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不掉
後面幾日, 秦元禹依舊四處閑逛,雖然看起來不務正業, 但秦元禹簡直太想念這樣的日子了,同時,再一次堅定了自己不當皇帝的想法。
這皇位誰愛坐誰坐,還是擺爛爽。
和煦溫暖的陽光照在秦元禹身上,他滿足地微眯起眼睛,放緩了腳步,片刻後, 他忽地回頭看向方茂然,疑惑地問道:“青梧呢?他最近在忙什麽?”
“不會是因為前幾日我說的話吧……”
“我說得好像是有些過火了。”
秦元禹思忖着, 方茂然剛想點頭,頓了頓後,委婉提醒道:“您的身份不需要您為此感到抱歉。”
秦元禹一怔,随後搖搖頭,“談不上抱歉,只是, 前幾日是我多嘴了,我不該說那些。”
方茂然眼睛微彎, 笑容溫和,“可我覺得您是在提點他,這是他的機遇。”
“他的天賦擺在那裏。”
“天予不取, 反受其咎。”
“放縱天才變得平庸, 也不是一件好事,有時并不是他不想改變, 只是,還缺一個人将迷霧撥開, 讓他看清正确的路。”
秦元禹神色微頓,“道理是這個道理。”
只是他覺得自己的天賦該如何用,還是要自己說了算,作為朋友,他不會強求墨青梧,況且,這機巧之術也不只有墨青梧一人會。
方茂然看出秦元禹并不算完全贊同自己的話,只是,作為同僚,他自然應該為對方說上幾句,免得秦元禹真就放棄了墨青梧,不再提點對方。
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末了,直到走到客棧附近,方茂然輕笑一聲,說道:“其實墨青梧已經聽進去了您的教導,最近在嘗試改變自己呢。”
秦元禹一愣,“是自願的嗎?”
方茂然笑着說道:“那是自然,是他自己想通了。”
陛下的要求果真是高,幸虧自己沒有多嘴提醒,一切都要墨青梧自己悟透,方茂然心中感慨,不過這也是應當的。
大乾有史以來最英明最寬容的君主手下自然也該是最出挑的臣子。
秦元禹心中微松,點點頭,“那就好。”
他松了口氣,心中那縷若有若無的自責也瞬間消散,他笑了笑,剛想說些什麽,餘光卻突然瞥見幾個身影。
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秦元禹眉頭微皺,剛想吩咐方茂然幾句,下一秒,昏君系統急忙冒泡,道:“宿主,你還有我!我啊!”
秦元禹一愣,晃神間,那幾道身影便已經消失了,“秦公子?”
秦元禹頓了頓,搖搖頭,“沒事了,剛剛走了下神,先上去吧。”
方茂然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默默閉上了嘴,只在上樓時悄悄往秦元禹出神的方向瞥了一眼,那裏剛剛有什麽嗎?
……
“老大,剛剛那兩人是不是發現我們了?怎麽都朝這邊看了一眼啊……”
拐角處,三四個人擠在一起,臉上寫滿了清澈的愚蠢,而被他們擠在中間的男人有些無奈,随後一把将幾人推開,“起開起開,沒看他們都上樓了嗎?這還擠着做什麽?”
“哎喲,老大,你輕點。”
幾道低呼聲交替響起,吳秋臉色越發難看,低聲吼道:“閉嘴。”
等幾名手下閉上了嘴,吳秋臉色稍緩,緩步踱到牆邊,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去,沒看到人後才輕出一口氣,還沒回頭便又是一道低呵:“下次小心點,這兩個人沒那麽簡單……”
“是嗎?”
這聲音t有些陌生,但吳秋并沒有注意,他只是下意識回道:“當然啊,你們見識短,沒看出來,這兩人定是一主一仆,可連仆人的風度都如此……”
說到這,吳秋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回過頭去,随後一臉驚愕,指着那個突兀出現在他手下中的人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你……”
秦元禹眨眨眼睛,“我什麽?”
吳秋扯了扯嘴角,又四下看了看,目光在那些被扔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手下臉上一一掃過,臉上的驚愕神色瞬間收起,變得極為平靜,就當秦元禹猜測對方是不是還有後招時,吳秋突然朝秦元禹跪下,背挺得筆直,說出的話卻十分從心,“您別動手,我全招。”
秦元禹:……?
……
小飯館裏。
坐在吳秋幾人對面,秦元禹先是看了眼旁邊被高高摞起的用過的碗碟,嘴角扯了扯,随後又轉頭看向仍在悶頭幹飯的幾人,嘴角又抽了抽。
似乎是注意到了秦元禹的視線,吳秋臉一紅,剛想解釋幾句,可他忘了自己還在吃飯,嘴裏還有沒嚼完的飯菜。
于是,一陣劇烈的猛咳聲響起。
這下不光秦元禹,他的手下也全都看了過來,只是,在幹飯和照顧吳秋之間,那些手下全都選擇了幹飯,并因為擔心口中的飯菜被吳秋的唾沫濺到,還齊齊退後了幾步。
最後,還是秦元禹好心遞過去了一杯水。
喝下水後,吳秋終于不再咳了,剛想道謝,見到遞給自己水的人居然是秦元禹,頓時又是一陣臉紅,但還是開口道:“謝謝。”
秦元禹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沒事,吃飽了嗎?”
“不夠我再給你們叫一些。”
聽到這話,幾個悶頭幹飯的手下齊齊擡起頭,眼睛亮得驚人,見狀,吳秋連忙道:“飽了飽了,您別再破費了。”
秦元禹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從懷裏逃出幾兩銀子,放到桌上,說道:“久餓之後的确不适合吃太多東西,那這些錢給你們,下次不要再想着偷盜別人的財物了。”
說完,秦元禹便起身離開了,步伐很快,就連連忙拿起銀子想要還給秦元禹的吳秋都沒有追上,等他追出門外後,便再不見秦元禹的蹤影。
捏着手心,還泛着溫熱氣息的銀子,吳秋一時心情複雜,回頭看去,那幾個手下也不再幹飯,擡起頭,呆呆地看着吳秋,“那,那人走了?”
“還留下了銀子?”
“這……”
最後一個手下咽下嘴裏的飯,看了眼吃空的飯碗,讷讷地說道:“他可真是個好人,我們居然還想搶他的東西……”
“我們可真該死啊。”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吳秋也聽得越發心煩,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銀子。
……
“居然是一群餓到要搶劫的人……”
聽到昏君系統的感嘆,秦元禹搖搖頭,沒接話,只是開口道:“這斂息訣還挺有用的,他們都沒發現我。”
“而且,你們居然還能預測這一趟是否有危險……”
秦元禹輕笑一聲,“用處不少啊。”
聽到這話,昏君系統和明君系統都來了興致,昏君系統搶先道:“是啊是啊,宿主,我們真的很有用的!”
說完,昏君系統又可憐巴巴地說道:“所以,您這點數別一直存着了……”
明君系統語氣平靜地說道:“是啊,宿主,您也不能一直拿我們當薅點數的機器啊,我們比這智能多了。”
“我們能提供給您很多東西。”
“比如呢?”
“比如,較高産量的糧食種子,還比如,一些建築的圖紙。”
秦元禹呼吸一滞,“真的?”
明君系統輕笑一聲,“宿主,我是輔佐您成為明君的系統,這點兌換物自然是有的。”
還沒等秦元禹欣喜,明君系統便繼續道:“當然,并不便宜。”
“事實上,武道實力是最便宜的兌換物。”
畢竟,誰家正經皇帝一天天不想着搞事業搞基建搞政治,卻天天琢磨修煉那破功法呢?!
而且他家宿主還要搞修仙!
秦元禹一怔,一瞬的失落後他又有些恍然,“難怪我總覺得這些點數現在好像多到有些用不完了。”
“原來,武力值是最便宜的。”
說到這,秦元禹又看了眼自己面板上的點數,1135。
真是不少。
明君系統附和道:“是啊,而且,等這些兌換物真正落到實處,真正惠民之時也算是您的政績,還會有點數給您。”
當然這話秦元禹沒接,算誰的政績都行,就是別算他的。
不然,他真怕自己待在那位子上下不來了。
這樣想着,他又問了問昏君系統,“小昏,那你的兌換物呢?有什麽?”
昏君系統頓時來了熱情,連忙道:“宿主,我有美食,美人還有奸臣,您要……”
它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秦元禹無情打斷了,“可以了,閉麥吧。”
“買賣人口是犯法的。”
昏君系統:?
“……但是,美食可以來一點。”
……
回到房間。
秦元禹一眼便看見等在自己門前的方茂然,頓了頓,解釋道:“我剛剛出去見了幾個人,不用擔心。”
方茂然一時語塞,想說的話都被噎了回去,只好無奈地點點頭。
天知道,他在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心髒跳得有多快……
秦元禹上前兩步,方茂然順勢讓開身體,目送着秦元禹一步步走進房間,在臨關門時,秦元禹還是又解釋了兩句,“你放心,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有自己的底牌,不會擅做沒把握的事。”
見秦元禹都這麽說了,方茂然只好點頭應聲,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地委婉提醒道:“若是下次方便的話,可以帶上我,兩人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您放心,我不會多嘴的。”
秦元禹點點頭,“知道了。”
說完,他便關上了房門。
秦元禹沒太在意方茂然的話,畢竟,今日是事發突然,那夥人的情況也是在系統提示過沒有危險他才去的,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不會冒險的,根本不會一個人出去。
而被關在門外的方茂然在确定秦元禹真的安全後,轉頭開始思索起另一件事,陛下剛剛是去見了什麽人呢?
他會見什麽人呢?
和剛剛那一瞥有關嗎?
……
涼晟州鎮守府。
鎮守走進大廳,便見幾人悠哉游哉地坐在座椅上,神情自然,見到鎮守來了也只是輕飄飄地擡手朝對方打了個招呼。
見幾人這樣散漫輕待的态度,鎮守面色有些沉,“……行事謹慎些,下次不要這麽大搖大擺地進來。”
那幾人卻不甚在意,只擺擺手,說道:“劉師兄,別這麽緊張嘛,那些侍衛都被我們支出去了。”
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姓氏時,鎮守神色恍惚了一瞬,多少年過去了,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姓氏是劉而不是秦……
他也不是大乾的人,他是武極宗的弟子。
在京城時,他還能夠時不時接到宗主的任務,找時機往軍營裏塞幾個卧底,可當自己被派到涼晟州後,武極宗那邊就再沒有消息和任務傳來。
待在涼晟州做了大乾的鎮守将近十年,有時候,他自己都快把自己當成大乾的人了。
這樣想着,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幾人身上,神色柔和了些許,“宗主要交給我什麽任務?”
提到正事,幾人都嚴肅了神情,只是幾人眼神交彙了一瞬後,其中一個人回道:“還沒到時間。”
聞言,鎮守神色微沉,“你們不信任我?”
幾人連忙反駁,可鎮守卻只是繼續道:“那為什麽連任務內容都不肯告訴我?”
那人剛要解釋,下一秒,一道低沉悅耳的女聲響起,“是啊,我也很想知道是什麽任務呢。”
聽到聲音,鎮守和那幾人臉色一變,猛地站起身,齊齊看向聲音來源處,陰影裏,秦元鳳緩緩踱步走出,先看向神色複雜的鎮守,略帶感嘆地道:“上次與鎮守相見,還是除夕家宴吧……”
聽到這話,幾人變了臉色,對鎮守怒目而視,“你果然叛變了!”
鎮守眉頭緊鎖,剛想為自己辯解,下一秒,墨老和風衛便出現在秦元鳳身邊,而随之響起的是門外的兵甲碰撞聲以及數百人行走的聲音。
鎮守幾人下意識回頭看去,便見朝他們疾步走來的秦元武,以及站在他身邊正一臉複雜地望着他們的鎮守府守衛軍将領,而在他們身後,是數百名裝備精良的大乾士兵。
而鎮守也眼尖地在裏面認出了自己的士兵。
幾人臉色一白,而鎮守更是神色灰敗,扭頭再度看向秦元鳳,輕聲道:“你們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麽t時候發現的?”
秦元鳳輕笑一聲,“這個問題還是留給你在大獄裏想吧。”
将幾人制服後,守衛軍将領找到秦元鳳,行了個禮後,一臉自責地說道:“二皇女殿下,鎮守之事……”
秦元鳳直接道:“叛國之罪是跑不了的。”
将領沒有意外,欲言又止,見狀,秦元鳳繼續道:“你放心,既然放心讓你們加入這次逮捕行動,我們便不會懷疑你們的忠誠。”
“只是,按照規定,接下來的事情要交給我們全權處理,而且,你們也要接受調查。不過你盡可以放心,大乾不會讓任何一個忠誠于他的士兵蒙冤。”
聞言,将領臉色好看了很多,“多謝二皇女殿下。”
秦元鳳擺擺手,“要謝就謝陛下,我也是聽令行事。”
将領神色微怔,但還是點點頭,“臣明白了。”
陛下?那個,七皇子?可是,他不是聽說七皇子是所有皇子中最無緣皇位之人嗎?可看二皇女的意思……七皇子這皇位坐得還蠻穩的?
當然,雖然心中疑惑,但将領對秦元禹的感激不減分毫,不管是誰,他能洗脫嫌疑就好。
若七皇子真如二皇女殿下所言,那他臣服于這樣的皇帝也未嘗不可。
……
次日。
秦元禹剛想再出去逛一逛,一只紙鶴便直直地沖向他。
他順手接下,打開,看完上面的內容後心中微松,幸好,一切順利。
二姐沒事,那個鎮守也已經抓到了,武極宗的人也被一網打盡,剩下的就差拷問出他們的計劃和過去在大乾埋的釘子了。
他剛想将手中的信收起,卻突然注意到信紙尾部還有一行字。
将那行字看完,秦元禹皺了皺眉頭,三哥要來找我?還說要道歉?道什麽歉?
他還沒想明白,門便被人敲響。
秦元禹回過神來,“進。”
随後,神色平靜,眼底卻滿是興奮的墨青梧以及神色間頗有些無奈的方茂然走了進來。
秦元禹愣了一下,“是你們啊,怎麽了嗎?”
聽到這話,方茂然神色微頓,轉頭看向墨青梧,墨青梧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歡喜,迫不及待地将這幾日辛苦的成果遞了上來,介紹道:“陛下,那日得您提醒後,我思考了很多,如今總算有了一點成果。”
秦元禹頓了頓,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只是溫聲說道:“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墨青梧神色肅然,“是的。”
“我也想為大乾做點什麽,或者說,留下點什麽。”
見墨青梧不似作假,秦元禹點點頭,伸手将對方手中的物件接了過來,端詳片刻後,有些不确定地開口道:“……改良的鋤頭?”
墨青梧連忙點頭,道:“沒錯,這幾天我日日去田地間觀察,發現那些務農者手中的鋤頭簡陋又費力,耕一小片田下來,要花上整整一天。”
“所以,我便做出了這個……”
秦元禹掂量了兩下,随後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有真正用過它耕田嗎?”
墨青梧點點頭,“自然是用過的,而且,那些農民都說用上這個後,幹活時輕便了不少,耕田的效率也提高了。”
說完,他又觀察了一番秦元禹臉上的神情,念頭一轉,連忙解釋道:“陛下,您手中這個是縮小版的模型,主要是供後來工匠的學習和量産。”
“真正實用的那幾個鋤頭已經被我送給那些農民了……”說到這,墨青梧小心翼翼地瞥了秦元禹一眼,“畢竟,那些人也為我解答了不少問題,當然,若是您需要……”
他話還沒有說完,秦元禹便一鋤頭敲在了他的頭上,當然,他沒用力,“行了,這次做得不錯。”
墨青梧笑了兩聲,盡管額頭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但此刻,他的心中卻滿是喜悅與滿足。
他也能為大乾做點什麽,不只是為了幫助秦元禹。
這比待在山林中有意思,也更有價值。
這幾日的經歷他說得簡單,其實并不容易,這其中最大的困難還不只是如何改良那些農具。
對于他一個從小長在深山中,見識少又不愛說話,性格也相對孤僻的人來說,和那些農民打交道并向他們請教以及邀請他們适用新農具才是最困難的。
但幸好,他克服了,也成功了。
将手中的鋤頭放到一旁,秦元禹上下打量了墨青梧兩遍,打趣道:“是茂然幫你溝通的嗎?”
墨青梧微微挺起胸膛,語氣暗含驕傲地說道:“是我自己。”
“不怕在那麽多人面前說話了?”
墨青梧搖搖頭,“不怕了。”
“這其實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秦元禹笑着拍了拍墨青梧的肩膀,“可以啊,你已經徹底克服自己的缺陷了,我也算是不負墨老的囑托了。”
墨青梧用力點點頭,眼睛亮得驚人,這樣的他比起初見時生動鮮活了太多,仿佛整個人都找到了全新的動力和目标。
兩人相視而笑,方茂然也是心中感慨,這幾日墨青梧的付出和努力,他也是看在眼裏的。
還算不賴,比以前那個木頭樣好太多了。
“咚咚咚……”
敲門聲再度響起。
聽到聲音,秦元禹擡頭望去,墨青梧和方茂然卻已經警惕地護在秦元禹兩邊,視線也跟着落在房門處。
下一秒,秦元武推門走了進來。
“三哥。”
秦元禹喚了一聲,放松下來,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兩人順勢退至秦元禹身後,并向秦元武行了一禮。
見秦元武神情沉肅,想起紙鶴上的內容,秦元禹壓下心中的疑惑,轉頭看向方茂然兩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等兩人離開,秦元禹笑着說道:“三哥,怎麽來得這麽快?”
秦元武搖搖頭,“鎮守府離這算不上遠。”
秦元禹嗯了一聲,“都抓進牢獄了?”
“都抓起來了。”秦元武聲音一頓,似乎也是有了話題,“這次只有我一個人回來了,那邊還需要風衛和墨老看着,不過他們應該也快了。”
秦元禹點點頭,“等墨老回來,讓他先去南闵州鎮守府一趟吧,确認一下那些孩子們的安全。”
“對了,雖是保密,但武極宗那邊收不到他們的消息後,說不定還會再派人來,以防萬一,就讓風伯先留在那吧。”
秦元武點點頭,似乎是終于做好了心理準備,他神色稍緩,很快又嚴肅了神情,“小七,這一次我要向你道歉。”
話音剛落,他便急匆匆地将他曾經猶豫一事全盤托出,語速很快,仿佛生怕秦元禹打斷。
說完後,秦元武長出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也總算是敢擡頭看秦元禹了,“是我不對,這一次是幸運,沒有延誤機會,若因為我猶豫……”
他話還沒有說完,被一通長篇大論灌下來的秦元禹終于回過神來,也算是聽明白了秦元武的意思,他有些想笑,但看秦元武一臉愧疚自責的樣子,秦元禹還是壓下笑意,溫聲開口道:“三哥,若這次我給你的紙鶴裏只寫了讓你派兵來幫我,你會第一時間趕到嗎?”
秦元武眉頭微皺,但還是點點頭,“自然。”
“你會猶豫嗎?”
秦元武眉頭皺得更加厲害,搖搖頭,“當然不會,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趕來幫你。”
秦元禹嘴角翹起,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你看,三哥,若事情緊急,我自然會這樣說,而你也會第一時間趕來救我。”
“當然不會延誤。”
“這次的事情算不上緊急,所以我才将起因經過全部寫了上去,也算是默認你來調查,因為我也沒有特別确切的證據。”
“可是……”
秦元禹擺擺手,打斷了秦元武的話,繼續道:“而且,我也是會犯錯的,三哥,你能保持警惕,并敢于質疑和懷疑是一件好事。”
“真正緊急之時,我是不會給你懷疑的機會的,而你也不會懷疑。”
說實話,秦元禹真不覺得秦元武有哪裏做錯了,他又不是什麽說一不二的獨裁者,更不是什麽完美無缺,絕不會出錯的聖人,他就是個偶然間坐到高位的普通人,有人願意保持警惕是好事。
況且,也該保持警惕。
說實話,做皇帝也快一年了,秦元禹有時也納悶,甚至是心虛,他這些命令居然真被人一一施行了,還沒有人懷疑!
這個世界果然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如今秦元武将自己的懷疑擺在明面上,別說問罪,秦元禹感激對方還來不及,心中也跟着松了口氣。
秦元武抿了抿唇,“小七,不,是陛下。”
他擡起頭,目光直直t地看向秦元禹,“陛下,你真是強過我太多太多……”
迎着秦元禹的視線,秦元武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大乾再沒有比你更合适更優秀的君主了,過往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很難再有。”
猝不及防聽到如此誇張的吹捧的秦元禹:?
等等?發生什麽了?不對啊,怎麽他突然就是最合适最優秀的君主了?!
不是,你們當初推我上皇位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
目送秦元武離開,秦元禹一臉地生無可戀,腦海裏,不斷重複着他的低聲呢喃。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他們為了緩和皇子皇女之間的争鬥,所以才讓我做這個傀儡皇帝,卻不知道,原來這傀儡皇帝也是能成真的。”
他下意識抱頭,像是在給即将破碎的自己一點小小的安慰,“怎麽辦啊!”
“這皇位好像真的要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