簡明扼要的說了是送給許三姑娘的,然後留下食盒就走了。
三個食盒到許泠的手上時,她當着許桐和顧氏的面就打開了,只見裏面是一模一樣的幾種點心,連擺的樣子都是一樣的。
許泠抽抽嘴角,這幾種不就是她在賞花宴上吃的那些嗎!
宮裏的那份可以忽略不提,估計是太後派人送的,但是楊祁不是應該在家準備上場事宜嗎,怎麽還有心思來給她送點心,在說了,他怎麽知道她吃了哪幾種。許泠舉得楊祁更加深不可測了。
至于趙顯,許泠不用猜就知道他在各個地方都安插了眼線,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監視,但是好端端的,他作何要給她送點心,還這麽明目張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麽麽噠~
還有,你們真的不考慮收藏一下我的新文嗎(羞澀臉)又甜又寵呦~
☆、是她!
攝政王府的書房裏, 氣壓低的驚人。
趙一提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把身後的幾個人帶進書房裏,他平時一向膽大, 但是那得是在攝政王心情愉悅的時候。
至于現在…趙一偷偷掀起眼,瞄見自家主子正在捧着一副畫看, 面色沉的似乎能滴水了,他又吓得趕忙低下頭。
說來也奇怪,自家主子不知為何就對那許家三姑娘感興趣了,還特地找了盛央小縣主把那小姑娘在賞花宴上畫的畫要過來了,這一看就是小半天!
趙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是他有眼色的發現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問,只能老老實實辦事,還聽了自家主子吩咐把留在許府的眼線都召了回來。
看來…事情不小!
其實有些事只要他們這些王爺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他們王爺在每個地方都安插有眼線, 小到地方百戶,大到不可明說的那些人,他們家裏多少都有攝政王的人。
攝政王習慣了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裏,确實,也真的是這樣, 還真的沒有什麽能逃過攝政王的眼睛的,若真的說有,那也是他不想問。
但是一般情況下,他們會把情報自己上報, 攝政王鮮少親自去問,除非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或者大案子。
可是也沒聽說許寺卿有什麽不軌的行為呀,自家主子這是何意?
眼睛掃到自家主子手裏的畫,趙一突然就明白了什麽。自家主子在晉北的時候就對人家女兒有些不一樣,還親自救下了她兩次,兩次都火急火燎的,但偏偏救完人家之後自家王爺還非要擺出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連人家小姑娘登門拜謝都不怎麽待見。若不是趙一知道後來在水上發生的那些事,還親眼撞到了那樣“生猛”的一幕,趙一也不會相信自家王爺原來心底存了這樣的心思…
趙一突然覺得他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轉念一想,那小姑娘那時候才不過十歲多一點吧,還是個孩子的模樣,自家王爺不會這麽重|口吧。
趙一擦了把冷汗,是了,那小姑娘如今也長大了,到了婚嫁的年紀了。
念頭還沒放下,就見自家王爺從暗格裏拿出了他珍藏了多年的東西,趙一本不想看,但是自家王爺壓根不在乎被人看到,大大方方的就拿出來了。
趙一猝不及防的發現了那是先夫人的丹青,還帶着刻章的呢!
只見自家王爺拿着先夫人的畫看了良久,又拿着那小姑娘的畫看了許久,又對比了一番,終于扯出了一抹冷笑,但是那雙星眸裏似乎有光,亮的不可思議!
“把許三姑娘的事都說與我聽吧,一件事都不要錯過,我要全部有關她的。”趙顯的聲音帶了些愉悅,又帶着些緊張急促。
趙一身形頓住,他聽到了什麽?!!原來你是這樣重|口的攝政王!!!
卻被自家王爺冷眼一瞥,趙一瞬間覺得脖子有些涼,仿佛剛才他在心裏的那些猜測都被攝政王一一知曉了一般。趙一覺得自己若是再在裏面待下去,只怕命不久矣,他只能讪讪的出去候着了。
裏面說了什麽他聽不真切,但是眼見又過去了小半頭,趙一不得不佩服起許家三姑娘,那小姑娘看來是入了自家王爺的眼了!
趙顯擰眉聽着,每件小事都聽的很認真,聽到許泠小時候那些嬌縱的事的時候他的眉頭鎖的更緊了,不,這不是她。
“自從有一次三姑娘在寒冬臘月裏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再開口的時候那性情就變了。溫善許多不說,待人也極為禮貌和氣,本來下人都不喜歡這個被寵壞的三姑娘的,但是後來都漸漸改觀了,連二姑娘和老爺都對她疼愛有加呢。放在往日,老爺對三姑娘都不怎麽關心的!”
說話的是一個丫頭打扮的人,她在許家待的時間最久,對這些也再熟悉不過。本來她的職責主要是看着許桐有無異動,但是後來知道自家王爺救過三姑娘之後,她也就自覺的開始留意三姑娘,這一留意,自然也就知道不少事情了。
趙顯眉頭突然就舒展開了,那一剎那,室內的人仿佛都看見了聖光,明亮無比,絢麗的綻放着。
後來的這個才是她!
他從不相信鬼神之論,她死後的第三年還有個青衣和尚跑來跟他說了些有的沒的,他雖然不信,但是可能是心裏還存了一絲期盼,所以至今都記得清楚。
相思弦,塵緣淺。紅塵一夢彈指間。輪回換,宿命牽,回眸看舊緣。
果然被他尋着了!
趙顯心裏湧起巨大的喜悅,那是一種失而複得的愉悅,時時刻刻都在澆灌着他幹枯的心,讓他有如重生一般,找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又活過來了!沒有她的日子簡直就不算生活,趙顯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了怎麽多年的,每日都如行屍走肉一般活着,只有在她墓前他才會流露出感情,只有在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他才能讓心跳動。若不是每晚夢裏都有她,趙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這樣久,還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其實,那些早在她死去的時候,他就放棄了。
趙顯含笑聽完了她的所有事情,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你們三姑娘今日做了什麽?”趙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回王爺的話,今日太後下了懿旨,說是讓三姑娘進宮陪着散心。”
趙顯挑起眉,伸手招來暗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暗衛就恭恭敬敬的領命出去了。
等偌大的書房只剩趙顯一人時,他看着大理石鑲玉的案桌上的畫,垂下了眸子,眼底是化不開的深情。
他喃喃道:“永安,我該拿你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大招biubiubiu
☆、混沌
今日太後似乎心情不太好, 面上繃的厲害,見到許泠來了才勉強露出一個笑意。
許泠不知是何故,但是她也不敢問, 就陪着說了大半天的話,又把平日裏的趣事撿了些與太後說了, 太後才漸漸笑的帶了幾分真意。
太後看着許泠白嫩嫩的小臉,頗有些感嘆:“今日是我兒永樂的生辰,若是他還活着的話如今都該有孩兒了…他還在的時候就喜歡護着他堂妹,你剛進京可能不知道,他堂妹就是永安郡主, 也是個有福的,可惜身子太弱了…多好的孩子呀,現在卻都不在了,只留下我孤家寡人,唉!”
許泠身體一僵, 永樂是太子的名。
是了,今日是三月廿七,太子的生辰。前世的每年的這一天,當時的太後和皇後都會設家宴,還會把成王和她都叫去, 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個飯。太子是個好兄長,每年的這一日他收禮物的同時還會為幾個弟弟妹妹們備上幾份禮物,每次永安和永平的都是最好的,經常都惹得永成她們幾個眼紅不已。
再觀太後, 夫君不在了,兒女也皆早她一步到了黃泉碧落,叫她如何不憂傷!
許泠本來坐在太後身側的繡墩上,她微微前傾,又靠近了太後幾分,她還用小手拉着太後的手輕輕的晃動了幾下。太後到底不再年輕了,一雙柔夷雖然保養得宜,但是卻不在如往日般的細致滑嫩。
逝去的時光總是再也尋不到了。
太後低頭看許泠,只見小姑娘也是眼眶微紅,她心裏只當許泠心地良善,殊不知許泠正是因為經歷過才這般有共鳴。太後輕拍了小姑娘的手背以示安撫。
“看我,竟說這些傷心沒用的。你來的時候一定還沒有吃東西吧,現在該餓壞了,我一早吩咐了禦廚做了幾道你菜,只顧着和你說話去了,竟忘了還有這茬兒…傳膳吧!”太後抹了抹眼角的淚痕,吩咐宮人傳膳。
許泠趕緊道:“臣女來時在馬車上用了些點心,一點都沒餓着。再說了,能陪太後娘娘說會兒話是臣女的福分,臣女高興還來不及呢!”
太後聽了果然很受用,又從手腕上褪了個镯子給許泠:“你若是不厭倦我老人家枯燥,盡可以進宮來玩耍,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我這幾年身邊也沒有幾個能說話的,你與我那侄女頗像,性子我也喜歡,甚是難得。”
許泠松了一口氣。用罷膳後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