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喬梓萱先自己打的去了福利院接跳跳,爾後兩個人在門口等周澈南來。她把跳跳打扮得十分地可愛,特意給她穿上一件粉色的,下擺略有些蓬松的大衣,裏面穿上打底的羊毛褲,再給她套上一雙漆皮黑靴。跳跳的頭發短,無法給她梳辮子便給她帶上一個粉紅色的蕾絲發箍。跳跳對于自己的一身裝扮也喜歡得不得了。
可是周澈南的車子卻是姍姍來遲。她撥了很多通電話都沒有打通,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了,她不免有些生氣了。她将帽子給跳跳戴上,免得将她凍着了。跳跳眨巴着純真的大眼睛說道:“梓萱媽媽,澈南哥哥不會不來了吧。”
“不會的。澈南哥哥怎麽會食言呢。”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的心裏也沒有底氣。
又過了半個小時,跳跳的臉已經顯得愈加地慘白。她為此擔心得不得了,于是對跳跳說:“不如我們別去了吧。”
“不。我要去。”跳跳倔強地說。
喬梓萱唯有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替跳跳圍上。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福利院門前瑟縮地發抖着,只為了那個小小的心願。
周澈南的車子終于來到了。喬梓萱雖然憋着一肚子的悶,當着跳跳的面也只得以笑臉相迎,畢竟他是出于好心才來幫助她們的。
他從車子裏跳下來,身上的西裝的下擺略微卷起,而且還蹭了一大塊灰白的,無名物的灰。他的右邊臉頰居然有好幾處擦傷的痕跡,額角處也往外滲着血。
“你怎麽了?”她吓得尖叫起來。
跳跳的大眼睛裏也流露出驚恐之色,小小的身子直往她的懷裏躲去:“哥哥的臉流血了。”
他慌忙地擡起袖子抹了臉上的血漬說道:“沒事的。我們現在就去游樂場玩好嗎?”
她上車前仍不放心地追問他:“你到底是怎麽了?”
“我剛才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他小聲地對她說,“我剛從車禍現場趕過來呢。”
“那你除了臉上跟額上這些傷,還有傷到哪裏?我們還是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她慌張起來。
“這些都是小傷而已。”他故作輕松地笑了一笑,“走吧,不能讓跳跳失望了。”
她還是很不放心地問他:“你真的沒事?”
他搖了搖頭,擠出一個不甚自然的笑容。
車子啓動了,跳跳一下子就雀躍起來了:“出發喽,出發喽。”
她摟着跳跳,小孩子的心願總是來得比大人簡單也更直接。
到了游樂場,三個人走進游樂場,而跳跳的一雙眼睛好奇地在這裏瞅瞅,又在那裏看看。她自小到大,都只有在書本上或者電視上才看到過這些東西,有些甚至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在她的許可之下,她只讓跳跳玩了旋轉木馬。
“我想玩那個呢。”跳跳指着遠處穿梭在半空中的過山車說道。
她吓得臉都白了:“不行,你不能玩那個。”
“可是我不想再坐旋轉木馬了。”跳跳噘着嘴說道。
她知道自己已經讓跳跳做了五遍旋轉木馬,自己的頭也快轉暈了。可是放眼望去,這游東場裏都是刺激的項目,她也實在想不出讓跳跳玩什麽。
“我抱着跳跳去玩碰碰車好了。”周澈南見狀,拉着跳跳的小手說道。
“不行。”她斷然拒絕,“那玩意撞來撞去,我怕跳跳受不住。”
“我抱着她,跳跳肯定不會害怕的。對嗎?”他将跳跳抱在懷裏,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鼻子說道。
跳跳也腼着笑臉說道:“梓萱媽媽,有澈南哥哥保護我,跳跳不會害怕的。”
她阻止不了這兩個人,只得尾随在後面。
跳跳跟周澈南坐在同一部碰碰車裏,玩得很開心,而她則站在車道的圍欄外面看着他們兩人。她從認識跳跳以來,從來沒有見過跳跳如此快樂跟活潑。可是這樣的機會……一想這個,她的心裏就咯噔一下,連忙将腦子裏這些不詳的念頭揮去。
跳跳玩了一次還不夠,又拉着周澈南玩了第二次。而她看到周澈南的臉色似乎很不好。
“跳跳。”在跳跳又玩了一次之後,她在圍欄的後面朝她招手,喊她過去。“我們還是不要玩這個了,走了吧。”
跳跳卻扭着小身子撒嬌道:“我不嘛,我還要再玩一次。”
周澈南反過來勸她:“跳跳既然喜歡就再玩一次吧。”
“可是澈南,你的臉色很不好,我覺的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她不無擔憂地盯着周澈南的臉。
“沒事。”他說着,突然痛苦地皺起眉頭來。
“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算了。”她低下頭對跳跳說道。
“不要!”一向聽話懂事的跳跳也破天荒地耍起了小性子。
“算了,既然跳跳也難得來這裏,我們不如帶她玩個痛快。”他忍住痛彎下腰去撫摩跳跳的頭發。
“可是你……”她看到他的臉開始變得像紙那樣白。
“我沒事的,只要跳跳開心就可以了。”周澈南強忍住痛苦說道。
周澈南帶着跳跳去玩空中自行車了,看着跳跳那洋溢着幸福快樂笑容的小臉蛋,她突然覺的自己做的這一切都值了。可是相比較之下,周澈南的臉卻是蒼白異常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果然當他們下來的時候,周澈南牽着跳跳的小手走了幾步,便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
“澈南,澈南。”她驚慌失措地跑過去。
周澈南的臉上汗涔涔的,眼皮也耷拉下來,她握住他的手,冰冷的,似乎沒有一絲溫度。
“梓萱,我……”他連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微弱起來。
“你怎麽了?”她見到他這副樣子,開始自責不已,如果不是她把他叫來,那麽也許他就不會趕來,也不會在半路中發生車禍。
“對不起,其實我今天早上……很早就出門了……”他的說話時斷時續,氣息也變弱了。
“我知道,你不要說了,救護車應該很快就來了。”她緊緊地握着他的手說道。
“澈南哥哥……”跳跳也吓得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