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滿街轟然,許多人開始起哄,叫嚷着要楊祁接受美人,他們也是知道楊三公子性子好,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開玩笑。
楊祁付之一笑,他抱拳:“楊某已有心上人,怕是要辜負姑娘的心意了!姑娘大膽活潑,定會有不少優秀的公子喜愛,某只是一介俗人,當不得姑娘的喜歡。”
他這樣坦誠,衆人卻是不好起哄了。
沒想到晉北最富盛名的楊三公子竟然有心上人了!這可是一件大事!
被他拒絕的那個姑娘也不傷心,反倒哈哈地笑起來:“先謝過公子吉言了!”
明白人都知道,這位姑娘被楊祁這樣一贊,明日怕是上門提親的人都會把門檻踩斷。
這也不是誇張,連楊三公子都誇過的姑娘,那品性自然是不消說的。
是的,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好像就是在這一年內,楊祁名聲大燥,把楊文都給比下去了!
衆人都琢磨着把消息告訴熟識的人,再猜猜楊三公子的心上人是哪位佳人。
琢磨着可不就清楚了!楊三公子成天往許府跑,連許家小公子都喜歡跟着他身後呢,聽說許家姑娘生的如花似玉、又是個有才氣的、舉止優雅不說,待人也極為有禮…..
這個許姑娘說的可不是許泠,而是許沁。
許泠極少出門,外界對她了解并不多,而許沁經常赴宴,名聲才氣早就流傳出去了,所以好多人只知道許家有個許沁,而不知道還有一個許泠,壓根就沒有往許泠身上想。
大家心裏多少有些底了。
聽見外面的聲兒,許泠悄悄掀開車窗的簾子看。她只掀開一個細小的縫,恰好方便看外面,而外面的人卻看不到她。
楊祁有心上人了?
想了一會兒,許泠就想通了,還能有誰,他的心上人不就是她二姐嘛!
不過有個姑娘把許泠想的問了出來,她生的不俗,就大着膽子問,她想和方才那姑娘得到一樣的待遇,能得到楊三公子一句贊也就夠了:“敢問是許家二姑娘嗎?她可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
注意到楊祁沉了臉,她漸漸收了聲。
楊祁斂着眉,看了車窗簾幔一眼,才用低沉的嗓音說出一句冰冷刺骨的話:“與你何幹?”
那姑娘白着一張臉,唯唯諾諾道:“公子恕罪…”
楊祁連個眼風也沒有給她。
大家意識到楊祁生氣了,都不敢再言。他們也在心裏稱奇,這位楊公子一向好脾氣,竟然為了這事生氣了?
一時之間,衆人看向那姑娘的眼神都有些譴責,那眼神裏說的清清楚楚:看你做的好事!
許泠:……
說好的喜歡二姐呢?那楊祁成天往許家跑是為何?
還是說楊祁只是害羞了…不好意思了?
許泠暗戳戳的想到。
沒想到卻被楊祁挑起簾子,他大步一邁就進來了,把白英白礬都吓得不行:“表公子,您這是作何?”
楊祁冷着臉:“出去!”
此時此刻,許泠想的竟然是楊祁如何處置他的馬的!難得扔在了路邊,那可是一匹寶馬呀,沒得浪費了!
透過剛才被撩起的簾子,許泠看見馬車已經拐進了一條偏僻的道,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那匹馬跟有腦子似的,竟然自己就跟在馬車旁,也不亂跑…真是,奇了!
白英和白礬沒摸清楚楊祁的意思,哪裏肯離開!
楊祁也不再勉強,他放柔了聲音,從懷裏摸出一包熱騰騰的糖炒栗子,遞給許泠:“給你。”
楊祁今日穿的是件靛藍色直綴的錦袍,把他的膚色襯的如玉一般,他伸出拿着栗子包的手,竟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那包栗子是用油紙包着的,油紙并不厚。
隔着紙,許泠都能聞到濃濃的、獨屬于栗子的甜香。
許泠咽咽口水,她怎麽覺得自己又餓了!
不過她還是有理智的:“三表哥這是作何?”
楊祁聞言輕笑一聲,他看着她那天真疑惑的小眼神就想笑,不過也确實沒有忍住:“聽說泠兒表妹喜愛吃這個,方才路過,我特地去買的。”
許泠:……
她只想知道是誰說的,楊祁到底是聽誰說的!
楊祁見她不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上次教湛兒騎射的時候,他無意中說起有次你為了吃糖炒栗子,纏了姨母半天……”
許泠有種想把許湛拎過來打一頓的沖動,這孩子怎麽什麽都跟別人說呀!
看見許泠咬牙切齒的小模樣,楊祁笑的更歡了。
不過他也意識到長時間留在這裏不好,被人看見了難免要說道幾句的。
他把栗子包放在車裏放置東西的案幾上,就離開了。
留下許泠與白英白礬大眼瞪小眼。
三人齊齊盯着那包散發着誘人香味的栗子皆無語。
白礬小心翼翼的看了許泠一眼:“三姑娘,要不,您嘗嘗?”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蠢作者先放上一點,明天七點還有,現在蠢作者正在碼字~不要打我~(≧▽≦)/~
☆、提前
直到回到許府, 許泠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問楊祁他到底喜不喜歡他二姐。
不過她篤定即使她問了楊祁也不會說的。
回到芳蕪館的時候見沈媽媽正帶着幾個小丫頭收拾箱籠。
不是說了要跟許桐一起回去嗎,四月份才動身?
沈媽媽見主子回來了,趕忙迎了上來:“三姑娘, 您回來了,夫人吩咐先讓老奴收拾您的東西, 說老爺的上峰允許他提前半個月離職,咱們不用等到四月裏再回去了…”
比起晉北,沈媽媽更喜歡徐州,因為她的孩子都留在那裏,所以, 一聽說可以提前回去了,沈媽媽一臉喜慶!
許泠卻沉默了。
在晉地生活的這一年多很輕松,讓她逐漸接受了這個家庭。靠譜的父親,慈愛疼寵她的母親,還有看起來冷淡卻也一直很關心她的二姐, 還有那個很別扭卻開始漸漸親近她的弟弟…
但是不代表她就能輕易接受其他的許家人。
前世受的傷害太大,在某種程度上說,她已經很難親近別人了。
重生之後,若不是顧氏一直以來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從未接觸過母愛的她感動, 她怕是不會如現在這般接受這一家子。
不得不說,命運的齒輪确實很神奇,讓本來孤單的她走進了他們的生活,融進了他們, 在享受他們關心的同時,代替許泠做的她應做的一切,甚至,改變了許泠的形象。
如果說某一天,真正的許泠回來了,她又成了孤魂野鬼,她也不會後悔或者怨恨的。
畢竟她有了多活幾年的機會,這是她曾經被困在銀角殿的時候最大的奢求…
沈媽媽察覺到了許泠的異樣,她适時轉移了話題,她打量着許泠的神色,擔憂道:“三姑娘可是忘了徐州,怕回徐州陌生?也難怪,您離開徐州的時候還那麽小,眨眼間已經過去了四年,連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都給我添了個白胖小孫兒…哎,怕是回去的時候,府裏都變了個樣子!”
聽見沈媽媽嘆氣,許泠不好再說什麽。
又過了近十日,他們一家人的東西已經收拾的八九不離十,随時就可以離開了。
許桐也已經交代了差事,這幾日就經常出去應酬,跟同僚們喝酒吃飯,就算是道別了。
出發的日子已經定下了,三月廿一。
十八這日,楊祁又來到了許府。
這次他是攜着重禮來的。許老夫人大壽,他們作為親戚自然要跟着祝賀,賀禮也是少不了的。
若是許桐一家不在晉地也就罷了,楊家直接遣了管家送去就成。但許桐一家在可就不一般了。
大孟氏特地備下了厚禮,讓楊祁帶來許家,拜托許桐回去的時候捎上。
許桐陪他坐了半日。許桐很喜歡楊祁這個孩子,覺得他身上好像有一種沉穩的氣息,連他這個沉浸官場好幾年的人較之都有些不如。
讓許桐更加好奇楊祁的經歷了。
不過讓許桐更加驚嘆的是楊祁的學識和他對好些事情的看法,讓許桐簡直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樣,拉着楊祁一聊就是半天。
楊祁瞄了一眼左前方,那裏有一條鵝卵石鋪的小道,一角鵝黃色的裙角在花花草草的遮擋下若隐若現。
他站起身:“姨父,明山還有事在身,母親囑咐我來給兩位表妹送些東西,就不叨擾您了。”
許桐自然不能攔着他,擺擺手就放他離開。
楊祁疾走幾步,卻并沒有跟着許泠的方向,他腳尖一轉,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許泠剛從沉心院回來,正是餓的時候。
卻陡然發現道上有零星幾朵海棠花,海棠花都是開的正盛的樣子,鋪在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格外有氛圍。
再走幾步,還有幾朵就在不遠處。
再往前走,還有。
許泠迷上了這個游戲,她想知道誰這麽浪費,采了這麽多美麗的花兒,卻又把它們都扔擲在路上。
再走幾步就尋不見花兒了,許泠有些氣悶,怎麽就沒了呢。
不過白英倒是有了新奇的發現:“三姑娘,您看,那裏是不是還有海棠花!”
許泠打眼一瞧,可不是嘛!又随着路上的海棠花走了許久,直到再也找不到花的時候,許泠才發現自己來到了許府裏最幽靜的一塊兒地方。
這裏植了好些海棠樹,讓許泠看了,情不自禁停下步子。
她從前,最喜歡的就是海棠花了!
欣賞夠之後,許泠好似瞧見花海裏走出一個俊挺的身姿。
許泠眯起眼睛,這花成精了不成?她家後院哪來的男子!
那男子走近之後,許泠才看清楚,哪來的花妖,那男子分明就是楊祁!
楊祁拂開枝丫,一步步朝着許泠走過來。
許泠直覺會發生什麽,不然為何楊祁看到她的時候笑的這般開心?她應是沒看錯,确實是開心!
難不成楊祁把她當成了許沁?
可是不說長相,就是身材和氣質,許泠和許沁之間差別也很大,一般人一眼都能分清。
楊祁走到許泠面前才停下,他那張冠玉般的臉離許泠的只有一臂之長。
許泠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卻被楊祁伸手攔住。
楊祁面上笑意更甚,他開口,宛如清泉一般的聲音流淌出來:“泠兒表妹急着走作甚?”
“見過表哥,我突然記起我的課業還沒有交,魏先生怕是要生氣了!”許泠一本正經道,楊祁怎麽問,她就怎麽答。
楊祁輕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表妹好像是剛從魏先生那裏回來吧,我想知道,你那裏來的課業,嗯?”
許泠有些尴尬,心裏卻在暗罵怎麽被這厮知道了!
楊祁卻突然換了張嚴肅的面容,神色緊繃着。
“泠兒表妹,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趕緊把晉北的事寫完,然後就到徐州,然後有男主……哈哈哈哈。感謝啊柒小可愛送的營養液,麽麽噠!還有,我随機抽了幾位可愛的小天使,為你們發了個小紅包。~(≧▽≦)/~
☆、挑明
許泠一怔:“何事?三表哥但說無妨。”
楊祁用眼神示意許泠讓她身後的丫頭離開。
許泠猶豫了一下, 才讓白英和白礬退後幾步,退在小道的拐角處,那裏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和楊祁, 但又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既可以把風,還能及時看顧着許泠和楊祁之間的動靜。
難不成楊祁看許沁要走了, 就想托她在許沁面前說些什麽?
這樣一想,許泠瞬間覺得心情有些激蕩,楊祁這是按捺不住了吧!
果不其然,就見楊祁從腰間解下那塊他不離身的玉佩。這塊玉成色極好,雕刻的也極為精致, 上面簡單幾筆就勾畫出一個麒麟來,說不出的精巧。
他示意許泠伸手。
許泠有些期待的攤開白白嫩嫩的小手。
倒是楊祁有些驚訝了,難不成她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心意?
楊祁嘴角牽出一抹笑意:“收好。”
玉質果然是極好的,入手并沒有冰涼感,反而溫溫潤潤的…竟是塊暖玉!
仔細端詳一番, 許泠發現手中的玉确實是與衆不的。聽說這塊玉是楊祁自小就戴在身上的,因為有算命的說他的命格好,是個有大造化的,但幼時卻易夭折,只有上好的良玉才能壓住。說來也奇, 楊祁剛出生的時候身體确實很弱,有一回還病得差點緩不過來了。大孟氏和楊淩大将軍可不就着急了,他們立馬才遣人去各地尋好玉,尋了小半載才在北疆尋到。
玉到了楊祁身上, 楊祁也真的慢慢康健起來了。
楊祁把保命的玉拿了出來,看來對許沁真是有心呀!
“好,我會替二姐好好拿着,過會兒就給她送去。”其實她也不想幫楊祁這個忙,楊祁的行徑無疑是私相授受,被人知道了可是要說道的,沒得還連累了許沁!
再說了,許沁也不一定會收下呢!
但再看看楊祁的俊顏,許泠覺得他勉強配得上許沁,一時間也不再糾結了。不就是做個信使嘛,許沁收不收可就不是她的事了。
這回換楊祁微怔了,作何要給許沁送過去!
“三表哥,你的意思我懂,你是要我把這塊玉轉交給二姐吧!”許泠看楊祁露出這個表情,心下詫異,難不成她猜錯了,只好再出言試探。
楊祁抿唇,聲音有些緊:“送給沁兒表妹作甚,這是我送你的。”
見許泠瞪大了眼睛,圓圓的眼睛透着幾分天真,那眸子裏寫滿了疑惑,小模樣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樣,楊祁輕笑出聲。
她不知道,她的眼睛會說話,她就那樣看着你,你就知道她在說什麽了。
楊祁輕易看出了她的心思。
他反應過來了,莫不是她以為他看上的人是許沁?
楊祁有些氣悶!
簡直想吐血了。
那他這一年多來,只要回太原府就要往許家跑,還隔三差五的派人給她送稀奇的小玩意兒是為了什麽!
“送我的?送我幹嘛!”許泠不解道。
楊祁往前逼近一步,深吸一口氣,他告訴自己:她還小,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
鼻息之間滿是她身上的甜香。
楊祁屏息,盡量不讓這攝魂的氣息混淆了他的視聽。
他放低了聲音:“因為我心悅你,想讓你幫我保管着我最重要的東西。”
許泠呆滞了片刻,反應過來楊祁說了什麽之後,她就想把手中的東西扔出去。
楊祁卻用更加低沉的嗓音威脅她:“你既收下了,那它就是你的了,你敢不要試試?”
許泠忽的想起來楊祁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他能輕易贏得所有人的好感,恐怕在那些人的心裏,他只是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只不過天生早慧而已。
他的心思沉的可怕。
許泠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即使她已經再世為人,而他還只是一個少年。
其實她不知道,楊祁上一世的時候活了許久,而她只活到了十七歲,見識和經歷自然不是她能比的。
再說了,楊祁是個男子,這個時代男子和女子的履歷本來就不可同日而語。
許泠至今記得在楊府和楊家姐妹一起讨禮物那日,楊祁扣着她的下巴,那種淩厲的感覺,好像他下一刻就會把手移到她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扭,她就可以重新變成被困在銀角殿的孤魂野鬼了。
指不定她這邊扔了暖玉,那邊就被楊祁掐了脖子呢!
許泠想了又想,終究沒有把玉給扔了。
她仰起脖子看他:“為何會心悅我?你不是喜歡二姐嗎?”
楊祁又是一聲輕笑:“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
說實話,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許泠的內心有幾分波動。
卻不是感動的,而是想起了曾經。
曾幾何時,趙顯也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那時候的她很天真,聽了這句話自然是很開心的,當下就畫了一幅畫送給趙顯。
畫裏有一片濃郁的海棠花,她和趙顯相依坐在樹下,花瓣被風吹着打着轉落下,紛紛灑灑的,有的落在了他們的發上、肩上……看着滿樹的花,他們都笑的絢麗。
可是曾經深情的許諾,不還是成了他禁锢她的理由!
她死前,趙顯讓親衛看守她的院子,一步也不允許她出去,還說是為了她好,怕她身子弱,出去受了寒。
臨死前,她才知道,他還讓人封鎖了消息。
她的至親都在受罪,而她卻一無所知,還整日裏以為這個罪魁禍首是真心對她好。
想到這些,她覺得自己更加恨趙顯了。
但落入楊祁眼中,就成了許泠不喜歡他,厭惡他,若不然,她的神色為何這般生氣!
黑霧在楊祁的眸子裏醞釀着,他驟然感覺到了前世才有的傷心與不甘。
他明明這樣愛她,為何她卻不願意接受他!
楊祁克制了許久,才勉強壓住心底的惡魔,他告訴自己,她還小,來日方長!
只好把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
那唇看起來軟軟的,楊祁想起來一直聞到的甜香…不知道她的口中是不是也這麽甜呢?
這樣想着,楊祁覺得他的口中有些幹,他想起了前世的時候他逼迫她的那幾次。
楊祁身體有些熱了,只好尴尬的移開視線。
“你不喜歡我。”
楊祁這句話是肯定的語氣。
許泠開始糾結要不要說實話,她确實對他沒什麽感覺,但她又怕萬一說了,會被楊祁一不小心就滅口了。
說不定他今日的作為就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呢。
可是再打量楊祁的深色,見他一臉認真,許泠心裏又捉急了。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但坦誠總比欺騙好,于是許泠就微不可察的點點頭。
楊祁的眸色更深了,深的讓許泠不敢去看。
“為何?”楊祁的聲音變得幹澀,不似方才那般動聽。
雖然他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歡他,但他還是問了出來,即使他知道問了她也不會說。
何必呢!不過是自讨心傷罷了。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我改成那樣的還不成嗎?”楊祁的聲音竟帶了幾分乞求。
許泠呼吸一窒,卻說不出什麽來。
那一刻她竟然想起了趙顯。在世人眼中,趙顯無疑是最受姑娘家喜愛的人物,不說他的身份,單單他的容貌氣度就能引得一群姑娘癡付芳心,更別提他的才華…
更何況趙顯還救了她兩次,她說她喜歡這樣的,應該也沒差吧。
人們只會以為她跟別的小姑娘一樣崇拜他,畢竟她只有十一歲,哪裏懂什麽情情愛愛,才把崇拜錯當成了喜歡。
“我…我喜歡攝政王那樣的。”于是就這般說了。
沒想到楊祁卻當了真。
他心底湧上幾分道不清的情緒,那情緒太過深刻,時時刻刻都在吞噬他脆弱的心。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喜歡他什麽…他的權勢還是他的相貌?”
許泠不說話了。
“若是你喜歡他的相貌,那再等幾年,我定會比他更勝幾籌。若你覺得他的權勢很大,那我也可以做到的,跟他一樣權勢滔天…”
……
那天之後,許泠滿腦子都是楊祁說的跟趙顯一樣權勢滔天。
她是相信的。
去年于盈那件事,說背後沒有楊祁的功勞她是不信的,顧氏不會做的這麽絕,而楊祁就不一樣了。
在她眼裏,楊祁一向是個有手段的人。
所以,只要他想,以後能做到權勢滔天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許泠突然冒出一個狂熱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選擇了楊祁,那麽在未來的某日,也許她真的能借楊祁的手報仇呢!
但這個想法瞬間就被她否決了。
她和趙顯之間,太複雜。她不想牽連旁人進去,或者說,她不想借別人的手去報仇。
因為這樣會耽誤了那個人。
她不想太過自私。
作者有話要說: 趙顯:我一直喜歡你,無論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歡。
許泠:你接近我只是想通過我奪、權而已。
趙顯:我是想奪、權,但我更想接近你。
許泠:那你還把我禁锢了?
趙顯一臉真誠:我是真的怕你受寒!
許泠冷哼一聲:我不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的!
快了,等我把晉北的事寫完哈~小天使們不要急呦。估計下章就去徐州了。要不要先放上男主剿倭寇呢~~
☆、動身
再過幾日, 就要出發去徐州了,許泠有些忙,也沒心思去考慮這些了。
反正她還小, 再說了,楊祁總不能跟着她一起去徐州吧!
但看着桌上的錦盒, 許泠有些頭疼。因為那裏面放着楊祁的暖玉,許泠不知道要把它放在哪裏,就尋了個盒子,把它放進去,随手扔在一旁。
再看到那個錦盒的時候, 已經到了動身回徐州的前一晚,許泠思考了許久,還是讓白英把錦盒收在她的箱籠裏了。
攝政王府裏,在執事們住的地方,趙十二攔住了看見他就要躲的趙一。
“大哥跑什麽, 難道我是什麽洪水猛獸?”
趙一心想:可不就是嘛。面上卻還是端出一副高冷範兒。
只見趙十二苦着一張臉,向趙一哀求道:“大哥,這次剿匪帶上我好不好?”
趙一冷着臉:“此事還要王爺定奪,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怎麽不是你可以決定的,王爺已經放了話要你負責兄弟們的安排。”趙十二哀嚎着。
雖然口中這樣說着, 但他心裏如何不明白,趙一說不帶他,卻帶了趙字營其餘十一個執事,分明就是意味着他要被冷落了!
可是他什麽時候讓攝政王不喜了?他怎麽不知道!
“你就留在王府, 看顧着,也好讓王爺出門在外不必擔心王府。”趙一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于心不忍。
趙十二瞪大了眼:“大哥,你明明知道留在王府也沒什麽用,王府裏沒有王爺,你要我照應誰!那個什麽蝶夫人?你看王爺去過她那幾次……”
卻被趙一瞪了一眼,趙十二只好讪讪的閉了嘴。
這是事實,王府不知情的下人都以為蝶夫人是王府的半個女主子,但只有他們這些貼身跟着攝政王的人才知道,蝶夫人算什麽,沒看到攝政王每次出門都把他們這些趙字營的執事帶的齊齊的嗎,一個都不留下,說明什麽?
要是王爺心裏有蝶夫人一點點地兒,也不至于一個執事也不留下,這是明明白白寫着不在意的!
可現在趙一竟然說要把他留下,趙十二可不相信是為了蝶夫人,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無意中做錯了什麽,這是為了懲罰他。
可是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好像自晉地回來之後,攝政王就不怎麽待見他了。
趙一有些無奈,實在受不了趙十二的死纏爛打,只好給他一個微妙的表情,又不動聲色的提醒他:“你自己想想在晉北的事兒,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
說罷他就邁開步子離去,留趙十二獨自一人在風中淩亂。
趙十二覺得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他在晉北做了什麽?難道是攝政王嫌棄他話多才厭煩了他?
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一個漂亮小姑娘的身影,趙十二記得他曾經把外袍借給那個小姑娘,後來那件外袍被攝政王輕輕一揮手彈掉了……難道是因為這件事?
越想趙十二覺得越有可能。
再聯想攝政王和那小姑娘的相處,說明了他們本來就是認識的。
他家威武雄壯的攝政王大人何時跟小姑娘這樣自然的說過話?就是宮裏身份尊貴的幾位公主、相府名聲在外的嫡女、國公府裏貌美如花的姑娘都沒有過這待遇!
這可是趙十二親眼所見,別說跟她們說話了,自家王爺連個眼風都沒有給過她們!
甚至還解開了身上的袍子給那小姑娘披上
……趙十二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當下他就追着趙一離開的方向追去了。
笑話,機會只有這一次,趙一已經提醒他了,若是他還繼續蠢笨下去,就等着留在王府看家吧!
趙顯正在書房籌備剿寇事宜,不曾想被敲門的聲兒打斷了思緒。
他皺了眉,清了清嗓子:“進來。”
入目的是趙十二探頭探腦的樣子。
趙顯擰着眉:“何事?”
趙十二被趙顯的冷臉唬了一跳,吓得該說什麽也忘了,只好一個咕嚕跪下,幾息之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見過王爺,十二是來請罪的。”
見他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趙顯眉間更添了幾分不耐:“何罪之有?”
等趙十二顫着聲把他自認犯下的錯說出來,趙顯簡直要冷哼出聲了。
他也想起來了那個小姑娘,和她身上披着的男人的外袍。
想起那個小姑娘披着陌生男人的袍子,甚至還把他當做洪水猛獸,情願躲在陌生人身後也不願見他這個曾經救過她的恩人。
趙顯呼出一口濁氣。
不知為何,他當時莫名的不虞,只想把那件礙眼的袍子脫了,省得看的他心煩。
……
心思飄得有些遠了,等回神過來的時候,趙顯才意識到趙十二已經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好一會兒了。
趙顯擡擡下颚,示意趙十二起來,他已經知道趙十二的意思了:“不必來求情了,趙字營的其他執事們嫌你聒噪,才聯名請求這次不帶你……若你能保證一天說話不超過二十句,那我就允了你的請求。”
趙十二一聽這話,險些站不穩!
他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他真是遇到了一群好隊友!
竟然嫌棄他聒噪!
還有趙一竟然以這個借口坑他,明明知道還不肯多說!
他已經在心裏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教訓他們幾個一頓了。
但是這是在王爺面前,他只好生生忍住。
“謝過王爺,十二遵命!”
趙顯擺手讓他離開。
只一個人對着牆上挂着的畫發呆。
那是永安贈他的春日海棠圖。
以前永安嫌他話少,說他是個悶葫蘆,他就承諾在永安面前每天至少說一百句話,若是哪天他沒有做到,就任永安懲罰,若是他做到了,永安就任他作為。
有一回他又做到了,卻把永安欺負狠了,唇瓣都被他咬破了,永安就哭,說他根本就不喜歡她,只喜歡欺負她。
他有心解釋,卻只能任永安窩在他懷裏哭,等她哭夠了,他才一點點吻去她臉上的淚痕,然後湊在她耳畔說:“你知道的,我喜歡你,為了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即使讓我現在就死我也在所不辭……我怎麽忍心欺負你呢,我那樣對你,是因為喜歡你,你看我可曾看過別的姑娘一眼?那是因為我不喜歡她們,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個。”
見永安的小臉越來越紅,他放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成天在我面前撩~撥,我也不至于這般饑渴。你不知道,只要你在我面前,即使就那樣端坐着,也是一味最濃烈的春~藥,你要我怎麽忍得住……”
這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把對她的感情說出來。
永安的臉已經鮮紅欲滴,卻也很感動,就執筆畫了這幅畫送他。
現在畫還在,人卻不在了。
讓他每日睹物思人。
每時每刻都在忏悔,後悔自己做了那個決定。
如果當初父親臨去世前沒有告訴他那番話,如果母親沒有把那枚玉牌交與他……那他和永安應該過得幸福,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
室外又傳來一陣喧嘩聲。
總算把陷在回憶中的趙顯拉了出來。
門口近衛來報:“禀報王爺,蝶夫人求見。”
趙顯收回臉上濃濃的眷戀,面無表情道:“如今我正在忙,讓蝶夫人回去罷。”
卻見聽見一個嬌軟的聲兒:“王爺,妾做了您最喜愛的桃子羹。妾知道王爺要出遠門,怕是沒有一兩月回不來,妾才做了您最喜愛的吃食。”
趙顯心中一動,桃子羹?
“青科你端進來罷,讓青琪送蝶夫人回去。”
青科和青琪正是在書房外當值的近衛,得了主子吩咐,他們就道了一聲:“是!”
接着青科就接過蝶夫人手中的托盤,小心翼翼的端進去,而青琪則是轉過身,示意蝶夫人與他一齊走。
兩人都神态自若,好像完全沒有看見蝶夫人面上的不甘。
桃子羹端進去之後,趙顯只看了一眼,就命青科拿出去扔了。
雖然樣子差不多,但是味道卻不是那個味道。
趙顯一聞就知道了。
登時就沒了胃口。
他本不喜吃甜食,但耐不住永安成天纏着他陪她一起吃。久而久之,桃子羹的味道就長在了他的心底,似乎永遠都這麽濃郁、清晰,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趙顯揪住胸前的衣襟,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心裏的疼。
他沉聲喚另一個近衛進來:“吩咐下去,明日就出發。”
……
京城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這裏有太多她曾經留下的印跡!
他怕他自己哪天就抑制不住了,自刎于海棠樹下。
可是永安閉眼前最後一句話他記得清清楚楚,她幾乎是喘着氣說的,聲音微弱的不像樣子:“趙顯,顯哥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喊你……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