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結束了一天的疲憊，你坐在教室後門有陽光照進來的地方，沐浴在溫暖的夕陽下，用滾輪按摩器放松着酸痛的小腿。
“嘶，好痛。”
雖然很痛，但你繼續加大按摩的力道。你作為試吃員兼迎賓站了一天，得把僵硬的肌肉給舒展開才行啊。
這時候，籠罩着你的光突然暗了下來。
嗯？
你覺得奇怪，擡眼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那裏，傍晚的陽光給他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
你從赤色的大天狗面具後露出的半張臉認了出來，他是牛島若利，并且正在直直地看着你。
他似乎剛結束班級活動，連道具都沒來得及放。不過他一手拿着半人高的法杖一手抱着毛茸茸的天狗翅膀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差點逗笑了你。
你放下按摩器，三兩步走上前去：“诶？若利怎麽過來了，是有事找我嗎？”
“嗯。”牛島若利低頭問道：“你今天有沒有遇到麻煩？”
你短暫地愣了愣神，心想他是怎麽知道的。
看着後門四周忙碌進出的同學，你覺得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況且上午發生的事不太美好，你不希望被很多人知道。
“出去說吧。”
教室不遠處有個角落，那裏沒有樓梯和行人，因此安靜了不少。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沒等你開口，牛島若利就這麽追問道。
和平時的安靜穩重完全不同，你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着急”這種表情。
看着他被面具繩勒紅的側臉，和眼神中流露出不自覺的擔憂，你覺得心口狠狠軟了一下。
你踮起腳，從他腦袋上取那個礙事的面具。
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再看着牛島若利一身的道具铠甲，不禁感嘆：“你今天真是辛苦了呢。”
牛島若利：“沒有很辛苦，倒是高橋，我剛才聽見櫻井同學提到了你，還聽見了‘找麻煩’之類的。”
話已經說到這裏，你的假裝爽朗面色和心情也維持不下去了。
你原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默默把那些酸澀不甘的情緒消化掉也就算了。
可現在，牛島若利突然捧着一顆真誠的關切之心過來找你，讓你硬撐起的堅強一下子洩了氣。
你再也裝不出一副無事發生的笑臉，委屈巴巴地告訴他：“今天上午有幾個人說要給我拍照，我還沒有同意，他們就亂拍我，還直接站過來合照，還有個人湊過來說……說他想……”
“想什麽。”
你掙紮了半天，還是無法複刻那句下流話，于是只能磕磕巴巴地複述了大概意思：“大概是想……嗯。”，你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關鍵處幾乎消音：“……摸我。”
咔嚓。
你聽見某些東西斷裂的聲音，循着聲音看去。
牛島若利左手握着的道具法杖整個扭曲變形，而他本人身上散發的氣場更是從未見過的可怕，仿佛下一秒就要擰下誰的腦袋當排球一樣扣出去。
即使再怎麽遲鈍，他也能明白，你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被騷擾了，而且很過分。
“若利君。”你試探地喊他的名字，擔憂地看着他。
“沒有吓到你吧。”牛島若利意識到剛才的失态，安撫你道：“抱歉，我太生氣了。”
他氣那群混混不知廉恥的冒犯，也氣自己當時沒能站在你身邊。
“沒有哦，我沒事的，後來就是你說的櫻井同學替我解了圍，那些人很快就走了。”
“嗯。”牛島若利似乎松了口氣，但表情依舊沒有完全明朗：“你還記得那幾個人的長相嗎？”
“只記得有個黃色頭發的人，下巴上還有顆痣……”
你仔細回想那幾個人的面孔，但說着說着發現了不對：“等等，若利君不會是想幫我讨回公道吧。”
牛島若利：“為什麽不呢。”
你慌了神。
那幾個混混雖然作了學生打扮，但看起來很面生，氣質也不像你們學校的，據你推斷很有可能是外校或者社會人。
雖然你心裏希望冒犯你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但你更不想讓牛島若利為你去蹚渾水。
你按住他的肩膀，仰視着他堅定的雙眼：“你聽我說，他們只是亂拍了幾張我的照片，而且學園祭場合特殊，和吉祥物什麽的合影也很正常，至于他們說了什麽話也沒有錄音留下證據。所以算了吧，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這麽麻煩你。”
“可你當時真的願意嗎？”
你被牛島若利一句話問住了。
回憶起當時的隐忍與抗拒，你感到鼻子酸酸的。你含着一汪眼淚，低下頭，聲音顫抖着說：“不願意啊，不願意的。我都差點想打他們了。”
你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為了班級活動順利，都已經決定忍下來了。明明很不甘心，但沒能及時反抗，只會在這裏生悶氣，我覺得自己好沒用。”
你難過的模樣映在牛島若利深棕色的瞳孔裏，低下頭的你，亦看不見他眼中的動容。
“不要責怪自己，你是受害者。”牛島若利輕輕拍了拍你的肩膀：“是他們未經允許做出了越界行為，對你造成了困擾，該自責反省的應該是他們。真是一群不懂得尊重女性的爛人。”
難得在牛島這裏聽到“爛人”這種詞彙。
因為他的傾聽和正直發言，你剛才低落的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你收拾收拾自己的心情，對他說：“謝謝你啊，其實我一天都不太開心，不過跟若利君傾訴之後心情已經好多了。你說得對，我才不該自責，才不該因為那些爛人煩心呢。”
緊皺的眉頭終于松緩了些，牛島若利似乎恢複了往常的狀态：“如果再遇到他們，請立刻聯系我，我會請他們删除照片并且向你道歉的。”
看着你欲言又止的樣子，牛島若利補充了一句：“不用擔心會麻煩到我。”
你擡頭，只見夕陽照在他的側臉，顯得安靜而美好。
如果說初見那天，牛島若利起跳擊球的樣子讓你覺得驚豔，那麽今天說出這些話的他，你更願意用一個詞來形容——神明大人。
用戀愛小天才真由美的話來說：你被攻略了，而且很徹底。
你忘了自己是怎麽去更衣室換下衣服，又是怎麽回家的，只記得從告別牛島之後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雲裏。
直到當晚，你躺在家裏的地鋪上，睜着眼睛，明明很困但腦子裏瘋狂滾過今天你和牛島若利發生的一切時，你明白：愛情它來了。
你翻滾到插座前，取下正在充電的手機，打開和牛島若利的聊天頁面，上面顯示的最後一則記錄是：
[今天排球部有訓練嗎？]
[有。]
你呆了一會，手指奇跡般地自己動了：
[若利君，你今天帥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