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鳥澤排球部的各位很不幸，今天鹫匠老師比往常提前來到了排球館，也就是熱身時間。
望着空空如也的訓練場地，他背着手走到門邊，盯着姍姍來遲的部員，等他們一個不落地進門後，重重将門摔上。
接着，怒氣沖沖的嘶吼幾乎震碎球館頂棚：
“小兔崽子們，幾天不抽皮又癢癢了？看起來很懈怠嘛，訓練結束每人十圈蛙跳100個發球！八嘎呀路！”
“是！”
下訓之後，天童拖着一雙将近殘廢的腿，跟着牛島若利往更衣室去。
其餘人完成魔鬼訓練之後落荒而逃了，天童因為體力不支歇了一會，于是拖到了最後才走。自然，有他的好兄弟陪同。
眼看四周沒有吃瓜群衆，天童才放心說道：“若利啊，那個棒棒糖是高橋醬給你的吧。”
牛島若利看了他一眼：“是。”
他從衣櫃裏取出棒棒糖，仔細端詳着，仿佛透過它，看到了某些其他的東西。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天童一臉了然：“看來高橋醬也對若利很有好感呢。”
牛島若利罕見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手上繼續收拾着東西。
“對了，下周的學園祭你們班有想好要做什麽嗎？我們班打算做水果曲奇，吶，你知道嗎，高橋家好像是開果園的诶，果幹會由她來提供，真好啊。你說我以後開甜品店怎麽樣，就從她家進貨。”
“聽上去不錯。”
… …
學園祭定在了周五
你們班在當天被改造成了餅幹鋪，男孩大多被安排去校園內發傳單，女孩子們将她們精心包裝的果味曲奇擺放好，準備售賣。
一切看起來都很妙，除了天童和你。
他抓着一疊傳單，手舞足蹈地說：“可惡啊！好羨慕若利他們班可以做鬼屋，他還可以扮成大天狗①诶！”
你穿着同班姐妹們為你量身定制的，帶泡泡袖的蓬蓬短裙女仆裝，抱着托盤靠在角落裏，滿頭黑線，心如死灰。
你呆滞地望向天童：“要不你替我扮成女仆？和若利一樣都是cos嘛。”
天童後退三步：“我去發傳單了。”
看着教室窗外，學生家屬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地走進校門，你無奈起身，将試吃樣品放在木質托盤中，走到教室門口。
說起這個女仆裝試吃員的位置，你一開始是拒絕的。
可是在同班女孩們一聲聲“高橋同學超可愛的”，“高橋同學腿型很好哦，穿上短裙一定超迷人”，“高橋同學做試吃員的話一定能提高餅幹銷量哦”等無邊贊美中，你迷失了自我。
于是懷揣着一顆為班級做貢獻的火熱內心，你接下了這個光榮的任務。
雖然有些小羞恥，但既然答應了要做，就要做得稱職。你努力擠出一個得體的微笑，用甜甜的嗓音對來往人群說：“水果曲奇，歡迎試吃~”
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半小時，你們班級的攤位已經做成了十來筆生意，管賬的班長激動地熱淚盈眶：“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僅能回本還可以小賺一筆！”
聽見教室內傳來大家歡欣鼓舞的聲音，你開心地地擦擦頭上的汗珠，繼續堅守在崗位上。
不一會，各班安排發傳單的學生完成了任務，接二連三地湧進教學樓，走廊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人群中不乏羽球部的熟人，除了大家對你和小餅幹的一致好評，你還從真由美那裏收獲了趣事一則。
“那個紅頭發的……叫天童？好像和香織很熟吧。我看見他發傳單的時候把別人家上幼兒園的弟弟吓哭了，哈哈哈哈，真是有夠好笑，他還在那裏唱歌哄小孩，結果人家哭的更兇了！不行不行，我去喝口水緩緩，笑到肚子痛。”
“哈哈哈，真是的，怎麽那麽容易幸災樂禍啊。”
你和真由美都沒有注意到，在你們說笑的時候，有一行五六個男生在離你不遠的地方，打量了你很久。
在真由美和你say goodbye後，他們計劃好了一般，一起朝你這邊走來。
“同學，需要試吃嗎？”你以為他們和其他顧客一樣，想來光顧你們班的攤位，于是捧着托盤朝他們迎過去。
為首的黃毛男生拿起一塊小曲奇，放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很甜哦，和同學你一樣。”
你護着托盤退後一步，以免飛濺的餅幹渣污染到自己和其他餅幹。
好惡心！
你在心中無聲地叫嚣，但為了保持場面和諧，還是忍住沒有發作，給了他一句官方回應：“謝謝。”
黃毛身後竄出來一個平頭，湊到你跟前：“你好可愛哦，叫什麽名字呢？”
你生硬地又朝後退了一步，頂着笑僵的臉回答：“那個……可以叫我高橋。”
“哦呀，高橋小姐，可不可以跟我們合個影呢？”
頭一次見到如此強硬無禮的搭讪，不知不覺間的後退間，你身後已經是牆壁，退無可退。你被幾個陌生男子圍住，肆無忌憚地打量，其中一個甚至未經你允許就舉起手機拍你。
雖然學園祭上被路人要求合影很平常，但你現在感覺很糟糕。
可是為了班級活動的順利，最好不要鬧得太大。你抑制住了用托盤扇他們腦袋的沖動，指了指走廊盡頭的窗邊：“去那邊拍怎麽樣，光線會好點。”
這樣一來，你可以暫時擺脫被團團圍住的困境，如果運氣好還可以碰到能夠幫助你的朋友。
然而事情的發展并不如你意，黃毛直接拒絕了你的提議：“那邊太遠了，就在這裏。”那個平頭也在說話間站到了你身邊，伸手比了個耶。
咔擦。
突然亮起的閃光燈晃到了你眼睛，心頭積攢的煩悶越來越難以忍受。你看了看輪流站在你身邊，自顧自地做着鬼臉的男生們，只能無奈地祈禱這次“被迫合影”趕緊結束。
來來往往的路人沒有一個發現你的窘境，只當這是學園祭活動中平平常常的合影環節。
最後輪到了一直按快門的黃毛，他吊兒郎當地靠近你，接着湊到你耳邊問：“可以摸摸你嗎，女仆小姐？”
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腦中緊繃的一根弦斷掉了——這是騷擾，明晃晃的騷擾！
你顧不得其他，想要伸手去推開那個黃毛，一聲“流氓”馬上就要喊出來。
“喂，你們在幹什麽？”
人牆外傳來陌生的男聲，聽起來很溫柔而有力：“你們這樣，會影響高橋同學工作的。”
圍住你的人散開，你看清了那個男生，他的臉十分的白皙漂亮，而且身形修長挺拔，感覺是能競選校草的那種類型。
“喂，你小子是誰，少多管閑事。”黃毛不耐煩道。
“我是3班的櫻井宏。”
你聽真由美提起過這個名字，是年級有名的帥哥，幾乎能和和青葉城西那個坐擁一票粉絲團的及川徹有的一拼。
與圍住你的小混混形成鮮明對比，櫻井同學顯得儒雅有禮，從“影響班級店鋪運營”講到“阻礙學園祭順利進行”，對他們闡明利害。
那幾個小混混似乎聽得煩了，再加上不遠處有安保組過來巡視，于是趁着事情沒鬧大，悻悻地走掉了。
“沒事吧。”櫻井同學對驚魂甫定的你說：“有沒有被吓到？”
你搖搖頭：“還好哦，謝謝你幫我解圍。不過同學，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個……”櫻井同學看起來有些赧然，你注意到他白皙的臉上浮現出紅暈：“上周高橋同學來過我們班，因為很漂亮所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然後自作主張向牛島同學問了名字。那個……還有道具需要我準備，回見！”
櫻井同學匆匆離開了，你甚至來不及送他幾塊小餅幹嘗嘗，不過這位長相帥氣而有點害羞的男孩子給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也記住了他的名字——櫻井宏。
忙着忙着，時間到了傍晚，學園祭走向尾聲。各班送走了最後一批顧客，開始打掃戰場。
牛島若利從暗無天日的遮光布景中鑽出來，活動活動因為久站而僵硬的全身。
“今天辛苦啦，牛島同學。”班長忙的焦頭爛額，還不忘抽空說一句。
“沒什麽。”
牛島若利摘下背後的大天狗翅膀，問道：“道具放在哪裏？”
“啊……教室裏有些亂，牛島同學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吧。”
牛島若利看了看自己滿身的铠甲、念珠和手裏抱着的翅膀、法杖，心想自己一時半會也幫不上忙，于是将大天狗面具半挂在腦袋上，費力地從狹窄的門框裏擠出去。
走廊裏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擡頭看他一眼，不過大多匆匆地去忙自己班裏的事了。
他緩緩走到靠近樓梯口的休息區，找了個椅子坐下，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四周人聲嘈雜，可其中，樓梯口處傳來的幾聲争吵顯得有些刺耳。
“說好的兩萬塊呢？”
“只有一萬，愛要不要。”
牛島若利察覺，剛才好像是櫻井宏的聲音。
“切，小氣鬼。以後找女生麻煩的事不要找我們了。”
“什麽嘛，我看你們和高橋小姐玩得挺開心嘛。”
等等……“麻煩”，“高橋”，雖然沒有聽清完整對話，但碎片化的詞語在腦海中瞬間重新組合在一起。
剛剛放松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他不顧疲憊，快步向樓梯口走去，朝下一看。
果然是櫻井宏，牛島若利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櫻井宏睜着雙無辜的眼睛，攤了攤手：“我們？剛才沒有人和我說話啊，牛島同學，你是不是因為今天太累，聽錯了。”
牛島若利掃視了一圈，确實沒有可疑人物，但關于你的事情，他做不到不明不白地算了。
“希望是我聽錯了。”牛島若利瞥了眼樓梯上一臉人畜無害的櫻井宏，轉身快步朝你班級所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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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日本著名妖怪，一般來說，天狗鼻高面紅，手持團扇或鐵錘，身材高大，身穿僧服或前武将的铠甲，背後有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