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那魚哪是女孩子敢弄的,我叫小朗過來。葉叢朗,過來把魚收拾一下。”
方涵隔空喊話,把葉叢朗招到了廚房裏。
“哎?”霍槿蓁很奇怪啊,葉叢朗會做魚?怎麽在姥姥家從來沒見他做過呢?切,又在大人面前裝好孩子。
葉叢朗挽着袖子把魚從水盆裏撈起來,放到案板上,開始準備敲暈它。
霍槿蓁突然想起來那個在車上葉叢朗藏起來的小盒子,于是湊到方涵耳朵邊竊竊私語起來,竊竊私語的內容大概就是:我看見葉叢朗拿着像禮物一樣的小盒子啦,那個盒子不是女生送的,就是要送給女生的啦,那個和他很要好的女孩叫徐然啦,總之bulabula……
一邊說還一邊偷瞄葉叢朗的表情,但是看起來他一直在專心對付那個倒黴的鲫魚,沒怎麽看見這邊,霍槿蓁有些失望。談論八卦的最大樂趣就是,你不停地傳八卦新聞,層出不窮、花樣百出,當事人卻在極力的否認,極力的證明。可是這個葉叢朗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啊,自己說什麽好像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局外人一樣。切,這個人真是無趣,害她都感覺不到樂趣!霍槿蓁在心裏白了葉叢朗無數次。
“蓁蓁,把這個給你哥哥遞過去。”
霍槿蓁接過葉老太太遞過來的刮魚鱗器,極不情願的遞給葉叢朗。
“給。”
葉叢朗看着霍某某遞過來的工具,實在無語到底,“霍大小姐,你要殺人啊?”
霍槿蓁不明其意,扭頭一眼,原來自己把刀鋒直沖着葉叢朗,還握着刀柄,舉得老高。
霍槿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哼,知道現在怕了?”把刀掉個頭遞給葉叢朗。
“好了好了,蓁蓁別給你哥哥搗亂了,去,下樓去側門的那個屋子裏把炖魚的鍋找出來。”
“切,我才不稀罕給他搗亂。”霍大小姐抓過葉老太太給她的鑰匙,揚長而去。
葉叢朗舒了口氣,葉老太太可是幫了他一個大忙,終于把霍某某弄走了。剛才她跟老媽在那嘀嘀咕咕別以為他沒看見,這個話唠,必須把她弄走,要不然不知道一會還會編出什麽爛俗的故事,他的事情由他說出來比較好,要是由霍槿蓁說,不知道會變成什麽味兒。
霍槿蓁走到門前,開開門,往裏望了望,屋子裏一片漆黑,于是又把燈開開。
“哇!”霍槿蓁走進去,她實在有點吃驚,別看這屋子不大,內容還挺豐富的。
霍槿蓁很快就找到了姥姥交代給她的炖魚白瓷砂鍋,剛要出去,卻被放在角落裏的一個很高的書櫥吸引了過去。
霍槿蓁受老太太的影響,從小就是個書癡,看見這麽多書,自然要是親自前去查看一番。
霍槿蓁撫了撫書櫥的門,“哎呀,這麽多土,嗯,看來好幾年沒人動過了。今天讓我霍槿蓁來解救你們吧!”霍槿蓁打開書櫥的門,仔細的查看了一番,卻大失所望。
原來這個書櫥裏收藏的都是葉叢朗從上小學開始一直到高中畢業的課本、練習冊,居然還有葉叢朗從小到大的考試卷子。
“真是怪胎,連這個都留着。”霍槿蓁翻看葉叢朗高中時候的周記本,上面寫的無非都是些應付老師的話。
“咦?這是什麽?”霍槿蓁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棕色的盒子,它被放置在書櫥最犄角旮旯的位置,它的顏色和書櫥接近,如果不仔細看真看不出來,上面堆滿了書,盒子被壓的有些變形。
霍槿蓁發誓她真的以為只是一些書而已,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把它拽出來打開以後,霍槿蓁愣住了,裏面不是書,是,是,是一些被塵封的秘密,霍槿蓁是這麽認為的。
一張照片,一件球衣。這些是這個盒子裏的全部東西。
那張照片安靜的扣在那裏,霍槿蓁有些遲疑的捧起那張照片,她明知道不應該再翻下去了,可是心裏的那只好奇的小貓把她的心撓的癢癢的,便一咬牙把它舉到眼前,背面清清楚楚的寫了三個字:朗月行。
“朗月行?什麽意思?這不是李白的一首詩的名字嗎?”
霍槿蓁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的把照片翻過來。照片裏是一張很沉靜的側臉,雖然有些泛黃,但女孩的臉依然柔美,恍若芙蓉出水般恬淡。坐在看臺上的她捧着一本書看得很認真,周圍是喧鬧的同學。
霍槿蓁扭頭看看那個滿是灰塵的書櫥,她疑惑了,這個盒子是從葉叢朗的書櫥裏發現的,難道這個盒子是屬于葉叢朗的?
盒子裏還有一件球衣,霍槿蓁雙手伸進盒子裏,小心地把它掂起來。淺灰色,正面上有一個手繪的很誇張的籃球,右上角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logo。
“這件球衣倒是挺潮的。”要說之前那些東西是葉叢朗的,打死她也不信,但是葉叢朗打球那麽厲害,這件衣服如果是他的也不是不可能。
霍槿蓁以為就是一件普通的球衣,于是把它對折準備放進盒子裏。
“咦,這是什麽?”霍槿蓁看得清清楚楚,球衣的背面有字,她把球衣翻過來,最上面是兩個大寫字母‘LY’,緊靠着‘LY’的下面被人用黑色記號筆寫了大大的兩個字,“朗月,”霍槿蓁輕輕地念了出來,“又是朗月,這個朗月到底是什麽意思?”
球衣的號碼是11,兩個1中間被加了一個字‘生’字,後面的1後面被加了一個‘世’字。連起來念就是:“一生一世,”霍槿蓁對這個詞并不是很熟悉,念起來有些生澀,她不懂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霍槿蓁盯着上面的那四個字看了半天,看到最後自己都覺得不認識那個字為止,她一手托住下巴,随口念叨:“朗月,一生一世。朗月,一生一世。朗月一生一世……”也不知道念到第幾遍的時候,突然定住了,張了張嘴,好像想明白了,但又好像不明白,輕輕地念了最後一遍:“朗,月,一生一世……”
作者有話要說:
☆、兵荒馬亂的早晨
霍槿蓁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随後一陣巨響的鬧鈴聲響起,這終于讓昏睡入迷的她有點知覺。
“誰啊,大早晨這麽吵?哎呀,吵死了!”霍槿蓁私下摸索着,她在找那個噪聲源,可她忘了,她昨晚回來都12點了,倒頭就睡,根本就沒看清頭朝哪邊。
霍槿蓁摸了半天沒找着鬧鐘,可那該死的鈴還在響,霍槿蓁伸腿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伸腿不要緊,剛好碰翻了放在床頭櫃上的鬧鐘,可憐的鬧鐘“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不響了。霍槿蓁滿意的笑笑,嘴角邊還有口水的痕跡,這個世界終于清靜了!躺下,繼續睡。
剛躺下不久,門外響起陣陣敲門聲:“蓁蓁,起床了,蓁蓁……”
霍槿蓁同學,在床上打了個轉,用被子蒙住頭:“哎呀,別吵,讓我再睡一會兒……”
“蓁蓁,你不是今天要參加發布會嗎?現在已經8點了,小朗已經走了。”
霍槿蓁聽到“新聞發布會”5個字的時候,一下清醒了,掀掉頭上的杯子噌的一下坐起來。今天是投資論壇召開發布會的日子,她怎麽把這事忘了。為了她的畢業論文,好不容易從葉叢朗那裏搞到入場資格,可不能浪費了。
霍槿蓁用手攏了攏頭發,跳下床,嚯的一下開開門,把門口正考慮破門而入的老太太吓了一跳。
霍槿蓁快速的擁抱了一下還在驚吓中沒回過味來的老太太,一邊拉着A字裙的拉索,還要騰出一只手來拉扯好不容易拉扯到大腿的絲襪,一邊還要抽出時間跟姥姥聊上幾句:“姥姥,我來不及了,我得趕緊走,早餐不吃了,您自個解決吧。”說着一蹦三跳的進了洗手間。
老太太在門口撫摸着自己脆弱的心髒,開始為未來的生活感到萬分的擔憂,霍槿蓁還沒畢業,要是以後畢業工作了,那每天早晨都跟打仗似的,自己的老胳膊老腿還不得被折騰死?
“咣當”一聲門響,霍槿蓁已經穿戴整齊奪門而出火速趕往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只剩可憐的門,還在風中吱吱扭扭,淩亂啊……
作者有話要說:
☆、迷惘
今天是白冉月來北京的第一個月零12天,在培訓學習之餘,她也會在北京城的大街小巷逛逛,有時候有許笑晗陪着,有時候是一個人。
很小的時候,白冉月曾經來過北京,那次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到大連旅游,回程時路過北京。
那時的白冉月也只有11歲,哈,這正是愛幻想的年紀,所以在孩子的眼中一切都是可以和童話聯系在一起的。
這個美麗且神秘的城市,賦予她天馬行空的想象,在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一切都是發光的,是新奇的,是她從沒見過的。
當時她很奇怪,怎麽大街上都是很高很高的大樓,但是,拐一個彎,轉一個圈,大樓一下子消失了,在她面前變成了小盒子一樣的房子,它們安靜的坐落在那兒,不吭聲,只有,鳥叫,蟲鳴,和漸漸遠去的叫賣聲。
她幻想,肯定是坐了小叮當的時光機器,在兩個不同的時代裏來來回回……理所當然,那時的白冉月認為北京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時隔很久,白冉月第二次來到北京,北京給她的感覺仍然像最初的想象一樣,在有金屬質感的摩天大樓之外,才是人們的家,它就安靜的在那,等待着勞累一天的人們回家
無疑,她更喜歡後者,白冉月一直覺得,她可以欣賞那種奢華精致的美,卻很難融入它,甚至喜歡它。
就像多年前她對葉叢朗所說的,她要找一個很安靜、很安靜的地方,就呆在那。
那個安靜的地方,白冉月覺得,荒漠也好,孤島也罷,要美好的像黃藥師的桃花島,小龍女的古墓,是屬于一個人的世外桃源,它可以廣袤的無邊無際,也可以渺小的如同一粒沙子,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只要它從頭至尾都是那一個人的。
白冉月把課本收進手提袋,嘆了口氣。
來北京之後,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想起葉叢朗,嗯,這是他的世界,和她的那個小城有着天壤之別。小時候的認知救不了她,她也無法不把北京與那個他聯系起來。在她看來,北京和他是如此的相像,王者的霸氣都在舉手投足間展露無疑。
白冉月一想到他們在同一座城市裏,在同一片藍天下,呼吸着同樣的空氣,她就覺得呼吸困難,仿佛真的有那麽一次不期而遇在哪個角落裏等着她,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适當的跳出來下她一跳,懲罰她又不自量力的闖入了一個她不該闖入的空間。一想到這些,白冉月就覺得害怕,但她明白,她心裏絕不止害怕這麽簡單……
白冉月收拾好紛亂的心情走出學校大門,早上的考試剛剛結束,仍像上學那會一樣,快遲到的她沒來得及吃早飯。現在肚子開始抗議,白冉月決定先填飽肚子。
“珍香包子鋪”,白冉月擡頭望望招牌,這個包子鋪她經常光顧,決定在這兒吃點。走進去,要了三個包子,坐下來。
再過兩天就是東亞投資論壇展會,到時候會有很多企業派人來參觀,有國內的,就有國外的。公司正好安排她們幾個還在培訓期間的外語翻譯參加,也好讓她們了解一下公司的規模和理念。
辰光集團是綜合性大企業,涉及旅游、餐飲等很多第三産業。作為北京最大規模的綜合集團企業之一,辰光集團當然對這次東亞投資論壇展會也不敢怠慢,早在半年前就開始籌備了,從接待外賓的工作人員到負責翻譯的翻譯人員,公司上層更是親自選拔,一點不馬虎。
白冉月作為旅游部的外翻之一,收到了一厚打的的翻譯資料,外加一厚打的工作流程。白冉月翻了一下,加起來一共兩百多頁。上面對于公司歷史、公司理念、開設路線、合作夥伴,乃至公司內的員工都有詳細介紹。
但很悲催的是,它們都是中文,如果真要給外賓介紹,首先就要把它們翻譯成英文。本着“早做完早沒事”的态度,白冉月從這本東西交給她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她的漫漫翻譯長路。
在翻譯的過程中,白冉月想到了偉大詩人屈老爺子的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白冉月本着“上下求索”的精神,在啃包子的同時也不忘把它拿出來,把前幾天背過的溫習一遍。
正當白冉月拿着那一厚打資料碎碎念的時候,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路:“小姑娘,你的小米粥。”
白冉月一擡頭就是一張大大的笑臉擺在眼前,這張臉的主人她可不陌生,正是老板娘——包子大媽是也。白冉月想,她天天光臨包子鋪,為這家小店創造了可觀的利潤,如果老板娘不給她發個錦旗在寫個表揚信,那都對不起她。
白冉月想到這兒自覺好笑,笑容滿面的接過了包子大媽捧在手中的米粥:“謝謝!”
包子大媽不知道是受什麽刺激了,一把拉過白冉月的手,這可把白冉月吓得不輕,一下傻在那兒了。
“哎呦,小姑娘,天天見你來咱們這兒吃飯,老見你在吃飯的時候還悶頭看書,今兒總算見着笑了。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跟天仙兒似的!”
都說北京人熱情好客,今天總算讓白冉月體驗了一把。這個包子鋪的大媽,渾身上下散發出一中無與倫比的、不同凡響的——包子味,拉着白冉月的手已經滔滔不絕的講了10來分鐘了,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哎,我說姑娘,你看你皮膚越來越好了,那肯定都是吃我們包子吃的,姑娘,你一定要常來啊,保管你的皮膚越來越好……哈哈……”
“啊?”白冉月就想着怎麽把手抽出來,完全沒聽見包子大媽的那一套“吃包子皮膚好的”荒謬論斷。這個大媽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拽住她就是不撒手呢?自己長得也不像包子啊!
“那個,大媽,我真的要走了,我一會兒還要上課,我,我有課……”
包子大嗎完全不理會,還在自言自語:“你看你經常來我們包子鋪吃飯,大媽的包子做的好不好吃?哎呦,肯定好吃,不然你幹嘛天天來。沒事,喜歡大媽的手藝就常來,大媽給你打個折,你說你們小年輕人……”
白冉月覺得欲哭無淚,她只是為了節省時間才找了這家離學校門口最近的飯館而已啊,她只是來吃個飯而已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在白冉月第n+1次求包子大媽放過她的時候,突然暗地裏沖出一個人影,白冉月定睛一看——包子大叔!
“哎,哎,人家姑娘要上課去了,你幹嘛啊!快松手,快松手!”見包子大媽還是執迷不悟的死死拽着白冉月,包子大叔心生愧疚,一個勁兒的朝白冉月道歉:“哎呦,真對不起啊姑娘,我老伴兒就這毛病,她一跟人說起來就走不動,你別理她,別理她!”
“啊?沒事,沒事。可是我真的得走了!”
白冉月想死的心都有了,這周圍的人跟看外星人似的,一直盯着他們看。白冉月恨不得在地上掘一個洞,鑽進去。
包子大叔看着白冉月一臉無奈的表情,臉上的肌肉頓時糾結在一起,像是要發脾氣的樣子。白冉月注意到大叔面部表情的變化,想說句話緩和一下氣氛,剛說了一個“我”,只聽見大叔大喝一聲:“夠了!”
白冉月只感覺被大媽拽着的那只手被一股很大的力量甩向一邊,再看向大媽時,她的手背上多出了一道血道,有四五厘米那麽長。白冉月心裏一揪,抽了口氣,肯定是剛才大叔用勁太猛,大媽的手不小心被自己的指尖劃傷。
大媽神情漠然,眼睛裏一下沒了剛才的光彩。
白冉月不忍心,剛想上去看看大媽的手,大叔攔住了她,“別理她,”扭頭看向大媽,“你夠了沒!總是這樣,把客人都吓跑了,生意還做不做了!”
在大叔的咆哮下,大媽悻悻的走到小桌子邊坐下,眼中盡是無盡的哀傷。
白冉月心裏有些難受,包子大嗎畢竟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而且她也沒有惡意。白冉月突然想起包裏帶着創可貼,趕緊掏出來遞給一邊的大叔,“那個,大叔,我這兒有創可貼。”白冉月指指一邊兒,“大媽的手還在流血。”
大叔看着白冉月一臉愧疚的樣子,聲音竟有些顫抖:“姑娘,你心眼真好!唉,要是擱別人……自從我家雲兒上學走了之後,她就成這樣了。這兒每天來吃飯的都是學生,她見了老想跟人家說話,人家不理她還好,一理她就變成了剛才那樣,吓着你了吧?唉,她是太想我們小雲了,小雲老說要上課了,忙,一個月不來一個電話。她,是想閨女啊!”
白冉月聽着聽着紅了眼圈,她想到了,在自己家也許也有這樣的父母,他們每天都守在電話旁只為了聽聽自己的聲音,想知道自己過得好不好。只要女兒在外面,他們就會天天盼天天想,他們什麽時候回家,要做什麽好吃的給他們……
白冉月微笑着看着包子大媽的側臉,眼淚卻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她的臉很滄桑,已經有了很多皺紋,眼睛葉不太有光澤,可是白冉月覺得這才是一個母親真實的臉,最美的臉。
白冉月拿了創可貼,輕輕地走過去,捧起大媽的手,輕輕地吹着。包子大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白冉月,包子大叔早已內牛滿面。
白冉月擡頭,給了包子大媽一個大大笑臉,她看着這個傷心母親的眼神,眼淚又慢慢的湧了上來,哽咽:“如果小雲知道您的手受傷了,她一定會很心疼。”白冉月知道這個時候除了小雲,沒有人能安慰這個受傷母親的心。
“她,她會嗎?”
“會,當然會!有哪個女兒看見自己媽媽這樣不會心疼呢?”
包子大媽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白冉月欣慰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為她貼上了創可貼,一邊貼還一邊安慰她:“小雲啊,可能只是太忙沒有時間打電話,她如果不忙了,她肯定會給您打電話的。我的家不在北京,我知道的。她也許不是不想給您打電話,或許她給您打了電話才會更想您……”
是啊,就像她做交換生的那兩年,在英國,她很想很想家,很想很想爸爸媽媽,很想很想給他們打電話,可是打了電話又有什麽用呢?那只會讓她更想而已……
包子大媽含淚笑着握住白冉月的手,激動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包子大媽和大叔一塊把白冉月送到門口,白冉月為了安兩位老人家的心,再次聲明會像以前一樣經常來的,這才揮手跟他們告別……
白冉月扭頭看看包子鋪,小屋沉浸在晨光裏,格外溫馨,白冉月笑笑。她自知平凡,她自知是凡人,所以愛親近人世間也許是最最普通的人。她不是那種和陌生人見一面就可以做朋友的人,但是包子大媽和大叔卻是那種她可以很親近的普通人,他們很真實,他們很善良。
“也許,爸爸媽媽也在想我。”白冉月想着想着,陷入了沉思中。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計劃,這個計劃她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她想出國當境外導游。
其實對于這個計劃,白冉月想了很久,一方面來自心理的,一方面來自家庭的。
她始終沒有走出五年前的陰影,她曾反複夢到她從天臺上摔下來的那一瞬間,然後,驚醒,汗濕的身體,安靜而壓抑的顫抖。白冉月想是時候換個環境了,也許她所向往的那個靜谧安詳的地方在也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裏殷切的期盼着她的到來。
可是,她想走嗎?她該走嗎?她能走嗎?她還有割舍不下的爸爸媽媽,只怕她一去,爸爸媽媽也會像大媽、大叔那樣,那是父母割舍不下兒女的心,她不能丢棄,更不能踐踏。
作者有話要說:
☆、路辰遠
白冉月走着,想着,也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
突然,包裏一陣震動驚醒了還在出神的她。白冉月從包裏掏出手機,看了來電顯示卻愣住了。
安薇?她們這次培訓的主管,集團總裁的貼身秘書。第一天培訓,接待她們的就是這個安薇。大家都叫她薇姐。白冉月還記得,那天她穿一身極利索的工作裝,臉上的妝容極精致,一看就是個女強人類型的。
白冉月有點猶豫的按了接聽鍵。
“是白冉月,白小姐嗎?我是安薇。”
白冉月第一次聽人家喊她小姐,有點別扭。
“嗯,我是。你好,薇姐,請問您有事嗎?”
“電話裏我就不跟你說太詳細了,現在你不管在幹什麽,馬上到海澱區的世紀金源大飯店,一號廳。我在門口等你。就這樣。”說完,不等白冉月說話就挂了電話。
“喂?薇姐?”
白冉月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聽力了,她剛才是在和我說話嗎?對,她還問了是不是白冉月,可是她要我去幹嘛呢?白冉月清楚的知道今天是投資論壇的新聞發布會,在金源大酒店的一號廳,她讓我去?
白冉月聽得出來那句話裏不容置疑的口氣,沒敢耽誤一秒,馬上打車出發。
早晨的陽光肆無忌憚的射進落地飄窗,雪白的窗簾乘着風微微浮動着。深藍色背景牆。牆上有一盞古色的白色小馬燈,燈光很柔和,是淡淡的橘色。
床上有些淩亂,藍格的床單皺成一團,在床的一角堆滿一厚摞一厚摞的類似文件的書稿。
電視牆是一面巨大的黑色玻璃,在陽光的配合下,更顯的黑亮如漆。
12寸的液晶電視裏播放着“東亞投資論壇”開幕前的盛況。現場人聲鼎沸。
米白的真皮沙發在客廳中央圍成一個“凹”字形,純黑的大理石幾案擺放在正中間。
在房子的主人看來,這個房子啊最精華的地方在沙發的後面——原木的格子酒櫃,為了節省空間,主人把它嵌在牆上,裏面的內容很是豐富,有那種瘦長的軒尼詩XO,細頸圓肚的人頭馬,拿破侖炮架,金牌馬爹利,還有主人最喜歡的酩悅香槟。
這個酒櫃,極盡奢華,差不多世界名酒都在這兒了。
其實吧,房子的主人并不嗜酒,嗜酒的是他那個當CEO的老爸,他老爸為了保護這些名酒不受他人惦記,所以一股腦都搬到兒子這兒了,美其名曰“金屋藏嬌”。
路辰遠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只穿一個淺灰色短褲,走到落地鏡跟前照了照,滿意的勾勾嘴角,看得出來他對自己前一段時間健身的成果非常滿意。
寬肩窄臀倒三角,這就是傳說中的完美比例。甩甩額前的幾縷碎發,拿起一邊的發膠,開始往頭上捯饬。
為了在公衆面前保持一個良好而健康的形象,積極響應老爸的要求,路辰遠同學已于昨天在常青樹沙龍,把留了一頭兩年多金黃色的頭發染回了純黑色。
當然,他不是絕對滿意。當他走在大街上他就開始心痛了,因為引以為傲的寶貝頭發在染回黑色後,走在路上的回頭率竟然比以前還多,路辰遠想不明白這是什麽道理,只能感嘆,都21世紀了,人們竟然還那麽保守。
路辰遠關掉了電視,因為只能在絕對安靜的情況下,他才能專“心打”扮自己。路辰遠掂起沙發上那套Armani,難掩滿意的神色。
Armani是他最喜歡的牌子之一,它擯棄過于修長與纖邊線條的風格,取而代之的是略帶松身而又不流于極端的設計。這年頭已經不流行壯碩的肌肉撐爆襯衣的類型,寬寬松松更顯他——俊美的,陽光的,男人的,氣質。
路辰遠學理的,語文不太好,但是評價他自己的時候從來不會語言匮乏。
着裝完畢後,路辰遠整整衣領,他簡直愛死了這個套西裝的糖果色,恰到好處的朱古力色,或者說是焦糖色,配上他那張臉,他那個頭發,簡直是完美到家了。
路辰遠小心翼翼的取下右耳的耳釘,薇薇姐之前特別交代過,今天不能帶。
薇薇姐就是安薇,她只比路辰遠大12歲,是他老爸路起的貼身秘書,實際上也是辰光集團的當家主母,只是還沒和他老爸辦事而已。
路辰遠收拾完畢,滿意的看着自己今天的造型,整了整鬓角,然後,很孩子氣的,在胸前比了個“V”字。今天不止是投資論壇的新聞發布會,也是,嘿嘿,路辰遠一臉奸笑,能不能把她留在北京,成敗自此一舉!加油!
一想到她從以後就可以留在自己身邊,路辰遠的臉就笑得跟朵花似的。
正美呢,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喂,薇薇姐,怎麽樣啊?”
“行了,您大少爺交代辦的事我那次沒辦成?我已經派了公司的車去接你,你快點過來吧!還有,那個耳釘摘了沒?頭發不要太多發膠……”
“行,行,行,我知道了,比我爸還啰嗦。我馬上就到。哎,薇薇姐,那個,我不能讓她看見我。”
“行,知道了,我給你遮着點!”
路辰遠春風得意的挂掉電話,一路哼着歌下樓了。
作者有話要說:
☆、it’s show time
白冉月打了車火速趕到了位于海澱區的世紀金源大飯店。一到門口就被震住了,這個飯店太有範兒了。頗具現代時尚感的建築群,與昆玉河交相輝映,并沿河畔呈流線型,更顯主體建築的龐大而恢弘。
今天顯然是為了新聞發布會包了整個酒店,到處都是記者、媒體,酒店門口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記者媒體圍了個水洩不通,真的,估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各大媒體争相報道盛況,各大媒體互不搭理,連個可以問話的人都沒有。白冉月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離門口很遠的地方,想要沖進去,可是根本沒地方下腳,正要掏出手機打給薇姐,不經意瞟了一眼那個金碧輝煌的大門,正好看見安薇出現在門口。
白冉月趕緊走上前去。
但是,只見安薇一出來,圍在一邊的記者呼啦一下全圍過去,把安薇給淹沒了,看來大家都想從她那裏套出點內幕。
沒一會兒,保安人員就幫安薇掃清了障礙,然後,白冉月就看見安薇跟女王似的,站在臺階的最高處,那氣勢無異于俯瞰衆生。
白冉月趕緊揮了揮手,“薇姐!”阿彌陀佛,終于有人來救她了。
安薇鎮定自若的沖白冉月點了一下頭,突破重圍,向這邊走過來。
“薇姐。”白冉月禮貌的沖安薇點點頭。
安薇的一個小動作則是出乎白冉月的意料,她竟然走到白冉月的左邊不動聲色的挎住白冉月。然後,靠近白冉月在她耳邊輕輕說:“一會兒,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看,只管往前走,那些閃光燈只當晃了一下你的眼睛。走!”
白冉月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兒呢,就懵懵懂懂的被安薇架着往前走了。
剛走到臺階跟前,一時間“咔咔咔”閃光燈的聲音不絕于耳,她只覺得自己的眼快被閃暈了。
白冉月考慮到這就是暴露在公衆面前了,不能太怯場給公司丢人,于是強裝淡定的跟着薇姐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走臺階之餘還在慶幸,還好,還好,今天頭發很整齊,臉也很幹淨,衣服很得體。
安薇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下,白冉月的表現倒是讓她很吃驚,她表現的很得體,很淡定。可是她看的出來她在努力讓自己鎮定,步子倒是很穩,可是被她挽着的手臂卻在微微的發抖。
安薇拍了拍白冉月的手臂,“放松。”
白冉月笑笑點點頭,繼續氣定神閑的往上走。
“請問安薇小姐,今天辰光集團的總裁有出席發布會嗎?”一個記者攔住她們的去路。
保安本想攔下,安薇制止了他。
“會,這麽大的事他怎麽會不出席。”
“那麽請問安薇小姐,你們前一段時間就說要結婚,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有些媒體已經爆出你們分手的消息,請問這是真的嗎?”
白冉月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這個記者,他一臉無辜的樣子舉着話筒伸到安薇的面前,連她這樣的第一次出席這種盛會的菜鳥都知道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是在是太不合時宜了,怎麽這個記者就一點自覺性都沒有呢?白冉月有點擔心的瞟了瞟一邊的安薇。
安薇是老江湖了,這種問題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仍舊是保持了良好的風度微笑着回答道:“這個問題我不回答,同樣地問題你可以去問他,看他是怎麽回答你的,他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可能這個記者沒挖到重大新聞不死心,居然抛出了一個定時炸彈一樣的問題:“可是,從前的一些重大場合都是你代替他出席,這次他卻親自來,這到底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