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已經好幾天沒有去探望過周澈南,盡管周澈南時常有打電話給她,她也沒有接過了。
在周澈南與言語蕊的感情天秤上,她傾向了言語蕊。
這一天,福利院打來電話,說跳跳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腦袋,還因此誘發了心髒病,現在正在醫院進行診治,急需輸血。
電話是林風眠接的。他一聽完,便二話不說地穿上了外套,而喬梓萱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不好的訊息,當即問他,一聽是跳跳有事,便馬不停蹄地與他一起去醫院看跳跳。
趕到了醫院,院長一臉焦灼地對他們說,因為跳跳的血是俗稱的熊貓血,所以血庫暫時找不到這種RH陰性血。
她聽了之後,也非常焦急,如果能用她自己的血,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讓獻給跳跳。這時,林風眠堅定地說了一句:“我是RH陰性血,抽我的吧。”
她看着林風眠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神炯然明亮。
林風眠跟護士走了。
院長跟喬梓萱坐在手術室外交談。
“院長,我想咨詢一下目前依我的情況可不可以領養跳跳?”
“你想領養跳跳。”院長盯着眼前這張十分年輕的面龐說道。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才二十幾歲而已,以後還有美好的前途在等着你。而且跳跳并不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她的病情随時都有可能惡化,而且需要大筆的醫療費。說句難聽點的,收養跳跳可能是一個無底洞。”院長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已經考慮得十分清楚了,我跟跳跳這個孩子很有緣,我一見到她就很喜歡她。所以我想……”
“跳跳這個孩子很乖,也很懂事,那樣美麗可愛的一個孩子卻不幸患上了這種病,是一件很令人惋惜的事。可是我要說的是,跳跳的病情很嚴重,我們院裏都很重視。你看林總他為了跳跳出了不少錢跟力。而且領養的手續十分地繁瑣,我怕你現在還未婚,估計也很難審批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林風眠一側的袖子卷得高高地走了過來,他另一只手拿着棉花球壓在抽了血的胳膊上,見到院長跟喬梓萱,便說道:“院長,要不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們看着跳跳就行了。”
院長站起身來說道:“那好,麻煩你們好好照顧跳跳。”
“如果她病情好轉,我會把她送回來的。”林風眠的臉上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院長的身影消失在門框邊,他回過頭來對她說:“你如果覺得困了,可以先走。”
“不用了,我要等跳跳出來我才會安心。”她平靜地說道,看着他把手上沾了血漬的棉花球扔到了垃圾桶裏,那個被抽過血的部分殘餘着一個小小的洞眼,他木着臉将袖子放了下來。
“随便你。”他的口氣恢複了一貫的淡漠。
她朝他的臉上望了一眼,原本就白淨的臉似乎因為抽血而顯得血色盡失,就像冰雕一樣的蒼白。
“你剛抽完血,要不先……”
“不用了。”他簡短地掃了她的臉一眼。
她心裏懊悔自己多嘴問他,卻自讨沒趣。
隔了一會兒,他在她的身邊坐下,跷起一條腿,慢悠悠地說道:“你是不是剛才在問院長收養跳跳的事?”
她吓了一跳,原來是剛才他聽到了她跟院長的談話,便露出兩排晶瑩的白牙說道:“是的。”
“你還真是倔強。”他的鼻子周圍堆起了笑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臉說道,“看來你心意已決。”
“只要我決定好的事,就一定會執行到底,哪怕面前諸多困難!”她摸了摸自己潤澤的頭發。
“可是我也想告訴你,關于跳跳的領養我是不會同意的!”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每年捐給福利院不少錢,我相信只要我在院長面前說一句話,他們是不敢不答應的。”
她富有光澤的白皙面頰上泛着微微的紅潤,極為不悅地說道:“林風眠,你真是不可理喻!你不能給跳跳一個健全的家庭,憑什麽阻撓她找自己的幸福?”
“幸福?”他那顯得特別高聳的鼻腔裏冷哼一聲,“你以為你收養了她就能給她一個完美的童年嗎?前提是她得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可是你認為依跳跳目前的狀況,你能夠給她嗎?”
“我一定會不惜餘力地治好她!”她挺了挺脖子,那纖柔潔白的脖子上顯露出幾條青白的筋骨來。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他睜大了對于男人來說顯得過份優美的眼睛,“跳跳出生的時候我就帶她去檢查過了。醫生說了她得的先天性心髒病是最為嚴重的一種,除非給她換一顆心髒,可是我上哪去找這種供體呢。”
“可是現在的醫學技術這麽昌明……我相信可以讓跳跳健康的。”她自言自語地說道。雖然周澈南已經将跳跳的病歷,檢查報告都傳真給國外的醫院看過了,但是醫院都婉拒了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家規模不大的醫院才答應試着給跳跳做下檢查再看看。所以原本她打算找個當地的護士照顧跳跳的想法也變成了她親自陪跳跳去國外醫治。
“好吧,我就當你是安慰自己也好,哄騙自己也罷。我同意你帶跳跳去國外治病,不過至于你提出領養跳跳這種建議,我是不會同意的。”他站起來,往下拂了拂褲子上的皺褶。
“為什麽?”她不明白林風眠為什麽要霸着跳跳不肯放手。對于他來說,也許跳跳只是他的一個包袱而已。如果他肯放手将跳跳交于她收養,那麽對于他來說不正是一種解脫嗎?
“沒有為什麽。”林風眠斜楞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想再回答她這個問題,“為了以示我關心跳跳,我決定親自送你們去國外。”
一聲啊從她的口中飄逸而出。她很想對他的這個想法表示謝絕,卻由于種種原因無法說出口。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跳跳慘白的小臉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她平滑而又寬大的額頭上纏了一圈繃帶。孱弱單薄的跳跳看起來如同一具玻璃娃娃,讓人心生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