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氣勢更加渾厚,就快要沒頂。夏渺玉動身,準備趁人不注意先溜上閣樓,然後潛藏在暗處,時刻注意着淩熾寒的周圍。
夏渺玉有些好笑,向來都是一群死士躲在暗處保護着自己,現在自己居然淪落成了一個保镖,還是保護一個不學無術逼良為娼的纨绔。
可夏渺玉也有她自己的打算,淩熾寒劣跡斑斑,夏渺玉只有在關鍵時刻才會出手保他一命。至于其他的,淩熾寒當受則受,夏渺玉并不會出手。
此時淩熾寒正在和高臺上的夏韶華眉目傳情,淩熾寒一臉沉迷的模樣,看的夏渺玉有些不對勁,這似乎不是簡單的好色,更像是着了魔一樣。淩熾寒此刻的狀态有些可怕,他的眼裏只容得下對面的夏韶華,他已經忘了周圍的一切,忘了他在哪。
淩熾寒越來越靠近紅衣夏韶華,他一直在往前走,只差一步,還差一步……他的心裏一直在狂喊着,他眼裏看到了夏韶華就在他的面前,對他含情脈脈的笑着,他只要再邁出一步,他就能觸碰到他。
淩熾寒毫不猶豫的邁了出去,卻把夏渺玉給吓壞了,因為他的面前已經是懸空的了!高臺對面根本就沒有護欄,那裏只是另一塊放大的高臺,淩熾寒此刻若是從如此高的樓上摔下來,必死無疑!
夏渺玉馬上反應過來,衆人的驚呼聲還沒起,她已經飛身上前準備接住淩熾寒,還好閻羅太子功力深厚,輕功也是非凡,不然就接不住下落速度如此快的淩熾寒了。
下面人的眼裏此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場景,一個俠客裝扮的人行雲流水一般的飛了出去,動作雖看起來從容緩慢,但其實更像一支箭,快速的像墜落的那人飛去。他穩如磐石的接住了墜落的那人,飛到了閣樓。
夏渺玉略微調整了下氣息,這淩熾寒還真不是省油的燈,看個夏韶華還能把自己給看的掉了下去,這根本不需要別人殺他,他自己就能先把自己給蠢死。
夏渺玉回眸眼神鋒利如一把出鞘的刀,直直射向對面高臺上的夏韶華,發現他一改剛才的媚态,面色凝重,略有不甘。
夏韶華似是察覺到了夏渺玉的視線,轉眼間就收起了臉上的異常,改為受到驚吓泫泫欲泣的的表情,真是渺玉見猶憐。
此時淩熾寒已經被吓得暈過去了,旁邊的奴才在淩熾寒即将踏空的那一瞬間也出現在了淩熾寒的身後,他拼命的向前跑,想在淩熾寒掉下去之前拉住他,沒想到撲了個空,淩熾寒先行一步。旁邊的奴才當時可謂是肝膽俱裂,仿佛掉下去的是他自己。
就在他以為淩熾寒死定了的時候,卻突來轉機,有人飛起來接住了他家少爺,淩熾寒安全降落之後,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旁邊的奴才哭的鼻涕橫流的跪倒在地,一連給夏渺玉磕了好幾個頭,邊磕邊念着:“多謝大俠出手相救,多謝大俠出手相救……”
“起來吧,把你家少爺帶下去好好照料,別讓他出來丢人現眼了。”
夏渺玉自從擺脫了斯文書生的身份,說起話來都能順從自己的內心了。
旁邊的奴才把淩熾寒帶下去,要了最好的一間上房,又不敢回府,只好派紫禁城的宮殿的小厮去請來城中最好的大夫查看查看。
夏渺玉最後深深地看了穿着紅色衣裳的夏韶華一眼,發現他又同先前一樣,擺出一副魅惑衆生的姿态了。
夏渺玉微微一皺眉,發現事情并不簡單。看來這個夏韶華的重點是把自己當成是見識對象了。看來是馬上就要上演一出好戲了。
皇宮裏的禦花園的靜置和城中外面的風景完全不一樣,又華貴又大氣。跟一旁金碧璀璨的房屋形成強烈的反差。
皇宮裏的禦花園的靜置很是古樸,牆體是淺淺的木色,材質看起來也很像是木頭,只不過是貴重的沉香木。它的古樸使它不像是一個紙醉金迷的自己的宮殿,更像一個裝滿詩書的書院。
這低調的外形也是大太子淩步涉提的條件,不允許靜置太過招搖,但即使皇宮裏的禦花園被迫開在如此偏僻的陋巷,靜置也不值一提,但依然不影響它的人來人往。
這陋巷的地面原先人跡罕至布滿青苔,自從皇宮裏的禦花園開了以後,整日裏人群奔湧,已然将地面磨得光滑無比。尤其是最近兩年,皇宮裏的禦花園出了一個豔絕天下的清倌,生意更是火爆。
要說這清倌,外面人只知道他是前兩年才出現在皇宮裏的禦花園的,至于他的身份來歷,一切都是謎語。不過客人們并不在意他的來歷,他們來這慕楚樓本就是為了尋歡作樂,忘記塵世的煩惱,既然來了,就自然不想被別的困惑打擾。
這皇宮裏的一切雖然富饒至極,但他們的思想跟外面的人比起來卻相對保守一些,大概是因為他們常年不與外界的人接觸,所以他們的民風一直比較含蓄。從青樓酒肆的布置就可以看出,極力地用文雅掩飾背後的放縱與不堪。
“少爺,您真的要進去嗎?”
小太監和身邊的奴才宮女們,再做最後一次掙紮,他心裏最希望的就是淩熾寒不要進去,現在立刻離開這裏,哪怕是逛花間坊都沒什麽,這次的事情要是被大太子淩步涉知道了,二皇子是大皇子的親弟弟,就算責罰也不會真正傷了他的性命,而自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奴才,大皇子一定會要了渺玉的命!
“別廢話了,開弓豈有回頭箭?”
淩熾寒此刻心裏其實特別的亢奮。五年了!整整五年他沒進過自己的宮殿了!他在進去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仿佛又嗅到了當年身旁豔麗的小倌身上的香粉味,他仿佛又觸摸到了面前衣衫不整的小倌們身上緊致柔滑的肌膚。
淩熾寒感覺身體某一處開始發燙腫脹,他再也忍受不了這噬骨的誘惑了,此刻他就像一個久被壓制的瘾君子一樣,急不可耐甚至有些步伐踉跄地踏進了皇宮裏的禦花園深不可測的大門,就像踏入了一個萬丈深淵。
一旁的小太監看着淩熾寒癫狂的表情,心裏一陣顫栗,但還是認命一般的跟着他踏了進去。
就在那主仆二人剛踏進大門,隐在巷子陰影處的夏渺玉悄無聲息的走了出來,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滿臉滄桑的笑了笑,原是又換了一張臉。
一旁來往的路人眼中的夏渺玉,此刻正是一個滄桑的形象。他像是剛剛從沙漠長途跋回來的浪子,頭發亂糟糟的披散着,臉上長着并不整齊的胡子,身上的衣服也是有些破舊并且有些灰撲撲的,最顯眼的是他手中的那把劍,此刻他正抱着劍靠在陋巷的牆上,雖風塵仆仆卻又布滿江湖俠客的不羁之氣,是所有路過的男人身上所沒有的男子氣概。
此時這個極有味道的男人正在盯着皇宮裏的禦花園的大門,他身上好像真的有一股味道散發出來,但是從這個人身上出來,反倒不覺得反感呢。片刻,他毫不猶豫地直直向着皇宮裏的禦花園的大門走去,沒有一絲遲疑和偏離,決絕而又果斷。
其實夏渺玉早就發現這主仆二人有些異常了,先前在庭院時,夏渺玉就遠遠地觀察到跟在淩熾寒後面的那個小太監,滿臉都是掩不住的慌張和害怕,而快步走在前面的淩熾寒,眉間藏着深深的戾氣,更加醒目的是,夏渺玉為了配合自己的異能,她會看星象,上知天文下識地理,尤其她對命數之說也有很大的造詣,此刻她清楚地看到淩熾寒的印堂發黑,已經黑到快要壓頂的程度了。
即使是前幾日,夏渺玉都沒有發現淩熾寒的異常,只是今日,正好淩熾寒要出門,他就開始有血光之災了。夏渺玉覺得蹊跷,李家如此大的權勢,還有誰敢和李家作對,敢動李家最疼愛的二皇子?
所以夏渺玉決定跟出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也許她可以稍微的搭救淩熾寒,拉攏一下李家。這樣一來,她在雪國就有一個強大的後盾了。
夏渺玉特意易容成一個邊城浪子的形象,與她書生的身份相差最大,而且還可以使用武功,如此一來,方便了許多。
可夏渺玉沒想到的是,淩熾寒居然敢來自己的宮殿,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這次她的心裏總算有一點看得起淩熾寒了,他終于鼓起了勇氣,和他強勢的大哥正面沖突了。
夏渺玉跟着他們一起進去了皇宮裏的禦花園,這皇宮裏的禦花園的大門當真是深的很,進門後并不算真正進入了皇宮裏的禦花園,而是穿過了一個長長的飄滿白色薄紗的通道,通道裏還點着勾人心魔的淡色香燭,每過一根香燭,上方就會有一幅畫。
畫上是千姿百态的美人,夏渺玉一路欣賞過來,發現這自己的宮殿的小倌雖少驚才絕豔之貌,卻也美得獨占風情。所有的畫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男的。過道的盡頭放着最後一根香燭,緊緊的吸引着夏渺玉的視線。
這根香燭與前面的都不一樣,只有它是濃墨重彩的豔紅,每燃一滴蠟,就像美人泣下了血淚,可最奇特的地方是香燭雖一直燒着,長度卻絲毫不變。
并且,這根紅色的香燭,它上方挂着的畫是一片空白,只有一株火紅的曼珠沙華妖豔的在畫中盛開。
夏渺玉有些不解,這是何意?索性繼續向前,謎底總會揭曉。
這時夏渺玉才算真正走進了皇宮裏的禦花園。
瞥見皇宮裏的禦花園全貌的那一瞬間,見多識廣的夏渺玉,仿佛有些嘆為觀止,挪動不了步伐。因為她看見的場面實在太奢靡了。這個館內寬敞的很,并不像花間坊那樣走婉約派的作風,而是典型的豪放派。
它的大廳布局是一個整體,并沒有任何一個隔間。而且大廳非常大,中間居然還有一個遍地黃金鋪滿地面。小倌們如玉一般的肌膚浸泡在酒池內,上身未着分毫,胸前茱萸粉嫩欲滴,有客人甚至就在酒池裏玩弄起來。
這些侍衛奴才身下還用了。薄薄一層紗若隐若現的遮掩着,欲拒還迎的引誘着旁人。一時間只聽小倌們嬌聲喘息,為這場面更添幾分迷醉。
“白蘭,你先帶着他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