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軍權
秦元禹還有些懵, 目光卻下意識地落在了風衛平時會待的地方,試探地問道:“墨老?”
靜默片刻後, 一道帶着些不耐煩的聲音響起,“什麽事?”
……果然在那。
但是,那麽小的地方怎麽藏得下兩個人的?
秦元禹一臉疑惑,而且,墨老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恩威并施?只是阻擋龐興良繼續說出更多冒犯之言……這也算恩?
等等……
會不會是他還有什麽地方沒有想到?
秦元禹皺眉苦思,可到最後他還是沒想出什麽,他盯着那個角落發呆, 難道說在上面蹲一蹲真的會t思路更加開闊?
總有種自己成演員的感覺……
那墨老剛剛那番話豈不是實時影評?!
他的思路越飄越遠,直到, 一道身影急匆匆趕來。
他還沒有回過神來,那人就已經沖到了他身邊,對着他上看下看,直到确認他沒事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掙脫開對方擺弄自己的手,秦元禹有些疑惑地問道:“爹, 你這是在做什麽?”
乾皇卻不說話,只是面容沉肅, 深沉的眼眸盯着秦元禹看了半晌,才開口道:“小七,答應我, 下次不管做什麽, 都不要拿自己冒險。”
乾皇語氣嚴肅,叮囑的話語裏卻帶了強烈的擔憂與後怕。
秦元禹愣了一會才明白對方說的到底是什麽, 啞然一笑,剛想解釋, 卻被乾皇嚴厲打斷,“不要笑,你以為這是什麽玩笑嗎?”
“你是皇帝!你身上擔着大乾的未來!”
“你怎麽能如此輕率地拿自己安全去冒險?你以為這很好玩嗎?你想置大乾于不顧嗎?”
末了,乾皇仍是一臉憤怒,嘴唇蠕動兩下,最後還是沒說出那句——你還是我的兒子。
被對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秦元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只是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男人容貌剛毅堅定,可明明是在責罵,眼周卻在慢慢泛紅。
他在不安,在擔心,在後怕。
秦元禹支吾半晌,“可我……”
乾皇直接道:“沒有可是,只要你還在這個皇位上一天,你就是皇帝。”
“……我知道了,我會保證的。”盯着乾皇看了半晌,秦元禹感覺自己要是再不給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對方可能會忍不住哭出來,但他還是努力地為自己做辯護,道:“可是,爹,我也不知道那些人在那裏聚會啊!”
見秦元禹認真保證,乾皇終于算是松了口氣,至于後面那句,他只當沒聽見,哪有那麽多巧合?
想到這,乾皇心裏又是一陣不滿,小七真是太大膽了,就算真的有把握,也不能拿自己當誘餌啊!
就算有墨老頭護着又如何?他是皇帝,又不是必須上戰場出生入死的将軍和戰士……
等這件事情結束後,他得好好教一教小七。
不過這次,雖然他還沒能看到小七計劃的全貌,但是,看到現在,他差不多也猜出了小七的目的——軍權。
或者說,一部分軍權。
這算計真是……想到這,乾皇竟有些詞窮,這謀略不精妙嗎?不,當然不,這太精妙了,他現在都不知道小七到底是如何知道那些卧底聚會的時間和地點的,而且,前面的落子竟沒有一步閑棋,甚至在不知不覺間,他和元武也成了小七計劃的一部分。
而且,齊況……
小七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開始布這個局的?
這裏面應該有一部分巧合在吧,不然,乾皇心中微動,不然,這玩弄人心的手段……也太可怕了。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覺得北笙之事只是小七運氣好,而他在軍營的表現才是他的正常水平——平庸。
平庸不一定是壞事,但在皇帝身上,在如今這樣表面平靜,實際暗流湧動的大乾,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今日之事,卻是徹底推翻了他們之前的想法,他們看不懂,細細回想起來卻覺得實在精妙,這就是小七謀略的特點。
看着乾皇臉上的神情,秦元禹就知道他根本沒把他說的話當真,可這種巧合的事情他還能怎麽自證?
又來了又來了……
此刻的秦元禹只感覺這種熟悉的被迪化的無力感又來了,他花了這麽多年才勉強打消掉他們的想法,結果,一天之內,又回到原點了。
在腦海裏想了數個解決辦法,最後秦元禹還是決定先忽略這件事,他看向乾皇,開口問道:“對了,那些人裏有一些人說自己是來卧底那些人的,也就是,卧底裏的卧底?”
乾皇頓了頓,點點頭,“的确有,我知道他們的信息,之後你可以對一下。”
“還需要我告訴你更多消息嗎?比如那個所謂的組織到底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秦元禹便立刻搖頭,道:“不了不了,我不想聽,我打算等三哥回來就把那些人交給三哥處理。”
将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地墨老扯了扯嘴角,在秦元武手中奪了權,又交給他這些人來安撫他……
打一棍子,又給個甜棗,到最後,那個秦元武連發怒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任由秦元禹施為。
目光落在秦元禹那張端正俊秀的臉上,墨老在心底感慨,才二十歲,手段和演技卻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階段了。
乾皇自然也猜到了秦元禹的想法,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你自己做主就好。”
說完,他往墨老的方向瞥了一眼,輕聲說道:“有墨老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只是下次,絕對不許再拿自己冒險了。”
最後叮囑一句,乾皇便離開了,若是以前他說不定還得在念叨兩句,但是現在,他相信小七有他自己的想法。
路上,心中的憂慮和後怕慢慢散去,看着和往常并沒有什麽區別的景色,乾皇突然笑出了聲,今日的天色可真好啊。
他的小七也終于開始展現他的另一面了。
目送着乾皇遠去,秦元禹只感覺一陣無力,他知道對方肯定胡思亂想了很多東西,但他解釋不了。
複雜的情緒慢慢發酵。
到最後,秦元禹深吸一口氣,默默在心底吐槽一句,迪化人能不能滾出大乾!
……
“三殿下!”
一個親衛急急忙忙跑進秦元武的營帳,慌亂間,竟是連行禮都忘了,他手裏還拿着大乾那邊剛剛傳過來的信件,“三殿下……”
他剛開口,秦元武便沉聲道:“我已經知道了。”
他的手邊還留着一個拆完的紙鶴。
“那我們要不要?”
“我們要做什麽?我們還能做什麽?那些人真的是卧底,而且竟然還妄圖謀害小七!這已經是死罪了,況且玉羅教的教主和聖女也在裏面……”秦元武深吸一口氣,“叛國罪是跑不掉的。”
“他們今日會聚集在一起也是為了和玉羅教的人見面。”
“板上釘釘的事情!”
說到這,秦元武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看着底下那個慌忙跪下的親衛,厲聲問道:“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為什麽我的軍營裏會混進來那麽多卧底?”
“這麽多人,你們居然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嗎?”
“就這麽讓他們擴散,泛濫,有的還坐到了高位?!”
親衛戰戰兢兢,垂下腦袋,連忙道:“是屬下失職!”
他也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那些人是卧底,他怎麽敢來找三殿下?大乾那邊的人居然連調查都沒有,就傳過信來了……
真是害苦他了。
秦元武還想再說些什麽,又一個親衛急匆匆地進來,大聲喊道:“三殿下,大乾那邊傳來的急報!”
秦元武眉頭緊鎖,快走幾步,接過對方手中的信件,看完後,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當即道:“留下一小隊人馬,助北笙穩定局勢,剩下的,立刻整軍,啓程,回大乾!”
“是!”
龐興良那個蠢貨!
居然直接帶兵圍了刑部,這下所有人都洗不清謀逆的罪名了!
不,現在已經不是謀逆,而是帶兵造反了!
不行,軍權和皇權絕對不能對立,絕對不能。
可是,小七你……為什麽不阻止呢?是來不及,還是……不想呢?
……
将所有事情講完的齊況轉身便要離開,下一秒,施永明直接道:“你先等一下。”
他眉頭緊鎖,眼中滿是困惑,微微低着頭,腳下不住地來回走着,“你先等會,等會再走,這不對,這不對勁,這絕對不是全部,太割裂了,太割裂了……”
齊況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什麽太割裂了?”
施永明擡起頭,“前後對比太割裂了。”
“今日抓了這麽多卧底,能調查的何止那一個滅門案,可偏偏,陛下只讓你調查那一個滅門案!”
齊況眉頭微皺,“那是因為陛下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就是李成和柳如茵的事情……”
施永明直接道:“不是!絕對不是!”
“今日之事絕對不是巧合!陛下的目的也絕不僅是李成和柳如茵這兩個人這麽簡單!”
施永明一臉篤定,齊況直接問道:“那是什麽?”
“是軍權,是一部分軍權!”施永明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是想從三殿下手中奪權。”
沒等齊況開口,施永明t便繼續道:“陛下肯定早早便盯上了軍部,他調查到了那些卧底,調查到了吳暢,然後找到了李成,最後……”
他看向齊況,直接道:“找到了你。”
“只有這樣,他才能不動聲色地接近軍部,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下出這一出龐大卻又悄無聲息的棋局!”
“你我皆是觀棋人,又皆是棋子。”
齊況心中一震,“你是說從一開始就是陛下先關注到我的,那羅玉散一案呢?只是陛下為了拉攏我……”
施永明直接道:“別把自己想得那麽重要,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只是就目前看來,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選。”
“但是沒有你,陛下照樣能下出這一盤棋。”
見齊況仍沒有回過神來,施永明繼續道:“別把陛下想得那麽簡單,羅玉散一案他要辦,也會辦,但在辦案期間,他還能做很多事。”
“陛下的手段就是這樣舉重若輕……”施永明一臉感慨,“謀算可真深啊。”
他頓了頓,轉向齊況,突然開口道:“我想我知道陛下讓你去做什麽了。”
齊況沉默了一瞬,“是什麽?”
難道調查二十五年前的滅門之案不是陛下的目的嗎?那……什麽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
陛下曾說過的,“沒人在乎,那就他來在乎”,也是假的嗎?
他對真相和公道的渴求,在陛下眼裏只是他謀劃的工具嗎?
像是看出了齊況沉默下的複雜情緒,施永明臉上興奮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許,很快調整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齊況的肩膀,“陛下是要你盡可能地調查清楚軍營裏的冤案!”
齊況神色一空,“什麽?”
施永明輕笑一聲,擡手指向某個方向,那是軍營的位置,“齊寺正,在軍營裏,大乾的法度只是其次,對那些士兵來說,将領的話才是唯一需要遵守的事情。”
“當然,這沒錯。”
“但是,倘若将領出錯了呢?”
聽到這話,齊況猛地瞪大眼睛,施永明繼續道:“集大乾數百法學家的智慧凝聚成的大乾法度尚且會出錯,會有不足的地方,更別說,一個将領,一個不通學問,只懂排兵布陣的将領。”
“當然,我還是要說,在戰場上聽将領的話并沒有錯。可是,如今大乾的那些兵并不全在戰場上啊。”
齊況仍有些沒回過神來,他聽懂了,但是這,這也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陛下竟是要出手肅清軍隊嗎?陛下竟要将法律傳播到軍營中嗎?他知道軍營中自有一套他的運轉法則,這沒錯,但是,大乾的法律也沒錯。
見齊況陷入沉思,施永明微微彎起眼睛,露出一個笑容。
看着他的笑臉,齊況竟然恍惚地想到,難怪他的外號叫施狐貍,笑起來的确有幾分狐貍的狡詐與精明。
施永明繼續道:“而且陛下讓你調查柳家和李家的滅門案,吳暢給的理由是他們與土匪勾結,坑殺了那群将士,可若是那個小隊的隊長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導致整個小隊全軍覆沒呢?”
“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臆斷,我并不清楚柳家和李家滅門的真相,但齊寺正能夠保證這樣的事情不會出現嗎?”
“當将領犯了錯誤,誰能懲治他們呢?找更高一級的将領嗎?”
“可若是更高一級的将領也犯錯了呢?”
“若是三殿下……”
施永明沒有說完,只是默默看着齊況。
聽到這話,齊況心髒狂跳,竟是久違的緊張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施永明,認真地說道:“我該怎麽做?”
施永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去調查,去評判,去查出一個真相,去給他們一個公道。”
“洗脫無罪者身上的冤屈,給予犯罪者應有的懲罰。”
“這才是法家該做的事情,不是嗎?”
……
目送齊況離開,此刻,屋內只剩下施永明一人,沉默片刻後,他忽地笑出聲,随後聲音越來越大,笑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笑累了,聲音也笑啞了。
輕咳兩聲,施永明輕聲說道:“我說過的,陛下的謀算從來都沒有這麽簡單。”
“太妙了,太妙了,陛下選中齊況這一步棋可真是太妙了!”
借着吳暢的事情,派人去調查軍營裏的冤案,而在軍營上下對卧底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即使是三殿下都無法拒絕這件事。
施永明自己也拒絕不了,能夠将大理寺的職能擴散到軍部,就算一開始他沒有倒向小皇帝,他都拒絕不了這種好事。
有他的支持,還有三殿下的配合,小皇帝自然便能夠收獲那些普通士兵的感動和忠誠,這同樣是民心,順便還能清洗掉一部分有罪的将領,空出位置,再将自己的親信送上去,有三殿下默許,士兵的信賴,想必小皇帝的親信很快便能夠坐穩位置。
軍權,最起碼一部分軍權,小皇帝已經拿到手了。
三殿下根本阻擋不了,誰都阻攔不了。
畢竟,刺殺皇帝的事情是洗不掉的,龐興良又帶兵圍了刑部……別管那是不是龐興良的真正想法,但現在,大家都看到軍營的士兵出現在了刑部,并妄圖救走謀逆者。
軍隊犯了錯,要麽就一錯到底,三殿下幹脆地起兵造反,可那根本不可能,三殿下不會這麽做,其他人也不會允許。
他們不可能讓軍權和君權真的對立。
要麽,小皇帝的計劃就會被所有人默許,這一部分軍權已經是小皇帝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還有一件事,最妙的一步棋就在這個人選上,小皇帝選了齊況,這可是出了名的只認法度,不認情理,在無任何人支持的情況下,盯着李成的案子盯了十一年。
将法律打進軍營,同樣的,也是在三殿下及其他将領的頭上懸上了一把劍,一把名為大乾法度的劍。
軍營再不是三殿下和那些将領們的一言堂。
而他身為大理寺卿,自然不可能拒絕這種好事,這大概也是小皇帝給予自己這麽早投靠過來的好處。
施永明越想越興奮,若不是嗓子已經啞了,他肯定還想再大笑幾聲,妙,真是太妙了!
小皇帝的野心已經徹底顯露出來了,自今日之後,所有人都該謹慎,都該忌憚!如今的七殿下不再是之前的平庸者,這是一個不遜色于任何皇子皇女的真正的天才!
……
乾皇走了,秦元禹卻越想越糾結,他們到底迪化到哪一步了呢?
總得讓他做個心理準備吧!最起碼,也該讓他知道他到底死在哪裏了吧?
思來想去,秦元禹直接站起身,朝沈府走去。
到了沈弘英的房間,秦元禹推開門,沈弘英并不在裏面,但很快地,一道步伐朝他的方向走來,行動間,似乎還有盔甲摩擦的細微聲音。
秦元禹擡頭看去,便看到滿頭汗水的沈弘英正一臉驚喜地看着他,“秦哥!”
秦元禹下意識扯出一抹笑,目光卻突然注意到沈弘英身上的盔甲,輕便合身且制作精良,只是,秦元禹此刻的注意力卻全都在盔甲上的那幾處血跡。
他眉頭微皺,“這血?”
沈弘英接過仆從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汗,滿不在乎地說道:“小傷,而且大多是別人身上的。”
秦元禹沉默半晌,“你一直在沈府訓練嗎?你不想參軍?”
摘下頭盔,沈弘英甩甩被汗浸濕的頭發,随口回道:“我想,但我不喜歡現在的軍營。”
還沒等秦元禹回話,沈弘英便直接湊了過來,眼睛亮得驚人,一臉期許地看着秦元禹,“所以,秦哥,你這次的計劃是不是想要一部分軍權?”
……我什麽時候想要軍權了?!
秦元禹一臉震驚,可他還沒說什麽,沈弘英便自顧自地說道:“這真是太好了!陛下,我不想參軍一是因為沈家的環境,二是因為如今的軍營……我并不喜歡,我承認,三殿下在兵道一途天賦異禀,他對手下的那些兵也很愛護,但問題也在這裏。”
“他太護短了,連帶着那些将領也是!”
“若底下的兵犯了錯,他們是不舍得把兵交給其他人處理的,可自己處理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很多士兵即使犯了天大的錯,都會被輕輕放下。”
“而且,現在的兵營裏,底層的兵若是想要晉升,第一想法不是去提升自己的實力,而是巴結那些統領。”
“那些将領把着那些人的晉升渠道,卻個個以感情論事。”
沈弘英并沒有過多抱怨,只是提了兩句後便看着秦元禹,語氣算不上重,卻是頗為堅定,“我不喜歡。”
他看着秦元禹,“陛下,那些兵同樣是大乾的t百姓啊……”
秦元禹沒說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尤其,在明君系統直接給他加了一百點後,他更沉默了。
一百點啊……這讓他怎麽拒絕?!
若是一點,十點,甚至是五十點,秦元禹都會狠下心來反駁,畢竟,奪軍權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他也根本沒想過,只是抓了一群卧底就能被聯想到奪軍權上。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和秦元武對上。
但是,一百點。
而且還有沈弘英說的那些話,這些事情,在他當百戶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感覺……
沉默良久後,秦元禹吐出一口氣,看着沈弘英,輕聲道:“會改的。”
“這些……都會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