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這是一個男人應的負責!
但小姑娘作何一副被吓壞了的樣子?
許泠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刻意規避的問題就被他這樣說出來了?
看來他是看到了什麽,看到的還不少!
許泠的臉又竄的通紅,氣憤,也無可奈何。
她想起來他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而她只是一介四品官員的女兒…
但他說什麽?妻子?不是小妾?
說實話,無論是王妃的位置還是小妾的身份,在她眼裏都沒有任何差別,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半分興趣!
笑話,前世被他禍害的家破人亡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她可不要再栽在他手上。
同時,還是有點傷心的。
原來永安郡主在他心裏就沒有半分地位,他竟然這樣随随便便就許人正妻的位置,那又将曾經的永安置于何處!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男人,說不難過是假的。
許泠的神色黯淡了些許,良久,才擡起頭,堅定道:“謝過攝政王,但臣女并沒有攀附之心。不需要攝政王慷慨相救了,不過是看一眼罷了,攝政王可以當做沒有看見,臣女也絕不會說出去的。若是攝政王心中還是不快,那臣女只好出家做姑子去了。”
趙顯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
她寧願做姑子也不願做他的妻子?
雖然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承諾,趙顯會履行,但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左右不過是一個位置,他可以給她整個大盛除皇後之外最尊貴女人的身份,但是再多卻是沒有了,權當做對她的補償了,畢竟他“不小心”看了她。
沒想到她竟然不領情?
滿大盛的姑娘家哪個不想做他趙顯的女人,就是一個丫頭的位置也讓她們趨之若鹜,前幾日還有一個三品大官要将家裏的嫡女送給他做妾呢,但他給推辭了…她竟然不領情!
還信誓旦旦說要去做姑子?
趙顯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她這是在質疑他的承諾不可信?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趙顯又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補充。
但是許泠似乎不受打動。
她依然用她那雙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他,雖然嬌态十足,卻十分堅持的樣子。
許泠就那樣不言不語,試圖用眼神來消除趙顯的打算。
趙顯的眉毛擰成一團,見小姑娘心意不改,心裏有些發堵,又問她:“為何,你不情願?”
許泠毫不退縮,直直的看着他:“回攝政王的話,臣女謝過攝政王好意。只不過臣女還小,暫時不想考慮這些,況且婚姻大事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臣女能夠決定的。”
趙顯“……”她還小?那就是嫌他老?
嫌他老?這可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在趙顯之前的生活裏,所有人皆贊他年少有為,後來成年了,便說他才華橫溢,地位更是無人可以匹敵,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了
這是這麽多年來第一個嫌棄他的人。
也對,她今年不過十四五吧,而他都二十六七了,他大了她一輪。
趙顯也定定的看向小姑娘,也是,她确實太小了,身子看起來還有些弱…
至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可以向皇上請旨,讓他賜婚的。”這樣便給她足夠的體面了吧。
許泠不為所動,依然執拗的看他,黑眸沉靜如水,裏面寫了太多。
趙顯看不下去了,他敗下陣來。
她的眼神太過熟悉,裏面的執拗、不甘都曾經出現在永安的臉上。
每次永安與他鬧脾氣的時候都是這般模樣,明明嬌弱的要命,還死不服輸。
趙顯聽到自己的心猛的顫了一下,那聲響比驚雷來的還要清晰。讓他無端的生出了退讓憐愛的心,一如他對永安那般。
說到底不過是借口罷了。她就是不想嫁與他。
趙顯呼出一口悶氣。
白英又在外面催了,大有随時都有可能進來的趨勢。
趙顯用手指捏了捏眉頭,示意許泠可以離開了。
許泠立馬毫不留戀的走了。
眼睜睜看着小姑娘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趙顯覺得自己有些煩躁。
轉身看到書桌上擺着的畫了大半的卷軸,他才感覺稍稍好受一些。
心裏只覺得,他之所以會反常,蓋因為她與永安太像了。
趙顯又端着那幅畫看了良久,臉上浮現出在外人面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眷戀、悔恨…
出去的時候,暗衛們發現自家主子的臉比進來之前更黑了,不過懷裏多了張卷軸,這點也與進去之前不同。
暗衛們之前親眼看見一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從主子私用的房間出來,相視一眼,皆是滿目驚訝。
那裏主子不是從來都不讓人進去的嗎?
至于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所謂的區別對待了吧!!!
後來沒想到自家主子以這般黑着臉的修羅模樣出來,他們都有些驚訝,不是金屋藏嬌嗎?難道溫香軟玉在懷也沒能讓主子纾解?
他們一時也有些糾結那件事該不該報。
最後,還是個暗衛頭子鼓起勇氣,開始彙報:“禀報王爺,方才咱們的人看到了小皇帝出現在對面的茶樓……”
許泠回去找顧氏許沁的時候,她們都把簪子挑好了。見到許泠回來了,顧氏才不冷不淡的斥責她兩句,無非就是怪她磨蹭耽誤事了。
倒是絲毫不擔心女兒的安全問題。因為她知道,這裏再安全不過。
對于顧氏的責怪,許泠絲毫不放在心上。她知道近來顧氏雖然對她稍微嚴厲了一些,但是寵愛卻絲毫沒少。
許泠也就微微一笑,走到顧氏身邊,扯着她的胳膊開始道歉撒嬌。
顧氏一向拿這個從小就放在手心裏的小女兒沒辦法,耐不住許泠可着勁兒撒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本就水嫩無比,偏生許泠顏色比旁人都好許多,讓人看了她那張臉就不忍心責怪。
這下子,饒是顧氏有滿嘴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但卻逃不過許沁那一關。
自小一起長大的,許沁對自己妹妹了解最深。她見許泠雖面上一副乖巧平靜的樣子,眼神卻不如以往那般靈動了,于是心生懷疑。
她悄悄把許泠拉到一邊,小聲問她:“你怎麽了,可是收欺負了?”
許泠神色一頓,随即笑道:“哪有的事,我不過是去更個衣而已,哪裏就會被欺負了。”
看見妹妹這個樣子,許沁更加不信了,她再熟悉不過,自家妹妹若是心裏有事,就會表現的若無其事,只有眼神與平日裏不一樣。
端倪已現,她表現的越平靜,許沁就越發擔心。
在許沁眼裏,許泠就是個不谙世事的孩子,她一直都過的順風順水,被許家人保護的很好,從來就沒經歷過什麽打擊挫折,遇到事的時候難免比旁人更加脆弱。
許沁握着許泠的小手,帶着暖意的目光看進她的眼裏,“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麽了…還是,遇見了誰?”
面對許沁的試探,許泠差點就破功了,她憑借着在銀角殿兩年孤魂野鬼的生活才練就的平靜之心才壓制住傾訴的沖動。
告訴許沁又怎樣?不過是讓許沁也徒增煩惱罷了。
“姐姐放心,我真的無事的,對了,你們為我選好簪子了吧?好看嗎,我要先看看。”許泠轉移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
☆、選後
顧氏不知情, 只當小女兒天□□美,就招招手讓下人把剛選好的簪子的圖樣子拿出來。
圖樣子畫的很精致,筆筆都刻畫的栩栩如生, 甚至把簪子上頭發絲般粗細的紋理都畫的清清楚楚,端的是精美絕倫。
許泠捧着畫冊, 卻看的心不在焉。
顧氏在旁邊指給她看:“這個是我與你二姐看了好久才定下的,足夠華麗又不奢侈,當得起及笄的大禮,看起來也挺簡單大方,你向來喜歡這樣的…本想給你做個金鑲珠石雲蝠簪的, 但是前個兒你顧家表姐及笄時戴的就是這樣的,我尋思着你一向不喜歡與別人用一樣的東西,就挑了這個,你先看看喜不喜歡,不滿意還可以跟師傅說讓他改改…”
許泠悄悄擡起眼簾, 看着顧氏毫不掩飾的寵溺,心裏的那股郁悶一掃而空。
算起來,她也成為許泠四年有餘了,跟顧氏可謂是朝夕相處。這四年來,顧氏總是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 有時候又會用母親的身份教育她着實讓她成長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她體會到了母愛是什麽感覺。
那是一種被人捧在手心裏的關心,也是一種望你成器的期盼, 更多的是給你一種心靈上的依賴。
在許家,除了顧氏以外,許桐和許沁也讓她很溫暖。所以,這幾年,她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真的許泠了,差點都忘了家國大恨!
說“忘”不過是種托詞罷了,更加确切的說,她是在逃避。
不僅在逃避她的過去,也在逃避未來。
說實話,重生一次之後,許泠變得很惜命。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無論怎樣,活着才是最好的。
她是有些貪生怕死了。
從前被成王和趙顯寵的太過,她的眼裏除了詩詞歌賦,只有琴棋書畫了,其他幾乎是一概不知的。若不是成了許泠,她估計永遠都不會知道京城以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大概是生活□□逸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融入有些困難,後來的生活是她前世一直渴望的那樣,健康、安逸、平凡、幸福。讓她不由自主的就陷了進去。
前幾次見到趙顯的時候,她也曾想過報仇、後來她就想開了,過去的仇恨已經是解不開的鎖鏈了,困住了永安郡主的一生,她又何必再去自尋煩惱?
再退開一步說,她只求找到成王的下落就夠了,別的事情,又與她何幹?
不是說楊祁要到京了嗎,許泠還記得離開晉北前的那一日,楊祁用滿路的海棠花把她引到了他面前,他說:“若是你喜歡趙顯的權勢,那我也可以做到,用不了幾年時間,我就能與他一樣權勢滔天,甚至比他還要更勝一籌…”
楊祁的話,她是相信的。
看吧,不用她動手,趙顯的日子就開始漸漸不好過了。
……
因之前的事,許泠也沒有在這裏呆下去的心情了,她懶懶的跟顧氏說想回去了。
顧氏頗有些無奈,但到底是疼愛女兒的,也沒多待,就帶着女兒回府去了。
之後幾日,許泠一直怏怏的,顧氏看了難免有些心疼,但是怎麽問許泠都不說是為什麽,顧氏沒辦法,就勸她出去玩玩散散心。
許泠不太願意,因為她發現一出門就都是事,不如不出門。
顧氏沒辦法,索性不管她了,心裏只當女兒長大了難免有些小女孩的情緒。
又過了幾日,許泠才算緩過來。
這日用晚膳的時候,顧氏讓芸香尋了許泠和許沁過去,說是許桐有話說。
許泠心裏挺疑惑的,能有何事?讓許桐也這樣上心,看來一定與朝廷有關了。
果然,用完晚膳,許桐服了漱口香湯,就開始跟兩個女兒說起話,顧氏在旁邊看着。
“你們可收到了縣主的請帖,賞花宴的那個?”
許泠和許沁相視一眼,心裏疑惑許桐怎麽也會關心這個,皆點了點頭。
許桐嘆了一口氣,道:“這個宴會本來我不想你們去的,既然收到了帖子,那就去吧!”
為何?
這下許泠更疑惑好奇了,這個父親,沒事賣什麽關子呀!偏偏話說了一半又不說了,這才最勾人!
許泠心裏想知道,見許桐不願意說,就開始扯着許桐的袖子撒嬌。
這幾年許泠撒嬌的功夫越發精益,比當年在成王面前更粘人,粘的人明明心裏不願意的事,被她這樣一攪,就變得再情願無比了。
許桐剛從官府裏回來,穿的還是官府,他怕許泠把他的袖子扯皺了,明天上朝的時候被同僚笑話,才不得不開口解釋。
“你們可記得小皇帝今年多大了?十五了,可以選妃立後了…平郡王如今是唯一的皇室宗室了,名義上算是小皇帝的伯叔,以他的名頭為小皇帝選後再合适不過,再說了,只是借着縣主的名頭而已,旁人沒有置喙的餘地…再說了,立後是攬權的第一步。”
怪不得了,小皇帝已經這樣大了。
那這場賞花宴就成了變相的相親宴,還是小皇帝一個人的。
若是趙顯有意見的話,也無可奈何了。
名正言順,而且名義上只是一個賞花宴,沒什麽好說道的。
“本來我想讓你們遠離這些的,進宮聽起來是挺榮耀的,但是當今局勢不明,說不定哪天皇位就換了人,把你們送進去無疑是送死。但是沒想到竟然借了這個檔兒。既然收了帖子,就去吧。小皇帝想要得勢,就要找個有力的皇後外家,京城裏比我位高權重的人多了,也沒什麽可能選你們。”
許桐又解釋,生怕女兒們不懂似的。
許泠點點頭。正如許桐所說,宮廷生活并非表面上那樣的光鮮亮麗,她好不容易逃離了這個牢籠,再也不想進去了。再說了,不過一個賞花宴而已,她去了也沒什麽。
這便做好決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晚了……
今天概率論機考,四十分鐘的時間,但是系統延遲了,我登上去的時候別人都寫完了,我的時間也只有25分鐘,憂傷。
結果晚上老師發信息說這次成績作為平時成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嫉妒
許桐是鴻胪寺卿, 鴻胪寺的主要職責就是司禮,立後是一項大禮,所以他才知道的比旁的官員多了些。
對于這個莫名其妙的宴會, 旁的官員有的猜到了一二,有的并不知情。那些知道的大多讓自家女兒盛裝打扮, 以求能圖個皇後之位,再不濟,妃位也是極不錯的。
他們卻忘了,兩三年前,他們心心念念的還是成為攝政王的岳丈呢。許是因為他們發現攝政王對小皇帝不僅沒有多加約束, 還縱容無比,到現在都沒有讓小皇帝“病重而死”。現在小皇帝日漸長大,日日兢兢業業,這般年紀就已經宵衣旰食了,讓一些蠢蠢欲動的官員看到了希望。
也許, 幾年之後,大盛的主人會是這個小皇帝呢?
這倒不是說趙顯做的不夠好,而是這些古板的文官心裏一直追尋正統,他們雖然很佩服趙顯的治國有方,但是他們潛意識裏還是覺得他這個攝政王做的名不正言不順。
一來他不是小皇帝的伯叔, 更何談擁有大盛皇室的血統,二來還是他太過有為了,讓一些人開始擔心他會不會貪戀權勢,如今小皇帝已經十五了, 也到了該掌權的年紀了,攝政王卻還沒有放權的意思…
這日正是盛央縣主辦的賞花宴,顧氏前兩日就讓身邊人把她為許泠許沁兩姐妹備好的衣飾送過去了,許泠的是一套鵝黃色齊胸瑞錦襦裙,許沁的是一套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
再配上顧氏早就挑好的配飾,她們兩個的打扮說不出的簡單大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衣飾本身并沒有很華麗,因為她們知道此次賞花宴的內涵所在,都沒了打扮的心思。
因為越出衆越危險。
但是表面上功夫還是要做到的。顧氏的眼光一向很好,她挑的衣飾看起來足夠莊重,又不失女兒家的嬌俏,但是在一衆刻意打扮的姑娘們的襯托下,就顯得普通了。
遠遠看去,兩個姐妹花一個明豔一個清雅,平日裏能見到一個這般容色的就很難得了,這般還一下出現了兩個,直教周圍人看的目不轉睛。
稍大些的那個姑娘氣質空若幽蘭,看起來就是那種才氣無雙的姑娘,她看人的目光讓人覺得很舒服,讓被看者覺得自己就是被重視的那個。
至于那個小點的?雖然細瘦了點,但是看着身量還是不錯的,膚色更是如美玉一般,無暇且白皙,長相也是少有的好看了,只不過現在年紀尚小,有些青澀,可以想象的出來,等她再長兩年,那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頭可不就是她的了!
宴會設在平郡王名下的一座園子裏,園子是皇後新賜的,所以裏面的一切看起來都嶄新無比,連花草都是新植的或是移栽的。
許泠和許沁來的不算早,園子裏已經有不少姑娘在了,她們或是三兩成群說着悄悄話,或是獨自飲茶賞花。作為主人的盛央卻并不見身影,也許是去哪裏忙碌去了。
姑娘們見到許泠和許沁進來的身影,多多少少有些羨慕或嫉妒了。有幾個心性小的姑娘甚至差點絞壞了帕子。
有那不怎麽認識二人的姑娘心生好奇,問旁邊的姑娘這兩位姑娘是哪家的。
一個穿着鵝黃色裙子的姑娘瞥了她們一眼,語氣酸溜溜的:“你竟不知道她們?可真是短淺了。喏,那個穿堆花襦裙的叫許沁,人家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見聽的姑娘不太相信,那黃衣姑娘又嗤笑一聲:“去年的賞詩會她做的詩被黃夫人評做了第一,可不就是京城第一才女了嗎!”
又有幾個姑娘聞言湊了過來:“你說的黃夫人是當今太傅的夫人?她不是一向清高孤傲嗎…聽說她去年收了個關門弟子,就是那個許沁嗎?這樣看來這個許沁應該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對她們的話,黃衣姑娘并不做回答,只指着許泠繼續道:“這個穿瑞錦襦裙的叫許泠,是許沁的妹妹。沒聽說過有多少才氣,長得倒是勾人,指不定是個什麽樣的妖嬈人物呢。”
這個黃衣姑娘就是秦霖。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許家姐妹。剛開始她的不喜是針對許沁的,秦霖一向高傲,受不了有人比她有才氣,尤其是那個比她才氣好的人長得還比她好看。
後來發現許沁壓根就與世無争,你把對方當對手,對方卻絲毫不把你放在眼裏,多麽挫敗呀!
她的不喜就轉移到了許泠身上。因為她發現許泠比她姐姐還好看,她就受不了了。
秦霖曾經無意中見過小皇帝一次,就被他的容顏迷住了。那是一種純粹的幹淨,卻在無意中蠱惑你的心神,讓人不由自主就想陷進去。家中長輩透露給她小皇帝要選後的消息之後,她就一直翹首以待,沒想到竟真讓她等到了這場賞花宴。
為了今日的賞花宴,她特地挑了許久的衣服,才選中這套黃色的,看起來嬌嫩又妩媚,但是沒想到許泠穿的竟然也是這個顏色的。
明明許泠的裙子比秦霖裙子的樣式簡單多了,但是穿出來卻比秦霖好看了不止一點,可以說完全就是兩個等級的。
一個是用裙子來裝飾人,一個是用容色美化了裙子,能一樣嗎?
只怪這兩年許家姐妹的名聲越來越大了。許泠還好,她不怎麽出去,也很少參加宴會詩會之類的,所以京城貴女們對她印象不怎麽深,只記得她長的挺好看,但是據說肚子裏沒有什麽墨水,所以當不得她們的威脅。
許沁就比較難過了。她本着與人為善的原則,對別的姑娘都謙和有禮。可是別的姑娘卻認為她搶了她們的風頭,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對她都有些隐隐的敵意。若不是許沁性子溫婉大方,也不在意這些,她如今只怕都要氣死了。
姑娘們手段也不少,對不喜歡的人使的更是順手。剛來京城的時候,許沁被捉弄過好幾次,萬幸都憑着她的聰穎機智避開了。後來姑娘們見她不放在心上,待人還是跟以往一樣的溫婉,她們才勉強接受了許沁。
當然,有人嫉妒,也有人心生歡喜。
高興的有葉菁、顧沉雁她們幾個,她們對許家姐妹的到來就顯示出了極大的歡喜。她們本來也都熟悉,都是脾性差不多的姑娘,在一起也有話聊。
她們都坐在一起,此刻見到許家姐妹來了,都迎了上去。
幾個好友見面自然是一番說說笑笑。
顧沉雁是許泠的表姐,也就是顧氏的侄女。她生的甜美,可能是因為血緣關系,她的長相與許泠有幾分相似。只不過她身材比較嬌小,而許泠雖纖細,但是高挑。所以猛地看上去兩個人也不是很像。
她穿的裙子的料子是滾雪細紗,樣式與許泠的差不多,此時見許泠穿的比她好看,便佯作生氣道:“泠妹妹也不知道怎麽生的,偏生這天地間的靈氣都彙聚在你一個人身上了,啧啧,長得比我美也就算了,偏偏長得比我還快,瞧你這纖腰款款的,倒是比我這個表姐還高了。”
顧沉雁說這話的時候,就拿眼睛去瞄許泠的胸口,她的動作毫不遮掩,惹得衆人皆是一笑。
許泠有些羞赧了,偷偷瞧了眼顧沉雁的胸口,再瞧瞧自己的…顧沉雁比她還大一歲呢,胸口卻還沒有她的飽滿。
想到這裏,許泠頗有些無奈。只怪顧氏把她養的太好了。
“快別說我了,聽我娘說,表姐你要定親了?”許泠把話題扯到顧沉雁身上,省得她們再打趣自己。
顧沉雁立馬變了臉,不快道:“別提了,我都快被煩死了。禦史家的公子之前到我家來提親,我都沒有見過他,就要嫁給他?再說了,我才十五,不想這麽早就成親。”
在大盛,姑娘家十三四歲就定親,十五六歲成親的比比皆是。貴女們倒是晚了些,可以等到十五六定親,十六七成親。但若是十八還沒有成親,那就太晚了,很難找到好的了,只能屈身低嫁。
顧氏當年不就是如此嗎!
許沁聽了,面色也有些不太好。她如今十六了,顧氏早就帶着她開始相看了,但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适的。
不是顧氏不用心,只是許沁還沒有想嫁人的心。顧氏給她尋的人她都看過,皆是難得的俊秀人才。但是她看了都沒有感覺,所以才一直婉拒顧氏的好意。
幾番下來,顧氏也有些疲憊了,但她這幾年見女兒與許沁相處的融洽,她就換了一種目光看待她,這樣瞧着,許沁也有幾分入眼了。
所以,顧氏也真心為許沁好,自然不想她受委屈,嫁個不喜歡的人。但是這樣折騰幾次,耐心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
“我跟我娘商量了半天,軟磨硬泡才讓她答應我過過再考慮。半月之後不是春闱嗎,等金榜下來了,再說定親的事。那個公子也是要下場的,不知為何考試之前就來提親了。若是他考的好的話,我就同意了,若是不好,我也有拒絕的理由了。”顧沉雁繼續道。
許沁想起來顧氏也跟她說過,等春闱之後就再替她相看幾個,若還是不成,只能寫信給徐州老家,讓許老夫人定奪了。
一時之間,各人都沉思不言,氛圍有些沉悶了。
葉菁和許泠差不多大,但是她家中長輩也開始為她相看了,所以她也有些感慨。
許泠陡然聽到春闱,這才恍惚想起了什麽…楊祁應該已經入京了吧。
☆、點心
正想着, 就見一個打扮的格外莊重的姑娘被幾個姑娘簇擁着來了。姑娘們臉上皆挂着笑,像是刻意捧着那姑娘似的,讓人看了覺得有些不自然。
那姑娘正是盛央。
盛央并沒有被衆姑娘的熱情帶動, 相反,她還有些拘束。
她性子稍稍有些怯懦, 平素也不太愛與人打交道,所以遇到人多的時候難免有些拘謹,更別說這次還是她主持的宴會了。
許泠隔着人群看她。記憶中的盛央還是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跟着她母親去參加宮宴的時候從來都不敢說話。
值當時的公主們除了永平,大都是盛氣淩人的, 沒少欺負這個看起來就好欺負的堂妹。所以這個小姑娘後來也不怎麽敢去宮裏了。
有時她心生憐憫,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可憐,就特地找她說話。盛央雖然性子弱,但是談吐、禮貌都是不差的,所以永安郡主對這個小姑娘還有兩分喜愛。
後來她自己都自顧不暇, 就極少再關注其他人了。
沒想到,六年之後,當初的小姑娘已經長這般大了。
許泠心裏有些感慨,這個小姑娘再也不會扯着她的袖子怯懦的喊她堂姐了,她失去的那些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從來沒有如這個時候一般清楚的感受到, 她再也不是那個永安郡主了。她是許泠,與永安郡主沒有半分瓜葛。
見盛央走過來,衆姑娘開始行禮。按身份,盛央是這裏最尊貴的, 她是當今小皇帝的堂妹,大盛唯一的縣主。讓衆人豈有不拜之禮?莫說平郡王府如今有些沒落了,就是太後肯讓盛央來辦這個賞花宴這一點,就讓人開始敬重她了。
盛央走到衆姑娘中間,臉上浮起一抹拘謹又溫柔的笑,開始解釋方才為何沒有出來招待。
“各位姐姐妹妹們不必多禮,既來赴宴,那便是我盛央的貴客,只管開心玩耍就是,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我方才去後面看了下花棚,發現那裏的花開的正好,但花棚難免有些污穢,當不得讓姑娘們親自去看,省得污了衣裙。我便讓下人把花搬了出來,想必片刻就到了。大家先用些點心茶水。做點心的廚子是太後娘娘特地送來的,手藝是極不錯的…”
盛央越說越流暢,漸漸有了幾分底氣,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麽多。
許泠在一旁看着,心裏感嘆:到底留着大盛的血液,盛央在關鍵時刻還是能做到鎮定自若的,她的表現大方得體,展現出了縣主的風範。
不過當聽到盛央提到太後的時候,許泠的眼裏有片刻的黯淡…太後,也就是從前的皇後,應當是如今留在世上的,與永安郡主最親近的人了,如果,成王已經不在了的話。
目光掃過丫頭們呈上來的點心,許泠的心又急跳了幾下。
這裏,有許多從前的永安喜歡吃的點心:杏仁佛手、金糕卷、蜜餞青梅。這些她有許久都未曾嘗過了,因為這些俱是宮廷點心,外面做不出來的。
耳邊衆姑娘還在說着恭維的話,“我看着這園子裏的花草已經夠精妙了,不曾想,還有更加出彩的在後頭,縣主果然好雅致…”
許泠卻已經用帕子淨了手,拿起一塊金糕卷邊開始品嘗起來。
果然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葉菁瞪大了眼:“阿泠,你什麽美食沒有吃過,還是伯母虐待你了,讓你這般饑餓?你看旁的姑娘,哪有開始吃的,偏你與旁人不一樣。”
顧沉雁用帕子捂着嘴笑,模仿着葉菁的語氣道:“阿菁,你什麽世面沒有見過,還是平日裏沒有出去看過,讓你這般淺顯?”
葉菁一聽,作勢就要擰顧沉雁,卻被她靈巧的躲開了。
許沁翹起嘴角:“妹妹早膳用的就不多,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現在怕是已經餓了,阿菁你莫打趣她了。”
其實許沁私心裏希望妹妹多吃點,她見許泠成天胃口小的跟貓似的,又長得這般瘦弱,她恨不能親自喂許泠吃飯,好叫她長些肉。許泠那樣嬌弱的樣子,每每讓她看了都心生憐惜。
許泠果然吃了不少,幾乎每種點心都吃了一兩塊兒,讓許沁舒心不少。
說話間,只見數十名小厮小心翼翼的擡着一些花盆過來了。他們排着隊,都不敢擡起臉亂瞄,俱是齊齊的看着腳下的路,生怕驚擾了貴女們。
幾個盛央旁邊得力的丫頭指揮着放下了花盆,擺好之後,小厮們就都躬身退下了。
這時,一個着鵝黃色衣衫的姑娘起座,道:“縣主,如今繁花美景,不若我們賦詩幾首,以花為題。或是行樂一番,才不算辜負了春意。”
這姑娘不是秦霖又是誰?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得到了許多有意展示一番的貴女們的贊同,最後她們商議,凡是有才的,不限于賦詩,皆可展示。
當秦霖示威的看向許泠時,卻發現那姑娘正在一臉認真的吃點心。秦霖在心裏冷哼一聲:看你能淡定到何時!
賞花宴,美名其曰,不能少了花。
然美人賞花的時候,也有人在賞美人,殊不知,美人比花還嬌豔。
在楊祁眼中,許泠就是這樣的美人。
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颦一笑,都如難得的美景一樣:闖入他的視線,撞進他的心,回蕩在他的腦海裏,引起一陣醉人的激蕩。
她今日穿了件鵝黃的裙子,倒比平日顯得嬌媚了些,平添了些少女的味道。
伊人眉目如畫,端的是亭亭玉立,嬌嫩無比。
楊祁的目光貪戀的在她的臉上徘徊着,怎麽都看不夠。他多希望,她能夠擡起眼波,讓他看看那日思夜想的潋滟美眸。
她低頭,他的目光就順着那可愛無比的耳垂往下滑,再下面是雪白細嫩的脖頸,被衣領遮擋了一半,卻更加引人入勝。
再往下…楊祁尴尬的移開視線,那裏,只要看一眼他就受不住了。
旁人都在聊天喝茶,偏她與衆不同,只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幾個越窯劃花白瓷盤裏的點心上。點心個個做的很小巧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