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缈不知道江遇白和周嘉遠之前的那幾句對話。她趴在床上發完消息, 抱着手機開始查從帝都去明合的元旦機票。
等确定好時間,剛提交完信息, 就接到了江遇白發過來的視頻通話。
沒有多想,初缈直接就按下了接通鍵。
然後就看到屏幕裏,一大一小并排坐在沙發上的兩個身影。
胖乎乎的可達鴨被端正地擺在沙發上,江遇白就坐在它旁邊,胳膊搭在鴨子圓滾滾的腦袋上,懶洋洋支着下巴, 直到聽到視頻接通的提示音,才擡了眼。
一人一鴨的畫面看起來格外和諧,初缈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先截了圖, 然後彎着眼睛調侃:“還滿意嗎男朋友。”
江遇白低笑了聲。
如果說拆開快遞的時候, 他還不太明白初缈送了只玩偶鴨過來的目的, 那現在已經領悟得徹徹底底了。
想到剛才微信消息的內容,他指尖搭在鴨腦袋上敲了敲, “知道它叫什麽嗎?”
“嗯?”初缈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茫然了下, “它難道不是叫可達嗎?”
江遇白輕挑眉梢, 一本正經地給她解惑, “它現在叫,替身。”
初缈:“……”
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初缈于是把手機放在了枕頭上面靠着床頭立起來, 撐着下巴幹脆地轉移了話題,“快遞裏面還有一個小盒子你看到了嗎。”
話音落下,屏幕裏的鏡頭被移開。
等轉回來的時候,盒子已經到了江遇白的手裏。
裏面裝的是一條串着戒指的白金色項鏈。
戒指上如繁星般鑲嵌着一圈細小的碎鑽,中間镂空的地方挂上了一個小小的英文字母M。
江遇白将項鏈從裏面拿出來, 戒指垂了下來,裏面的字母就跟着他的動作在空中晃呀晃的,像一個小鈴铛。
初缈眼睛彎起來,擡手摸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條,勾了出來,湊到了鏡頭前面給他看。
一模一樣的項鏈,只是上面的字母變成了一個小小的Y。
江遇白捏住戒指很輕地笑了聲,“情侶項鏈?”
初缈笑嘻嘻地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地叮囑他:“男朋友,你現在還不能戴。”
江遇白:“嗯?”
“等我們見面的時候,”初缈一點都不掩蓋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我想自己給你戴。”
“給你留下烙印,”溫柔的白色燈光下,她隔着屏幕,認真地看向江遇白,“讓你成為我最特別的,一輩子都是。”
元旦的前一天。
訂的機票在晚上,初缈上完最後一節課,回家收拾了行李,準備出門去機場。
剛拉着行李打開門,就在玄關處和趕回家的初元峥碰了個照面。
越到年末,公司的事務就越加繁重。
是以初缈根本沒想過會在這個時候,在家裏見到初元峥。
她愣了一下,掰扯着記憶,發現上一次見初元峥,好像還是在六月份的時候。
撓了撓腦袋,初缈猶豫地問:“是有文件落在家裏了嗎?”
初元峥這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緊趕慢趕才抽出空回家準備陪初缈過個元旦,但是一進門,先是看到就差怼在自己眼前的行李箱,又是聽到初缈這句話,他一口氣險些哽住,“怎麽就不能想點好的?”
“啊?”
“準備回家陪我女兒過個元旦。”初元峥低頭換鞋,餘光掃到她的行李箱,還挺心酸,“沒想到根本不需要。”
初缈這次是真的愣住了,好半天才消化完他話裏的意思,慢吞吞地解釋:“我不知道呀。”她想了想,說:“爸爸,你下次可以提前和我說一聲的。”
初元峥側目:“還需要提前預約一下檔期?”
初缈挽住他的胳膊笑起來,“不是這個意思,提前說好了,我就呆在家陪你,哪兒也不去。”
初元峥明白過來了,“還是要走?”
初缈不太好意思,小聲說:“機票已經訂好了。”
“行了行了。”初元峥啧了聲,指了指她的行李箱,故作嫌棄地擺手,“趕緊走,看着心煩。”
初缈是在去機場的路上接到江遇白的電話的。
等到了江遇白家裏,剛把行李箱放下,就被拉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她擡起胳膊抱住江遇白的腰,埋在他懷裏,鼻尖都被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占據,卻好像還是不夠。
也是到了這一刻,初缈才真真實實地意識到。
雖然只是一個月。
但是他離開的每一天,她都很想他。
想念每多一點,喜歡就更深刻一點。
初缈貪心地呼吸着他周身熟悉的味道,過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擡起頭,盯着他輪廓利落的下颌,“你要是晚打來一會兒,就見不到我了。”
江遇白垂下眼睫看向她,“嗯?”
“我就在去明合的飛機上了。”初缈只是想着可能發生的這件事,遺憾的情緒就翻湧了上來,“我們就要錯過了。”
江遇白眼底有淺淺的笑意,“那我就去明合找你。”
“不要。”初缈搖頭,“幸好只是如果,好不容易見到你,我現在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
江遇白失笑,敏銳地察覺到了初缈那點細微的變化,“怎麽就這麽黏人了。”
“還不止這樣。”初缈坦誠地望向他,不想掩飾自己的念頭。她從江遇白的口袋裏摸出來項鏈,拉下他的脖頸,認真地戴上,然後仰起頭,吻上了他的唇。
拍攝還沒有結束,江遇白在帝都只呆了一天,陪初缈跨完年就回了明合。
氣溫一天天的降,等到路面都開始結冰的時候,考試周也如期而至。
最後一門考試恰好是江教授的《新聞傳播史》。
沒有劃重點,整整一本書都是要考的內容,宿舍幾個人背書背得天昏地暗,直到坐在考場上,才終于生出來點快要放假的喜悅。
連考場上的氛圍都有點浮躁,有一半的同學直接拖着行李箱來參加考試。
初缈是最後一個交卷的。
臨走的時候,江教授扶了扶眼鏡,語出驚人:“有空來家裏一起吃頓飯。”
初缈:“……?”
她懵住,好半天才記起來反應,茫然地點點頭,“……謝謝教授。”
被江教授吓住的不僅僅是初缈一個。
宿舍一早就商量好了考完試要去吃火鍋。
齊悅和卓佳先去占位置,留下來沙新雨在門口等着初缈考完。
猝不及防聽到江教授的話,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沙新雨才拉過初缈:“什麽情況?”
初缈心裏隐隐約約冒出來一個念頭,忽然沉默了下,才慢吞吞地說:“你還記得之前陪我來上課的那個……”
她還在猶豫該怎麽介紹江遇白的時候。
沙新雨已經記起來了,“你那個病得不輕的哥哥?”
初缈:“……”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當時那個場景留下來的印象,這麽形容好像也沒錯。
初缈點點頭,視死如歸,“江教授,可能是他的……親戚。”
沙新雨恍然大悟:“難怪江教授當時放人放得那麽輕易。”
“缈缈,”她反應過來,“你哥哥的親戚,四舍五入,不也是你的親戚。”
“……”初缈想到江教授剛才的那句話,沉重地嘆了口氣,不抱希望地說:“如果只是親戚就好了。”
火鍋店在在學校附近的商圈裏。
門店外面已經排了很長的隊,卓佳她們來得早,已經坐在裏面隔着玻璃沖初缈招手。
她從等待的隊伍旁邊經過的時候,隐約聽到人群裏有人在說談清蔓的名字。
剛落座,卓佳把買好的奶茶遞過來,齊悅就拿着手機湊到了初缈面前,開門見山:“江老師真的有女朋友了嗎?”
初缈:“???”
一顆珍珠直接嗆到了喉嚨裏。
她咳得臉色通紅,沙新雨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等平靜下來後,初缈才來得及去看手機。
熱搜榜首,#江遇白談清蔓戀情公開#的話題徑直出現在了視線裏。
江遇白的那條項鏈戴上之後就開始頻繁出現在了各種路透照片裏。
自從有路人扒出來這是G家新出的情侶款之後,粉絲紛紛開始猜測那個M指的到底是誰。
而碰巧在這個時候,談清蔓新鮮出爐的機場街拍裏,也出現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只不過上面的字母變成了B。
仿佛約定好了一般,各路營銷號同一時間下場石錘江遇白和談清蔓的戀情。
名字的拼音縮寫裏有同樣的M。
還是合作過的關系。
話題廣場上已經炸了鍋。
[???!!!失戀來得如此突然qvq點播一首傷心太平洋]
[雖然早就知道哥哥一定有女朋友了,但是談清蔓???不會還有人不知道這位拍一部劇多一位緋聞男友的炒作專業戶吧不會吧不會吧!]
[來了來了她帶着碰瓷來了!終于對江老師下手了!不愧是你談清蔓!]
[等哥哥官方消息@江遇白工作室]
[我嗑的初遇不會要be了吧?!都是字母M,有無初遇女孩衆籌給妹妹@初缈寄項鏈]
江遇白的名字被以這種方式和談清蔓出現在了一起。
初缈垂着眼,感覺自己心裏面像被什麽東西堵住,膈應的同時,也很,不痛快。
齊悅沒等到她的回答,又好奇地問了句:“江老師和談清蔓的,真的是情侶項鏈嗎?”
初缈想也沒想,否認:“才不是。”
所有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像是被搖晃過的汽水,遇到空氣就沸騰而出。初缈不太開心,“江老師的情侶款明明是Y,才不是什麽B。”
——Y
江遇白的遇。
遇見的遇。
也是,初遇的遇。
她的眼睫垂下來,莫名的委屈,“她就是想碰瓷。”
一頓飯吃得匆促潦草。
初缈沒了心情,吃完飯就回了學校,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接到了江遇白打來的電話。
來電顯示在不停地跳動。
初缈根本就不想接。
等着它自己挂斷掉之後,她忽然擡起頭,用手機拍了一張身邊的樹葉。
然後打開微信,遷怒一般,很幼稚地,将照片發給了江遇白。
[我覺得綠色現在跟我很般配(圖片.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