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地位…”
他說了一半就不再說了,讓許泠聽的雲裏霧裏。
細想就明白了,若是除去了小王子,那頗吉對大盛的威脅更大。放走小王子,還能得一個人情兒,再加上大盛西北五年的安穩日子…這樁買賣确實劃算!
想通之後,許泠更為趙顯的手段感到懼怕!
他這個人真是深不可測,從頭到尾掌控着全局,還讓旁人絲毫不能察覺他的打算!
那他是不是早就有放走小王子的打算,偏還拿了她做誘餌,讓她擔驚受怕的,以此博得小王子的感激?一想到這個可能,許泠就覺得怒不可揭!
但更多的,還是對這個似神又似魔一樣的男子的恐懼!
最讓她害怕的就是方才那無情至極的破空之箭,帶着極致的速度,如死神一般擦過她的耳側。
想到這裏,許泠駭得後退一步。
趙顯募地回頭,涼涼的看她一眼,“過來。”
許泠呆滞了,叫的是她?
趙十二見她毫無反應,小聲提醒她,“攝政王叫你過去呢。”
許泠哀怨地看了趙十二一眼,這一提醒,她就是想裝作沒有看到,也不成了。
趙十二被她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這小姑娘為何用這樣含情脈脈的眼神看他,莫不是被他英明神武的外表迷住了?
趙一低咳幾聲,“許三姑娘,還請移步。”
趙一就是那天許泠和許桐去阜臨街拜謝的時候,帶他們進去的侍衛統領。他一眼就認出來這小姑娘是誰了,但是打量着攝政王沒有絲毫反應,他也就沒有吭聲。更何況當時她還在鞑靼小王子手裏,萬一小王子想來個魚死網破,那她就危險了。
許泠也認出了他,不覺有些尴尬。她又想起了那日在阜臨街的事,這個統領,總是在她最難堪的時候,讓她更加尴尬。
趙顯見小姑娘還是莫名的怕自己,微微擰起了眉頭。
“我那一箭是有把握的,傷不了你。”
許泠又呆愣了一番,他在跟自己解釋?
趙顯見她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眉頭擰的更深了,“你為何會在這裏?”
他邊說邊向許泠走去。
許泠又後退了一步,她不過去,所以他過來了?
緩了緩心神,她才道“回王爺的話,臣女也不知道,只記得落了水,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趙顯在許泠面前兩步處停下了,他解開身上的披風,用手一彈,許泠身上的那件青色袍子就落到了地上。
許泠雙手護胸,眼裏滿是防備與懼意。
趙顯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她以為他會對她這個小身板做什麽?
但,當目光掃到她身上那件蔥綠色的輕薄紗裙時,他微不可查的頓了頓。
随後,他又向前一步,然後停下,俯下身子把披風系到許泠身上。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微泛着冷意,又帶着暖玉的光澤,似乎有着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
那修長的手指就在她頸前,他的無名指微曲着,中指輕輕一勾、食指一拉,動作娴熟地為她系上帶子,就像已經做過千百遍一樣。
許泠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抗!就被迫披上了那件帶着他身上餘溫的披風,鼻尖還能嗅到獨屬于他的那種幹淨清冽的味道。
她也想不到去反抗了,這是多麽熟悉的場景呀!
永安身子骨弱,偏偏愛出去玩。趙顯怕她着了涼,身子又要不好,往往都會在她出門之前,親手為她披上一件披風鬥篷。
那時候的他也是這般專注,所以,才讓她有了他很呵護她的錯覺……
許泠咬咬舌頭讓自己清醒。
趙顯已經沉默着退開幾步。
她全身被披風罩着,只有瑩白的小臉露了出來,在那深色的布料襯托下,就如寒山雪一般晶瑩耀眼。許泠骨架小,雖然比同齡孩子高一點,但也才十歲,個子只到趙顯的胸膛,他的披風在她身上顯得過分長,下擺都落在地上。
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看起來滑稽無比。她手裏提着衣服下擺,眉頭微蹙的看着腳下,似乎對多出來的那一大截很苦惱。再配上她那張精致的小臉,還有那無辜的小眼神…趙顯又想起了永安 ,那神态、動作無一不像!
他斂着眉,怎麽把她錯當成她了!
過了好久,他背過身,去看那蜿蜒的河面,留下一道長身屹立又寂寥無比的背影,“把你帶來的人是誰,你可還記得?”
這聲音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硬生疏。
“他們是人販子,一個叫于三,一個叫張婆。”許泠如實答了。
趙顯反手輕扣船舷,“那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一個養在深閨的小姑娘,遇到歹人竟然還能逃得出來…你說呢,許三姑娘?”
許泠猶豫了片刻,實話實說?難道要她說出自己從于三手中逃命的經過?
她怕說出對于三做的事之後,周圍人會驚掉下巴。
“回王爺的話,那個叫張婆的人給臣女下了迷藥,但是我有所察覺,吸入的量比較少,才提前醒來了。趁着于三睡着了,我就逃了出來。”
話音剛落,就見趙一帶着一個渾身是血的人來了。
“禀告王爺,這是侍衛們搜查時發現的人。可要把他關起來,審問一番?”
趙顯回過頭,看見這人的慘狀,他微怔了片刻,才道:“不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今天的收藏評論呢→_→
☆、混沌
“你是于三?”趙顯的聲音帶上了一股上位者的威嚴,雖然是問于三的話,但是目光卻瞥向許泠,帶着審視。他記得,剛才她說是趁着于三睡着的時候逃的?
“正是草民,大人饒命!不知草民犯了何事?”于三的聲音都不成調了,不僅是疼的,還有怕的。他于三什麽時候怕過人?官爺的妻女他都擄過!但面前這位年輕公子卻不同,他随意往那一站,就散發着一股威嚴,讓人不由自主的就開始卑躬屈膝。
做他那一行,要的就是眼力勁兒,他一眼就知道面前的人是個大人物,或許就是張婆口中的那個貴人。
半天也不見有反應,于三偷偷擡起頭去看,結果快給他吓尿了!
那個禍害丫頭怎麽還在這裏!
他不僅脖子疼、命.根.子疼,連腦瓜子都是疼的!再加上失血過多,他雙腿一蹬,昏了過去。
趙一又詢問,“王爺,可要派人給他醫治?”
“私下販賣人口,本是大罪!”趙顯掃了一眼于三的尴尬處,淡聲道,“就任他自生自滅吧,另外,把張婆也抓過來,拘起來審問。”
他再看向許泠,心裏有些詫異,這傷是這個小姑娘造成的?
怎麽還會有姑娘這樣“彪悍”…跟她的性子倒是有幾分像,招數也是一樣,同樣的外表嬌弱,內裏又帶着些調皮,十分招人稀罕!
許泠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面上卻做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禀告王爺,臣女在逃跑的時候把他驚醒了,他就威脅着要把臣女捉回去打死,臣女無奈之下只得反抗,不曾想卻傷了他。”
趙十二抽抽嘴角,這姑娘反抗的力氣真不小,都快把人整殘了!但他對于三這種人素來厭惡,若不是他們,他也不會自小就不知道家人是誰了,幸好被當年還是長寧侯世子的攝政王救了…惡人自該有惡報,這樣的報應,還算輕了些。
于三剛醒來,乍聽到許泠的這番話又暈了過去!他什麽時候明着威脅她了?
不管趙顯心裏是怎麽想的,他卻沒有說出來,讓許泠舒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青衣軍們開始收拾畫舫上的諸事,捉拿了張婆和于三,又安撫了受驚的人們。
不得不說,趙顯馭下的手段确實了得,他的手下辦事效率奇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們就辦完了所有事情。
趙一向天空中放了一個小煙花,只幹癟一聲炸了,卻引來了一艘大船。
這艘大船很大,外表有些奇特,它的外殼是用鐵水澆鑄成的,看起來堅固無比。
許泠猜測到這是趙顯安排來的。
趙顯上船的時候,淡淡瞥她一眼,“我要去平陽府辦事,你一個小姑娘家的,還是跟我一起罷,免得又遇到什麽危險了。”
許泠當然是樂意的…前提是,讓她離趙顯遠遠的。
趙顯又頓了頓,“我會派人與許運同知會一聲,屆時,再讓你父親去平陽府接你。”
經這一提醒,許泠才猛地想起來,許家人該急壞了吧。
趙十二安慰她,“許姑娘放心,我們的人個個身手了得,保證不過半個時辰就把口信送到許府。”
許泠謝過趙顯。
趙顯受了禮,然後轉身離開,長腿邁步,直接進了船艙裏。
許泠又在船上磨蹭了好半天,吹了好一陣的涼風。她本來就落了水,受涼了,現在再吹風的滋味着實不太好受。直到趙一來請,她才不情不願的跟着進去。
萬幸趙一給她安排的房間離趙顯的很遠,中間隔着近十個房間。許泠點點頭,她很滿意。
“許三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你,我家王爺休息時不喜人打擾,我只好給你安排了這個房間。”趙一有些愧疚,給人家小姑娘安排這麽偏的房間不是他本意,但是一想到自家主子不喜人接近,尤其是女人,這兩年連個侍妾都極少近身,趙一又釋然了,天大地大,他家主子最大。
這幾日主子對這個小姑娘的特別他不是沒有看出來,但是,在他眼裏,這小姑娘還是個孩子,長得水靈讨喜,估計任何人看了都不忍心。
許泠一點都不在意。她環顧四周,這裏布置的簡單大方,帷幔什麽的極少,只在內室與淨房間有一塊雲間松鶴的屏風。該有多都沒少,她已經很滿足了。
過了一會兒,趙十二帶着一位侍女來給許泠送熱水,還帶了一套粉色的襦裙、寝衣。那個侍女雖然一副丫頭的打扮,但是她步履輕伐,胳膊比尋常女兒家的粗壯一些,許泠猜到她是個練家子。
趙十二走之前把那位侍女留下了,說是攝政王安排了服侍許泠的。
這是許泠上船之後見到的第一位姑娘,許泠心裏自然不排斥。這裏都是男子,她一個小姑娘家的在這裏說出去也不好聽,有個姑娘相伴,還會點武藝,許泠覺得自己再也不用擔心安危問題了。
那侍女叫青音,長得有點英氣,身材也比一般姑娘高挑一些。她對許泠的态度很是恭敬,一直都是斂眉垂目的,讓許泠挺滿意。
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了幹淨的寝衣,許泠舒服的躺在大床上打滾。
這張床可以被稱作是木板床,因為它是在太硬了!許泠知道自己不能挑剔,但是常年的養尊處優讓她很難适應。
她來回翻了數十個身,青音都看不下去了,她打開櫃子,拿出了所有的棉被為許泠鋪上,許泠才好過一點。
青音做完這些就坐在了不遠處的凳子上,閉目養神。
許泠有心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奈何青音一直推脫。許泠心裏琢磨着是不是她占了青音的棉被,青音礙于身份不好說…許泠覺得自己臉都臊紅了,她對自己唾棄不已,出門在外,這麽嬌氣幹嘛!
她從床上爬起來,要把棉被讓與青音。
青音跪下,“許姑娘不必客氣,奴婢自小就少眠,長大之後更是幾天都不用睡覺。”
許泠聽的瞠目結舌,這世間還有這等人?她不會是怕自己不好意思才故意這樣說的吧!
青音似乎能猜到她在想什麽,沖她一笑,笑的真誠,“奴婢習慣了靜坐養神,許姑娘安心睡吧。”
許泠只好去睡了。她落水受了涼,再加上受了驚吓,早已經心神疲憊。眼下終于安全了,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很快就睡熟了。
睡夢裏是難得的安寧。
許泠睡得很沉,混沌中對外面發生了什麽卻是一概不知了。
她仿佛回到了過去,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永安。
入目的是一片姹紫嫣紅的花園,幾簇牡丹後面有一張石幾。一個儒雅英俊的男人正坐在那裏飲酒,眉宇間有着道不清的憂傷。
一個穿着緋紅色百花裙的小姑娘跑了過來,後面跟着一大波丫頭婆子,她就像一只翩翩飛舞的小蝴蝶,可愛的無與倫比。
小姑娘一頭紮進男人懷裏,她仰起頭,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帶着濃濃的關心:“父王,您是不是又想母親了?”
男人把她攬進懷裏,摸摸她的發頂,笑的寵溺:“小永安來了,今天的藥吃了嗎?”
小姑娘撇撇嘴,苦着一張臉,“那藥太難吃了,永安不喜歡吃!”
男人笑了,放低聲音哄她,“不吃藥永安的病怎麽好呢!乖,吃完藥父王帶你放風筝可好?”
小姑娘雀躍起來,“一言為定,父王不可以耍賴呦!您上次說要帶永安去騎馬呢,結果您還不是自己去了!”
看到男人點了頭,小姑娘痛快的喝下了身旁丫頭遞過來的藥。
她沒看到的是男人眼裏的憐惜與疼愛。男子看着女兒與妻子相似的側臉,心中愧疚不已。都是他不好,沒有護住妻女,才讓女兒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身體還這般羸弱…
許泠卻看到了,她好想撲過去告訴成王,她從來就沒有介意過,沒有母親又如何,她還有疼她入骨的父親呢!可是她剛擡腳,就被一張無形屏障擋開了。
她只好站在那裏繼續看下去,眼淚“簌簌”滑落,那是她的父王,她有多久沒有見過他了?她睜大了眼睛,想把父親的樣子刻在心裏。
這時候王府管家來報,“王爺、郡主,長寧侯世子來了。”
他話音剛落,一個十三四歲的俊美少年就從牡丹花叢中繞了出來,他俯身行禮。
成王見他來了,很開心,連忙讓他免禮,“顯兒,你總算來了,趕緊把我家這個小魔星帶走。”
小姑娘看到少年時雙眼一亮,但聽到成王的話難免臉紅,故意嘟起嘴,“哼!原來在父王眼裏我就是個小魔星呀!”
成王無奈的點點她的小腦袋。
那少年莞爾一笑,向小永安伸手,“顯哥哥射回一頭白鹿,帶你去看好不好?”
小姑娘立馬來了興致,“是你跟皇伯伯去西山圍場的時候射到的嗎?”
少年點點頭,牽着小姑娘的手跟成王告別。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卡~
☆、異樣
許泠看到這裏,真想把那個天真的小姑娘拽回來,告訴她面前的那個少年未來有多麽可怕,但她的悲戚沒有一點用,小永安還是興沖沖的跟着趙顯去了。
似乎是能感受到她的悲傷與憤怒,畫面陡時一轉。
熊熊烈火燃燒着,火舌吞噬了大殿,九龍柱已經被吞了大半,将将傾倒。
煜王手握一彎千殺大刀,頹然的站在大殿後,笑的慘然。沒想到,最後竟然敗在了他手上,真是狼子野心!
看着他滿是鮮血的身體,許泠不免心中有些悲哀。煜王再混賬,也是與她有血緣關系的堂兄。
“趙顯,朕自認待你不薄,這就是你對朕的回報?”煜王恨得咬牙切齒,從許泠這個角度都可以看到他的下巴緊繃着,肌肉都在顫抖。
“陛下,這是臣最後一次這樣喚您了。您自上位之後就貪圖享樂,暴戾恣睢。為了順應民心,您還是退位吧。”趙顯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冷硬。
煜王大笑幾聲,嗆出一口鮮血,“你果然好算計!這皇位,給你也罷!”
趙顯依然冷着臉,“陛下慎言。太子殿下比您更适合皇位,臣已經派人将太子殿下接來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
說罷,他從近衛手中拿過神臂弩,長臂拉伸,左眼微眯,行動間帶着一股殺伐果斷的氣勢…射!
那支箭羽穿過百米,直接刺進了煜王的左胸膛。
許泠捂着胸口,她能感覺到那支箭的力量,似乎能把她這個幻影擊碎!
這感覺,與先前發生的那一幕一模一樣,那支箭幾欲擦過她的臉,深深的刺進鞑靼小王子的胸膛。
趙顯站在那裏,風吹起了他的長袍,也把火吹得更勝!他半張臉隐匿在黑暗裏,被火光照亮的側臉俊美無俦。火色把他月白色的袍子染成了血紅色,就像是從無極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
煜王跪地不起,彌離之際,許泠聽到他說,“不愧流着我盛家的血!”
許泠震驚的看着煜王…..他說什麽?
她還要上前細聽,煜王卻已經斷了氣。
……
夢魇斷了,許泠卻還在沉睡。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如千斤重,又不受控制,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覺得自己就如進了冰窖一樣,渾身都是冰冷的,身上的棉被半分用也沒有,徒增加了重量,壓得她喘不過來氣。
接下來又是無盡的炙熱,就像把她架在火爐上烤一樣。她想推開身上的被子,奈何半分力氣也無。
這幅身體似乎不受她的支配了!
許泠迷糊中似乎聽到青音急切的聲音。
“禀告王爺,這位姑娘發熱了,又夢魇了,無論我怎麽喚,她都不醒!”
接下來是趙顯低沉的聲音,保持着一貫的冷硬。
“請位大夫。”
然後又是無盡的黑暗,許泠沉睡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醒來。
趙顯的話讓青音渾身一涼,她怎麽從主子的聲音裏聽出了幾分寒意?是在怪她沒有照顧好這位姑娘嗎?
偷偷擡頭的時候卻看見主子星眸裏泛着點點複雜的色彩,讓她看不懂。她還要再确認幾分,卻看見主子已經恢複了常态,劍眉一挑,無盡的淩冽在其中。
許桐到來的時候,許泠已經被移到了一家驿站。
他是和楊祁一起到的,楊淩大将軍則是帶兵去平陽府各地搜尋。
不知道為何,許桐莫名的信任楊祁,盡管楊祁還是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但在許桐眼裏,他周身的氣場與行事的風格都讓人不容小觑。
而且,這個少年對自己還格外尊敬,對女兒的事還這麽上心,讓許桐不得不去喜歡他。
所以,即使楊祁說讓他派人來平陽府尋女兒的時候,他雖心有疑惑,但是救女兒的迫切,讓別無辦法的他有如在沙漠裏找到了甘霖一般,簡直就是救命稻草了!
他也不知道為何要來平陽府,他知道他不該去信任一個孩子,所以,他沒有立即就去。直到攝政王派了侍衛來,他才知道小女兒果然是在那裏!
路上遇到了前來接應的楊祁,許桐也不去想為何楊祁會知道這些了,他心裏已經把楊祁當做神一般的人物了!
然而,當許桐看到自己女兒沉睡不醒的樣子時,他的心都要碎了!躺在那裏的面無血色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兒?
這幾年,他雖然對這個小女兒不如大女兒和兒子上心,但是,在他心裏,都是一樣的疼,都是他的骨肉,哪裏會不愛?只不過近幾年小女兒脾性越發嬌縱,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與性子好的其他子女親近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此刻,小女兒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裏,他寧願她還是以前那個嬌慣的丫頭!
想到小女兒這幾日的表現比過去好上太多,不僅知禮懂事了不少,性子也收斂了不少,連女先生都說她最近能沉下心了。
思及此,許桐心裏更添了幾分愧疚與憐惜。
他撫上小姑娘的臉頰,問那位等候多時的大夫,“請問大夫,小女現在如何?”
大夫捋了一把胡子,“令愛受了寒氣,再加上擔驚受怕,邪魔入心,致使現在昏迷不醒。”
許桐和楊祁皆是面色一變,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那她何時才能醒來?”楊祁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引得那大夫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在許桐心裏太過擔憂,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已經開了方子,等散了熱氣,你們在旁邊看護着,應該就快醒來了。”那大夫又嘆了口氣,“這小姑娘是受了驚吓,現在還不願意醒過來呢!”
室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楊祁去看小姑娘,見她本來鮮豔的唇瓣變得有些幹裂,心裏疼的直抽!
他做好了忏悔的打算,前世的他欠她太多,這一世是用來彌補的!但是,現在,還是沒有護住!
是他的能力還不夠強大嗎?
他比前世努力了太多,甚至靠着先知得了機緣,拜入到西岐山門下…楊祁攥緊了拳頭,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半分苦!
按上一世的情況來看,這個時候的程香還是好好的,應該在某個花樓的後院裏昏迷着。
一切似乎都與以前不一樣了,到底是為什麽呢?
難道是他的重生帶來的後果?
如果,他當時提醒了程香,讓她避開了花朝節,那她也就不會邀約許泠……那,許泠還應該在家裏委屈的抄書吧!
想到這裏,楊祁的唇抿的緊緊的,那緊繃的神色把許桐都吓了一跳。
許桐看了他一眼,這小子什麽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小女兒,女兒顏色好,病容也難掩她清麗可愛的氣質,随了顧氏,這個他是知道的。
少年慕艾,怪不得!
許桐心裏又不知道該作何感受了,他還沒有寵夠女兒,在她眼裏,她還是個小孩子,現在,她已經被臭小子看上了?
他惡狠狠的看了楊祁一眼,把楊祁看的莫名其妙!
許桐眼尖,瞄到小女兒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他心切的撲上去,卻被青音攔住。
“這位大人,姑娘還沒有醒,還是不要打攪的好。”
許桐只好讪讪的收回手。
楊祁這時才看到青音,他擰着眉,這是攝政王身邊的青音?
他對這個青音有幾分印象,是因為她很有本事,武藝高強,心思細膩,做事滴水不漏,就被攝政王提拔到了趙字營。後來大姐想向他要這個人充當臉面,卻被攝政王一口拒絕。
現在她竟然在伺候許泠!
他知道是攝政王救了許泠,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撥了青音來,攝政王與許泠之間發生過什麽?他又錯過了什麽?
凝神想了一會兒,他記得前世的他們沒有半分交集!
許桐打破了沉靜,“這位姑娘應是攝政王大人派來的人吧,不知王爺現在在何處?我想前去道謝感恩,王爺已救小女兩次,我心裏着實是感激不盡!”
“王爺未到卯時就出門了,吩咐了讓我好生看顧這位姑娘。他還留了話。”青音回答的态度不卑不亢,也沒有因為在攝政王身邊做事就倨傲無比,讓許桐又高看了她一眼。
“那真是可惜了!不知王爺留了什麽話?”許桐一臉惋惜。
“王爺說已經為您備好了車馬大夫,若是要回太原府的話,一路上有了這些也就不算太過麻煩了。”青音回答道。
“攝政王大人大義!王爺之恩,讓某不敢愧受!”許桐神色激動,他還以為是攝政王不待見他呢,上次前去拜謝,攝政王的态度那樣冷淡,吓得他都不敢多說幾句了!
許泠隐約聽到有人提起攝政王,她在腦子裏想了半天,攝政王是誰?
她猛地驚醒!還能有誰?不就是趙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大招大招~biubiubiu!~(≧▽≦)/~
☆、何以報
許泠醒來的時候,見到房間裏的許桐和楊祁着實駭了一跳。
好在又看到了角落裏站着的青音,她才想起來眼下是個什麽狀況。
她掙紮着要下床請安,沒想到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栽倒,還好被許桐按住。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在叫嚣着,偏生她腦袋疼的不行,什麽都想不起來!
索性不去想了!
“父親,三表哥?”許泠沒有想到楊祁也在這裏。許桐會來她是知道的,畢竟趙顯派人告訴他了,可,楊祁為什麽也在這裏?
許桐替她解了惑,“要不是你三表哥,我還不能這麽快就尋到你呢!”
許泠更加迷惑了,她看向楊祁,只見他唇角微微翹起,讓他的容色更添幾分瑰麗。
“父親,您的意思是三表哥也知道我遇到歹人了?”
她話音剛落,就見許桐和楊祁的面色都沉了下來。
是呀,一提到歹人,他們心情就不好了,連許泠醒來的喜悅都淡了許多。他們放在手心裏寵的寶疙瘩竟然被壞人拐了去,好在被攝政王及時救了,要不然他們是要內疚後悔終生的!
他們很擔心她到底經歷了什麽,但是,誰也不敢問,還是許桐端着父親的架子,開口問了出來。
“泠姐兒,昨晚發生了什麽,你…可還記得?”許桐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一不小心勾起女兒的傷心與害怕。
許泠看向許桐,他儒雅的俊容上染了濃濃的關心,細細去看,他的眼角泛紅,竟是哭過的?
許泠被自己的發現驚了一把,更多感受到的,還是暖心。
“回父親的話,女兒很好。雖然拐子使了計擄了女兒,但是恰逢攝政王大人辦案,順手救了我。女兒也沒有吃多少苦,就是落了水,身上有些不大舒服。”許泠沒有說是自己逃出來的,也沒有說于三張婆做的那些事,連被用迷藥的事也沒有說,就是怕許桐擔心。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再多也是徒增親者的內疚不安。
楊祁吐出一口濁氣,他到底是沒有立場問的!
許桐握着女兒的手,“委屈你了。”
看着女兒故作淡然的樣子,他心裏是說不出的欣慰。
女兒好像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而他,似乎從來不曾了解過。
既然許泠醒過來了,斷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道理。
走之前許桐表示要向攝政王致謝,然而趙十二傳了攝政王的話,說救許泠只是舉手之勞,讓許桐不必挂心。
攝政王這樣說,許桐也就不好厚着臉皮去道謝了。
回去的路上,許泠乘坐的是趙顯命人準備的馬車。
本來許桐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馬車自然也是有的,但是跟趙顯準備的雙馬四輪車比起來到底是不如的。再加上許泠病着,趙顯安排的車寬敞舒适,還不怎麽颠簸,為了許泠的身體着想也不會拒絕的。
至于許泠的名聲問題,她是擔憂過的。但是當她跟許桐提起的時候,許桐付之一笑。
“這個你不用擔心,發現救上來的人不是你之後,你二姐就把那群姑娘請到咱們府裏,怕她們回去了說些閑話。說起來也真是得了上天的眷顧,誰知道你竟然被攝政王救了!”
許桐說到這裏,頓了頓,他突然想起來上次女兒差點被燙傷也是攝政王出手相救的。這恩情可如何報答呀!
“攝政王派來給咱們府送信的人正好被她們看見了,這樣一來,攝政王的名頭在那裏,你二姐跟你四表姐甚至連知府家的女兒都放了話,不讓她們再提起這件事了,她們一群小姑娘,哪裏有這個膽量胡說八道!”許桐又道。
許泠點點頭,真是托了趙顯的“福”了!
“不過,昨日知道你被擄走的人不少,又都是有點身家地位人家的女兒。只怕她們雖然不張揚亂說,但是若她們告訴了家中長輩,讓你在名門貴婦眼裏落了下乘,今後怕是不好過。”這句話許桐本是不願意說給女兒聽的,但他見女兒頗有一種淡然的氣質,他索性就直接把話挑明了,免得以後女兒被人家議論的時候心裏不好受。
他心中還憂慮女兒未來的婚事,萬一被耽擱了…許桐搖搖頭,他女兒這麽可心,誰人會不喜歡?
早點知道總比最後才知道好!
許泠了然,但是,現在就提婚假之事,是不是太過早了?況且人們的忘性最大,若是等四五年以後,誰還會記得這事!
“父親,女兒才十歲,再說了,您不是要調回京城或者回徐州老家嗎,在那裏可沒有人知道這事!”許泠露出一個笑臉。
見女兒想的透徹,許桐也不好多說。經許泠這一提醒,他倒是想起來了,他這幾年的政績一直不錯,若是積極運作一番,調進京城不是難事,往好了說,就是再進一級也是有可能的!
“那以後為父給我家泠兒姐找個京城的貴公子!哈哈!這晉北的公子哥咱看不上!”許桐摸摸小女兒軟軟的發頂,笑的開懷。
許泠有些無語,她才十歲…而且,父親大人,您對着兩個孩子說婚假之事合适嗎!
楊祁聽了面色有些不好,但稍後他就想到了要去京城趕考的大哥…若是他自己這幾年再努力一把,進京也不是問題!
這樣一想,他也面露微笑。
“不過泠兒姐,你無緣無故怎麽會落了水,你可還記得落水之前發生了什麽?”這是許桐一直以來的疑惑,按照小女兒以前的毛躁性子,自己落了水倒也不是沒可能的事,但這幾日小女兒的變化他是看在眼裏的,她行事穩妥了不少,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調皮才落了水。
許泠沉默了一下,她猶豫着要不要把事實真相告訴許桐。
察覺到女兒的沉默,許桐又摸了摸小女兒的頭,安撫她。
許泠不再猶豫了,她剛來沒多久就被人這樣陷害,奈何她沒有人也沒有勢力,想報複也難。但她從來都不是任別人宰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