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镖局。
大小姐梁明月的房間裏不斷傳出瓷器砸碎的聲音,下人們都躲在門外不敢進去,有人小聲道:“快去叫總镖頭。”
四海镖局是宜都最大最有勢力的镖局,總镖頭梁仁海,既是大當家,也是梁明月的爹,只有一兒一女,因此自小便十分溺愛這個女兒,養成了她嬌蠻任性的大小姐脾氣,她一發火,誰都勸不動,也不敢勸。
不一會,梁仁海便匆匆趕了過來,梁夫人也随行,“嘩啦”又一聲,不知道又砸碎了什麽古董花瓶,梁仁海一陣心疼,連忙推開門沖了進去:“明月!不得胡鬧!”
梁夫人第一時間看女兒,只見梁明月眼淚汪汪的站在那裏,手裏還捧着個汝窯瓷器,見了爹娘,作勢就要扔,被梁仁海一把奪了過來:“你都鬧了幾天了,再鬧下去,傳出去成何體統!”
梁夫人忙過去輕拍女兒的背:“明月,這事兒真的不好開口,當初是你不願嫁,咱們才退了婚,如今可怎麽好再去說呢。”
梁明月委屈的抓着娘親的胳膊:“娘,誰知道他是裝的啊,我不管,我就要嫁給北冥哥哥,你們若是不應了我,這輩子我都不嫁人了!”
梁仁海一甩手:“這等出爾反爾的事,傳出去,我四海镖局還哪有臉面在江湖上混。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待着,等你娘給你找個好婆家,不要再鬧了!”
梁明月見她爹如此堅持,只好向娘撒嬌:“娘,你最疼明月了,明月真的非他不嫁,求求你了娘。”梁明月委委屈屈,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當娘的實在是不忍心,梁夫人一跺腳:“好,娘就替你去說說,為了女兒,娘也不顧這臉面了。”
梁夫人真的去了江府。
帶了好多禮品,說是知道王氏苦盡甘來,特前來探望,王氏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意思,只不過四海镖局在她們母子落難之時抽身退婚,令她十分失望,故而此時也并不似昔年那般熱絡。
江府本與四海镖局是世交,江老爺和梁仁海當年以兄弟相稱,兩家又都是權勢之家,故而為長子江北冥和幼女梁明月定了娃娃親,兩個孩子自小也是見過幾次的,梁明月很喜歡江北冥,只不過兩年前聽聞江北冥變成了聾啞人後,梁明月便不再來找江北冥了,前段時間兩家剛剛退了婚。
如今王氏母子翻身當家,梁夫人又來造訪,總會給人一種趨炎附勢的感覺。
見王氏有些冷淡之意,梁夫人便紅了臉:“姐姐,此番我前來,除了探望姐姐,還有一事相求,我那女兒,實在是被我們慣壞了,前番因兩個孩子鬧別扭,她就吵着要退婚,現下又反悔,想起北冥那孩子的好處來,可憐我這當娘的,就是不要臉面,也得替女兒争一争。”
王氏知道,不過是為了面子上好聽,什麽鬧別扭,都是扯淡,江北冥一向不怎麽理梁明月,不好當面駁梁夫人,只道:“若是為了這事,恐怕不妥,如今北冥大了,也成親了,不好這麽快娶二房吧。”王氏也不客氣,直接就把“二房”兩字搬了上來。
梁夫人立馬道:“姐姐這是說笑了,哪裏來的二房之說呢,都知道北冥的那個夫人是從前孟氏從街上随意尋來的女子,兩個孩子沒有拜過堂,也沒有入戶籍,自然算不得成婚,我們明月不會介意的。”
“兩個孩子雖沒拜堂,可感情十分好,北冥前日還說要補辦大婚呢。”王氏打定主意要回絕她。
梁夫人見軟話不行,随即換了口風:“姐姐,咱們兩家世代交好,這親事也是兩個孩子自小便定了的,退婚是我們不對,不過您也該想想江家的未來,我聽聞孟氏當家的這幾年,江府不比往昔了,若是咱們還像以往那般親密,以後江家的事,就是我們四海镖局的事,在大寧,在宜都,試問還有誰能比得上咱們兩家?”
王氏有些沉默。
梁夫人見她似有松動,便乘勝追擊:“若是北冥和那個姑娘感情好,也是好辦,咱們不是那仗勢欺人的人,秉着先來後到,明月是夫人,那姑娘便是妾,若北冥不同意,我們明月吃些虧,兩個姑娘不分大小,也是可以的,這件事對姐姐有百利而無一害,我們又沒有要求北冥休了那姑娘,還請姐姐好好想想。”
梁夫人走後,王氏思慮了很久,如今江家确實不如往昔,若是有了四海镖局的照拂,勢必如虎添翼,當晚,她便叫了江北冥和遲遙。
“我不同意。”
王氏剛剛透漏出一點兒四海镖局的意思,就被江北冥一口回絕,毫不猶豫。
“北冥,我知道他們家在咱們有難的時候不助反退,你生氣,可現下與他們聯姻确實對咱們江府有大益處。”王氏又拉了遲遙的手:“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又與我們母子共患難,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處。”
還未等遲遙說話,江北冥就一把拉過遲遙拽在自己身後:“娘,第一,我從沒有生氣,沒有四海镖局我照樣把二娘趕了出去,第二,不靠任何人我一樣可以讓江府回到從前那般輝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從來沒同意過那樁婚事,我不喜歡梁明月。所以你不要動這個念頭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此時遲遙忽然掙開了江北冥:“夫人,我同意。”
江北冥一臉詫異望向遲遙:“遙遙!”
遲遙正色對夫人道:“夫人,我和江北冥并不是你情我願的成親,這您是知道的,現在既然他有了更好的選擇,而且這個選擇對江家有益無害,我自然是要把這個虛占的位置讓出來,反正我從來也不是什麽真正的少夫人。”
王氏有些感動,又拉過了遲遙:“好孩子,我就知道沒看錯你,江家不會棄你不顧,也不會讓你做妾室,你和梁明月不分大小,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北冥也會好好待你的。”
見這二人如此說,好像事情就定了下來一般,江北冥十分生氣:“什麽不分大小,除了遙遙我不會再娶別人!”說完拉了遲遙就走。
一路上氣沖沖的走,江北冥大步邁的倒是快,苦了遲遙小跑着被拖在後面,一直到兩人看星星那個亭子裏,江北冥才一甩手,回身氣沖沖的吼道:“遲遙!你到底什麽意思!”
遲遙被吓了一跳:“你兇什麽,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這麽長時間以來,你對我悉心照料,幫我鏟除內患,到如今我是怎麽對你的,你難道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在你心裏我和其他男人,到底有沒有區別?你還同意我娶別人,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江北冥噼裏啪啦倒豆似的将心裏話通通說了出來。
遲遙看着他,忽然覺得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
“江北冥,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遲早要回家的,而且我家特別遠,是你無法想象的遠,如果我回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法想象的遠是有多遠,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要去。”
“你去幹什麽?”
“提親,我要你做我真正的妻子,我要娶你。”
聽了江北冥的話,遲遙愣在那裏,這算求婚嗎?
天涯海角去提親,好浪漫。
江北冥攬過遲遙,抱在懷裏:“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不要把我推開,更不要讓我娶別人,求你。”遲遙被他摟在懷中,眼眶有些濕潤,江北冥,你知不知道,我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
衙門大門口,江清月鬼鬼祟祟躲在石獅子後面向裏張望,大門吱嘎一聲打開,溫朝玉抻着懶腰從裏面走了出來,用折扇砸了砸肩頭,聽知府大人訓了這半天話,累也累死了,是時候去小山樓放松放松了,便朝着小山樓的方向慢慢溜達過去。
江清月一直在離他十步之遠的後面跟着,看着那方向,心裏直罵,又是小山樓,感情成了你家了,每天報道。忽見前面沒了人影,不禁快跑了兩步,奇怪,人呢?
正四處張望,忽然身後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回頭一看,沒人,轉了回來,便見溫朝玉抱着肩膀站在自己面前:“你跟着我幹嘛?”
江清月狡辯道:“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走自己的路,是你跟着我吧!”
溫朝玉抿嘴點了點頭:“好吧,那我現在要去小山樓喝酒,你應該不與我同路吧,我先走了。”
江清月咬牙看着他的背影,又跟了過去,邊走邊在旁邊絮絮叨叨:“溫朝玉,我這麽多天不找你,你也不去找我,你怎麽不問問我,還生不生氣了?”
溫朝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兩手背在身後,一步不停向前走:“你生不生氣,與我何幹。再說,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怎麽去找你。”
“你!”江清月氣的停在那裏,馬上兩人之間就隔出好一段距離,江清月一跺腳,又追了上去:“可真是巧了,偏偏我也去小山樓,你可別跟着我。”說着快步邁了幾步,先踏入了小山樓了大門。
溫朝玉又好笑又好氣,搖着頭也跟了進去。
誰也沒發現,小山樓的對面,江北亭正被昔日的“兄弟”奚落。
作者有話要說:
在基友群水群到二半夜,好歡樂,可是今日的三千···好吧,默默去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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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不但不會來大姨媽,還會永葆青春,或許這是個值得高興的事兒,可是,沒有月事,意味着不會排卵,也就是說她永遠不會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