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風眠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客廳裏等他了。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她見他進來的時候,手上還舉着一只手機,不停地在說話。
林風眠将指頭指向唇的中央,示意她先安靜一下。
喬梓萱只得閉上嘴。
他一面聽着電話,一面又往樓上走,她也只好跟在他後面,當他進入書房之前,好不容易他聽完了電話。她剛想張嘴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中的電話又響了,她只好默默地等待他講完電話。
當他接連聽了三四個電話之後,才發現她站在他的身後,他道:“你有什麽事找我?”
“是關于跳跳的事……”她看到他垂下來的眼皮有着因疲倦而出現的青色,臉因為前傾也顯得有些憔悴。
“跳跳?”他脫掉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子上回頭說道,“我似乎很久都沒有去看過跳跳了,最近真是忙得抽不出時間,怎麽你到現在還在定時探望她嗎?”
“你能不能多抽出一點時間來關心你的妹妹。”她的口氣不知不覺之中變得嚴肅起來,“雖然她不是你的親妹妹,可是好歹也算是你媽收養的女兒。”
“我哪裏不把她當作是自己的親人,但是最近你也看到了,我的确是分不了身去看她。對了,跳跳的病怎麽樣了?還在複發嗎?”他嘴裏嘟囔着,卻又低下頭去掏外套裏的煙盒。
“這種病不動手術怎麽會好呢。”她滿臉愠怒地橫了他一眼,“你真的有這麽忙嗎?今天院長跟我說了,跳跳已經六歲了,如果再不替她動手術,她活不過七歲的。”
他頭也不擡地說道:“那麽讓院長安排她動手術好了,錢的部分讓她不必操心,再多的手術費我一樣照給不誤。”
“林風眠,跳跳的病情不是只要動手術就會好了。”她怏怏不快地說,“即使手術成功,我們也要小心地照顧她。問題是這種手術的成功率并不高……”
“那麽由你做決定吧。”他拿出煙盒,又走到寫字臺的後面,拉開抽屜找他的打火機。
“跳跳說,她想我們兩個帶她去游樂場玩。”她看到他這一副樣子,原不想把跳跳的心願說出來,可是想到跳跳那張無辜的小臉,就無可奈何地說出來。
“什麽時候?”他已經找到了他的那只打火機,并且還打開了電腦。
“我想盡快安排她出國動手術,到時我會在國外找一名護士照顧她。”她咬着嘴唇慢慢地說了出來,“所以我想下周六是個好日子,不如我們在那天帶她去。”
“下周六?”林風眠拿起自己的手機,嘴邊還銜着未點燃的煙,一邊看自己的行程表一邊說,“不行,下周六我要去參加周董的生日派對。”
“派對,可以下次再參加,到底是跳跳的病重要還是生日派對比較重要?”她實在忍不住,滿臉通紅地質問他。
“可是周董的這次生日派對,非同小可。你以為我真的想去應酬他們幾個嗎?我是沒有辦法,我還不是為了喬氏。”他見她一點也不體諒自己的苦心,便面露不悅地說道。
“可是跳跳的病不能再拖了。院長說她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了,也許哪一天就救不回來了,所以我必須盡快送她出國動手術。”她也生氣地說道,聲量也在瞬間提高了。
“我知道了。這樣吧,我現在手上還有一些棘手的事要處理一下,下周六我盡量擠出點時間來陪跳跳好嗎?”說着,他不等她的答複,便兩眼緊盯着電腦。
她見此只得悻悻地退出他的書房。
又一天一天地過去了,直到星期五的晚上。這一個星期以來,林風眠真的很忙碌,他在公司裏掌握的權力最大,壓力也就劇增。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又去敲他書房的門。
“進來。”
一進門,她聽到手敲在鍵盤上的聲音,果然,他的視線緊緊地鎖在屏幕上,連眼皮也沒有擡起來問道:“什麽事?”
“明天是周六了。”
“是啊。明天上午我要去上海開會。”他說着,臉被屏幕發出來的亮光照得發綠。
“你明明答應我,要帶跳跳一起去游樂場的。”她一時情急之下,叫了起來。
“下午我就回來。”他不慌不忙地說下去。
“可是下午的時間哪裏夠啊。”她不由得緩和了一下語氣,為自己剛才的發脾氣而感到自責。
“下午我也沒有空,我得去參加周董的生日派對。這關系到喬氏最新接的那筆大生意。”他兩只眼睛像是被釘在了電腦上一樣,語氣平淡。
“林風眠。”她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棍子,臉色也變得雪白,“下周我就會安排跳跳去國外接受手術了。”
“這麽快。”他終于将他的視線從電腦上移到了她的臉上,眼珠朝上想了一會兒說道,“你這麽快就聯系好國外的醫院了。”
她冷笑一聲:“要是等你聯系的話,不知要等到幾時去呢。”
“不過明天我真的沒有時間。”他嗟嘆道,“我答應你,送機的時候我一定去。”
“随便你好了。”她簡直聽不下去了。“你愛去不去,反正明天我會帶她去。”
說罷,她怒氣沖沖地走出他的房間。
回到房間,她還餘怒未消。跳跳國外聯系的醫院,所找的醫生都是由周澈南一手操辦。也許明天可以請他帶跳跳一起去游樂場。想到這裏,她便躊蹰地撥通了他的電話,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只是她的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的。
“明天是周六,語蕊她沒有約你嗎?你這樣出來會不會不方便?”她猶豫了一下說道。
“沒事的。”他沉吟了一下說道。的确明天早上言語蕊已經約了他爬山。但是相比之下,完成一個小朋友的心願顯得更加地重要,跟語蕊随時随地都可以再約。
“那好吧。麻煩你了。”她想了一下說道。
“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接跳跳。”他義不容辭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