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得很近,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專注的樣子, 連黑色的眼瞳裏映出來的小小的倒影,都像是帶着光。
江遇白怔了下,一顆心一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他淺淺勾起唇角,擡起胳膊扣住她的腦袋,又壓下來擱在自己肩膀上。
初缈額頭抵在他的肩頸,視線被遮擋住, 什麽也看不到,她眨了眨眼睛,耳朵邊忽然落下來一道溫熱的氣息。
他的呼吸緩慢地打在耳垂上,那點熱度傳過來, 初缈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燒起來了, 她撐在沙發上的手往前挪了挪, 下意識就攥住了江遇白腰間的衣擺。
察覺到她的這點小動作,江遇白悶聲笑了下, “女朋友, 別這麽看着我, 我怕我會忍不住。”
他的聲音低低的, 帶着點啞, 混着燙人的吐息落在耳朵邊,初缈身子顫了下, 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他的吻就輕輕落在了耳垂上。
柔軟的,帶着熱度的觸感,含住那一小片軟.肉,舌尖很輕地舔了舔。初缈半邊身子都麻了, 抓住他衣角的手洩了幾分力氣,快要支撐不住。
江遇白終于放過了她的耳垂,往後退開一點,胳膊勾住她的腰,撐着她的身體,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呼吸都亂了。
他嗓子眼裏溢出來很輕的一聲笑,“這樣就受不住,接吻的時候該怎麽辦。”
初缈趴在他懷裏緩着呼吸,腦袋在他胸口前蹭了蹭,學着他之前說過的話,“多接吻幾次就總會适應的。”
江遇白唇角的笑意深了點,在她擡起頭的時候,揚着眉梢,看着她問:“那你想不想現在就——”
話沒有說完,小姑娘揚起了腦袋,胳膊環住他的脖頸,主動貼上了他的唇。
兩個人的距離被拉得非常近,初缈望着江遇白的眼睛,青澀地貼着他的唇角,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眼睫不安地顫動着。
她腦袋剛動了一下,眼睛就被他的掌心蓋住,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遇白化為主動,輕咬住她的唇,撬開了她的牙關,勾住她的舌尖,抵着上颚輕柔地摩挲着。
黑暗裏,所有感官的刺激被無限放大,他的氣息溫柔又炙熱,兩個人呼吸交纏,初缈摟着他的脖頸,唇齒都被他堵着,只能被動地跟着他的節奏沉沉浮浮,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她大腦一片缺氧的空白,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被抵在了沙發上。冰涼的溫度隔着衣料從脊椎骨傳過來,和身前壓下來的溫度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她眼睫顫了顫,緩慢地睜開了眼。
江遇白已經松開了覆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胳膊撐在她身側,拉開了點距離看着她。
初缈躺在沙發上,衣角已經向上淩亂地卷到了腰間,皮膚赤.裸地暴露在空氣裏。她大口呼吸着,胸口起起伏伏,江遇白眼眸翻上來一片暗色,腦袋垂下來,下巴擱在她的肩窩,抱着她緩了會兒,才伸手扯下她的衣角。
他指尖灼熱的溫度劃過那一小片露在外面的皮膚,初缈的眼角帶着點水光,感受着他的動作,縮了下身,“哥哥。”
這一聲軟軟糯糯的,勾着他全身的熱度直直向着一個地方而去,江遇白閉了閉眼,飛快地拉下她的衣服理好,才悶悶笑了聲,“小姑娘,別喊了。”
他的聲音裏壓不住的洶湧欲.念。
“不然我怕會做出點什麽少兒不宜的事情。”
初缈腦袋裏嗡的一聲,理智跟着臉頰都一起燃燒了起來。
她僵着身子乖乖躺在沙發上,縮在他懷裏一動不敢動,只是安靜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清冽氣息。
房間裏漆黑又靜谧,連呼吸都好像在耳邊被放大了無數倍。
沉默了一會兒,初缈抱着他的腰身,忽然很小聲地開口:“男朋友,我沒有整容。”
偌大的空間裏,她聲音委委屈屈的蹿到耳邊,江遇白心裏一軟,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知道。”
她不太開心:“我也不想開直播。”
她腦袋埋在他胸口,緊緊抱着他,像只小樹袋熊。江遇白指尖穿過她的發梢,一下一下安撫着她,“那就不開,不喜歡的事可以不用做。”
“可是孫梁說,在圈子裏,總要向不喜歡的東西妥協低頭。”
江遇白動作頓住。他擡起初缈的腦袋,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別人。有我在,你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低頭。你只要做你自己,做你喜歡的能讓你開心的事。”
他的神情溫柔又認真,說出的話裏帶着無條件的偏向和袒護。
初缈抿了抿唇,眼眶開始發熱,憋了一天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像是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她攥着他的衣角,腦袋又埋回到了他的懷裏,眼淚根本就止不住。
肩膀那一塊的衣服很快就被洇濕,她哭得很安靜,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有身子在不停地顫,江遇白唇線緊緊繃着,摸了摸她的頭發。
初缈吸了吸鼻子,“我不想開直播,是因為我媽媽,她其實并不喜歡我,我也不想把她拉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在她成長的這十幾年裏,沈霁出席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很少見到沈霁的面,每次打給她的電話也都是一串冰冷的忙音。
初元峥每次都會用沈霁很忙的理由敷衍她,告訴她只要乖乖聽話,沈霁就會抽空回來看她。
于是初缈很努力地學習,努力拿到一個又一個的滿分,努力做着老師口中“別人家的孩子”,但是沈霁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班級裏別的女孩子會有媽媽打扮的漂漂亮亮,每天梳着精致的羊角辮來上學。她只能站在鏡子面前,穿着搭配滑稽的衣服,舉着梳子笨拙地學着怎麽紮頭發。
別的同學因為沒有考好,跑到媽媽懷裏哭着撒撒嬌就能獲得糖果和安慰的時候,她只能抱着自己滿分的試卷,孤零零地一個人回家。
沈霁缺席了她生命裏很多的時刻,也從來沒有教給過她任何成長的知識,連女孩子最重要的初潮的那幾天她也沒有出現過。
初缈抱着肚子疼的臉色煞白,看到衛生間滿地的血的時候,如果不是碰到剛好回家找文件的初元峥,也許她真的會以為自己快要死在那個冰冷的房間裏。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抱着僥幸,也許她能夠再努力一點,再變得優秀一點,沈霁有一天總會看到她,不會再忽視她。
她也想像別的孩子一樣可以在媽媽的懷裏開開心心地撒嬌,做她的驕傲。
所以哪怕後來她因為激素發胖,沈霁見到她這副模樣,只有冷淡和厭惡的時候,她也只是擦着眼淚,逼着自己減肥,從來沒有質疑過她的反應。
直到沈霁和初元峥離婚,将她留給了初元峥,沒有一點留戀地離開,她才終于意識到。
也許沈霁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她覺得她的出現是個意外,打亂了她的人生,間接毀掉了她引以為傲的事業,所以她也拒絕承擔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
初缈聲音有些哽咽,“我減肥是因為我媽媽,我不想她讨厭我。但是我也不想再開直播解釋這些事情,甚至下午看到那些通稿的時候,第一反應也只是想要逃避。”
“江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幼稚,只有長不大的小孩子才會這麽沒勇氣,做出像鴕鳥一樣的反應。”
江遇白無聲嘆口氣,抱緊了她顫抖的身體,“不會。”他聲線沙啞,“我甚至希望你可以永遠不長大,在我這裏永遠做個小朋友。”
出了這麽一件事,初缈是下午才去的劇組。
從片場到化妝間這一路,初缈已經不記得接收到了多少道好奇打量的視線。
剛進到房間裏,聽到消息的路言川就跑了過來。
“對不起啊初缈妹妹,我沒想到我的粉絲會做出這種事。”路言川語氣十分愧疚,“我這邊會出一個聲明,不過需要和你經紀人商量一下,統一一下口徑。”
他注意着初缈的表情,“營銷號發的那些通稿我都看了,都是閉着眼睛瞎寫的,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西西翻了個白眼,很不留情面,“路老師,麻煩您還是先約束一下您那些瘋狂的粉絲吧。”
路言川摸摸鼻子,“一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孟笙的敲門聲打斷,她手裏拿了個快遞從外面進來,“缈缈,收到了一個你的快遞。”
初缈看着她手裏的快遞包裝盒,疑惑:“我最近沒有買什麽東西呀。”
西西拍了拍腦袋:“可能是我的,當時填收件人填成缈缈的了。”
初缈隐約覺得不太對勁,西西已經去化妝臺上找了把剪刀,準備拆快遞。
她皺了下眉,“西西——”
名字剛出口。
“啪”的一聲。
從快遞盒裏掉出來一個滿身紅色看不清面目的玩偶,四分五裂地摔在地上。
玩偶頭和四肢都分了家,身上被潑着鮮紅的油漆,腦袋已經被劃爛了,只剩下兩顆黑色眼珠直直對着初缈的方向。
眼角還在想下滴着紅色的油漆。
空氣一片死寂。
西西捂着嘴巴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玩偶只剩軀幹的身體,房間裏頓時響起來一道陰森冰冷沒有生命氣息的電子女聲。
“胖子去死!滾開我們哥哥身邊!”
路言川猛地擡頭望向初缈,她的臉色早就煞白一片,愣愣地看着倒在油漆裏的玩偶,眼睛裏沒有焦點,空茫茫的。
他張了張嘴,卻根本說不出話。
初缈察覺到他的動作,搖了搖頭,“不是你的粉絲。”
她聲音發澀,“那個玩偶,我認識。”
收到恐吓快遞的事沒有被刻意瞞着,在劇組裏很快就傳遍了。
孫梁和林怡有意為之下,一個披着劇組小馬甲的知情人把這件事向營銷號曝光了出來。
玩偶的圖片沒有打碼,那上面鮮紅的油漆和觸目驚心的劃痕,引起了網友的極度不适。
“我他媽還在吃飯,為什麽要手快刷到這張照片!!!我恨!!!”
“啊啊啊啊艹吓得我手機都扔出去了,現在頂着碎了屏的手機顫顫巍巍回消息QAQ[手機,卒.jpg]”
“有病吧給人家小姑娘寄這種快遞,這是人幹的事?!”
“慕名去圍觀了妹子的微博,太慘了,以為網絡暴力都不需要成本的嗎”
原本還在和黑子們激情對線的初缈粉絲橄榄枝們,都紛紛轉了戰場。
“嗚嗚嗚老母親表演一個原地去世,有被虐到,不知道這兩天妹妹是怎麽過來的qvq”
“寄快遞的你沒有心!!!啊啊啊氣死我了!!!我要和路言川的粉絲再去激情大戰三百回合!!!”
“嗚嗚嗚虐到我想去跑圈,等小白鴿妹妹晚上直播,要把飛機火箭全都安排上!傾家蕩産也要讓小白鴿妹妹看到橄榄枝們大寫的愛!”
……
初缈回完孫梁的消息,手機又切回了微博的界面,熱搜上面高高挂着的前三個話題。
第一個是“江遇白1020生日快樂”
第三個是“江遇白生日應援”
“初缈直播”這個話題剛好被夾在了中間。
她看着直播那兩個字,感覺自己這兩天嘆出來的氣,已經快要比一年的都多了。
她跳過這一條,剛點進生日應援的話題廣場,江遇白打完電話,從陽臺上走過來。
他垂着眸,随意的掃了眼,“在看什麽?”
初缈聽到他的問題,并沒有擡頭,來不及反應就直接脫口而出:“在看給哥哥包下來的那25個城市生日大屏呀。”
江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