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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剛走出幾步就聽到楊彩娟的聲音傳來,“妹妹們是要做什麽去呀,不知道我們姐妹兩個可有這個面子與你們一起?”
楊彩娟性子不如楊彩蘭大方,平時就沒有楊彩蘭在大孟氏面前受待見,所以定的親事也沒有楊彩蘭的風光,嫁妝也沒有楊彩蘭的厚重,只能想了其他法子,才能在出嫁後讓日子好過些。她聽說她未來的夫君是個愛稀奇物什的,而自家三弟雖然年紀小,卻閱歷廣泛,手裏正好有一堆她從未見過的珍寶,她就想了法子來讨要。若是其中有一兩件能入了未來夫君的眼,她自然也會入了那人的眼。想到這裏,楊彩娟的目光更堅定了。
楊彩君的步子不停,又走了好幾步才回答她:“二姐是想找三弟吧,直說就是了,我們楊家人從來就沒有小氣的。”她說出這話還是因為許泠在身邊,她不想給人留下刻薄的形象,萬一傳出去了,她的親事就不好找了。若是在平時,只怕她說的話會更難聽。
一句話就把楊彩娟氣的面色發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分明是明擺着說她小氣!楊彩娟胸口起伏了數下,才低頭跟在三人身後。,楊彩蘭也跟了上去。
幾人剛到楊祁的院子門口,就被守着院門的小厮面色為難地攔住了:“見過幾位姑娘,不知幾位姑娘找三公子有何事?不如讓小的代為傳達一番。”
楊彩君面色有幾分不好看,雖然她知道自己這個三弟是個主意大的,從來不喜人打擾,但是她剛碰了件不順心的事,心情正是不好,眼前又碰了壁,正是有火沒處發。當下也不管看門小厮說了什麽,她口中說着“我找我親弟弟有何不可,偏還要你來通傳?”手上卻一把推開小厮,徑直走了進去。
那小厮自然不敢讓金貴的四姑娘碰着他,只好後退一步避開,這一步就讓楊彩君進去了。
楊氏姐妹也緊跟其後。
只留許沁和許泠大眼瞪小眼。
那小厮是認識許沁的,他怕四姑娘惹了自家公子,又怕自己被三公子責罰,只能苦笑道:“兩位表姑娘也進去吧。”橫豎進幾個人都是進,有表姑娘在還能讓四姑娘收斂一點。
許沁和許泠依言就進去了。因許沁擔心楊彩君,她疾走幾步趕了上去安慰,許泠就一個人慢慢走。她沒有想要讨東西的打算,來這裏還是被楊彩君拉來的,估計楊彩君原本只想帶許沁來,因為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客,她才帶了自己來。
這樣想着,她就走的更慢了。不大一會兒就和前面幾人落下了一段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三公子喜靜,走了半個也沒見一個下人。許泠愈發倦怠了,前面幾人的身影已經被幾株繁盛的樹遮住了。許泠只好跟上去。
倏地,一只手臂橫空穿來,直接攬上了她的腰。那只手雖然不是很粗壯,卻很有力,牢牢地禁锢了許泠瘦小的身子。許泠剛要尖叫,就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接着,腰上的手一使勁,她就被帶着轉了個身。她被迫埋首倒進那人懷裏,身子緊緊貼在那具身體上,耳畔是那人略顯不平靜的呼吸聲,鼻尖是那人衣服上幹淨清新的味道,夾雜着一點點汗味,卻并不難聞。
“表妹這個時辰來我院子裏做什麽,嗯?”耳畔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許泠渾身一震,她用力擡起頭,入目的是一雙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
楊祁只比許泠大了三歲,個子卻比許泠高了一頭,因此許泠要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待确定對方是楊祁,許泠心裏很生氣,手上使勁兒掙開了楊祁。楊祁也跟着後退一步。
許泠這才看清楊祁的裝束。他身着一襲玄色窄袖勁裝,腰間佩戴了一把劍,墨發只簡單的用了玉帶束起,露出的額頭上有些汗水,越發顯得他生的好,雖然才十三歲,卻有幾分成年男子才有的氣質。
許泠突然想起昨天楊彩君拉着許沁說話,她也聽了一耳朵,其中就有不少是關于楊祁的。說什麽他自小就拜入了西岐山門下,不僅文采斐然,還練得一身好武藝,他習武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聽說以前有個小丫頭在他習武的時候沒離開,就被他直接打發到了莊子裏。許泠見他這副裝扮,心中明白他應是在習武。
“不知楊三公子這是何意?表姐帶了我們姐妹幾個來尋你,我腳程慢,才落在了後面。沒想到楊三公子不僅不讓人好生招待,還這般對我!”她移開目光,心裏又氣着,哪裏肯稱呼楊祁表哥,只冷冷的叫他楊三公子,語氣自然也是氣呼呼的。
楊祁看見許泠鼓鼓的雙頰,只見她時刻盈着水光的大眼睛顯得更水了。他看了只覺得好笑。
“腳程慢?”他說的極慢,近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口,尾音還帶着幾分嘲笑。
☆、禮物
許泠确實有幾分心虛。她走的慢确實是故意的,但她卻沒有任何旁的意思,只是單純地想避開楊氏姐妹的鬥争而已,免得引火上身。哪成想,被楊祁當作了不懷好意的姑娘。
許泠又氣呼呼道:“莫非這就是楊三公子的待客之道?你若是不信,去查看一番便是,想必她們此刻已經到了你院子的正廳。”
正巧這時有一個不知從哪裏過來的勁裝男子,他過來沖楊祁一個揖首,“公子,幾位姑娘确實已經到了正廳,是屬下看管不力,請公子責罰。”
許泠聽了,眼睛眯成了半月,“這回你信了我吧,我早這樣說了,你偏不聽。”她話裏滿滿的得意,那揚起的下巴就像雕琢好的玉一般圓潤可愛。
她沒發現,這時她的表情神态像足了一個真正的十歲小姑娘。
楊祁眸色深深,他看着許泠,話卻是對那個男子說的,“這次是我自己疏忽了,你且下去罷。”
他一個擺手那個勁裝男子就下去了,片刻就隐匿在那幾棵樹中。
許泠心中好奇,她瞪大了眼睛也沒有找到那人藏在了哪裏。
一回頭,楊祁已經負手轉身,“走吧,不是來向我讨禮物的嗎?”
許泠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咬牙跟上。心中腹诽道:明明就是個半大的孩子,卻要裝作成年男子一樣老成,看他以後沒有姑娘家喜歡,讨不着媳婦兒怎麽辦!
其實許泠想錯了。她活着加死着的時候就已經度過了十九個年頭,看人的眼光自然也與尋常小姑娘不一樣。在她看來,楊祁雖然長相俊美,風度氣質什麽的也跟京城的男子有的一拼,但他到底也只是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此刻她看他就像看孩子一樣,哪裏會有什麽別的想法。
但是在其他姑娘眼裏,楊祁這樣的卻是她們心裏最喜歡的那一類型。雖然明面上她們都表示自己對楊家大公子更感興趣,但是私下裏喜歡誰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不得不說,楊家的子女都很優秀。楊文是整個晉北最出名的公子,不僅因為他才學好,還因為他長相清秀俊逸,性子更是溫潤如玉。所以楊文是整個晉北人心中最佳的女婿候選人。但是父母跟女兒的眼光多少有些差異,在姑娘們眼中,更加不羁的楊三公子才是她們心上人的最佳人選。不說楊祁嘴皮子好,會讨女孩子歡心,就沖着他更加俊美的相貌也吸引了不少姑娘,再加上他天資聰穎,不僅拜入了讓世人敬仰的西岐山,還文武雙修,是楊家唯一繼承了楊淩大将軍衣缽的。
所以別看楊祁只有十三歲,卻早就被一些姑娘夫人惦記上了。
大孟氏自然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正被陪嫁的張媽伺候着梳頭,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想法。
“慧雲,你說這沁丫頭過不了一年就走了,我這心裏真是舍不得呀!我那妹妹是個命薄的,生了個這麽好的女兒卻沒命養,我這個做姨母的少不得要多關心幾分。”
大孟氏嘆了一口氣,又繼續道:
“再說了,那顧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別看她是個繼室,許家上上下下卻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誰敢說她一句不是?若她對沁丫頭能有對她親生女兒一半好,我也就放心了。可你也看到了,那泠丫頭也是個刁蠻的,平時不知道欺負沁丫頭多少回了,偏沁丫頭性子好,次次忍讓。”
慧雲自小就伺候着大孟氏,是大孟氏從京城帶來的陪嫁丫頭,她嫁了楊府的管事,現在也是楊府裏最有頭臉的下人。她陪了大孟氏二三十年,對大孟氏最為了解,往往大孟氏一個眼神她就知道大孟氏是什麽意思,更別說大孟氏說了這麽多話。
“夫人可是擔心表姑娘回了徐州會受欺負?”慧雲已經為大孟氏梳好了發,此刻正給大孟氏按揉太陽穴,大孟氏有頭疼的毛病,每天都要這樣按摩一番才覺得好受。
“擔心又有什麽用!好在許家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有她和許家老太爺在,應是沒什麽問題,再說了,我那妹夫也疼沁丫頭,斷不會讓她受苦的。只怕等以後沁丫頭要許人了,顧氏使些手段,那可就毀了沁丫頭了。”大孟氏點點頭。
慧雲是個腦子靈光的,短短幾句話她就琢磨出了自家夫人的意思。
“夫人既然如此擔心,不如把表小姐留在身邊?”慧雲試探地問道。
大孟氏果然贊賞地看了慧雲一眼,“說起來容易,可是怎麽留呢?”
這時候就是下人為主子排憂解難的時刻了。慧雲輕輕嗓子,放低了聲音,小聲在大孟氏耳側說道:“這還不容易!夫人喜歡表姑娘,就說明表姑娘跟咱們府裏是有緣的。咱們府裏的公子們又是出了名的優秀,尤其是大公子和三公子,更是人中龍鳳。依奴婢看呀,把表姑娘留在您身邊最好的法子就是結親!”
大孟氏擡頭看慧雲,語氣有些激動,顯然是很贊同的,“你是說,通兩姓之好?”
慧雲見大孟氏的神态,就知道自己說在她心頭上了,“是呀,夫人您看,若日後表小姐進了門,有您看照着,有誰還敢欺負表姑娘!再說了,奴婢瞅着兩位公子對表姑娘都很愛護呢!”
這話是真真正正說到大孟氏心坎裏了,大孟氏當下從黃花梨榻上支起半邊身子。
“那你說誰更适合呢?文哥兒雖然穩重些,但是比沁丫頭大了五六歲,祁哥兒年紀倒是合适,但他向來是個主意大的,哪裏肯讓我替他做主!”
“聽說今兒一大早四姑娘就帶着表姑娘去了三公子的院子……奴婢以為,三公子心裏對表姑娘也定是憐愛的,您看三公子哪次回來不給表姑娘帶禮物?表姑娘的禮物可都是比西院裏的兩位姑娘都厚重呢!”西院就是楊家姨娘庶女住的地方,這兩位姑娘指的就是楊彩蘭和楊彩娟。
主仆二人都沒有提楊二公子,在她們看來,他左右不過是個庶子罷了,不僅身份上不得臺面,連平時都是一副畏縮的模樣,哪裏會有什麽作為,把許沁說給他,沒得辱沒了。
“那不如再觀察一段時日,在沁丫頭回徐州之前定下就行。我看我那妹夫也是個有能耐的,指不得就入了朝廷的眼,被提拔入京也不是沒有可能。到那時候,沁丫頭的身份就不是現在能比的了,想定下她的人肯定不會少!”大孟氏越說越堅定。
慧雲只能随着點頭:“表姑娘生的好,也是自小就聰穎無比,跟三公子倒是配極。再說了,表姑娘那通身的氣度在整個晉北都是數一數二的,不愧是許家養出來的孩子,那氣質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比的,連泠姑娘身上都帶了幾分……”
卻說許沁等人到正廳的時候,她們才發現尋不見許泠的身影了。
許沁立時急了,楊彩君卻安慰她:“怕什麽,我看泠表妹是個膽子大心大的,指不定到哪裏玩耍去了,你不必管她,橫豎在我家,能出什麽事兒!”
楊彩君口中說着安慰的話,心裏卻對許泠更添了幾分不喜。
好在片刻之後就看見楊祁自她們剛才來的方向走來,許泠也跟在他身後。
“方才我練劍回來遇着了迷路的泠表妹,她正一個人急的欲哭呢!她說她只是低了頭擦了下鞋,一擡頭就不見了你們的身影。”楊祁先向她們問了安,才開口解釋。
許泠詫異楊祁為什麽會幫着自己掩飾,還編了個不錯的理由。她不由擡眸去看,只見楊祁神色淡淡,與剛才她見到的那個神色中飽含着戲谑的人判若兩人。
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但也不是說不過去,幾位姑娘已經信了大半。
許沁雖然有些狐疑,但是與之比起來,她更擔心妹妹的安危,此刻見妹妹安好無損,也就沒有多問。
幾人進了正廳,楊彩娟的眼珠子就粘在了多寶格上,再也移不開了。楊彩蘭見狀,有些尴尬,卻不好說什麽,只覺得她給自己丢了人。
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等楊祁打開帶回來的箱子,她也看花了眼。
楊祁是個見多識廣的,這幾年他也随着他師父去過不少地方,也接觸過不少的人。有金發碧眼的波斯人,還有全身都裹着白布的大食人,還有扶南、南掌、呂宋等南方小國的人。他往常帶回來的東西有好些都是從他們手裏換的。
就拿這塊花紋看起來很奇怪的地毯來說,就是他拿了茶葉換的,聽說這樣一塊地毯,就要波斯人織上好幾年!
楊彩君快手快腳地拿了幾件她相中的,一把摟在懷裏,那貪財模樣把楊祁都逗笑了。
楊彩娟和楊彩蘭也一人挑了四五樣。
到許沁的時候,她只拿了兩件看起來簡單的。楊祁卻又往她手裏塞了一塊紅瑪瑙的镯子和一個香包。
“沁表妹不用客氣,這香包是我從西洋人手裏換的,他們調的香與我們不同,但是也很好聞,聽說還有安眠緩神的作用。”
許沁只好收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20219701投的地雷~
☆、禍事
輪到許泠挑的時候,她看中了一個奇怪的陶瓷娃娃,那個娃娃打開之後裏面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在裏面,只是稍小了一點,再打開,還有…總共有十幾個!許泠見沒有人選這個,就挑了它,其他的卻是沒有喜歡的了。她好歹也是當過郡主的人,多少有些見識,這些東西也入不了她的眼,只象征性的又拿了一樣。
等幾人離開的時候,許泠被轉過身的楊祁微微撞了一下,并不疼,她就沒有在意,回去的時候,她卻覺得右手的袖子有些沉,剛好是被楊祁撞的地方。等她回到房間裏查看的時候,着實吓了一跳。
原來她袖子裏多了一件沉香手串兒。十幾顆一般大小的黑沉厚重的沉香珠子被串成了手串兒,渾身散發着淳樸好聞的味道。
許泠愣了神,她向來喜歡沉香,她以前也有一串差不多的手串兒,卻沒有這串光澤好。好的沉香難得,這件镯子價值不菲,恐怕比楊氏姐妹拿走的所有東西還要貴重,若楊祁拿了出來,鐵定被楊彩君收走了。
只能是楊祁給的了,應該是他對早上那件事的賠禮吧……
兩人在大孟氏處兒用了早膳,又陪着大孟氏坐了大半個時辰,就坐上了回許府的馬車。
按往常的習慣,許沁至少要在楊府住上三五日,這次卻只在楊家住了一天。許泠心知許沁是擔心她在楊家不适應,這才早早地回去了。
途徑三崔胡同的時候,沒等許泠開口,許沁就吩咐了車夫去買些吃食糕點回來。
許泠攔下車夫,晃着許沁的袖子向許沁乞求道:“姐姐,我們自己下去買吧,下人又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萬一沒買到我想吃的我可不依。”
許是受了身體原主的影響,這幾日許泠總是無意中就一副孩子般的作态,她自己卻沒有發現。
許沁看着許泠明亮中帶着水光的大眼睛,那雙眼睛似乎會說話,讓許沁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動搖了。原本她只打算讓車夫去買,因為在外面不如府裏安全,她又是個姐姐,自然要看顧好妹妹。但是被許泠這樣一打岔,她也就動搖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妹妹性子比較別扭,平時也不愛跟別的小姑娘交往,往往都是一個人。她有心開導一番,奈何許泠一向與她不對付,她也無可奈何。這幾天好不容易許泠主動跟她親近,她也不忍心拒絕。晉北不比徐州,這裏民風開放,尋常小姑娘出來玩的不在少數,太原府治安又是整個晉北最好的,應是沒什麽罷。
後面馬車裏的幾個丫頭看到馬車停了,都下來了。等她們知道許泠想要親自下去買吃食的時候,都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特別是辛夷,還帶着幾分雀躍。要知道,因為許泠不常出府,連帶着,她們這些丫頭也沒什麽機會出門,雖然每個月都有一天的假期,但是她們中有些是從徐州帶過來的,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即使有假期也不怎麽出去。
在晉北有一點好處就是:女子出門不用戴帷帽。這裏女子地位雖然不如男子,但是對女子的束縛卻不多,有的女子還能如男子一般進學習武。所以,若是有女子出門時遮遮掩掩才會被人以異樣的目光對待。
是以,姐妹兩個就毫無遮掩的下了馬車。
可是,她們卻忘了,晉北人多愛美,猶以白為美。但是晉北不若南方氣候适宜,是以人們的膚色也多不如徐州人白皙。只有貴家公子小姐保養的好,才會養出一副好面皮,尋常人家的姑娘若是有皮膚特別白淨的,說親的時候身價也會好一點。
但是許家姐妹卻不一樣,她們自小在徐州長大,自然就養出一身水靈靈的好皮膚。再加上許泠從顧氏那裏遺傳了白嫩至極的肌膚,在周遭人的眼裏更是顯眼。是以,她們一下馬車,就引來無數人的關注。
能不關注嗎?許沁生的秀美,氣質更是空若幽蘭,在整個晉北都是少有的,單她一個就很是讓人移不開眼。再加上靈動明豔的許泠,那一身雪白的肌膚就晃了好些人的眼。別看她只有十歲,看起來也跟個孩子似的,但是耐不住她生的好,眉眼如畫,還帶着一些嬰兒肥的面頰上還有兩個若隐若現的梨渦,那模樣,別提多讨喜了!
有幾個姑娘已經羨慕上了,“我要是有她們那身好皮子,陳家公子早就把我納進府了!”
“別做夢了,就你那副黃臉婆的樣子,陳公子哪裏會看上你。再說了,你沒看見那兩位姑娘的打扮嗎,不定是哪家的嬌貴千金呢!”
“我怎麽就這麽沒福氣,要是也托生成她們那樣的人家就會好了,我的大李哥肯定更喜歡我…”
“去去去,你沒看見嗎,你連她們身邊的丫頭都不如呢!”
“就你嘴皮子欠,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幾位姑娘的大膽又活潑的嬉鬧聲兒不小,至少許泠和許沁是清清楚楚聽到了。許泠倒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她對眼前的一切正是好奇不已,又怎麽會在意別人這麽說。倒是許沁已經羞紅了臉,在大街上被人評頭品足什麽的實在不好受。
許沁拉着許泠快走幾步,躲開了衆人的視線才好受些。
許泠卻是只想慢慢走,她前世是郡主,出行的儀仗能擺老遠,怎麽可能有機會見識這樣真實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自然要好好看看!
街口上有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在賣糖人,七八個或大或小的孩子都流涎三尺地圍在他的鋪子邊等着。他手法極巧,片刻功夫就澆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大老虎。旁邊的小孩子們開始大聲喊“我要一個可以飛天的龍!”,“我要一個漂亮的嫦娥姐姐!”,那架勢生怕老人聽不見似的。
老人笑着點點頭,“都有份,不要急。”說着就把那只大老虎遞給了一個眼睛發光的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高高興興地接過那只大老虎,直接上口舔了一口,舔完還閉上眼睛回味了好久,那享受的模樣,把許泠都饞的不行!
接着又有人支了兩口大鍋,一個鍋裏煮着乳白色的高湯,一個鍋裏燒着滾燙的熱水,一個魁梧的漢子抱了一大碗和好的生面,一只手拿了一支與筷子差不多的東西,他手起筷子落下,片刻功夫鍋裏就落了幾十條類似小魚兒一樣的白面條。一個頭上戴了一支山茶花的年輕婦人利落的舀出面,兌了高湯,又往上面撒了香噴噴的辣子和麻油,瞬間就香氣四溢。那婦人露出扯開清亮的嗓子,“來喽,剔尖好喽!”
再走兩步又看見有人用麥稭捆成一個棒子狀的把子,上面插滿了紅紅亮亮的圓果子,他口裏嚷着“冰糖葫蘆嘞,賣冰糖葫蘆~”
……
許泠看着只覺得非常有趣,直看的目不轉睛。這個時候,辛夷的手裏已經塞了一支糖人、三串冰糖葫蘆、兩包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白英也不好過,她左手拎了一匣子糕點,有什麽栗子糕、糖仁糕、福八糕,右手裏是紙包的麻薯團子和各色果脯。
許泠還要再看一會兒,辛夷卻苦了臉,“三姑娘,咱們先回府,這些東西以後再買成不成。您買了這麽多,怎麽可能吃的下,可不就浪費了!”
其實許泠也就買個巧,真讓她吃,她最多也就淺嘗一口。因為前世身子弱的緣故,她養成了不亂吃東西的習慣,免得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又鬧肚子,所以對這些從市井上買的東西她是從來不沾口的,現在能嘗嘗也是托了身體原主健康的福。
其他人是早就不想逛了,只許泠一個一直是興致勃勃的,是以許泠一點頭,主仆幾個就往回走了。
誰知這時變異突生!
許泠微落後許沁半步,許沁在她右前方。
她本是正看不夠似的四處看個不停,突然看到賣剔尖那裏有人手滑,一碗滾燙的熱湯就潑在了正撿食吃的花貓身上。
那花貓痛苦的嘶叫一聲并四處亂竄,它身體不大,力氣卻不小,爪子一扒,就扒倒了支鍋的一塊鐵條。
也怪老板運氣不好,那跟鐵條本就松動了,他正準備明天修呢,誰知竟這樣被一直貓扒拉倒了,一口大鍋立時傾倒。
眼見那一鍋熱湯要潑在那賣剔尖的年輕婦人身上,那魁梧漢子上前一腳,踢着鍋沿把鍋踢往了相反方向。
對面正對的就是許沁!
剛才還在羨慕議論的姑娘們已經都吓得尖叫不已。
許沁也已經吓呆了!
許泠本來以為看的是別人的熱鬧,結果一眨眼這慘劇就差點發生在自家人身上。若許沁真的被潑上可是要毀了容貌的!
她見許沁還是一動不動,連躲都忘了,不由心下一橫,用右手使勁兒拉了許沁一把,把她拉在身後,還不忘用左臂擋住自己的臉。她心裏也是萬分害怕,不由閉上了眼睛,卻又不得不安慰自己:這樣最多被燙傷,不會大片毀容…
許沁被許泠拉了一個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也摔離了危險的地方。她看着許泠瘦弱卻又堅強的背影,眼裏滿是絕望,她痛苦地大喊“永安!”
片刻之後,許泠只聽到耳邊傳來呼嘯的風,她似乎被一個堅實的人抱在了懷裏,那人的胸膛火熱,一顆心跳的異樣劇烈,他的手緊緊地掐着她的腰,掐的生疼!
預想中撲面而來的疼痛沒有傳來,又過了幾息,許泠才睜開眼。
眼前是一具高大的身體,她只到那人的胸膛。她擡頭去看,那如刀刻般完美的下巴印入眼簾。
許泠呼吸一窒。
那人低下頭,許泠看見他黑曜石一般黑亮的眸子變得一片赤紅。
他喉結艱難的上下翻滾幾下,那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嘶啞無比,他說,“方才別人叫你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猜就知道這人是誰了吧~~(≧▽≦)/~
☆、平靜
簡單的一句話,許泠卻覺得有如千斤重的錘子砸在心上!
趙顯見她不說話,手上不自覺又加大了力度。
許泠疼的直皺眉!
還是許沁先反應過來,她看見氣氛有些不對勁,只能跪下行禮,“多謝攝政王相救!”
随着她的動作,街上的百姓也意識到了這個面如冠玉的男子是誰,他們惶恐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激動,他們竟然有幸見到了傳說中的攝政王!他們齊刷刷的下跪叩首,問安聲打斷了無聲對峙的兩個人,
趙顯俨然是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他仍是死死的盯着許泠,似乎想透過她看到什麽。
這動靜卻驚醒了許泠!看見趙顯的那一刻,她腿都軟了。不知為何,她對他有着一種天然的畏懼,這種畏懼的感情在重生之前從來沒有過,重生之後,她再想起他,就滿是驚恐!
她不知道一個人竟然可以僞裝的這樣好,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樣子,卻可以為了不知名的目的暗中勾結皇子,謀權篡位。偏生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宦官還十分擁戴他,以為他是個仁愛有能的善才。只有她知道他是多麽的嗜血無情!
是以,她以這樣近的距離跟他接觸,第一反應就是畏懼驚恐。她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莫不是認出了她?這樣想着,她就更加慌亂,腦子也變得一片空白,甚至,也忘了怎麽呼吸。
但是許沁的話把她拉到了現實,她突然就意識到她現在是許家三姑娘,與以前那個永安有着天壤之別,不管是身世還是相貌,她們都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他怎麽可能就認得出!再說了,那個永安已經死了!是他親手安葬的!
能讓他這麽激動的,應該只是那個名字…這樣想着,許泠心中大定,卻又藏着一抹淡淡的苦澀。
她推開身前的人,看着那人眼裏乍放的深情漸漸消退,一點點冷漠下去。她心口微疼的同時,還有一絲解脫與釋然。
“多謝王爺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她随着衆人一起行禮,聲音已經是慣常的平淡。
趙顯看着她随着下跪叩首的姿勢而露出的皓腕,那上面帶着一串成色極好的沉香珠子,把她細白的手腕襯的更加粉妝玉砌…趙顯眸色更深了,以前的她也有一串這樣的手串兒,還是他親手做的。當年他知道她喜沉香,特地命人找了良久,才在一個呂宋商人手中換得一塊成色不錯的,他不懂雕刻,卻為了她拜了一個市井老人做師傅,學了整整七天,才在她生辰那天親手為她戴上那串手串…
許泠覺得頭頂的目光依然灼人,似乎時刻都能讓她遁形!她只能咬牙堅持着。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他的聲音傳來,“都平身吧!”
那聲音聽起來平靜了不少,許泠卻從中聽出幾分落寞!她随着衆人慢慢站起,卻一直低着頭,她不想再面對他,也不想再受他的影響,她現在是許泠,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負手而立,仿佛剛才那個激動失措的人與他毫無幹系!身後早有着了青綠色便服的護衛撿起地上濕透的玄色錦袍,小心翼翼地護在手裏。又有護衛不知從哪裏又拿出一件深紫色的錦袍,為趙顯披上。
許泠知道那些穿青綠色便服的都是他的親衛,平時都是着四品官服的青衣軍,這次應該是随趙顯一起便裝辦事。許泠攥緊了拳頭,她知道那些看起來普通無比的青衣軍有多冷血無情,他們都是趙顯私下培養的死士,在篡位逼宮的時候可起了不少功勞呢!當年,也是他們,親手将還是幼童的五皇子生生折磨死,半分憐憫也無!
那個賣剔尖的漢子早已吓得魂不附體,他沒想到他無意中的行為會差點傷了權勢滔天的攝政王!他會不會被拖走,然後被亂棍打死……他只能跪趴在地上,不斷的磕頭求饒。
趙顯沒有理他,只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掃過去,那漢子就立馬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你可知你這樣會傷了多少人?方才你鋪子對面有多少人你知道嗎,你那一鍋熱湯潑過去,至少有七八個人都要負傷,這裏面還有五六位姑娘,若是被你這樣毀了她們的容貌,她們将來還怎樣說親嫁人,你這樣就是毀了她們的一生!”
這話不是趙顯說的,是他身邊的那個青衣侍衛說的,句句誅心,把那個賣剔尖的漢子吓地跪地不起。
能近身跟在趙顯身邊的都是有些手段的,也個個精明,有時候趙顯不說話,他們就能明白主子的意思。主子不願說話的時候,他們代口也是常有的事。他們主子是什麽人物,那是英明神武的攝政王!哪能随意開尊口!
“王爺饒命,草民一時被豬油蒙了心,只想着救我家娘子,這才沒有注意街上如何。若是注意了,給草民十個膽子草民也不敢呀……”
他媳婦兒也哭得梨花帶雨的跪下,“求王爺饒命,我家相公只是憐惜我,還請王爺不要怪罪于他,若是要罰,罰我就好了…”
有幾個人已經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