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躺在浴缸裏,已經塗上了第二遍沐浴露,正預備着去淋浴房沖水,腿剛剛跨出浴缸的時候,突然間漆黑一片,連水聲也嘎然而止了。
停電了。她的腦際閃過一絲不詳的預兆,但是更多地是被恐懼所包圍住了。她匆匆忙忙地将還殘留着沐浴液的身體裹進了一條浴巾裏,頭上的水珠還滴卟滴卟地往下墜落,便赤着腳走入房間裏。
可是房間裏原本正在睡覺的林風眠卻不見了,床上空無一人。
外面的風唿唿地吹着,将半開的窗子打得啪啪作響。她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風眠。”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地顫抖着。
房間裏除了那恐怖的風聲沒有人回應她。
她更加害怕了,全身的血液就像是冰凍住了一般,指尖發涼,雙腳就像是釘在了地上。
然而更令她惶恐不安的是,她面前的門就像是被什麽魔力吸引着,在她的眼前緩緩地拉開來。
門打開了之後,居然門外一個人影也沒有。
她屏住呼息,一動也不敢動,全身毛發皆豎,兩眼死死地盯着門。
這時燈突然之間亮了,林風眠穿着睡衣手中端着一杯水,慢悠悠地走進來。
“怎麽是你?”她的樣子幾乎像是要哭了出來。
“為什麽不能是我?”他诘問道,将杯子遞到嘴邊,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看到她緊張得臉色發白的小模樣,必須得死命地忍耐着才不至于笑出來。
“燈突然間滅了……”她雙腮緋紅,委委屈屈地咕哝道。
“可能是停電了吧。”他扭頭往門外看去,實則是為了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好害怕。”她的皮膚被風摸得涼涼的,渾身打顫地說。
“你這樣子……”他垂下眼梢,微偏過臉,“趕緊去洗吧。”
她驚魂未定,遲疑着邁入了浴室。
林風眠望着她的後影,這才舒展開了笑容。這一天,喬嘯行把梓萱叫了去。
喬嘯行的書房通常是禁地,一般情況之下是不允許有人進去的。而這一次,卻把梓萱叫到書房去談話,說明這件事的重要性。
喬嘯行先關切地問了她婚後與林風眠的相處,随即轉入正題。
“有一件事我已經想了很久,想把我的想法跟你說一說。”
梓萱頭一次聽到喬嘯行這麽嚴肅地跟她說話,便将身子正了一正。
“是關于你上次問我林向晚的事。”他的表情甚是凝重。
林向晚。梓萱心弦一震,這是喬嘯行初次主動跟她談到這個問題。可是為什麽父親會選在今天跟她說呢。難道是他已經發現了什麽?
他看着她一手帶大的女兒,不是親生女兒卻勝似親生女兒。即使他要認回林風眠,也照樣不會虧待她。
“林向晚,外號小茉莉,她是我三十年前在外面相好的女人。”他說到這裏,便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将視線移到她的臉上,“那時你還沒有出生。我因為某種原因與你媽的關系鬧得很不愉快,主要是因為受到你外公的影響,那時他對我打壓得非常厲害。”
要回憶起三十年前的場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是那時他跟小茉莉一起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回憶,自從她失蹤了以後,他再也沒有背着梓萱的母親蘇婉在外面有過其他的女人。
她聽到他這麽一說,不由得張了張口,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小茉莉懷了我的孩子,那個時候形勢所迫,我卻不能夠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她還是非常執着地把孩子生下來了,那個孩子就是林風眠。”
盡管林風眠在以往與她争執的時候,也提起過自己的身世。但是從喬嘯行的口中說出來,卻是另一個滋味。
林風眠如果跟喬嘯行相認,那麽他跟她之間會有什麽變化呢。他再也不是那個出身卑微的小警察,而一躍成為首富喬嘯行的親生兒子,喬氏集團的繼承人。而自己呢?名義上是喬家的大小姐,實際上多多少少會因林風眠的名正言順而變得少許尴尬。不過林風眠是自己的丈夫,當然希望他能夠變得更好。
“梓萱,雖然這麽說可能對你不公平,但是你知道爸年紀大了,越來越力不從心了,所以我想……”喬嘯行焦憂地望着她。
“爸,你是不是要認回他?”
喬嘯行點了點頭,瞥向桌子上的一疊文件,拿起最上面的一份DNA檢測報告:“已經證實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爸,無論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她握住喬嘯行的手。
“不過這件事還必須你先跟他打一個招呼,畢竟從他一出生我就沒有見過他,再加上他媽的事……”喬嘯行嗫嚅道。
喬梓萱點了點頭:“爸,你放心吧。我回去之後好好問問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