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陛下何故造反5 太傅：陛下何意反耶？……
随着這群小妖出來, 面前就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似乎游離在外，但是此刻，她好像被一種力量卷入了“裏世界”。
外面的人沒有進來，似乎也沒發現她不見了, 只有一旁的殷松蘿陪着她進來。
但是面對這個情況, 何晏晏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危險……反倒有種難以言喻的心安與柔軟。
周圍樹木越發的遮天蔽日，此刻已經深秋, 但是林子的草木卻未見多少枯黃, 依舊綠意盎然, 樹幹上布滿濕潤的青苔, 幾乎有一條小路的寬度，而樹幹之間相互交錯，将森林相互連接。
有高低錯落的小屋建設在這片樹林之中，小屋上頭的裝飾各不相同。
放眼看去, 還有一顆巨大的藍紫色的雲, 延綿如海，顏色清幽, 似乎還散發着星辰般的熒光。
在樹幹上來來往往, 還有小狐貍，在其間輕巧穿行。
有腦袋上頂着耳朵, 有些身後垂着尾巴, 還挺可愛。在樹幹上來來往往, 還有小狐貍, 在其間輕巧穿行。有腦袋上頂着耳朵, 有些身後垂着尾巴，還挺可愛。
只是膽子好像都很小，看到他們過來, 這群“人”卻像是受到驚吓一下，輕快地跑到樹叢裏，很快就淹沒在綠意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只要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樹叢之間還會時不時彈出小耳朵，悄悄地打量着他們這些外來者。
這裏寧靜祥和，雖然不似人間，但卻不見絲毫詭秘，反倒像是童話鎮所描述精靈世界。
何晏晏滿頭問號，哪裏忽然來了這麽多小妖？
“長老長老，”兔妖風風火火朝着一棵樹叫着。
長老……長老會是什麽厲害的人物？
何晏晏一顆心怦怦直跳。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她便看到一棵遮天蔽日的樹，只是這個樹長在山一個山谷底下，樹幹幾乎占據了半個山谷，長出的花便延綿成花海。
片刻後，裏頭傳來細微的貓叫，之後又傳來一個略顯沙啞的煙嗓：“來了來了。”
而這棵樹上，有一束光帶環繞，将上下連接，整個區域看起來光線朦胧，宛如夢境。
随着光帶流動，有一個橘色的影子緩緩從地上上來。
“喵……喵……”首先出現的是一聲貓叫，又嬌又細，然而過了一會，裏頭才響起另外一個人聲：“慢點慢點，毛毛躁躁，比我的毛還毛。”
接下來，樹上輕盈躍下一只……一只貓？
沒錯，就是一只毛茸茸的，黃白相間的貓咪從樹上跳下，在她面前禮貌地坐下，尾巴蓋住了前腳。
有點可愛。
等等，長老？
何晏晏心中忽然閃過一個猜測，她一點點把目光挪過去。貓咪唇角微微揚起，對着她露出一個頗具人性化的笑容。
她的呼吸停了。
遲疑中，她沉默着，試探性開口：“長老？”
橘貓“嗯”了一聲。
何晏晏：“……”
面對眼前這個情況，她直接傻了，不過，再想想，這個情況好像也沒問題，畢竟是妖怪的聚集部落，長老卻是一只貓……貓……應該也正常？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但是她還是選擇問一下，“你們到底是什麽妖？”
“我們，地脈長大，和世界一樣大的妖，”比起兔妖，貓長老話要清晰很多，“但是來了一個壞東西，黑東西，影響了孩子，控制我們力量，現在我們很弱，非常弱。”
雖然橘貓話說得清楚，但是沒頭沒尾，但是何晏晏還是大致明白了意思。
這個世界所有山脈相連，而在底下，有一片叫做無盡間的土地，但很久很久以前，山神和人們一起生活，也會幫助人類，但是後來，出現一個“壞東西”，他們的力量就被壓制了。
說起這事，橘貓哭得聲淚俱下：“我們救人，壞妖天天打！喵喵喵喵我們沒了領土，每一天過得又水又火，嗚嗚嗚家都沒了。”
他眼巴巴地看着他們：“現在天上終于長出眼睛了，老身終于看到了你喵喵喵。”
“陛下之前說要除妖，聽說陛下手段和風雷一樣，所以陛下一定會幫我們驅散烏雲，救回大王的吧喵？”
何晏晏被一連串喵喵喵叫得腦袋發暈，一下子沒能緩過神，什麽烏雲？什麽又水又火，天上長了眼睛，什麽風雷一樣？
好一會，她方才明白過來，這怕不是水深火熱，蒼天有眼，雷厲風行吧……
橘貓長老依然睜着一雙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陛下仁慈好心喵，舉手的就勞動的事情，一定會答應我們吧喵喵喵。”
“……”
何晏晏捂住胸口。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評價仁慈。
有點不太習慣。
但是對着這樣一雙純良的眼睛，她還是點了點頭。
“會的，”她說，“朕會做到的。”
橘貓就笑了起來，頓了頓，它又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一件事……不過我就是說，您不答應也沒關系。”
何晏晏就讓它說來聽聽。
聞言，橘貓也不扭捏，很快就表明了意思。
他們在山中修行，心性純粹，倒是沒有什麽彎彎繞繞，十分直白地說明了要求。
“控制我們力量已經消失，但大家神魂尚需調養，烏雲也已經消失了，我們有力量可以去收拾那些壞妖怪，但是與此同時，希望陛下下令，對無盡間進行冊封。”
“得陛下冊封，我們才是真正的‘山神’，得到香火，才能讓力量提升，庇護四方……現在大王，太小了。”
何晏晏若有所思：“你們的意思是，冊封才能庇護四方？”
橘貓視線游離了片刻，最後還是吶吶開口：“也……也不是，只是現在大王太小了，孩子們，力量也有點小，一開始還好，後面打多了……力氣，力氣可能不夠。”
“老身知道，我們只是小妖，但是現在……如果陛下覺得這樣有些虧，老身可以……”
橘貓還想說什麽，但是何晏晏卻想也不想，笑眯眯地一口答應：“好呀。”
何晏晏話音剛剛落下，橘貓長老琥珀色眼睛都明顯一愣，眼睛瞬間瞪圓，有些詫異地看着她。
周圍都直接安靜下來。
何晏晏有些心虛？難道這種小妖的工序不一樣？她不該答應這麽快？
但是很快，橘貓長老開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陛下果然是好陛下！還不提要求！以後無盡間大家都會好好為您做事的！”
聽到這裏，何晏晏瞬間恍然大悟，原來是驚訝她沒有趁火打劫提要求。
但她怎麽忍心坑無辜的小貓咪！而且她看起來真的是這種形象嗎？
走到無盡間的邊沿，透過有些模糊的屏障，她見着一小隊的精銳部隊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
橘貓長老便在這裏停下了腳步：“對不起陛下，只能到這裏了，老身不能再往前了，現在的無盡間不能被太多人看到，請你們千萬不要說今天的事情。”
他們避世而居，不輕易踏足人世，何晏晏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長老也保重，若有需要，可随時傳信。”
“陛下是個好皇帝，”走出結界前，橘貓用肉墊還給她比劃出了豎拇指的動作，一連說了兩個準确的成語，“更是個好人，無盡間祝您江山永固，福壽綿延。”
好意心領了，但是她這江山倒是不必太固。
只是這話沒法說，她只能僵硬地微笑。
“對了，還有一事，老身需要提醒陛下。”說到這裏，橘貓一張臉突然嚴肅了下來，“雖然孩子們已經醒來，但影子無處不在，請陛下一定注意。”
何晏晏笑容微斂，其實她也隐約感覺到了，她回過神，微微颔首：“謝謝長老提醒，朕會注意的。”
“還有一件事，”說起這件事，橘貓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以後有些孩子們可能會住在外頭，如果遇上了，還請陛下照顧一下。”
“住在外頭？”這一套何晏晏不太明白，“你們這是要輪班在外駐紮嗎，以免重蹈覆轍？”
“不是這樣的，”橘貓認真給她解釋，“有些孩子在外面待了太久，就太像人了，有些可以遺忘，但有些就忘不掉了，人是會傳染的，所以那些孩子就不能呆在裏面了，但是就像孩童長大，草木會發芽，種子被帶到遠方，雖然離開了，但也永遠都是我們的家人。”
橘貓說了長長一通，但是說實話，何晏晏聽得半懂不懂，什麽叫太像人？人會傳染？但是總歸是讓她照顧一些小妖，她還是點了點頭：“好。”
橘貓看起來松了一口氣，他用爪子捂着胸口，朝着他們彎了彎腰，恭敬而正式行了一個禮：“那老身就在這裏謝過了。”
“陛下是天定的陛下，自會逢兇化吉，福壽綿延，您是我們的朋友，無盡間會一直朝你們開門。”
…
告別了長老，邁出結界，她像是穿過一個無形的屏障，明明只是在那一剎，周圍也沒有多大改變，但是何晏晏卻明顯感覺到自己來到了人間。
外頭車辇已經備好，何晏晏正想上前，但行至一半她忽然想起來什麽，有回頭望去。
身後層巒疊嶂，樹林茂密，曲折山路蜿蜒。
此刻回想這幾日經歷，看到那群小妖，以及之後看到的那棵巨大的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入了童話裏的森林王國，和那些小精靈經歷了一場森林大冒險。
而此刻回頭望去，那些在林間奔跑的精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場冒險已經落下一段帷幕，可是她總覺得……在看不見地方，似乎有什麽正在緩緩拉開了序幕。
***
回過神，伴随着一陣煙霧，何晏晏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
周圍的人正疑惑看着他，前方小妖已經不見了，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何晏晏眨了眨眼。
嗯？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看着這個場景也顯然茫然了一會，最後還餘星回答她的。
“陛下方才在這裏就不置一詞，是發生了什麽嗎？”
原來他們剛剛什麽都沒看到？她松了一口氣，直接略過這個話題。
“你們抓的小妖呢？”何晏晏提醒，“剛剛前面不還有一只兔妖？”
被他們這麽一提醒，衆人方才發現那些妖物不見了，可是明明是看着的，怎麽突然眼皮底下不見了。
看着這些人臉色大變，剛剛想請罪，何晏晏卻擺了擺手。
屏退了衆人，只留下了餘星回和殷松蘿，然後就把剛剛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順便提到了要封神立廟一事。
餘星回面對她這番奇遇一樣的敘述沒什麽反應，但是殷松蘿已經興奮得“哇”了。
“原來我哥哥說的故事是真的啊！真的有小妖，還有這麽神奇的地方，陛下你有空帶我去玩好不好啊？”
想着殷松蘿這麽一個可愛的小朋友，無盡間都是小妖，應該不會拒絕，但是到底是其他人地盤，她還是說要問過以後才行。
小朋友興奮地點頭。
倒是餘星回看起來要凝重的很多。
“陛下确認方才您見到的是山神？”
何晏晏回憶了下，撓了撓頭：“我覺得是啊，他們看起來是，而且我們之前都別他們照顧，不信你問嘤嘤。”
殷松蘿連忙點頭，還提到當兔妖給他們送“外賣”一事。
餘星回向來謹慎，沒有直接答應她，只說要親自調查過才可以。
何晏晏答應了，還不忘鹹魚擺尾：“一切就拜托太傅了。”
看着迫不及待想甩他工作的皇帝陛下，餘星回不禁有些好笑，原本他要和陛下說說此後切不可如此冒險行事，但看着皇帝似乎消瘦了不少的臉頰，責怪的話到底不忍心說出口，最後嘆了一口氣：“近些日子，陛下受苦了。”
何晏晏一愣，面對他這難得的關心，立刻借坡下驢，捂着胸口開始賣慘：“是啊是啊，咳咳咳咳……你看我都受了內傷，手也痛腳也痛，估計要好好休息幾個月了。”
一邊說，一邊唉聲嘆氣，還偷偷用眼睛瞟他，看着他不同的反應，再作出臨場反應。
餘星回面無表情地看皇帝演戲。
如果說一開始他對皇帝賣慘逃課手段，因為沒經驗導致真信了，但是在司空見慣了以後，哪裏還會相信。
想到這裏，他頗有些頭疼。
如果是以前見小皇帝一心玩樂，無心朝政，把一切都交給他，他只會只覺得如此正好。
現在……餘星回只想扶額。
他從來沒教過這麽讓人不省心的學生！
想到這，他也順着陛下這模樣，擺出一幅嚴師的架子，面無表情提醒：“回去後，您再召太醫好好檢查。”
何晏晏改變只有聲音和臉，一查保準發現問題，她哪裏敢找什麽醫生，這麽一聽，立刻就慫了。
“啊，朕又覺得自己好像沒事了。”
餘星回見她這一連串精彩的表情差點笑出來，然而最後也只是咳嗽一聲，又露出一如既往的端方持重。
過了片刻，他張了張口，一個在他心中沉澱許久的疑問，最終還是問了出來：“臣有一事，在心中困惑已久，不知陛下是否可以替臣解惑？”
何晏晏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麽，只是“啊”了一聲：“您問吧。”
沉默良久，她看見餘星回嚴肅而認真地問出了一個堪稱是晴天霹靂的一句話。
“陛下何故……”
說到這，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聲音忽然停住了，表情一時有些猶疑，似乎是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
但這個句話實在太熟悉，何晏晏DNA一動，已經順着他的話不由自主接下去。
“……何故造反？”
餘星回：“……”
何晏晏：“……”
聽到皇帝把話補全，還瞪着一雙吃驚的眼睛正看着他，仿佛是在探究什麽，餘星回驀然一頓，随着周圍起得一陣風，伴随着簌簌葉聲，猶如神祇降下的神谕，讓原先的松懈的心中驟然緊繃，神色跟着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至今記得之前皇帝帶領着衆妖，叫嚣着“蒼天已死，吾輩可取而代之”那種離奇又荒謬的感覺。此番皇帝還真“帶頭造反”，讓他覺得簡直荒唐，但無論如何，陛下依舊是陛下，即便近來有所改變……
他這話問得也實在太過僭越了，方才他是怎麽問出來的？是最近面對皇帝的“裝瘋賣傻”太過松懈了嗎？
想到這，餘星回斂了斂容，在這一片寂靜之下，正想下跪請罪。
然而——
出乎預料地，耳邊卻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快的大笑。皇帝突然捂着臉大笑不止，笑得直不起腰，甚至眼角都滲出眼淚。
看着眼前笑得東倒西歪的人，餘星回硬生生頓住了打算跪下的動作，那股緊繃似乎也随着笑聲散去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哈！！”
何晏晏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真的能聽到這一句，更沒想到一日自己還真的做到了！笑得歡快，差點直不起腰。
等了好一會，她像是笑夠了，擦了擦眼角直起腰，和他道歉：“對不起，太傅，只是你這句…哈哈哈哈反正就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餘星回沉默片刻，再後退一步，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臣惶恐，臣之一切都是陛下恩賜，自然不敢做高澄之流。”
周圍安靜了。
何晏晏腦袋上升起一個問號。
高澄……是誰？
不行，直接問是不是顯得她很沒文化，還要挨餘老師批啊。
但是眼前餘星回依然垂首作揖，沒有起來的意思，加上周圍一片安靜，似乎非要她作出個反應。
何晏晏憋了半天，也只能問了，期待這門課太傅不是剛剛講過，以免被批評太慘：“就是那個……高澄……是誰啊。”
餘星回：“……？”
那一瞬間，何晏晏就看餘星回模樣有些沉默，甚至還有一種“怎麽會如此的”茫然無措感，似乎很不理解她居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看到他這表情，何晏晏更加心虛，該不會是太傅真的才講過，結果她上課又沒認真聽吧，這會就在疑惑他怎麽就教出了這麽蠢笨的一個學生？
好一會，他才像是收拾了心情回答她：“……《魏書·孝靜記》文襄勒兵入宮，曰：“陛下何意反耶”。”
雖然覺得不能再刺激了他，但是何晏晏實在很驚訝，沒過腦子就問出來了：“原來這句話還有出處啊！”
餘星回：“……”
此次他沉默了更久。
眼前太傅大人一點點皺起眉，他像是從什麽情緒裏回過神，看起來更加費解，也更加恍惚。
“……那陛下為何大笑？”
那自然是因為他問得太好笑了，她做夢也沒想到能在穿越後聽到這句話。
不過這話當然不能這麽說。
“因為我覺得我實在太厲害了，居然能想到這麽一個辦法，”何晏晏咳嗽了一聲，事已至此，幹脆破罐破摔，還自豪地拍了拍胸口，“誰能想到皇帝會造反自己呢，朕實在太聰明了！”
餘星回：“……”
“陛下。”
餘星回忽然鄭重其事喊她。
何晏晏不妙感頓生，脖子一縮：“怎麽、怎麽？”
然而，餘星回只是閉了閉眼，靜靜看了她許久，目光複雜又沉默，然而最後他卻只是輕輕吐出一口氣，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請她趕快回宮。
何晏晏松了一口氣，連忙帶着殷松蘿上了車辇，免得太傅越想越氣，就要過來批他幾句。
***
回去的還好，陽光正好，月照搬了一個軟塌，正在躺在外面曬太陽。
何晏晏原地站了一會，調整好表情，就去和他打招呼：“你回來了啊。”
月照沒有回答這聲打招呼的廢話。
“有沒有受傷嗎？”
“沒有。”
“餓了嗎，吃點？”
“不吃”
“那……”
她遲疑着想步入正題，月照卻先一步開口：“我認識。”
何晏晏：？
她本來還在鋪墊，沒想到卻驀然聽到這一句話，驀然擡頭看他，卻看到了一雙清淩淩的眼睛。
“鋪墊這麽多，不就是想問我認不認識他？”他神色平靜看向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現在我直接告訴你，我認識。”
何晏晏： “……”
見她沉默，月照還提醒了一句：“沒話想問了？”
見他如此坦蕩，何晏晏也不客氣了，直接開口就問：“我聽見他叫你哥，那不會真的是你弟吧？親的。”
月照面無表情，閉上眼睛，不置可否。
何晏晏明白，他這個就是默認的意思，她繼續試探：“那當時在桃源村……”
“也是他。”
想說得全部被堵了回來，何晏晏默默看着他。
看着她沒聲了，月照就睜眼看，又看向她：“問完了？”
“……也不是，”何晏晏眼神複雜，“只是沒想到你這麽老實。”
這一下子就把什麽話都清清楚楚說完了，居然不打謎語。
“你說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這些細枝末節，确實沒什麽好瞞着你的，”他撐着手坐了起來，看起來像真的要和她開誠布公，“還有什麽想問的，一次都問了。”
“你到底和你弟弟什麽仇？”既然如此，何晏晏也更加不客氣了，“有什麽矛盾，就不能好好說說嗎？”
沉默了片刻，他聽到月照輕哼出一聲嗤笑：“還能是什麽？”
何晏晏：？
見她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他就面無表情蹦出一大堆詞彙：“比相嫌惡，列為朋黨，挾邪取權，宗室傾軋。”
何晏晏：？？？
之前還以為有什麽彎彎繞繞有關人類的大陰謀，沒想到這居然是豪門争奪嗎？
她瞬間腦補了一場兄弟相争的豪門大戲，順口就問了出來：“所以你輸給他了，只能跑到了這裏，但是現在被他找到了，他就想着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何晏晏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瞪大眼睛，反指自己：“原來我還真的是無辜受了牽連？那我把你交出去不就沒事了？”
月照：……
何晏晏：……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月照笑了笑，看起來非常禮貌地問她：“确實如此，那陛下打算何時動手？”
何晏晏一開始真的只是皮一下，沒想到他還真的接茬了，這樣一來，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來：“這不是開個玩笑嘛，我怎麽會把你交出去呢？”差點就要指天為誓，“權利有什麽好争的，費時費力，沒意思，我也真的不想當這個皇帝。”
月照本來就沒信，又看着她這一副信誓旦旦模樣，只覺得好笑，毫不留情戳穿她最真實想法：“陛下是不想幹活吧。”
這皇帝她确實不想幹，聞言也沒有覺得羞恥，甚至很坦蕩點了點頭：“是啊。”
月照：……
見她問得差不多了，月照也打算離開。
但是離開以前，何晏晏忽然還想起一個關鍵問題，就對着他後背詢問。
“那他叫什麽名字？”
頓了片刻，月照回答她：“月影，影子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