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
若是沒有墨老在, 今日的事情說不定還有些懸念,畢竟他們的人數不少, 各個武力值也不低,更有秦元禹這個弱點在……但有入聖期出手,那些人怎麽都翻不起來了。
見他們一個個都被壓制住,秦元禹又開始迷茫起來,事情是怎麽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呢?
他只記得他跟李成參加宴會,然後宴會上的人出乎意料地多,見他出現, 突然就暴起朝自己打了過來,然後,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秦元禹越回想越迷茫,可他這副神态,看在李成幾人眼裏卻是一切盡在掌握的平靜與淡然。
李成抿了抿唇,上前幾步,俯身就要下跪,“陛下, 之前的事情是屬下失言……”
秦元禹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對方, “不用,我知道你們的想法,讓柳如茵也出來吧, 我今日來此本就是因為你們。”
說着, 沒注意到李成愕然的神情,秦元禹看了眼面前的亂象, 嘆了口氣,“只是現在, 你們的事情要先等一等了。”
壓下心中的驚訝,李成聲音微啞,眼眶和喉嚨竟不斷有酸意湧上來,他低下頭,“是!”
原來,原來他們的事情,陛下竟是知道的嗎?
今日也是為了我們的事情才來的嗎?
他深吸一口氣,從不斷湧上來的情緒中慢慢脫離出來,目光落在那地上那一個個被鉗制住的人上,裏面還有不少他眼熟的大人物。
不,陛下的謀算比他們現在看到的還要深,但是,但是陛下是想着他們的。
從懷中掏出一個竹哨,李成輕輕吹了幾下,片刻後,柳如茵一臉警惕地靠了過來,湊到李成身邊,低聲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沒有過多解釋,李成直接帶着柳如茵來到秦元禹身邊,行禮道:“陛下,需要我調一些人手來嗎?就是我手下那些百戶,陛下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他們絕對可以信任。”
聽到稱呼,柳如茵一臉驚訝,也下意識就要跟着行禮,可秦元禹卻沒在意,只是沖着她擺擺手,然後看向李成,說道:“好。”
的确需要一些人手來看管住這些人。
沒再去管李成他們,秦元禹仍是看着那些人發呆,嗯,他要怎麽處理他們呢?
說起來,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呢?
他陷入了思考,可被他注視的那群人此刻卻有些頭皮發麻了,皇帝這麽看着他們做什麽?
為了保險,在場所有人都被墨老他們鉗制住了,包括那些臨時倒戈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真心,還是僞裝。
所以,在秦元禹的目光下,那幾個倒戈的人最先開口道:“陛下,陛下,他們都是某個組織派來大乾的卧底!”
卧底?
秦元禹頓了頓,看向他們,“那你們呢?”
他們還沒有回話,那群卧底就憤怒地開口罵道:“他們是該死的叛徒!”
“狗皇帝,你擱這裝什麽無辜?還假裝不認識他們?他們難道不就是你派過來的嗎?”
其中一個更是怒不可遏,沖着地上吐了兩口血沫,“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大乾皇室就沒一個老實人,難怪最後是你坐上了皇位,你就是那些人裏面心最黑的那個!居然裝了十幾年的廢物!也虧得你……”
似乎是看到了接下來的結局,又不想被秦元禹套出話來,于是那些卧底一個個都開始沖着秦元禹罵起來。
被迫安上心狠手辣、城府頗深、一肚子壞水等一系列名頭的秦元禹頗有些欲哭無淚,這真的是巧合啊!
但現在,他自然不能在他們面前解釋。
攔住想要沖上前揍那些人一頓的沈弘英和墨青梧,秦元禹冷哼一聲,見李成終于帶那些百戶們趕到了,指着他們直接開口道:“先把他們都送進大獄裏,看好他們,別讓他們死了,在我來之前誰都不許拷問。”
“牢獄裏什麽手段最重便送他們體驗什麽。”
“總之,只要不死,留口氣等我詢問就行。”
那群剛剛到達的百戶們還有些懵,這些人怎麽都跪在地上?怎麽吳指揮使也跪在地上?而且張百戶這是……
他們一臉驚疑,卻都下意識地繃直身體,不敢亂動。
而李成則是一臉嚴肅,大聲回道:“遵命,陛下。”
說着,他朝着身後的百戶們大手一揮,随後便朝着那些卧底走來,而那群百戶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連忙低下頭,再不敢擡頭去看,更是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此刻,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難怪都說張百戶背景深,的确啊,難道還有比皇帝背景更深的人嗎?
真是……
一邊粗暴地将那些人拖拽起來,那些百戶紛紛回憶起過去他們有沒有什麽得罪陛下的地方,心中五味雜陳。
看着那群卧底仍然在奮力掙紮的模樣,秦元禹突然朝墨老看去,開口詢問道:“這位前輩,不知道您能不能出手封住他們這些人的經脈?”
聞言,墨老頓了頓,“你确定?若是封住經脈,他們可就不一定能抗住那些刑罰了。”
秦元禹淡然開口道:“沒關系,反正抓住了這麽多,活下一個也夠了。”
那些卧底目瞪口呆,有些腦子不太好的直接破口大罵,而一些腦子靈活的卻是已經開始考慮要拿什麽來換自己活命的機會了。
墨老并沒有在意那些人的反應,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秦元禹一眼,點頭,“好。”
“對了,若還能封住他們的嘴巴就最好了。”
墨老沒在意,直接點點頭,“可以。”
連着封住他們的咽喉和經脈,自認為付出了相應的勞動,墨老直接開口道:“所以,你是怎麽知道他們在這裏聚會的呢?”
聽到這話,那群人也忘了掙紮,都一臉好奇地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秦元禹沉默半晌,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出真相,只是含糊道:“我自有我的渠道。”
墨老點點頭,他也不是真的想問出秦元禹的消息來源,沒有必要,他只是在确認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巧合,還是一切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他更傾向于是後者,但所有的表現又都告訴他是前者。
畢竟,秦元禹的确來找了自家徒弟,可今日能夠成功将那些卧底捉住,還是因為自己的到來,雖然風衛的确厲害,但在護住秦元禹的同時,想要全部抓住那些人也并不容易。
可是,他的到來卻并不是對方開口,而是自家徒弟主動要求。必然中又帶了些許偶然……等等,或許這就本就是他的計劃呢?
畢竟,直接求自己出手,結果可并不确定,還需要付出不少的代價,可若是自己徒弟主動開口……
墨老心中微沉,目光不動聲色地瞥了秦元禹一眼,這人……果真不簡單啊。
前面走了那麽多步閑棋,一度讓他覺得這就是個平庸之人,甚至還有些許愚蠢,可今日之事,他才發現,前面那些并不是所謂的愚蠢和平庸,只是他沒有看懂罷了。
有意思。
見墨老不再追問,秦元禹走到李成身邊,低聲叮囑道:“跟那些百戶們說一聲,那幾個倒戈的別讓他們死了。”
“總之,掌握好分寸。”
李成認真地點頭,“是。”
說完,他就要離開,秦元禹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對着那些正在押送卧底們的百戶們開口道:“等一下,把吳暢留下。”
聞言,那群卧底們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将視線全部轉向吳暢,憤怒地瞪着他。
今日的聚會就是吳暢臨時做的決定!
墨老也來了興趣,“需要我将他的啞穴解開嗎?”
秦元禹讪笑一聲,“麻煩前輩了。”
墨老擺擺手,順手解t開了吳暢的啞穴,然後說道:“不用前輩前輩的叫,我姓墨,叫我墨老就好了。”
秦元禹笑着說道:“辛苦墨老了。”
說完,他扯了扯一旁的李成,說道:“你也是,先留下,還有柳如茵。”
李成心中一動,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低頭應道:“是。”
“勞陛下等候片刻,屬下先去叮囑他們一番。”
陛下居然選擇最先解決他們的事情……
墨老興味地看了他們一眼,說道:“我能留下來嗎?”
秦元禹愣了一下,點點頭,“自然可以。”
……
那些百戶們很快帶着卧底們撤了下去,此刻,庭院裏,看着一臉審視的秦元禹,吳暢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澀,“陛下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他終于想起這張臉了,那日宴席上……他也在。
所以,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他的?
秦元禹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指了指柳如茵,說道:“吳指揮使,你認識她嗎?”
吳暢扭頭看去,只看到一張清秀的臉,容貌不錯,可他确實沒有印象。
他下意識搖搖頭。
見到吳暢,柳如茵雙眼通紅,恨不得現在就直接沖上前去啖其血肉,以報柳家和李家滿門被滅之仇。
見狀,李成伸手擁住柳如茵,看向吳暢的眼神中也滿是仇恨。
吳暢眉頭緊鎖,看向李成,說道:“難道是因為我曾讓你娶我女兒?”
秦元禹輕咳兩聲,打斷了對方的猜測,“我再提醒你一件事,二十五年前,你在哪裏?”
吳暢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可随着記憶的深入,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
望着柳如茵的臉,吳暢一驚,“是你?!”
柳如茵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冷哼一聲,“是我,沒想到吧,當年我活下來了。”
“柳家和李家數百條人命,在一夜之間,你就全把他們殺光了,你這個畜/生!豬狗不如!”
李成也出聲道:“當年,我去親戚家短住幾日,卻沒想到因此成了李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
吳暢呼吸一亂,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當初還有你們兩個餘孽活下來了!”
“我真的該早點把你們全都殺死!”
秦元禹眉頭微皺,剛想說幾句,卻沒想到吳暢猛地轉頭看向他,眼中卻是濃郁到化不開的恨意,“陛下,現在的我的确是大乾的叛徒,可二十五年,我只是大乾的一名将領,忠心耿耿。”
“那一年,我帶兵平匪……”他一臉恨意地伸手指向柳如茵和李成兩人,“是為了把他們這些人從山匪手中救出來,可他們的家人卻和山匪勾結,把我們的隊伍引向陷阱,致使小隊成員全軍覆沒!”
“我是做錯了事,可我那些兵做錯了什麽?!”
“他們滿腔熱血地跑來鎮壓山匪,跑來幫助他們,可他們卻用計将我的兵全部坑殺!”
“這種人不該殺嗎?不該死嗎?”
他緊咬牙關,死死地盯着李成和柳如茵兩人,“我只恨當年我殺的不夠多,讓他們兩個小畜/生活了下來!”
說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着秦元禹重重地磕了好幾個響頭,擡起頭,滿臉是血,“陛下,陛下,臣自知罪該萬死,臣沒有任何怨言,可他們,作為坑害大乾将士的人,也絕不該繼續活着!”
李成和柳如茵兩人愣住了,秦元禹也是有些懵,看了看李成他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仍在用力磕頭的吳暢,頓了頓,開口道:“你先別磕了。”
吳暢動作一頓,俯身,額頭與地面相接,“陛下,臣還有事要禀報。”
“……你先擡起頭來再說。”
別真的磕死了。
吳暢擡起頭,認真說道:“陛下,那群人裏有玉羅教的教主和聖女。”
“正是因為他們今日到來,我才改變計劃,約所有人來這裏和他們見一面,本以為臨時變化,一定不會有人猜到,結果,就連這一點也沒能瞞過陛下您……”
他扯了扯嘴角,說出了他們兩人的容貌特點,秦元禹沉默了一瞬,給一旁的沈弘英使了個眼色,沈弘英瞬間意會,微行一禮後便退了出去。
見狀,吳暢繼續道:“陛下,我還有其他人的信息,我會全部說出來,我知道我活不下來,所以我只有一個請求……”
沒等他開口,秦元禹便屈指敲了敲木桌,聲音不大,卻直接打斷了吳暢的話。見吳暢愣住了,秦元禹對着他笑了笑,輕聲說道:“我這人從不接受威脅。”
“不過,你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的。”
說完,無視了吳暢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看向一旁的墨老,“麻煩墨老點住他的啞穴。”
原來滅門之案背後還有這件事,還有那些卧底,啊,還有那些據說是卧底的卧底。
秦元禹有些頭疼,滅門之案還是讓齊況來調查吧。
還有那些卧底要怎麽辦呢?能甩給誰呢?
他還在糾結着,一道身影卻突兀地闖了進來,見到裏面的場景也是一懵,“陛,陛下?”
張鐘武?
秦元禹看向對方,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看了眼跪在地上,滿臉鮮血的吳暢,張鐘武心中複雜,七殿下這是在做什麽?
他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恭敬地遞上一封書信,說道:“陛下,三殿下的信。”
接過信封,将裏面的內容全部看完後,秦元禹眼睛一亮,沒找到玉羅教的教主和聖女?
他找到了啊!這不是巧了嘛!
順便還找到了一堆卧底……正好全甩給三哥!
見秦元禹似乎看完了信件上的全部內容,張鐘武糾結片刻後,還是說道:“陛下,吳指揮使……是有哪裏得罪您了嗎?”
他對吳暢還是有些印象的,他也是老将領了,怎麽會……難道是在陛下當百戶時有意刁難陛下了?
秦元禹回過神來,一邊疊紙鶴一邊道:“哦,他啊,他是卧底。”
張鐘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