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缈不知道這個話題是怎麽莫名其妙就往這個不太健康的方向拐過來了。
她明明是在跟他吵架來着。
“你不要想轉移話題。”初缈仰着腦袋, 黑色眼瞳瞪着他。
這一晚上的情緒變化太大,初缈終于後知後覺升出來一點火氣和羞恥。
他明明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紋身美人, 卻偏偏不告訴她,眼睜睜看着她為了那個假想出來的情敵吃了一晚上的醋,還鬧了這麽大的一個烏龍。
他一定很開心。
小姑娘漂亮的鹿眼裏藏不住的羞惱。江遇白有點想笑,他手裏還拿着相框,往前走了一步,“沒有這個意思。”
初缈存心和他拉開距離, 毫不猶豫地往後退了一步,“我才不信。”
江遇白看着她的動作,挑了下眼梢。
他胳膊從初缈腦袋上伸過去,将相框放在她身後的書架上。他沒有收回胳膊, 就這麽垂下了眼眸意味深長地看着她。
他的視線太有壓迫性, 仿佛已經看穿了她的那點小心思, 初缈抿着唇不自在地往後又退了一步,直到整個後背都抵在了書架上。
然後才反應過來。
她為什麽要退。
明明他才是應該理虧的那一個。
她不服氣地擡起眼對上他的視線, 瞪回去, “根本就沒有什麽紋身美人。”
江遇白輕笑一聲, 順着她, 一點都沒提是她先腦補出來的這個事, “嗯,沒有。”
“你就是想看我吃醋, 想看我哭。”初缈很委屈,“你很過分。”
莫名被扣上一頂帽子,江遇白無奈地笑了下,揉着她腦袋順毛,很配合地開口:“嗯, 我的錯。”
他垂眸看下來的眼瞳裏浸着溫柔的光,“我們缈缈這麽漂亮,怎麽能讓她掉眼淚。哭了就不好看了。”
初缈其實知道她現在很作,但是江遇白就像一團溫和的沒有脾氣的棉花,不管她怎麽鬧騰,他都能完完整整地把她發洩出來的情緒容納起來。
明明白白地讓她相信,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永遠都會有着無邊的耐心和溫柔,縱容着她。
那點來得很快的情緒,因為他放縱的态度,化作一陣煙瞬間消散掉了。
初缈小聲嘟囔了句,“哭了也好看。”
頓了頓,她想起來,問:“你為什麽不跟我吵架。”
“我一個人,好沒有意思。”初缈失望地癟癟嘴,“都影響發揮。”
江遇白覺得她這話說得還挺沒良心的,捏住她的臉蛋,“怎麽就這麽想看哥哥低頭。”
初缈兩邊臉頰被他擠着嘟在一起,含糊不清地說:“也許是我呢。”
“不會。”江遇白揚着眉梢笑起來,“我舍不得。”
舍不得和你吵架。
舍不得讓你低頭。
所以先敗下陣,先退一步的人都是我。
你只需要,在我的世界裏,永遠高高在上。
“而且。”江遇白意有所指地說:“比起吵架,這個時候,更适合做點別的。”
“嗯?”初缈眨了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
江遇白已經低下了頭。
他胳膊撐在她身後的書架上,将她圈在自己身前,俯下身。
距離一下被拉進,初缈清晰地看到他細長的眼睫,薄而淡的唇。
下一秒,江遇白掌心貼上了她的後頸,吻住她的唇,舌尖探進來。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溫熱又強勢,初缈腦袋空白,只剩下了耳邊他不太平穩的呼吸。
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從舌根傳來的力道越加放肆,她的腦袋漸漸缺氧,下意識擡起胳膊攀上了他的脖頸,找着支撐點。
江遇白扶住她的腰,吻順着唇角向下,落在了她的鎖骨上。
他掌心沿着尾椎骨往上,劃過她白皙細膩的背部肌膚。
有什麽松開。
初缈腦袋支在他的肩膀上,呼吸一下放輕了。
他掌心灼熱的溫度貼上那片皮膚,指腹劃過頂端。
不輕不重地觸碰了下。
是一種陌生的,讓人忍不住輕顫的新奇感受。
被他碰到的地方,溫度高的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初缈腦袋發麻,完全控制不住地,悶着鼻音喊他:“哥哥”
軟軟糯糯的,帶着不經意的哭腔。
江遇白身子僵了一下,呼吸漸漸變得粗重,咬住她的鎖骨。
初缈所有的感官都被他占據着,融化在他的氣息裏,連反應都遲鈍。
直到。
感覺到自己身前發生的。
帶着滾.燙熱度的。
異樣變化。
“……”
不同于上次意外之下的倉促觸碰。
這一次。
是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從那裏傳遞來的,強烈到,讓人根本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初缈腦袋嗡的一下。
所有的熱度都翻湧着向臉頰湧過來。
察覺到她的僵硬,江遇白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将她裏面的扣子扣回去,把衣擺拽了下來,重新整理好。
才一點也不着急地低下頭看了眼,而後慢悠悠笑了一聲。
他一貫溫柔的眉眼此刻帶着濃重的情.欲,眼瞳裏染上了大片暗色,還有心情問了句:“怎麽辦。”
他的聲音比往常都低了幾分,帶着點啞意,撩撥得人頭腦昏沉。
初缈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被上面的溫度燙的顫了下。
半晌,才紅着臉,指着浴室,慢吞吞地開口:“我覺得,那裏現在挺适合你的。”
江遇白挑了下眉,眼梢的欲念還沒褪去。
這個動作被他做的勾人又招搖。
初缈心跳漏了一拍。
她咽了咽口水,又悄悄看了眼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把後面那半句補充完:
“跟你的,神之右手。”
“……”
江遇白氣笑了,斂着眉梢看着她,眸色沉沉,“什麽話都敢說了。”
他握住她的手腕,暗示性地往下帶,“想自己試試?”
眼看着離那個地方越來越近,初缈連呼吸都快忘記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
她蜷起手指,逼迫着自己把視線從那裏移開,揚起頭,哼哼唧唧地撒嬌:“哥哥。”
她急的眼眶都染上了淺淺的紅色。
江遇白哼笑了聲,終于放開了她,靠近她的耳朵邊,吹着氣,笑得漫不經心,不太正經地說:“這個稱呼,下次記得,要在別的地方喊。”
十二月初,帝都下了一場雪,空氣裏最後一絲秋意被帶走,溫度驟降。
江遇白接手了宋炀的那部劇,為了影片能夠恢複上映,需要回明合,重新補拍一些情節。
機票訂在了下午,然而早上剛起床,江遇白就發現,自己身後莫名多出來了一個小尾巴。
從浴室到陽臺,又從卧室到衣帽間,小姑娘就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像個遇到人類的小喪屍,眼巴巴地盯着他手裏的行李箱。
江遇白按下箱子側面的開箱按鈕,将行李箱攤開放在地上,坐在地毯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向初缈。
初缈挪到他旁邊,也跟着坐下來,沒有注意他的視線,而是直直地看着自己面前空蕩蕩的行李箱,惆悵地托起了腦袋。
就這麽看了一兩分鐘,聽到江遇白呵了聲氣音,慢悠悠地問:“箱子比我好看?”
初缈搖搖頭,終于扭頭看他,郁悶地嘆口氣,“男朋友,你就要去明合了。”
江遇白眉梢輕揚,懶洋洋“嗯”了聲。
“而且,你這一去,可能就要,”初缈掰着指頭數,“一二三四五。”她伸出五根指頭,“五個周。”
小姑娘唇角耷拉下來,蔫蔫地開口:“我們就要異地戀了。”
“所以你盯着它看得依依不舍。”江遇白指着行李箱,拖腔帶調,“準備跟我的箱子來個十八相送?”
初缈沒忍住,破了功,唇線彎起一瞬。
下一秒,她清了清嗓子,又很嚴肅地繃了回去。
她義正言辭:“這不是,怕多看你幾眼,就舍不得讓你走了。”頓了頓,她小聲嘀咕:“我還沒有談過異地戀呢。”
“那更要多看點。”江遇白笑起來,擡起她的下巴,“等去了明合,就見不到了。”
“怎麽就見不到了。”初缈跟他對視着,“你難道連個視頻電話都不準備跟我打嗎。”
“不是。”江遇白揚起唇,“是指,看得見的,可以擁抱,可以接吻,”他視線順着她的唇角往下,沿着脖頸,停在了某個地方,頓了下,眼尾勾出幾分散漫,暗示性地說:“還可以——”
後面的幾個字沒說出口,被打斷了。
初缈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唇,堵住了他的話。
她臉頰通紅,憋了半天,才無奈地開口:“能做個人嗎江老師。”
江遇白笑出聲,拉着她的胳膊往前一帶,将人圈在了身前,腦袋埋在她的脖頸處,笑得胸腔都在震。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邊,酥酥麻麻的,初缈上半身都僵住了,一動不敢動,就這麽安靜了好幾秒,聽到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可是我覺得。”
他聲音裏帶了點懶散笑意,“當個流氓,還挺快樂的。”
初缈:“……”
和江遇白隔着一南一北兩個城市,不僅僅是距離,初缈感覺好像連每一天都變得漫長起來。
用了幾天的時間來适應這種落差,等所有的不習慣都漸漸退掉,日子也一天天如常地走,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聖誕。
江遇白是晚上從劇組回到酒店,才從前臺那裏,收到了初缈寄過去的快遞包裹。
一個半人高的巨大紙箱,包裹得嚴嚴實實,重量也不輕。
他戴着黑色口罩,有點費力地拖着快遞進了電梯。
直到在27層停住。
又繼續費力地将箱子一路拖到了房間門口。
剛把箱子立在牆邊,準備刷房卡,對面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周嘉遠倚在門口,跟他打招呼,驚訝得十分不走心,“江老師,好巧。”
江遇白刷開了門,懶得搭理他浮誇的演技,毫不留情地指使道:“麻煩把箱子搬進來一下。”
他開了玄關處的燈,又不客氣地補充:“盡快。”
周嘉遠:“……”
他面無表情地提醒:“我是來休假的。”
江遇白:“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周嘉遠翻了個白眼,“不是來做搬運工的。”他睨了眼那個快遞箱,“雖然就這麽一個箱子。但是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嗎江老師。”
江遇白覺得自己剛剛可能沒太聽清,“我求你?”
周嘉遠:“嗯哼。”
江遇白看他的眼神像在關愛智障,“人不能總活在幻想裏。”他把箱子搬回房間,“雖然對你這種智商來說挺殘忍,但是總要面對現實。”
周嘉遠:“……”
他破天荒沒怼回去,好奇地跟在江遇白後面進了房間,然後眼睜睜看着他從那個半人高的箱子裏,開出來一個半人高的,黃澄澄,胖乎乎的,可以直接當抱枕的,可達鴨玩偶。
周嘉遠還挺新奇,“江老師,你的口味,原來如此獨特。”
“……”江遇白嗤了聲,拿起一旁的手機。
剛解鎖,初缈的微信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聖誕快樂男朋友!】
【禮物收到了嗎】
【這可都是我對你,沉甸甸!的!愛!】
江遇白笑了聲,拿着手機,對着靠在沙發邊的可達鴨拍了張照片,發了過去。
周嘉遠看到他這個反應,也琢磨出味兒來了。
莫名被秀了一臉。
他撐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江老師,你有沒有想過,這個鴨,可能是在暗示你什麽。”
還特意在“鴨”上面,咬了個重音。
江遇白擡眸看他,扯起唇,哂笑,“這麽能腦補,編輯界沒你真是屈才了。”
話音剛落,手機亮了下。
初缈的新消息發了過來。
【可以見到的,也可以摸到的,如果你想,跟它接個吻也不是不行】
【希望你抱得開心:D】
江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