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餘找出了剛購回沒多久的最好的紙張,一把鋪在了桌上。
提筆凝神起來。
好一會,又放下筆,細細思索起來。
她拿過桌面那塊發着幽香,她用來鎮紙用的黑石頭,無意識地在手中把玩着,凝神細思。
半晌,她眼睛大亮,欣喜地驚呼一聲:“啊,我想到了。”
她把手中的石頭随手一丢,就要拿筆。
不料,那塊石頭正好打到英芮剛給她送來的茶杯上,一下把茶杯打翻了,而後石頭由于阻力,掉進了青硯臺裏,而那滾燙的茶水翻倒,也正好灑在青臺硯內。
啊,她研磨好的墨汁,葉小餘不由大叫,慌忙搶救,但還是晚了一步。
葉小餘有些無奈地看着,青硯臺裏漆黑的墨汁濺得折紙上斑斑點點,連同桌面也是。
而那塊罪魁禍首黑石,也躺在墨汁中,分不清了。
葉小餘找來帕子,把桌面清理幹淨,又想着怎樣把石頭拿出來,清洗一下。
難道要用手拿嗎,她看了看黑黑的墨汁,又看了看手指,閉閉眼,就要伸手,一下又停住了。
咦,好香啊!她循着香味看去。
那香味是從青硯臺裏發出的,是那塊黑石頭發出的,但又有些不像。
因為她很熟悉那石頭幽幽的清香,是淡淡的,沒那麽濃郁,而現在聞到的這種香多了一絲墨汁的味,融合成了一種獨特的香氣。
她細細端祥了一會墨汁,發現汁液上面有一層似是油漬的物質。
好久,她才看明白,那層油漬是從那塊黑石流下來的。
黑石怎麽有油漬?
葉小餘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手無意中碰到了茶杯,驚了一下,好燙,是那茶水。
啊,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剛才那滾燙的茶水有澆在了石頭上,難道說,溫度能讓它溶解?
她想到做到,馬上找來更燙的水,試了一下。
果然,那石頭流出更多的油漬。
這不是一塊石頭,葉小餘肯定。
既然不是石頭,那是什麽?
得不到答案,她只得抛下這個問題。
她的心思又轉到了那濃郁的獨特的香味上。
葉小餘現在可以肯定是那塊塊黑石流出的油漬混在墨汁裏,而産生的。
她靈機一動,提筆,醮了一點滲了油漬的墨汁,就在空白的紙上寫了幾個字。
果然如她所想,落筆端尖更為柔滑順暢。她又把紙拿起,細細端祥,字跡圓滑細膩,似還泛着光澤。
而且,還從這些字中散發出那種獨特的香。
葉小餘不由大喜,這種香她聞了一段時日了,從來沒有不妥過,反而精神似乎為舒暢。
這就說明這香對人體沒有害處,說不準反而有很大的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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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當今皇上對外宣稱是受了重傷暈迷,所以這期間天都人都不敢大肆操辦宴會。
而傅雲哲本就不喜這些吵鬧,就算沒皇上這事,他的壽宴也不會大肆操辦的。
因此,他壽誕這日,也只是簡單而低調進行。
可,朝中的大人們,卻不約而同的攜厚禮上門道賀,無奈上門是客,也不好把人趕走,只得把人留下吃了宴席再走。
如此,本來想兩三桌簡單賀賀就好了,這一下增加到十多席。
葉小餘給傅雲哲見了禮,把自己的賀禮呈給他。
傅雲哲斥怪道:“你這孩子,忒是多禮,叫你不用備禮,過來吃餐便飯就好了,你就是不聽。”
葉小餘嘻嘻一笑,道:“老伯,我也拿不出貴重的禮,這是我自己動手制作的賀禮,是我的一片心意,您就別怪我了。”
傅雲哲看着她那嬌俏的模樣,慈愛地笑罵道:“你這鬼精靈,我倒要看看是什麽。”
他緩緩地打開軸卷,才剛打開,就一陣獨特的清香襲入鼻端,他微愣了下,一下把整個軸卷打了開來。
入眼的是一個大大的壽字,一看之下似乎是一個簡單的壽字,裏面卻另含乾坤。
只見中間那大壽字的每一筆每一畫,都由許多小小的壽字組成,這是一副百壽字畫。
整整一百個壽字,組成一個大大的壽字。
而這個壽字隐隐地閃着光澤,且從字中散發出陣陣的幽香。
傅雲哲不由連聲稱贊:“好,好,好啊!”
一旁的衆人,有不少人都對字畫有所了解,見了這副字,也不由的紛紛驚嘆,好巧的心意,怎麽之前就沒人想到呢?
其中一人突然激動地驚叫:“萬年松油脂!這是萬年松油脂的香味。”
衆人不解,紛紛望着那驚呼的人,問道:“羅禦醫,什麽是萬年松油脂?”
羅禦醫一臉的激動還未散去,略帶興奮地說:“這松油脂是從一種極為稀少的松榕樹上得來的。這種樹,長在懸崖峭壁中,平常很難見到。別說萬年了,就是百年的也難尋一棵。”
他略平息了些情緒,繼續道:“而這種油脂得來更是不容易,它是樹的主軀幹與主根莖相接處,也是說地面與地下相接的那一處才有。除了這個部位,其它部位的都沒有。”
“那它有何用處呢?”
“它可是一種名貴的藥材,據醫書記載,有一種頑固的癔疾,只有它才能治好。而且它還可以制成其它的美顏聖物,哪一種都是價格不菲。”
羅禦醫興奮地問葉小餘:“姑娘,這萬年松油脂你是從何處得來的,現在可還有?”
葉小餘正要作答。
傅雲哲先一步開口了,他笑罵道:“你這個老醫癡,聞到一種香就說是萬年松油脂,我聞着明明就是墨汁味,你這是癡症犯到我這來了。”
他語氣輕松随意,可以看出他倆的關系親厚。
葉小餘動了動嘴,終是沒有出聲。傅雲哲不讓她說話,總會是有他的意思。
衆人聽了傅雲哲的話,都不由善意地一笑,可不是嗎,這羅禦醫可是有名的醫癡,還為此鬧出不少的笑話。
羅禦醫還想堅持自己的想法,正想拿字畫再聞聞,傅雲哲早就已經卷起裝好,令人送進了裏屋放好了。
宴席結束,等衆人散去。
葉小餘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老伯,你為什麽不讓我說出來?”
傅雲哲一臉凝重地道:“我不知道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但羅禦醫說得一點也沒錯,這确實是萬年松油脂,很珍貴的東西。”
葉小餘暗想,原來那真的不是石頭,原來,是凝固的一種樹脂。
而且還很珍貴,真沒想到,無意中得了一件寶物。
她把那這塊凝脂的來歷跟傅雲哲講了一遍。
傅雲哲一臉嚴肅道:“我之所以不讓你當着衆人面的說出來,就是防止被人知道了你手上有這種貴重的東西,怕會招來心懷不軌的人。所以,你以後絕不可對外人說起這事。”
葉小餘鄭重地點了點頭。
而後傅雲哲又一臉惋惜地道:“可惜了這麽好字畫,我還想挂在正屋中,向來人炫耀呢。如今只能自己偷偷欣賞了。”
葉小餘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有老伯你說的那麽好。”
傅雲哲朗聲笑道:“好,比我想像中的好。一個字體不錯,創意也不錯,你是怎麽想到用百個小壽字合成一個大壽字的?”
“因為我希望您長命百歲嘛。”
傅雲哲眼眶有些發熱,看着葉小餘的目光越發慈愛。
後來,葉小餘這種創意寫法,在天都風靡一時,學子雅士們紛紛效仿。
當知道是一位姑娘首創出來時,都不由大大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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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餘站在院子中,有些納悶地看着裴敬則。
這人這是怎麽了,都在這站了半天了,也不說一句話。
“給你。”正在葉小餘在怨念之際,裴敬則突然拿出兩個小木雕遞給她。
葉小餘接過,翻天覆去地看了看,疑惑道:“咦,這兩個雕像不是我之前買的那兩個啊。”
“嗯,那兩個扔了,重新雕了兩個還你。”
“扔了,為什麽?”葉小餘奇怪地叫道。
裴敬則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這麽粗糙的東西,你還想留着?那你把我雕的兩個還給我。”
葉小餘忙把手一縮,藏到身後,有些緊張地道:“才不,給了我,就是我的。”
那緊張的模樣取悅了裴敬則,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半晌,她才明白裴敬則在逗她。
她這才拿出兩個木雕仔細看,那女子的頭像刻的竟然是她,明媚的眼,憨憨的笑,看着給人暖暖的感覺。
而另一個男子頭像竟然是裴敬則本人,一慣冷冷的神色,只是似乎多了些柔色。
雕得比買的好了不知多少倍,葉小餘喜歡之極,笑得兩眼眯成一線。
裴敬則見她那如貓偷腥得逞的俏模樣,不由得也勾了勾唇角。
“走吧,帶你去逛逛花市。”
已經進入臘月,快到年了,街上熱鬧非凡,都是出來置辦年貨的人。
每到這個時候,都會有為期三天的花展。
雖是寒冬,卻專門有人培育珍貴的花出售,以期能買個大價錢。所以,花展品種類繁多,其中不缺珍貴稀有的物種。
葉小餘哪裏見過這麽壯觀的花海,兩眼忙都忙不過來,驚嘆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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