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是人嗎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生物?……
何晏晏是趁着夜色走的, 無外乎其他,現在書院裏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不想看見昔日同窗呼啦啦跪了一地。
送行的雲冰就在山門前停下了腳步,隔着朦胧的帷幔, 都能看到他莫辨的神色。
“陛……”
趕在他開口前, 何晏晏笑了笑:“在書院我便是學生,老師也只當我就是學生好了。”
然而雖然說是這樣說, 到底也不可能真的把她當成學生, 雲冰也只是隐去了這個稱呼。
前方有個法陣, 此刻正閃爍着一點銀光。
為了避免他尴尬, 何晏晏也沒有多留,先去了法陣。
餘星回本來是跟着過來的,只是不知為何,他腳步略停了停, 朝着雲冰若有所思看去。
何晏晏這才想起這位雲老師還是太傅堂弟呢, 看着模樣,他們似是有話要說。
她倒是很通情達理, 直接先給太傅找了借口:“書院裏早飯挺好吃的, 我吃不到了,太傅能不能再呆一晚, 幫我帶一份?”
餘星回微微一愣, 擡頭看去, 然而在帏帽的遮掩下, 他看不清皇帝的表情, 只能聽到帶笑的聲音。
“我真的很想吃,這次以後再難吃到了,就麻煩太傅了。”
沉默了好一會, 餘星回後退一步,無聲地行了禮。
之後皇帝不再說什麽,轉身就上了法陣。
雲冰這時候也湊過來和他說話:“陛下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樣的,“阿溯?”
餘星回暫時沒回答他,只是陛下離開的背影。
他想起陛下之前說過的話,像是有人從漆黑的天幕裏撕開一條縫隙,傾斜下一縷天光。
——所以,我想要給他們一個可能的,盡量公平的未來。
那一瞬間,他腦海裏閃過一個荒唐念頭。
陛下性情如此大變,是否是因為陛下真的曾經看過那樣一個世界,曾經看過那樣一個未來。
***
【本期任務結束,正在結算進度】
【常駐人物,餘星63%:明塵55%:殷松蘿88%】
【本期進度79%】
【總進度條變更為40%】
從書院裏出現後,系統的字幕再次浮現在她面前。
除此之外,那一行小小的【命運之網】也緊緊跟随在下面。
餘星回直接把法陣設在了房間裏,裏頭留了燈,孫妙坐在桌前,撐着額頭,腦袋一點一點,就在她馬上就要砸上去的時候,何晏晏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她的臉。
孫妙有些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了她,瞳孔猛然一縮,張口就要叫出來。
何晏晏只能趕忙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撩開了帏帽。
看清了面前的人,頓時,她眼睛瞪得更大。
何晏晏順勢便放開了手,又放下了帏帽,在墊子上坐下來,正想去倒茶。
孫妙已經“騰”地一下就從墊子上蹦了起來,搶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太傅大人讓妾在這裏等着陛下……妾本以為陛下會和太傅一起回來。”
何晏晏“哦”了一聲,倒是也沒隐瞞:“那裏早飯好吃,我讓太傅多呆一會,幫我帶早飯了。”
雖然她說的是事實,但是孫妙顯然沒信,但也适時止住了話頭,沒有在這上面糾結,只是開口詢問:“陛下臉上的傷……”
“啊?哦,之前被燙到了,”她摸了摸自己,倒是沒有多少在意,“沒什麽關系,過幾天就好了。”
孫妙猶豫了片刻,還是遲疑站起身:“妾略懂一些醫術,不如替陛下看看?”
“這就……”
何晏晏正想說不用,然而看見孫妙垂着眼,睫毛微微顫動,似乎說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生平的勇氣。
聲音停了片刻,最後還是心軟了軟:“行吧,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她掀開幔帳,“這些傷口,也只能等着慢慢好吧。”
孫妙對她行禮過後,方才小心翼翼靠近了幾步。
看着突然湊近的臉,何晏晏忽然感覺有些緊張。
暴君後宮實在太過優質,就算是一個不起眼的更衣也生得極為好看,這樣湊近她,帶着一點甜香,她的臉不由自主一點點紅了。
“……你……”
話音未落,孫妙道了一聲“失禮”,白皙的手指便輕輕碰了碰她臉上的一個傷口。
頓了頓片刻,孫妙的面上露出了一種極其困惑的表情,然後讓她伸出舌頭看看,之後臉色就更加嚴肅了幾分。
看着她瞬間變了的臉色,何晏晏呼吸一緊。
最怕老中醫突然皺眉,難道她要病入膏肓了。
孫妙遲疑了片刻,又請她拿出手診脈。
穿越以後,為了避免身份被發現,何晏晏直接免了所有太醫的平安脈,太醫本來應該都熟悉暴君的脈的,她怕自己脈搏會被發現端倪,然而孫妙過去沒有診過她的脈,應當是沒問題的。
可是,萬一呢。
如果這個世界的老中醫真的能男女都能看出來?
但是這時候拒絕會不會更引人懷疑?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女聲。
“這傷口和尋常不一樣,不要碰。”
“騰”的一下,孫妙瞬間就從墊子上蹦了起來。
何晏晏回過頭,便看見她的“蘇貴妃”抱着手臂,依着門欄,正居高臨下看着他們。
“貴妃娘娘,妾……妾不是,妾沒有……”
明明“蘇貴妃”什麽都沒說,孫妙卻像是腦補了什麽,像是被吓得直接說不出話了,結結巴巴開口,“妾……妾就是給陛下看看傷口,娘娘既然來了,妾這就走……馬上就走……”
話音剛落,也顧不得什麽,居然連給她行禮都忘記了,像是唯恐被誤會一樣拔腿就跑,直到走到門口方才反應過來,又連忙轉過頭,給她行了禮,跌跌撞撞跑了。
何晏晏默默閉了嘴。
這個場面,活像是宮鬥現場。
原來皇帝看着妃子争風吃醋是這個感覺?
……有點奇妙。
只是這位倨傲的妖妃手裏還拿着個油紙包,看起來讓本應氣勢洶洶的畫面顯得有些滑稽。
注意到她的目光,月照便向她看來,微微蹙了蹙眉:“你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
何晏晏當然不敢直接說,咳嗽一聲,指向他放在桌子上油紙包:“這是什麽?”
月照瞥了一眼,又狀若無事的收回目光:“哦,之前看你喜歡這東西,就帶了一份過來。”
何晏晏打開一看,發現是熱氣騰騰點心,正好可以拿來當宵夜。
她道了謝,撸了袖子,正打算興致勃勃的享用,但是剛剛上了手,突然發現一件事,動作便停了下來。
“不和口味?”
何晏晏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放下手裏的油紙包:“這不是白天才有的嗎,你讓人半夜起來做得?”
月照:“……怎麽?”
何晏晏放下油紙包,撐着下巴看了一會:“我只是想,如果直接上真的有‘天書’,會不會有人說半夜打工人還要被拉起來為主角幹活,實在是天龍人。”
月照:?
雖然具體聽起來他沒有聽過,但是大致意思還是能猜到,再沉默片刻,終于開始別開眼:“這是我做的。”
何晏晏瞪大眼睛,看看油紙包,又看了看別開臉頗有些不自在的月照,大為吃驚:“你做得?”
“是,”他仍舊沒有扭頭看他,“現在可以吃了?”
“……”
看着油紙包,何晏晏沉默了。
完了,更不放心了。
她還沒吃過月照做的東西,真的可以吃嗎?然而大半夜給他做了宵夜,何晏晏也不好真的駁了他的面子,終究還是一口咬了下去。
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還是熱氣騰騰的,口感極好,在書院裏吃的時候都趕不上這麽新鮮熱乎的。
何晏晏吃得很滿意,一邊吃還一邊對着他手藝贊不絕口。
然而,她才剛剛吞下這個點心,忽然,“呼啦”一下,又一堆油紙包不知道被他從哪裏倒了出來,在何晏晏震驚的目光裏,他輕咳一聲,再偏過了臉:“這些是其他早點,你可以再吃點。”
……
當然,這麽多東西,何晏晏沒能吃得完,保存起來之後,就留着明天繼續了。
收拾完天色已經快亮了,看着時間也已經快到了黎明,何晏晏那遲遲不來的困意也湧上眼眶,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哈欠:“不行了不行了,太困了,我要去睡一會,明天不要讓人進來。”
月照應了好。
何晏晏拍了拍肚皮,迷迷糊糊閉上眼歇息,只是在意識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迷迷糊糊想起,自己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不行了,太困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吧。
房間裏的光依次熄滅,唯有窗外映照下一點朦胧的月光。
月照看着被她收好食盒裏的食物,想起其實按道理,他早就回去了。
只是在臨行前,又遇上了雲冰和餘星回,雲冰嘴快,直接就說了陛下喜歡書院的早膳,想要餘星回幫忙帶一份回去。
月照不置可否,直接就走。
然而行至半路,雲冰的話又時不時闖入他的腦海,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是他莫名其妙又折回書院,正準備歇息的膳堂師傅叫起來,想要他教自己做一些早點。
那位師傅脾氣好,聽到他的來意,就樂呵呵答應下來,還問他是不是想做給心儀的姑娘吃?
心儀的姑娘?
然而,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有一瞬間的停留,猶如水流一般快速流淌而過。
他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那位師傅一邊給他講解要點,一邊就說起過去的事情:“以前內子也很喜歡老夫這些小點心,小公子可仔細點學,現在的姑娘,嘴都刁很……哦,對了,不知道那位姑娘喜歡什麽?”
過去見她對飲食倒沒有特別偏好,只是十分樂意嘗試新鮮的東西,月照遲疑了片刻,最後便道:“勞煩将您拿手的不同種類的點心,挑一些教給我吧。”
從回憶裏出來,他難免再想起那個問題。
心儀的姑娘…
他過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不理解何為心儀。
如此,便算是心儀嗎?
***
等到何晏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這期間也沒有人過來叫她。
何晏晏伸了個懶腰,在梳妝臺前坐下,臉上的紅印經過一夜已經淺了不少,妝臺上還放了一小盒的藥膏,應該是月照留給她的。
這個時候鏡子的制作技藝并不高超,傷口又生得淺,她半蒙半猜地把藥膏上好,戴上了帷幔,推門出去。
天氣日漸溫暖,此刻正午的陽光籠罩在身上,竟然有了幾分熱意。
何晏晏眯着眼睛站了一會,直到腸胃傳來蠕動的聲音。
哦對,昨天月照給她帶了好多點心,正好中午可以吃點。
然而等到她走到外頭,便聽見外面傳來熟悉的、打着飽嗝的事情:“我……嗝,吃不下,真的吃不下了。”
何晏晏出去一看,發現前面疊了一堆竹籠和油紙包,而殷松蘿小朋友一邊拍着鼓鼓的肚皮,一邊靠着憑幾發呆,直到看到她,眼睛一亮,要不是身後的半夏穩住,幾乎就要揮舞着還有些油光發亮的手就向她飛奔而來。
等到她過去的時候,半夏已經帶着她細細在旁邊洗了手,又掏出帕子,仔仔細細把每個手指擦幹淨。
小朋友還不太樂意,皺了皺鼻子:“我馬上就八歲啦,我可以自己洗手的!”
這個時代,貴人總是處處有人服侍,刷牙洗臉都有人擰幹毛巾送上來。
何晏晏接受不了這個事情,這個事情還是之前她和嘤嘤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小朋友對着架着的水盆有些茫然無措,何晏晏就說她長大了,這些事情要學着自己做。
小朋友就記住了,只是半夏還有些不太習慣,又不敢直接當着她的面說什麽,只能一邊哄她,一邊轉移她的注意力:“郡主長大了,真厲害,不過郡主早上吃了好多,等下要不要在院子裏走走消消食?”
“嗝。”小朋友适時打了一個飽嗝。
何晏晏笑了笑,也走了上去,左右看了看,又伸手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有些日子不見,嘤嘤又長高了。”
小朋友眨巴着眼看了看她,之後就張開手,直接把她抱住了。
“嗚嗚嗚,陛下,我本來想去書院看你的,但是被太傅攔住了!太傅還天天讓我讀書,出去玩還要讀書,真的好累啊,”在她面前把餘星回控訴完畢,她又伸手一指頭,“不過好在太傅帶來了好多吃的,蘇姐姐都給我吃了,所以就勉強原諒他了。”
“嗯?”看着桌上那一堆狼藉,何晏晏一愣,等等,殷松蘿這裏都這麽多了,太傅帶了兩份嗎?不會他也是從袖子裏一股腦都給倒出來的吧。
想到昨天那個場景,月照從袖子裏倒出一堆點心畫面就十分違和,也不知道如果是餘星回的乾坤袖裏倒出來一堆,又是什麽場景。
“太傅之前送了早膳,貴妃看見了,就都留給郡主了,”她正在想象這個畫面,不由有些繃不住笑,直到前方便傳來半夏的聲音,“沒想到郡主一下子都吃完了。”
何晏晏感覺到頭皮一麻,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番,确認她沒什麽問題,方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叮囑着讓她以後不要再這麽吃了。
殷松蘿也扒拉着她手臂和一臉期待和她說話:“陛下要不要出去逛逛啊,這幾天我出去了好多次,可以給陛下當向導!”
何晏晏想了想,又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尋求小朋友的意見:“先等等哦,太傅和貴妃呢?”
***
月照和餘星回在院子相對而坐,居然正在下棋,似乎都沒發現她的到來。
兩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兩人都沒有說話,何晏晏也看不出這是一個什麽情況。
她有些好奇了,但這個情況也不好直接打攪,幹脆直接飛到屋頂,仔細看了看他們棋局,然後發現……什麽都沒看懂。
她只能向小錦鯉求助。
嘤嘤嘤小朋友雖然是個半吊子,但是比她好了太多,努力看了好一陣,然後絞盡腦汁地分析:“太傅看起來都在防守,但是暗地裏起進取,蘇姐姐……對不起蘇姐姐,蘇姐姐的沒看不懂,只覺得每次看着要輸,但是總是又活了,他好像……好像特別熟悉棋局,像是每一個棋子,包括太傅手裏的,都能握在他手裏。”
等到棋子一個接一個少去,何晏晏看不懂棋局,嘤嘤嘤小朋友也看不懂了,但是她會數棋子。
她能看到兩人棋簍裏棋子始終差不多,直到最後餘星回先站了起來,把手中棋子重新放回棋簍:“不必再下了,勝負已定,臣心服口服。”
頓了頓,他又開口,“其實之前便輸了吧,貴妃只是一直不肯落棋吧,今日天色已晚,不知何時可以再手談一局。”
“我不喜歡下棋,不會再有一次,”月照也把棋子丢了回去,直接就拒絕了,“世事本應随性而為,困于方寸,步步為營,實在無趣。”
“但貴妃棋風,卻不似率性而為,反倒全局在胸,舉棋若定。”
月照并不回答,只是背過手,擡頭望向坐在屋頂上的她和殷松蘿。
餘星回也随之擡起頭,這才看見了他們,頓時神色一愣。
何晏晏連忙拉着嘤嘤從上頭跳了下來:“這不是看你們在下棋,不好意思打攪,又想仔細看看情況。”再豎起拇指,直接閉眼誇,“下得真好看,這屋頂爬得太值了!”
月照沒說什麽,但是餘星回對她帶着郡主爬屋頂明顯不滿,但是介于還有“外人”在,自然不好說什麽,幽幽看了他一陣,便先帶着小郡主離開了。
外頭天灰蒙蒙的,像是馬上就要落雨,月照起身去收拾棋局。
何晏晏湊過去再認認真真看了看。
月照收棋子的手微微一頓:“看明白了?”
“不明白,但看起來好像很厲害。
等到月照把棋局收了回去,何晏晏興沖沖叫住了他:“正好你棋都擺出來了,也陪我下一局呗?”
月照倒是什麽都沒說,重新入座。
“你執黑……”話音未落,他目光複雜看着眼前的東西,“這是什麽?”
只見何晏晏撚着棋子,逼着眼睛,在腦子裏憋了半天,然後捏出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東西。
輪子模樣的東西,一面有顏色,一面沒有,上頭還一個奇怪狀的,看起來像是一只長長的飛鳥,但是淪落要結實很多。
“飛行棋。”
她又捧着棋盤,努力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奇怪圖紙。
這個世界想變東西除了依靠靈力,更依靠空間想象力,如果說靈力是電池,那空間想象力就是中央處理器。
如果空間想象力不行,內核再強也是白搭。
可惜她想象水平确實不太行,變東西比較費勁。
這也是她一直沒有用幻術變回自己原本模樣的原因,那是因為——她真的不會畫畫啊。
正在努力和想象力較勁的時候,月照看不下去了,從她手裏把棋盤接了過去,問了幾個問題,就着她這個半成品還真就原原本本把東西還原出來了。
看着眼前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棋盤,何晏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想法。
如果給月照描述下她原本模樣,是不是就能讓她變回去了?
正想到這裏,月照已經按着她的模板和棋盤的顏色又變了幾個棋子出來。
在備上了骰子以後,她再簡單講解了一下規則,暌違數千年的飛行棋,終于重新拉開帷幕。
……
飛行棋本來就是運氣大于技術,何晏晏原本是沒有什麽勝負欲的,只是想打發下時間。
然而等到月照已經甩出來三個六,她卻只有一個棋子出動,就硬生生地把她那勝負欲就給激發出來了。
直到他第一個出動的棋子馬上就要經過她的家門前達到終點。
她終于等到了自己甩出來第二個六,等到再甩出第二個,數值恰好就是月照面前的棋子。
何晏晏大喜過望,幾乎想也不想,也沒有去管身後已經走了大半路的棋子,“啪”地一下,直接把他那顆棋撞回了老家。
月照看了看馬上要走到終點的棋,又看了看她。
“如果後面棋子恰好走到面前位置,就可以把它撞回去。”她瞪大眼睛望着他,驚訝,“剛剛我是不是忘記說了。”
“嗯。”他收回了目光,應了一聲,“是沒說。”
然後也面不改色地再把後面棋子上前一步,直接把她走了一半的棋也送了回去。
何晏晏擡起頭,便看到他眼中漾起地幾分笑意。
“但現在也不晚。”
“……”
在此之後,棋局再也不複之前的和平,本着就算自己棋子不能走到終點也要打落對方棋子的心态,他們開始在棋盤上厮殺。
“你終點都要到啦,為什麽要撞我剛剛出來的棋!”
“我走到終點了怎麽就被你撞回去了!”
“不是?你?啊啊啊!”
何晏晏逐漸開始暴躁。
但到了最後,或許是小錦鯉的祝福起到了效用,在幾經沉浮之下,何晏晏愣是勝了他一顆棋。
月照看着自己在棋盤上剩下的棋子,似乎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何晏晏看着他這模樣有些樂了:“以前下棋還沒輸過吧。”
“确實沒有,”月照看了棋局片刻,又望向了她,微微笑了笑,“你贏了。”
她本來是只是在玩笑,卻沒想到他如此鄭重說出來,何晏晏摸了摸鼻子,反倒有些不太好意思起來。
“世事如棋,我也不喜歡下棋,”她狀似無意提起,“還是這種随機比較有趣。”
頓了頓,又接了上去,“即便骰子也并非絕對的随機。”
或許是有了修為之後耳聰目明,何晏晏感覺到自己能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其實剛剛扔骰子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通過周邊的風,她擲出骰子的力道和角度,可以提前預判,甚至控制最後的數字。
她能做到,月照自然也可以,甚至沒有修為的賭場能手,熟能生巧,也能一定程度分辨。
但他們都心照不宣地屏蔽了這個能力,讓骰子看上去是“随機”。
蒼生如棋,或許世界上真的存在一個執棋者,但是這種力量本應在一片虛無,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抟之不得。
不應該被任何一個“人”去控制。
如果每一步都投遞出想要的數字,未來的一切都是有了既定的答案,這局棋豈不是太沒意思了。
“對了,上次沒和你說完,你弟之前是邀請我加入他,”何晏晏起身收拾棋子,忽然轉了話題,但她聲音聽來還是在聊天一樣的稀松平常,“而且提了一個挺有意思的條件。”
不等月照回答,她已經接了上去。
“他說可以把這個世界分我一半,讓我做這個世界的神。”
說完,她方才擡起頭,月照正也靜靜看着她,目光微動,裏頭似有什麽掠影快速在眼底一閃而過。
半晌,她才聽見月照的聲音,又靜又沉:“所以你?”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東,不……什麽生物?”
何晏晏順着他的話接了下去。
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