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風眠回來的時候,已是淩晨十二點鐘了,但是她雖然迷迷糊糊了一會兒,當他推開房門的那一霎那,她便醒了過來,但是沒有轉過身,佯裝睡着的樣子。他身上所帶着那股濃烈的酒味與女人廉價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那股味道非常地強烈,她皺了皺眉。
他真的是跟別人去慶祝嗎?他剛剛不是說已經預訂了法國餐廳原本是準備跟她一起慶祝的。難道他跟別的女人出去慶祝了嗎?還是他的初戀情人已經回來了。她的腦際閃現出無數個問號。這時浴室已傳出來汩汩的水聲。
她輕輕地側過身,看到床頭櫃子上放着他的手機,信號燈閃爍着。她很想去看他的手機。不行,自己不能像他那樣這麽卑鄙,她很快将這個念頭打消了。
過了一會兒,浴室的水聲嘎然而止。她聽到腳步聲,那股嗆鼻的味道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了,她阖上眼不想去追究這些不愉快的事。他欣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來,她下意識地将身子縮了一縮,可是他毫無要碰觸她的意思,沒過多久便響起平穩的呼吸聲。
她蜷着身子縮在床的一隅,卻怎麽也睡不着了。突然她聽到嘀嘀的聲音,将身子翻了個身,擡頭往那床頭櫃子上瞥去,那是他手機收到新的消息發出來的訊號。她推搡了他一把,毫無反應。她煩躁地再次側過身,心裏惦記着那個短消息。這麽晚了是誰發過來的呢?也許是垃圾廣告呢。這樣想着,她阖上眼皮。
可是沒過多久,又是一聲滴滴的聲音響起。她煩躁地偏過身,看到那部手機在黑暗中閃動着綠色的燈光,就好像憑空伸出許多只手去抓撓着她的心。不管了。她心裏想道,肯定是他在外面的女人發給他的,說不定來謝謝他今天晚上的盛情招待呢。她蹑手蹑腳地下了床,繞到他的那一邊,心口蔔蔔直跳,手心裏沁出許多汗,但是總算将那部手機拿到了。她又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裏翻看起來。
該死的,居然還有密碼。她氣得牙癢癢的,屏息地試了幾個數字都不對,将自己的生日輸進去,居然中了。那兩條短消息是一位名為“竹”的人給他發的。第一條寫着睡了嗎?第二條晚安。言簡意赅,可是喬梓萱看在眼裏,似乎能琢磨出點什麽來。這個叫竹的人到底是女的還是男的。她猜測百分之九十肯定是女的,而且給她注的昵稱只有一個字。她再翻到來電記錄,這個叫竹的人陸續隔幾天給他打一通電話,通話記錄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而已。她又查看了他這幾天來的記錄,除了他的同事之外就只有這個叫竹的人了。難道就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初戀女朋友?她不禁好奇起來,迫切地想見到這個人。這時從床那邊幽幽地傳來他翻身的窸窣聲,便輕輕地推開門走到房間,将手機放回到原處,自己再爬上床。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思索着這個叫竹的女人。而林風眠在睡夢中将一條手臂壓在她的胸口上,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她狠狠地将他的手臂推開,心裏氣乎乎的,真想把他揪起來問個清楚。而他的手卻像是着了魔一樣,朝她睡衣的大領口摸了進來,隔着她的內衣摸她的胸部。
這個大色狼。她屏住氣一動不動的,心裏卻是氣憤得要命,在外面玩女人,回到家又來摟抱她。
可是這個男人卻越來越不像話。他不僅摸她的胸部,還把他那個剛長出青髭的下巴來蹭她的臉蛋。這次她一點也不客氣,将臉撇了過去。可是他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又從她背部的中線一直撫摩到她的臀部。她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撩開,他仍執着地沉浸在她那光滑柔軟的的溫潤觸感之中,她冷不防地崛起上半身,随即陷入在黑暗之中的房間也頓時明亮了起來。
“那個叫竹的是不是個女人?”她漲紅着臉說道。
微燙的身軀登時冷卻下來,被欲念而澆滅醉意的頭腦也頓時清醒了過來。他仰卧在床上,看着她生氣的臉,以及從睡衣的領子裏露出來的半側嫩白的肩膀,便抿着嘴說道:“什麽竹?”
“林風眠,你在外面又有了別的女人對不對?”她将猛地抓緊了她散亂的衣襟,眼眶裏似乎飽含着眼淚。“那個叫竹的女人是你的新相好是不是?”
他有點懵了,再加上酒後的餘韻,一時之際竟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口中滿是酒精的味道。
她蹙緊了眉尖,仍兩眼耽耽地凝視着這張略帶倦意的俊臉。
“你看過我的手機?”大腦短暫地停頓了三四秒之後,他才回過神來。
她的喉嚨裏不受控制地滑出一聲冷笑:“如果你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必害怕我看。”這句話說出口,卻覺的很熟悉,原來是他以前說過的話,現在卻拿來用在他的身上了。
“她每隔幾天都會打一通給你,而且間隔的時間不會太短,最多不會超過三天。并且你删消息删得很及時,除了今天晚上她發給你的兩條之外,其餘得都删得幹幹淨淨了……”她每說一個字,瑩亮的眼睛霎也不霎地看着他。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開短消息那欄察看起來。
“是你的初戀女朋友吧。今天晚上你們是不是有見過面?”她看到他沉默的表情繼續往下說。
他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他揉了揉惺忪迷怠的眼睛,似乎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已。
“很晚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幽黑的眸子掠過她的臉,又瞭望了一下窗外的夜幕。
“為什麽你不說?”她愣了一刻。
“我是見過她了,那又有怎麽樣。”他被她的态度激怒了,“我跟她的來往是很有分寸的,而且正大光明。”
她噙着淚花輕蔑地笑了一笑:“林風眠,你以為自己是柳下惠嗎?她可是你的初戀女朋友。”
“初戀那又有怎麽樣!”他反诘她,“我跟她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最多也就只能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你們怎麽分手的?”她又問道。
“她要去國外念書,要去四年,我們很自然地就分手了。”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似乎一點依戀的跡象也沒有。
“那你們為什麽現在又在見面?”眼前的濕霧消散,她仍是用懷疑的口氣問他。
“她在這裏無親無故,家人都在國外,那麽她來這裏幫她找一下房子又有什麽關系。”他似乎嗔怪她小題大作。
“這麽說來你連她家你都去過了?”她覺的自己的眼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把他們吓了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