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字如晤, 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三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陸甜甜展信, 行文肉麻, 字字都飽含思念之情,她看得面色泛紅。
沈嘉瀾寫起情詩來可不像他的為人一樣含蓄淡雅, 行文外露,是情詩亦是情絲。
陸甜甜就像是一只被網住的蝴蝶一樣, 在垂死掙紮。
她默默地收起信件, 放入梳妝盒下,指尖觸碰到一只白瓷盒。陸甜甜神情微怔, 這是上次受傷景逸送的雪無痕。
“三日後, 等我。”俊美高貴的他在耳邊說。
“乖乖等我, 婚期就歸來迎娶甜甜。”清雅隽逸的嘉瀾輕笑着說。
她埋首縮在軟榻上, 一時心亂如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窗外是如水的月色,甲一隐蔽地蹲在門前的一顆樹上面。時間仿若靜止,陸甜甜晶瑩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 時間久到甲一都覺得不妥。
“小姐,您沒事吧?”他跳下來問。
“無事。”陸甜甜美眸水霧晶瑩,莫名的掉下一顆眼淚,她輕拭掉笑着說:“我可以寄信件給嘉瀾嗎?”
那封信上并未留回信地址, 沈清的信件走的是特殊官道。
“可以, 我們有渠道與公子通信。”
“恩,等我一下,我寄封信給他。”陸甜甜起身, 拿出一支碳筆。
她撐開一張稍微硬一點的紙張,對着鏡子準備給自己畫一張自畫像。素描還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那時候她常年纏綿病榻,什麽都做不了,唯有畫畫看書家裏人才允許。
她畫了一張又一張都不太滿意,用筆太生疏了。
房間裏桌邊丢滿了紙團。
“小姐,您在做什麽?這麽晚了。”
窗外墨菊問,她看見小姐的房間裏還有燈。陸甜甜一驚,手上趨于完美的一張出現了一道很小的劃痕。她眉頭微皺,用手擦了兩下,沒有擦掉,放下這張,又拿出一張紙。
“寫點東西,你先睡吧。”
“那小姐早點睡啊,明日還得應卯呢。”自從甲一甲二來了之後,小姐就不讓她們守夜了。墨菊打着哈欠去隔壁耳房睡覺。
等月上中頭,才畫出一張完美的自畫像,畫上的人像與她本尊如出一轍,仿若真人站在眼前。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目生動如畫,容顏清麗無雙,古裝的陸甜甜美得讓人時刻想占為己有。
而且現代素描的陰影光線部分比較寫實,與寫意水墨畫完全不同,等比例真人畫作,笑容清甜俏皮的陸甜甜躍然紙上。
她輕輕把畫卷起,放入一個竹筒中,遞給甲一,“送去給你們公子。”
桌下的一堆廢紙,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丢在了小院外的垃圾簍裏,明天會有下人處理走。
做完這些,她才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天,又是需要上班的一天,天未亮她就被挖起來和三哥陸思一起吃了個晨食,陸思去禦史臺,她去翰林院。
最近陸思因為敬獻活字印刷術有功,被官升一級,現在是八品檢察禦史,而且禦史臺掌史非常器重他,時常帶在身邊,升官指日可待。
陸甜甜雖然是七品官員,不過女官無實權,這個七品與朝廷上的七品不可同日而語。
陸府
“華欽,快起來,大老爺找。”天不亮就有小厮在外喊。
墨發碧眼的男人睜開眼睛,他的手中拿着一張白紙,倉忙中藏在枕頭下,門就被粗魯的推開。
瘦小的小厮被華欽瞪得後退一步,聲音小了好幾度,“快點,大老爺等急了可不好。”
“嗯。”他輕應一聲,又躺下去。
人走後,他關上門,又從枕頭下把白紙拿出來,粗糙的手指輕撫着畫上的陸甜甜,湛藍的眸色深沉一片。
陸大老爺看着面前的孽奴,桀骜不馴,人高馬大,最近跟着甜甜吃好的喝好的,傷養好了不說,肉也長起來了。
要不是那個金疙瘩華築,這種危險的異族奴隸他早就處理了。
“我們甜甜是打算放你走的,不過近來邊境不太平,你還是多待兩月再走。”陸大老爺直白的說。
“這兩月你就跟在車夫後面趕車吧,接送三老爺。”
“可以接送小姐嗎?”華欽說,盛乾話說的字正腔圓,聲音沉渾有力。
陸大老爺瞪大了眼,“我們家小姐也是你個蠻人能肖想的?你傷都好了,趕緊搬去奴才房,不許再住在小姐院外。”
華欽沉默不語,逆光中高大的身軀屹然不動,一張如刀雕斧刻般的側顏滿含戾氣。這是一個危險至極的人物。
陸大老爺心裏微驚,第一次後悔把這個煞星接回來。
“奴只是為了報恩而已,大老爺放心。”華欽緩慢的說,慢慢的半膝跪下去。
“讓奴接送小姐吧,奴保小姐平安。”半跪的他脊背挺直,一頭墨發随意散開,長眉似劍,眼眸深邃。見陸大老爺低頭看他,利眉微收,眼眸下垂,一副忠仆的樣子。
陸大老爺蹙眉,久久不語,良久他才想起,甜甜身邊最近多了兩個武藝高強,來去無蹤的護衛。
“這樣吧,你即刻搬離現在住的地方,以後可以跟随車夫每日接送小姐。”
“謝大老爺。”
等陸甜甜出宮門回去的時候,就發現車轅上坐着人高馬大的華欽,她心中一顫,怎麽這位北辰未來的君主給她趕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