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已經帶了絲絲涼意。
車子停在A大的宿舍樓下, 車廂裏放着慢情歌,吉他和弦的聲音飄在車廂小小的空間裏。
初缈套着江遇白的外套, 衣服寬寬大大的,把她整個上半身都罩在裏面。
她張了張手指,小手從袖口裏鑽出來,扭過頭去解身上的安全帶。
解開之後,她側過身,望着江遇白, 猶猶豫豫地問:“那個問題的答案,你真的不準備告訴我嗎?”
江遇白指尖敲了敲方向盤,想了下自己剛看到那張學生卡的時候,不緊不慢開口:“那個時候沒有多想, 就覺得很可愛。”
初缈沉默着看他一會兒, 不太相信, “你是在哄我嗎。照片上明明那麽……”
江遇白胳膊擡起來,掌心落在她腦袋上, 輕輕緩緩地揉了揉, “沒有哄你, 當時是真的這麽覺得, 皮膚很白, 眼睛很大,很讨喜。”
初缈抿了下唇, 又問:“那現在呢?”
“現在也一樣。”江遇白笑着,眼尾向上揚起,“很可愛,讓人非常喜歡。”
“小姑娘,有句話聽過沒有。”他身子向後, 懶洋洋倚着椅背,“情人眼裏出西施。”
“所以不用懷疑自己。”江遇白迎着她的視線,“你在我這裏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他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眼底有着淺淺的笑,以往的散漫慵懶都被收了起來,只剩下認真。
車廂裏歌聲缱绻,伴着溫柔的和弦。
“這世界全部的漂亮,不過你的可愛模樣
你讓我舉雙手投降
跨出了城牆,長出了翅膀”
初缈鼻尖不受控制地酸脹了起來,她低下頭,很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下車之前,她忽然湊到江遇白面前,動作很輕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個吻,而後彎着眼睛,揮了揮手,說了聲“晚安”,蹦跶着下了車。
江遇白看着她蹦蹦跳跳跑進宿舍樓,鼻尖似乎還停留着小姑娘剛才靠過來時身上淡淡的香甜氣息。
他擡起手,指尖在剛才她親過來的位置碰了碰,從胸口出漫出一點笑意。
初缈依舊是踩着點回的宿舍,齊悅開着臺燈在打lol,鍵盤敲得噼裏啪啦,聽到開門聲只分神和她招呼了聲,又投入到雲頂之弈去了。
卓佳敷着面膜從裏面衛生間出來,見到初缈,啧啧感嘆了聲:“姐妹,你這是發生什麽好事了?笑得滿面春光。”
沙新雨聞言,撩開上鋪床簾,腦袋探出來,好奇地瞅了眼,“還真是,笑得像春天來了一樣,怎麽回事啊姐妹。”
初缈揉了揉自己的臉頰,“這麽明顯的嗎?”
她跑到鏡子跟前,湊近了看一看,一點都沒有誇張,鏡子裏的人就差把嘴角咧到天上去了,眼角眉梢全是藏不住的喜悅。
她站在鏡子前傻乎乎地笑了會兒,在卓佳和沙新雨忍不住想送她去看精神科醫生的時候,終于收斂了下,哼着自創的不知名歌曲,回到書桌前,擰開臺燈,給江遇白發消息。
【FAIRY:男朋友】
【WHITE:嗯】
【FAIRY:白白】
【WHITE:嗯】
【FAIRY:小白】
這個稱呼發過去,江遇白沒有再回她了,而是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初缈被突然蹿出來的來電顯示驚了下,而後握着手機,趿拉着拖鞋跑到了陽臺上。
她很小心地将陽臺門關好,才按下了接聽鍵。
江遇白帶着笑意的聲音傳過來,“怎麽了?”
陽臺上風很大,初缈蹲下身,縮在欄杆後面,“就是忽然想叫叫你。”
“江老師,我感覺好不真實啊。”她摸了摸自己快笑僵的臉蛋,忍不住喃喃道。
他的聲音從聽筒裏穿過來,“怎麽不真實?”
“就是,忽然一下,多了個男朋友,還是江老師。就有點不太适應。”
“那有個辦法能讓你早點适應女朋友這個身份,要不要試試?”
初缈直起身子,“什麽呀?”
江遇白慢悠悠開口:“多親幾次。”
初缈:“……”
她攏了攏自己被吹散的發絲,“江老師,那親一下的話,我能不能把學生卡拿回來呀。”
“想拿回定情信物?”
初缈:“……”
盡管知道江遇白看不到,她掌心還是貼住了自己的發燙的臉頰,“能不能正經一點呀。之前是誰一口一句不要帶壞小朋友的。”
她很嚴肅地說:“你現在這種行為,就是在引誘祖國的花朵,是拔苗助長。”
江遇白輕笑出聲,“行,那祖國的小朋友,快點回去吧,外面風大,不要感冒了。”
初缈乖乖點頭,“那我挂電話了哦。”
他“嗯”了聲,聲線低而沉,“晚安,女朋友。”
初缈挂了電話,剛拉開陽臺的門,齊悅卓佳和沙新雨,三個人的腦袋就直直杵在了陽臺門邊。
初缈被這三堂會審的架勢弄得懵了下,“你們……?”
齊悅被沙新雨推出來做代表,清了清嗓子:“缈缈,你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初缈“啊”了聲,在三個人灼熱的目光裏,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沙新雨一聲“卧槽”,痛心疾首,“我們妹妹,這麽水靈靈的小白菜,被外面的狗男人拱了?!”
她磨了磨牙,戲精附體,“都不要攔我,我要拿着我的四十米大刀去取了他的狗頭!”
卓佳沖她翻了個白眼,看向初缈,“缈缈,你……男朋友,我們認識嗎?”
齊悅思索了半天,将可能出現在初缈身邊對她下毒手的男生都想了個遍,連上個月問她要微信的外校男生都沒放過,還是排除不出來個明确目标,也好奇地看向了初缈。
初缈咬了咬唇,繼續點點頭,“認識,也不認識。”
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三個人都愣住了。
卓佳:“這是個什麽意思?”
沙新雨琢磨幾秒,瞪大了眼睛,“缈缈,你男朋友不會是圈裏的吧。”
初缈第三次點點頭。
齊悅的關注點很清奇:“圈子裏的話,那顏值這塊一定沒有問題的,想想那畫面,兩個人談起戀愛來,不就是現實版偶像劇了。”
沙新雨也贊同地點點頭。
卓佳笑嘻嘻的:“圈子裏的話,那我們就不問了。明星都有隐私,你們什麽時候準備公開了,記得讓他請我們吃個飯。”
齊悅:“我還沒有見過現實中的明星呢。缈缈你加油,我們以後可是可以和愛豆拉親戚的人了。”
剛談戀愛就公開的做法太高調,初缈也并不太确定江遇白的想法,在沙新雨開口問的時候,就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們,她談戀愛的對象是江遇白這個事。
現在聽到卓佳的話,她瞬間松了一口氣,“放心吧。”
幾個人插科打诨的又聊了幾句,熄了燈,其他三個人都上了床準備睡覺。
初缈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自己的日記本。
初元峥和沈霁以前很少在家,初缈性格又安靜,上高中以前沒有什麽朋友,漸漸地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開心的不開心的,都一一寫進去。
寫完了,情緒也處理好了,沒有人分享也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她拔開筆蓋,在本子的空白處很認真地寫下了兩行字。
不是所有的喜歡都可以對等,也不是所有的喜歡都一定會走到最後。但我好希望我們的會是。
Today was a fairytale.
2021.10.17
第二天早上是一場在學校食堂裏的戲。
初缈到劇組的時候,剛進食堂的門,就看到江遇白和路言川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上。
隔得比較遠,初缈聽不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只看見他們面帶微笑,你來我往地進行着友好交談。
孟笙坐在靠門口這邊,看到初缈,興奮地揮揮手,一臉的解脫,“姐妹你終于來了。”
她指了指江遇白和路言川那邊,一言難盡,“他們那邊,氣氛太詭異了。”
初缈疑惑:“他們怎麽了嗎?”
孟笙拉住她的胳膊就往那邊走,神情複雜,“你去聽聽就知道了。”
她一邊走,一邊深刻吐槽:“是不是和路言川這種幼稚的人待在一起,連智商也會被同化。江老師好好一男神,幹什麽跟他瞎起哄,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
孟笙痛心疾首:“我真想到我男神旁邊,拍着桌子大喊一聲脫粉警告。”
初缈點點頭:“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有勇氣,也十分具有實踐意義。”
孟笙噎住:“……但是我慫。”
兩個說着話,剛走到江遇白和路言川旁邊。
就聽到路言川微笑問候:“江老師是南方人?”
江遇白扯了唇,同樣禮貌颔首,“你是北方人?”
路言川繼續微笑:“江老師豆花喜歡吃甜的吧。”
江遇白掀掀眼皮,唇角的弧度沒有絲毫變化:“甜的才是靈魂。”
路言川率先人身攻擊:“我和江老師看法不太一樣,正常人會吃甜豆花嗎。”
江遇白毫不示弱,掃了眼他面前的百事可樂,“正常人也不會在百事和可口裏面選擇前者。”
初缈:“……?”
孟笙給了她一個絕望的眼神。
江遇白和路言川兩個人有來有往,對話間閃爍着小學雞般火光帶閃電的充滿硝煙味的好勝靈魂。
眼看着兩個人根本沒有消停下來的意思,初缈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他們,“你們,早上好?”
江遇白懶懶癱在椅子上,擡眸看她,眼底終于多了點真實的笑,“早。”
路言川也微笑,“早啊初缈妹妹。”
聽到這個刺耳的稱呼,江遇白挑了挑眉,沒什麽情緒的掃了眼路言川,而後問初缈:“吃早飯了嗎。”
初缈搖搖頭,路言川眼前一亮,見縫插針似得,将自己面前多餘出來的一杯甜豆漿推到了她面前,“這杯剛打出來的,加了三勺糖,很甜,非常好喝。”
初缈愣了下,她其實不太喜歡甜的食物,也不太喜歡喝豆漿,在明合拍戲的那次,她的豆漿都是送給江遇白了的。
她猶豫着,江遇白已經徑直拿走了那杯豆漿。
路言川:“?”
江遇白淡淡開口:“她不喜歡喝甜的。”
路言川:“???”
他心想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下一秒,就聽到江遇白十分挑釁的話:“不過我挺喜歡的。”
他笑了下,不緊不慢地說:“謝謝了。”
路言川:“……”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