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女人。”
“少在這裏裝的一臉無辜的樣子。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你懷什麽心思。讓我娶那個夏韶華,不過是你的計劃罷了,為的就是救出你的爹娘。
入眼滿是翠綠,村後的林子茂密非常,到處生長着各種淩熾寒不認識的花草樹木,偶爾一只奇異的小動物嗖的一聲從一處灌木叢竄入另一處灌木叢裏。
走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淩熾寒看到樹林前方有一片寬敞的區域,一座寬大的宅院矗立其間。
宅院的外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淩熾寒還看到一朵黃色的小花傲然屹立在牆頭上随風招展,似乎在極力展示着自己的美。
來到院門前,看着這高大厚重的木門,一股歲月的氣息撲面襲來,就像淩熾寒近距離觀察夏老爺臉上的皺紋時的感覺一樣。
淩熾寒仰起下巴,看到大門兩側挂着的破爛的舊燈籠上布滿漏洞,顯然已經失去該有的作用,即便勉強點上蠟燭也會被風吹滅。
夏老爺站在淩熾寒身邊,用有力的大手揉了揉淩熾寒枯黃的頭發,輕聲問:“娃,想啥呢?”
淩熾寒問:“漏成這樣,應該不會再亮起來了吧。”淩熾寒感受着手掌的溫度,溫暖,安全。
夏老爺說:“是啊,爛成這樣,廢了。”
淩熾寒把視線轉移到夏老爺那布滿溝壑的臉上,再加上面前的木門,他忽然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滄桑的歲月長河的中央。
夏老爺說:“想不想知道這所宅子的來歷?”
淩熾寒點點頭。
夏老爺仿佛受了很大鼓勵似的,興沖沖地跳上臺階坐下,拍了拍膝蓋。淩熾寒流利地爬上去坐下。
夏老爺環住淩熾寒,清了清嗓子道:“關于這個宅子的來歷,那可是流傳已久,說來話長了,聽老夫給你徐徐道來。”說着捋了捋不存在的長胡子。
“從前啊,咱們村裏有個大地主淩熾寒,家裏頂有錢,因為嫌原來的宅子太小了,于是在村後頭劃了一片地建了一座比之前大好幾倍的宅院。”夏老爺豎起大拇指捅了捅背後的院門,“就是咱們面前這座。”
“可是這淩熾寒平時德行不好,欺壓村民。這不,剛搬到新宅子裏沒幾天,就有下人說遇見不幹淨的東西了。
起先也沒人把這當回事,可後來越來越多下人都說自己也遇見不好的東西了,于是這事兒越傳越邪乎,弄得這座新宅子裏人心惶惶。
村裏人聽說後都說這是報應,到最後你猜怎麽着?”淩熾寒見夏老爺講的起興,搖搖頭表示不知。
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子,繼續道:“最後啊,淩熾寒也沒跑,也見着那東西了。當時情況是這樣的:淩熾寒半夜起來解手,開門就看見一個小女娃背對着他站在院子中央,渾身冒着鬼火,映的整個院子都綠陰陰的。
慘白的月色灑在院子裏,摻和着慘綠,嗨呀,那叫一個瘆人吶。
淩熾寒當時就是一個激靈,忍不住“噗”地一聲放了一個涼屁,然後就聽見那女娃陰陰地笑了一聲。
那女娃慢慢轉過身來,等淩熾寒看清了樣子立刻吓得暈了過去。第二天就收拾家當,火急火燎地離開了村子,打那再也沒回來過。
從此這怪事就在村子裏流傳開了,所以這座宅子雖說成了沒主的東西但也沒人敢住,也就漸漸荒廢了。估摸着現在裏面的荒草能趕得上老李的墳頭草了。”
夏老爺講完吞了口唾沫,等着孫子發問,這是每次講完故事之後的慣例。“夏老爺,那女孩到底長啥樣?能把萬惡的地主老財吓跑喽。”
夏老爺撓了撓頭,皺了皺粗黑的眉毛道:“流傳的版本不一,但是把村裏流傳的所有版本綜合一下就是:沒鼻子沒眼,整張臉上只有一張血盆大口,呼口氣都能把人熏死,一張嘴能吞下一個小娃娃。”
“嗯。”淩熾寒面無表情,一點同齡人該有的反應都沒有,看的夏老爺心裏又是一陣發愁。
“娃啊,心裏好受點了不?”夏老爺問。
淩熾寒點點頭,為了讓夏老爺安心,稚嫩的小臉上露一絲笑意,問“夏老爺,要看的就是這座宅子嗎?”
夏老爺搖頭,一臉神秘地說:“當然不是,等着吧,等天摸黑就知道了。”
祖孫倆就那麽待着,夏老爺抱着淩熾寒坐在自己膝蓋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享受着這短暫的天倫之樂。
小小的人兒那顆脆弱的心啊,就這樣被這世間唯一的親情用他那如風中搖曳般的餘溫盡量溫暖着,不至于被這世間的冷漠摧毀。
傍晚臨近,天邊落霞如火,灼燒着大地。幾點微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樹林間,翩翩翻飛,就像剛偷偷溜出家門的孩子一般調皮嬉戲着。
随着夕陽漸頹,越來越多的孩子提着燈籠偷溜出家門,原本微不可查的幾點光芒越聚越多,愈發的亮了。
無數只小燈籠在空中飄蕩,綠的、黃的、紫的,各種美麗的色彩在空中舞動,上下翻飛,忽明忽暗,閃閃爍爍。時而落于草叢上面時而落在各色花瓣之上,各種缤紛的色彩交相輝映更顯華麗。
随着最後一縷陽光消逝,夜晚降臨。各色螢火蟲傾巢而出,圍繞着這所荒宅飛舞,整座宅子就像浸在彩虹之中,紅的、橙的、藍的。五光十色,迷離如夢幻一般。
淩熾寒表情呆愣,兩眼直勾勾的,他自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美景,這如夢似幻的場景着實令他目眩神遐,無比震撼。
夏老爺見了孫子的表情,裂開嘴笑道“好看吧。”
淩熾寒目不轉睛地點點頭,連眼都不敢眨,生怕這一眨眼的功夫這美景就會消失似的。
待螢火蟲都已歸巢之後,天邊也已擦亮。
夏老爺帶着孫子回家。淩熾寒戀戀不舍地跟在夏老爺身後,一步三回頭,偶然一瞥,淩熾寒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或者說場景——那挂在木門上的兩個破舊燈籠居然無緣無故亮了起來,發出綠瑩瑩的光芒。
“是螢火蟲嗎?但是要更亮啊,比螢火蟲亮多了。”淩熾寒心想。
你以為本小姐什麽都不知道?你演的可真是好啊,那些癡情,深情。本小姐真是差點就相信了。”還沒等夏渺玉說完,淩熾寒就大聲呵斥。
夏渺玉見勢委實是生氣,此番這淩熾寒真是将夏渺玉的一片真心,蹂躏的碎成餃子餡了。自己本以為還能好好的聊天,沒想到,太子殿下,此番是如此的容不得人。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啊?賜婚一事,明明皇上許的是兩件事,這在宮廷聚會之前就說過的了,你我都是心知肚明。事已至此,你反倒是怪臣妾。臣妾不知,太子殿下是如此的不講情理之人。”夏渺玉也是十分生氣,控制不住的竟說出了這一番話。
“好,說起情理,本小姐就與你好好說說這情理。當日皇上先後宣你我二人入宮。但是皇上知識問本小姐可娶那夏韶華,本小姐本欲抗旨不從,皇上也無奈的随我自己思考去了,哪裏許的是兩件事?
再有,就是宮廷聚會上,皇上本是先頒的旨意将本小姐為太子,随後才是賜婚,再後,就是赦免你沈家。這說明什麽?”淩熾寒此番真的是毫無理智,指手畫腳的對着夏渺玉,夏渺玉看得也是十分的不耐煩,本不想在與之争吵,但無奈的淩熾寒又一聲呵斥。
“好,既然你已默認了,擋酒不用本小姐多說了,你我以後,只有利益關系,在這深宮裏,再不是那恩愛的夫妻了。你夏渺玉知識東宮一個夏家大小姐而已,以後注意自己的身份。”
他像是流落人間的堕天使,妖冶中透露着聖潔,一襲紅衣翩然,無風自舞。可又不知是何處來的風,拂起了他的黑發。那一縷黑發被他用紅唇輕輕的含着,當真是唇紅齒白的撩人模樣。
他妖嬈的擡起手,輕輕一撫,一時間,眼波流轉,迷了臺下所有看客的眼。他坐在高高的高臺邊上,修長的雙腿在下方微微晃動,不時有清脆的鈴音傳來,原來他的腳上還系着一個精致的鈴铛。
他自從進門就被高臺上的那個尤物給迷的魂飛魄散了。夏渺玉紅衣翩飛,上身微傾,雪白的香肩半露,可他偏偏不拉起來,反而對着淩熾寒羞澀的笑了笑。酥手微招,眼波飛起,誘惑着淩熾寒像他一步步靠近。
等到淩熾寒真正走到了高臺的下面,卻發現自己根本觸摸不到他。他像是高高在上的飛仙,讓淩熾寒求而不得,卻百爪撓心。
夏渺玉看淩熾寒急得臉都紅了,用手捂嘴,放縱的嬌笑着,笑聲和那腳上的銀鈴一般,清脆悅耳,似清泉緩緩。
夏渺玉又給淩熾寒使了一個眼波,淩熾寒看懂了,那是讓他上到高臺對面的包廂裏。莫非夏渺玉是讓自己等他?淩熾寒狂喜,急不可耐的上了二樓。可以他猴急的性格,他卻并沒有進到包廂,而是自己一人站在高臺對面,遙遙地盯着那夏渺玉,目光灼灼。
下面人的眼裏此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場景,一個俠客裝扮的人行雲流水一般的飛了出去,動作雖看起來從容緩慢,但其實更像一支箭,快速的像墜落的那人飛去。他穩如磐石的接住了墜落的那人,飛到了二樓。
四下一片死寂,周圍的黑暗如濃墨般粘稠,借着稀疏的星光,淩熾寒疾走在路上,耳邊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內心的恐懼也遏制不住他一探究竟的願望。
遠遠地便看到了林中發出的彩虹般的光芒,光芒從繁密的樹梢間隙穿過,被分散成一縷縷的光柱射向漆黑的天空,讓人産生一種朦胧的夢境感,仿佛真的身處夢中。
淩熾寒伸手掐了掐小臉才确認這不是做夢,世上真的存在這幅只應天上有的如畫美景。
他來到那扇厚重的木門前的臺階上坐定,幾只綠色的螢火蟲從眼前飄過,搖搖晃晃,像幾個喝得東倒西歪的的醉漢一樣。
他欣賞着美景,看着各色螢火蟲環繞周身。不時揚起小臉看一眼頭上的舊燈籠,卻始終不見燈籠亮起。
等了不知多長時間,在又一次擡頭查看燈籠,接着低下頭時,淩熾寒面前突兀的冒出了一個女孩,看上去和淩熾寒差不多年紀,此時正歪着腦袋一臉好奇地盯着淩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