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面前的這張臉,雙腮像是抹上了一層胭脂,淺淺的紅色,眼珠子被襯得格外的清亮。她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林風眠的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自己腦海裏那些念頭揮去,爾後對她幹脆爽利地說道:“我先走了。”
“林風眠!”她坐在床上呼喚他的名字,那口吻似乎有一點氣極敗壞似的。“你何必對我這麽狠心!”
林風眠頭也不回地走掉了。但是他的心還是被她的話觸動了一下。
他回到家裏,往書房去的時候看到喬梓萱卧室的門大開的,從裏面透出來的明亮的燈光俨然證明她還沒有睡着。他低頭掃了一眼腕上的表,已經是十一點鐘了。以往這個時候她早就入睡了。明顯她知道他剛才出去了。
于是他的腳步便在她的房門口停下來了,猶疑了一下便走進來。
看到她正坐在梳妝臺上拿着梳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梳頭發。
“怎麽這麽晚你還不睡?”他的語調顯得很溫和。這也許是他自己心虛的表現吧。
她仍在梳她那頭烏黑的長發,只是梳的力度明顯大了許多。
“你怎麽了?”他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握着梳子的手。
他這句話在她的耳朵裏似乎有一點明知故問的意味,又像是觸到了她心中最尖銳的部分。他居然問她“怎麽了”,這句話應該是她問他才對吧。一想到這裏她像是蠍子螯着了一般跳起來:“你剛才去哪裏了?”
見他一臉的冷漠,面無表情,她又緊盯不舍地追問了一遍:“你到底去哪裏了?”
他擡起張望了一下窗外的夜色,爾後聲音平靜地令人發狂:“我去見她了。”
他如此明目張膽地說出自己去見的那個人。原以來他會稍微地掩飾一下,哪怕是欺騙她一下也好,可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居然已經淪落到他連編一個小小的借口都不願意了嗎?她露出驚詫的神态。
“那我們離婚吧。”她的聲音雖然不大,卻足以重得讓人感到膽寒。
“你說什麽?”他颦着眉說道。
“你都跟那個女人好了,我們之間的婚姻也就名存實亡了,那麽再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從她口中脫缰的話已經無法止住。
“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他用跟平時一樣平和的語氣說道。
“反正我跟你離定了。”她賭氣地說道,并且已經站到衣櫃旁邊去了,将櫃子裏的一只行李箱從裏面拖出來。“這次我絕對不是沖動,我考慮得很清楚了,我絕不容許自己的丈夫有了別的女人,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他的表情裏既有吃驚又有一點淡淡的笑。這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
“可是我不明白你今天為什麽要發火?”他雙手交抱着胳膊看着她搬上搬下的拿東西放進那只行李箱裏,“我跟李慕竹只是朋友的關系。跟你解釋了這麽多遍,我都說累了,你聽着還不累嗎?”
“如果真的只是朋友關系的話,她一個電話你就會丢下我一個人急匆匆地去?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林風眠,到底你是我的丈夫還是她的丈夫,自己的妻子在醫院裏做堕胎手術,你都可以不來陪伴,為了一個只是朋友關系的女人你就可以這樣不顧一切地跑出去見她嗎?我想我們兩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必再問了。”她蹲下身去将自己的衣服粗略地疊了一下塞進行李箱裏,站起身來的時候腹部隐約作痛,她騰出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腰。
他看到她的眉尖微微地皺起來,便想去幫她,剛一碰到了她的行李箱,便被她将他的手撩開了。
“好了,別鬧了,早點休息吧。”他眨了眨疲倦的眼睛說道。
“我不是跟你說笑的。”她表情懔然地說道。“而且你出去的時候我也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打好了,而且已經簽了字。”
他的視線立即瞟到了梳妝臺上,果然在右側放着一份A4紙打印的文件。這次難道她是來玩真格的。他将那份文件拿在手上看了一看上面有一句話是這麽寫的:本人與XX因感覺彼此不适合而申請離婚。不由得啞聲地笑了一笑。
這時喬梓萱已經把行李箱收拾好了,站起身來對他說:“麻煩你簽一下字,過幾天我會帶着律師來。”
“你要帶周澈南來嗎?”他猛地轉過身,兩眼灼灼有光地盯着她。
“這個與你無關。”她的語氣裏毫無感情*色彩。
“你要跟我離婚的主意也是由周澈南慫恿你的吧。”他的聲音比平時高亢,激動,略顯粗狂。
“懶得理你!”她眨了眨眼睛,不屑似的別過臉去甩了一句。她說畢,便走到走廊的盡頭。
他追了出去,卻看到令他心驚膽顫地一幕,她不知為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