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龌龊的雙手還沒有碰到梓萱的時候,已經被林風眠一拳打在他的口罩上,那個男人踉跄地退了幾步。等他好不容易站直的時候,才發現了林風眠。他一下子就逃走了。林風眠追了幾步,那男人跑得飛快,他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回到亭子裏。
喬梓萱已淚流滿面。
林風眠将她攬住她的雙肩,頭一次柔聲地安撫她。
“你怎麽這麽久才下來?”她淚水漣漣的,用小粉拳捶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林風眠拍拍她的肩膀,嘴裏說道:“沒事的,沒事的。”他幫李慕竹裝完燈泡下來,才發現車子裏的喬梓萱已經不見了,只找到她穿着一只鞋子,心想出事了,趕緊尋找了一下,才看到涼亭裏有一個歹徒欲對她圖謀不軌。
林風眠将喬梓萱送回了家,并陪她進了卧室,替她找出一套睡衣,又為她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全程沒說再說過一句話,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于說話的人,唯有用行動來表示對梓萱的關心,另一點則是自責。
臨出門前,他将她的手機拿出來替她放在床頭櫃上,并且這一次連門也沒有鎖上。他對她說了一句:“晚上我會早點回來,現在要去警局處理一些事。”
喬梓萱阖上疲倦與悲傷的眼皮,無意識地點了點頭。她聽到他下樓的聲音與汽車發動機響起的聲音,她将卧室的門鎖上,脫下衣服,赤着腳走進了浴室。将浴缸裏的水放好,在自己的身上塗抹了許多浴液,聚積起許多雪白的泡沫,似乎只有泡沫越多,才能洗得越幹淨,一想到剛才那個歹徒狎亵的雙手撫摸在她的身上與臉上,她就攏起水往自己的臉上撲,又用毛巾拚命地搓洗着,直到自己白皙的肌膚變得微紅起來。她一共洗了三遍,才算罷休地從浴室裏走到房間,換上新的睡衣,無意中瞥見鏡子裏的自己,黑色的長發,慘白的臉,無神的眼睛,就像是鬼一樣,她瑟瑟地發抖,不敢再看下去,便鑽進棉被裏,将自己緊緊地裹起來。
屋子裏的光線并不強烈,屋外的雨聲也早已歇了,白色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鑽進來,她蜷縮在被子裏,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件事,如果林風眠不早出現的話,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一想到這裏,她就害怕得渾身打顫。
空曠的房間裏驟然地響起手機鈴聲,對于神經已經變得敏感與纖細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打擊,她一下子驚醒過來,睜大眼睛才發現床頭櫃子上的手機,将手機抓在手上,被子的一隅仍牢牢地捏在自己的手上,才用蒼白,沒有力氣的語調說了一句:“喂。”
“梓萱,”話筒那端傳來周澈南又驚喜又詫異的口氣,“你終于聽電話了嗎?前幾天一直打進來卻都是處于關機狀态的。”
她握着手機,怔怔地不知該如何跟他說,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團長沒有告訴你嗎?我有點事所以要請假一個月。”
“喔,我問過他了,只是我不太放心你呢。”他似乎很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沒事。”她雖是這樣說,可是表情卻帶着幾分委屈,幸好周澈南看不到。
“怎麽了?好像有氣無力的樣子。不會有什麽事吧。”他敏銳地說道。
“沒事呢,沒什麽。”她突然有一種很害怕見到任何人的感覺。
“那好吧,你要保重哦。”他依依不舍地對她說,也預示着要挂電話了。
“好,再見。”相比之下她的口吻冷淡多了。
挂上電話,看到櫃子上有一杯他臨走前泡好的牛奶,已經不再冒着熱氣了,她将冷掉的牛奶喝進肚子裏,胃立即就有些發漲的感覺。她仍覺的彷徨與不安,她覺的自己的人生充滿了這麽多的不順,為什麽上一次回國就遭遇到綁架,而這一次又差點被壞人……她閉上眼睛,想借由牛奶的作用好好地睡上一覺,可是事與願違,發生了這麽大的事,腦子裏轟轟地響成一片是沒有辦法入睡的。
再在這樣封閉的空間呆下去自己會發瘋的。她猛然地坐起身來,走到窗臺邊,兩只手牽住蕾絲窗簾的一角,将窗簾拉了開來,微敞開的窗口立即倒灌進新鮮而帶着泥土腥味的空氣,她想着自己還是去外面走一走比較好。
她換上一件顏色豔麗的連衣裙,試圖想抹殺掉發生的那罪惡的一幕。她剛走到樓梯口,看到阿香正在樓梯的下面擡頭望着她,并說了一句:“太太,你要出門嗎?”
“我出去走走。”她将白色的綴滿亮片的手提包挎在手上。
“先生沒有說什麽嗎?”出門時她問了阿香一句。
“先生說如果太太有什麽事的話,可以打電話告訴他。”阿香垂下眼睑說道。
喬梓萱将手提包打開來,數了兩張一百的紙鈔給她:“我現在要出去一下,不要告訴他。”
阿香流露出一種為難又不舍的複雜臉色接過了這兩張紙鈔。
喬梓萱開着車出去,在街上轉了幾圈之後,還是開到了彩虹芭蕾舞團。
她走進去,幾個正在練舞的團員朝她笑了一笑。團員對于她還是懷着一種敬畏的心情,表面上雖然相處得融洽,其實心底與她還是有幾分疏遠的。這一點她自己也知道。
這時團長從辦公室走出來,見到她,便好奇地說:“梓萱,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要請一個月的假嗎?”
她微微地一笑道:“我抽空來一趟的。”
“那來我辦公室,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一下。”團長的語氣說得十分得微婉。她點了點頭,想到可能團裏某一環節缺乏資金了,需要她向父親禀告要注資進去。
她走進團長的辦公室,團長卻接了一個緊急的電話讓她稍等片刻,自己卻走出去了。她閑着無聊,卻看到辦公室有一只雜志架,便去他的雜志架上看了一看,卻發現幾份舊日的報紙,上面有他們團的新聞,她饒有興味地看起來,很快地看完了,又翻了個面,卻突然在角落發現了一則新聞。寫的是X市首富之女喬梓萱被人綁架的事,那個疑犯以前聽警察叫她郁豔的,這則新聞裏卻指出郁豔只是她的化名而已,她的真名叫林向晚。
林向晚!這三個字躍入她的眼簾,詫訝不已!短暫的愕然過去了之後,理智重又回到她的腦際,她突然間才真正地明白了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