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是否會受傷,她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承擔,她就那樣毅然決然的把他推的遠遠的,她只要他遠離危險。
霍槿蓁被感動的說不出話來,眨了眨有些開始濕潤的眼睛,這才想起來身邊兒還有一個人。
突然,霍槿蓁楞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一般的瞪向身邊兒的葉叢朗。
“葉叢朗,她是為你受傷的!”霍槿蓁冷不丁的嚎了一嗓子把葉叢朗吓了一跳。
“是,是我害她受傷的。”
霍槿蓁看得出來他已經傷心的要死了,本來語氣強硬的要罵他,但是看到他這副樣子又于心不忍了,“你怎麽就那麽走了?你腦殘啊看不出來她那麽喜歡你!”
“對,我就是個腦殘,我腦殘了才會傻得連頭也不知道回,看不到她傷心的眼淚!”低沉的聲音劃出顫抖的曲線,心痛再次如潮水般洶湧的襲來。
霍槿蓁撇撇嘴,心一下子被悲傷擊中,清澈的大眼睛變得濕漉漉的。
遇到愛情的我們都希望有一個幸福的結局,她愛的癡傻,病入膏肓,他把一生一世寫在球衣上,渴慕期冀。
可是,那個6年前的結局卻是被毀得支離破碎,那未竟的愛情像是開到一半的雛菊,被人無情的摘下,剩下的只有暗自凋零。
“白冉月,告訴我,你在哪?我好想你……”葉叢朗仰望着星空喊出了這句話,遲到了六年的話。
沒聽到這話之前,霍槿蓁已經開始兀自掉眼淚了,她怎麽都覺得這是個悲情哀傷的愛情故事,它早在揮別青春的那一剎那就結束了。、
可是葉叢朗的那句話卻讓她愣住了,并開始覺得也許它還沒結束,也許馬上就能看到峰回路轉的希望。
霍槿蓁快速揉了揉眼睛,轉向葉叢朗,面相嚴肅的問:“葉叢朗,你還愛她?”
“當然。”簡潔而堅定的回答。
聽完這話的霍槿蓁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然後對着葉叢朗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猛訓:“當然?!當然你還站在這裏瞎矯情什麽!找她去啊,告訴她去啊!”
葉叢朗皺了眉頭嘆了口氣:“霍槿蓁,如果換成是你,你還會再接受嗎?”
這個問題把霍槿蓁問住了。
是啊,她還會接受嗎?
霍槿蓁在腦袋裏使勁兒掰扯着這個問題。
對,這樣問是不會有答案的,因為我們都不是白冉月,我們不知道她的答案。應該這樣,如果她接受了說明什麽?那說明她還愛他啊!
好,有答案了,要想知道她接不接受,就先要證明她還愛不愛他。
“去找她!”
葉叢朗以為霍槿蓁沉默了一會兒後會有不一樣的答案,現在又回到起點了。
霍槿蓁無語的瞪着葉叢朗,一看他就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是,他的确在很多方面表現了高智商,但是唯獨感情除外。
“我的意思是,想要知道她接不接受你,總要見到她當面問啊!你不問就永遠都不知道答案。”
這是一個多麽淺顯的道理,可是面對着愛情的迷茫,到底有幾個人能參透呢?如果,所有人都能明白,并且付出與行動,那麽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麽多因為失去勇氣而錯失的美麗。
就像霍槿蓁所說的,無論哪個答案是什麽,他都必須要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我願意”
每次睜開惺忪的睡眼,白冉月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的摸摸腿,摸到腿還在,就長出一口氣,然後坐在床上發呆。
當疼痛成為一種慣性的記憶,再疼的傷口也都會麻木了。
比如說,葉叢朗留下深情一吻後就消失了。
她的心已經在等待中漸漸冰冷,麻木,最後死亡。
那個時候的她非常想回家,回到那個沒有憂傷的小城裏去。北京這個地方傷她太深,她多呆一秒都是痛苦。
心裏的傷口已經自我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在那兒,随時提醒着她曾經受過的傷。
白冉月嘆了口氣,穿好衣服,走出房門。
今天是周六,是她回到家的第三天,爸爸在書房裏安靜的背着課,媽媽在張羅着中午飯。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家庭氣氛了,和諧而溫馨。
其實白冉月知道的,他們之所以會放任她不治病回家是因為遷就,那種遷就是對病人的遷就,病人的心是最脆弱的,稍有不慎就會支離破碎。
所以,現在的他們只能遷就她,讓她高興,讓她覺得沒有負擔,然後找到一個合适的時機再提出來繼續治病。
白冉月坐下靜靜的吃着飯,表現出一個病人該表現出的樣子,很快陷入了沉思中去。
出院後,她辭掉了在北京的工作,她婉拒了路起要她留在北京治病的請求,她辭別了許笑晗和路辰遠,她要回到她的桃花島上去了,一個遠離傷害,自我放逐的一個孤島上。
她在想,也許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6年了,她一直沒能忘了,為什麽沒能忘了,是因為她不想忘。她固執着把僅有的回憶攥在手中,努力的想要挽回。
可結果呢?
除了把事情弄得越來越糟,什麽結果都沒有。
與其這樣,不如放手吧。
也放了自己。
下了決心的白冉月心裏終于有了一點點小小的輕松,因為她是個太容易滿足的人,阿Q先生給了最适合她的忠告,對于得不到的東西,精神勝利法是最佳選擇。
白冉月有一口沒一口的扒拉着飯,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沒有工作了,下一步該怎麽辦呢?
爸爸媽媽肯定不同意她放棄治腿,可是,該怎麽辦呢?
他們不可能放下所有的工作陪着她治病,他們更不可能有那麽多錢拿來給她治病,他們……
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到了這個年紀,她該讓他們有更好的生活,可是……
每次想到這裏白冉月都忍不住要掉眼淚,嘆了口氣,輕輕推開了飯碗,走到房間裏,換好了衣服。
“媽,我想出去走走,家裏太悶了。”
“別走太遠了,就在附近小花園裏轉轉吧。”
“嗯,我知道。”
白冉月沒聽到在她關上門的那一下子,白新林的電話響了……
“喂?哪位?”
“叔叔你好,我是範昕兒,是白冉月的高中同學。”電話那頭裝成範昕兒的霍槿蓁有些緊張的握緊了電話,聲音卻很淡定。
“噢,你好你好,有事嗎?”
“噢,是這樣的,我們關系好的幾個高中同學都在北京工作,我們知道了冉月生病住院了就想去看看她,可是醫生說她已經出院了,我們很擔心,她是不是被您接回家了?”霍槿蓁試探着問道,她猜想白冉月十有八九是回家了。
“哦,對,我們把她接回來了。”白新林完全沒想到對方是個僞造的同學。
聽見這話的霍槿蓁眼睛一亮,穩定了一下情緒,接着淡定着說:“真的啊叔叔,那太好了!是這樣的,我和另一個同學剛好回A市半點事情,我們想去看看她,現在方便嗎?”
“哎呦,不巧啊,她剛出去了,”白新林在電話裏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既然你們關系要好,我就直說了吧,相信冉月的事情你們也多少知道一點,這個孩子心重,她是拖累我們才要回家,她心情不好又不表現出來,我們看着也難受,她是個特別看重朋友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叔叔想請求你幫忙勸勸她。”
手機的免提開着,白新林的話像一記重錘狠狠敲打着葉叢朗的心。
他等不了了,他必須馬上見到她。
霍槿蓁看到葉叢朗皺起的眉頭,趕緊對電話那頭說:“叔叔你放心,我們肯定會勸她的,那她去哪兒了您知道嗎?”
“她只說了出去轉轉,估計就在附近吧。”
霍槿蓁又安慰了白新林幾句才挂了電話。
“怎麽着?是去家裏等她,還是去找找看?”霍槿蓁坐在副駕駛上,望着窗外,A市她只來過一次,沒想到變化還挺大的。
手肘放在車窗邊,微蹙着眉頭,眯起眼睛,敲了敲方向盤。
她會去哪呢?
或許,她會在那兒……
沒再耽擱一秒鐘,葉叢朗啓動車子,踩了油門。
“我們這是去哪啊?”霍槿蓁有點疑惑的看着面色嚴肅的葉叢朗。
“一中。”
再有些日子就過年了,冬季的陽光依舊很明媚,天空在頭頂上像一朵盛開的寶石花,清澈而透亮。
6年了,再次回到這裏的白冉月仍舊感覺很恍惚。
恍惚,自己還是一個高中生。
恍惚,我們都是原來的樣子。
恍惚,什麽都很美好。
恍恍惚惚之間,我們都長大了。
深吸了口氣,白冉月似乎聞到了落葉的味道,那種幹燥的氣息,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
“一二一,一二一……”操場上傳來學生們跑步的口令聲,聲音整齊洪亮而富有朝氣。
白冉月快走了幾步,隔着白色的欄杆向裏張望。
深藍色的制服,潔白的球鞋,陽光在發梢上跳動着,白冉月無比豔羨的望着年輕的他們,似乎嗅到了青春的味道。
下了體育課,跑步的隊伍漸漸散去,等到再打上課鈴時,白冉月已經站在了紅色的塑膠跑道上。
很久沒來了,很久沒站在這個地方了。
扭過頭去,右邊是就是那個高高的天臺,白冉月望着那邊很久很久。
青春已經走遠,而告別它們之後白冉月才發現,傷害或者被傷害,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
它已經随着青春去了,遠遠的去了,變成了生命中難以割舍的回憶。
白冉月不再看了,她望了望晴朗的天空,忘記了腿上的疼痛,開始在跑道上慢慢跑着。
此時此刻,腦海中的另一幅畫面不可控制的占據了她的整個思想。
畫面中,男孩和女孩一起在操場上奔跑着,笑着,陶侃着。
那種日子,惬意而美好,明亮而悵惘,像是可以觸摸到的彩虹,色彩絢爛。
好了,已經決定要說再見了就揮手告別吧,讓它去吧,讓它腐朽吧。
白冉月甩甩頭,決定不再去想,繼續慢跑着。
跑着跑着,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僵在那裏,眼睛出神的瞪着前面。
她看到了葉叢朗站在那裏,也是動也不動的看着她。
他站在離她二十米遠的地方,黑色的西裝上衣被風吹向一邊,露出了裏面的白襯衫。
白冉月使勁兒眨了眨眼,再睜開眼睛時,葉叢朗還站在那兒。
幻覺嗎?
一定是的。
白冉月想也沒想就轉過身去,開始朝反方向跑,使勁兒跑。
可是跑了沒幾步卻被一個人從背後抓住了手臂,迫使她轉過來……
“白冉月,你不要你的腿了!?”
葉叢朗和霍槿蓁進了一中大門後,繞着校園起碼轉了有五六圈,幾乎每個地方都轉到了,但就是看不到白冉月的影子。
當葉叢朗以為自己的估計産生了誤差的時候,一瞥眼,居然看到了她在操場上,再一瞥眼,她居然在跑。
葉叢朗想都沒想就沖進來了,但沒想到的是,她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居然是想都沒想就要逃跑。
是不想再受傷才想到要逃避的吧?
這種認知讓他心裏驀然一酸。
看到他的那一剎那,白冉月真的以為是幻覺。
現在他的手緊緊握着她的手臂,手臂上傳來的他的力量告訴她,這竟然是真的。
可是,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
面前的女孩臉色有些蒼白,瞪大的眼睛裏滿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在靠近她的那一剎那,葉叢朗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兒,心裏又是一痛,握着白冉月手臂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
白冉月嘤咛一聲,微微皺了眉頭。
葉叢朗輕嘆一聲,然後松開了她,“對不起,這句話雖然遲到了6年,但是我還是想說,對不起。”
白冉月驚異的擡頭望他,愧疚的神色和着溫柔的目光彌漫了他整個眼睛。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了。
原來,他只是來道歉的。
眼睛中的光亮迅速暗了下去,白冉月輕輕的搖了搖頭,“沒關系,都已經過去了。”
又是這麽幹脆。
好吧,白冉月,我們來思考一個複雜的問題。
毫無預兆的,葉叢朗的聲音擡高了八度,帶着溫柔訓斥:“白冉月,你傻了嗎,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答應她一起騙我,為什麽扔了我一個人去逞能!?為什麽!”
白冉月呆呆的望着他,臉上是一副完全被吓到了的表情,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看着她的那副樣子,葉叢朗再也說不下去,皺着眉頭,聲音中滿是心疼:“你這個傻瓜!”
讓葉叢朗這麽一說,白冉月也忽然覺得自己很傻。
為什麽呢?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可是,他有什麽權利來教訓她,她是為他受傷的啊!
心裏不知道是怎麽了,忽然很委屈很委屈,他憑什麽說她,他憑什麽這麽教訓她,他憑什麽一出現就沖她大聲吼!
白冉月撇了撇嘴就要掉眼淚,但是轉念一想她為什麽要哭,立馬昂起頭,瞪着他,甩給他氣場無比強大的三個字:“我願意!”
聽完這三個字,葉叢朗愣了有十秒鐘之久,他以為他會錯意了,原來她那麽做的理由就只有三個字,“我願意”。
就像那首歌裏唱的,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強大的震撼和感動洶湧而來,他現在只想把她擁進懷中,再也不放開。
白冉月沒仔細研究葉叢朗臉上的表情,更沒思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一根筋的認為自己回答完問題就該走了。
“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再見。”白冉月扭頭要走。
葉叢朗拉住她,緊接着說:“還有一句話,也遲到了6年,今天也想一起告訴你。”說着,牽過白冉月手,拉着她登上了天臺的最高處。
葉叢朗手心裏滾燙溫度燙的白冉月有些發懵,回過神來的時候,葉叢朗已經拉着她在上臺階,白冉月本能的想甩開,可是他攥得緊緊的,怎麽也掙脫不開,只能任由他拉着她往上走。
登上了天臺的最高處,葉叢朗拉過白冉月,要她和自己一樣面朝東方,指了指操場中央。
白冉月完全沒意識到他讓自己看什麽,只下意識的轉頭,然後,就看到了——操場的中央的草地上無數片樹葉堆在一起,成千上萬片樹葉拼成了三個大字,“我愛你”。
白冉月望着操場中間那三個字,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不認識了還在看。
她弄不明白了,實在不明白了。她不敢确定心中的那個答案,更不敢轉過頭去問,鴕鳥一般的呆在那裏,僵着脖子,還在盯着那三個字使勁看。
“曾經有一個女孩跟我說,落葉是最傷感的,它們貢獻了整個春天,卻沒人記得每一片葉子。她喜歡站在樹下數落葉,當時我說她矯情,可是現在我,我也想跟她矯情一下,不,是矯情一輩子,我要陪着她數一輩子的落葉,然後讓它們知道,”葉叢朗轉向白冉月,右手指向操場中央,“我愛你。”
語言真是個神奇的東西,此時此刻更是被葉叢朗運用的恰到好處。
沒有華麗的言辭,沒有海誓山盟的誓言,他只是在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死契闊,與子成悅”。
心仿佛開始被一種莫名的快樂充盈着,白冉月終于不可抑制的開始流眼淚,珠子一般“噼裏啪啦”的碎了一地。
白冉月慢慢的轉過頭去,迎來的卻是他溫柔的唇,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她慢慢閉上眼睛,眼淚落下,流進嘴角,味道是甜的……
結束了吻,葉叢朗擡頭,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珠,問道:“你願意嗎?”
白冉月輕輕點了點頭,“我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