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魚兒真是快樂,自由自在的,好像沒有什麽煩惱。
她可是滿腹煩惱呢,她很厭倦如今跟着老夫人每日是抄經練字,梵香誦經的日子,她覺得煩透了,又不能跟疼愛她的老夫人說心裏話。
如果她跟老夫人說了,她不喜歡天天抄經誦經的話,老夫人肯定會很傷心的。
葉小餘有點莫名的憂傷,可她只讀過經文,沒看過詩文,并不知道怎麽去表達她心中的渴望,也說不清她到底渴望着什麽。
只覺得就是不喜歡天天對着經文的日子,她想到外面逛街游玩吃零嘴兒,還想象別的侍女姐姐那樣穿漂亮的衣裳。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灰撲撲的,像是僧袍一樣的衣裳,皺了皺眉,真得好難看呢。
正當她在自艾自怨之際,從後面傳來一聲喝斥:“哪來的野小子,在這做什麽?”
随着這聲訓喝,她同時感到後衣領被人提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那人一松手,葉小餘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還沒等她回過神,從頭頂傳來另一個聲音:“夫人,這是跟在老夫人跟前誦經的丫頭。”
那婦人聽了,凝了凝眉,出聲道:“擡起頭,讓我看看。”這話是對跌坐在地上的葉小餘說的。
葉小餘站起來,拍了拍了身上的灰塵,聽到婦人的話,擡起頭,看了過去。
見前面站着四、五個人,一個通身雍榮華貴的婦人,一臉的富态,看似慈善的眉眼裏,透着刻薄,這位就是葉府如今的當家主母馮氏了。
另一個是年輕漂亮的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如花園裏的花蝴蝶,當然這話是葉小餘在心裏暗暗說的。這位是葉家小姐。
另外有兩名丫鬟,及一名嬷嬷,喝斥她的是葉家小姐葉靜芳,而拉她的是那位嬷嬷。
馮氏見葉小餘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雖算不上多漂亮,卻很耐看,特別是那少見的白皙的肌膚,似乎透着晶瑩光澤,讓人又妒又恨,她心頭那根刺又開始隐痛起來。
後又見葉小餘一臉的憨傻樣,心頭的暗恨了消了些許,随即心中馬上轉了一道心思。
她掩下心頭的恨意,堆起一臉和善,嘴裏說着沒半分真心的話:“這孩子,怎麽這般瘦,可是吃得不好?瞧瞧,這穿的哪是衣裳,是外頭的乞丐裝吧,可憐見的。”
葉小餘從沒在這些方面被人關懷過,頓時覺得倍兒溫暖,覺得馮氏跟老夫人一樣和善。
馮氏吩咐身邊的丫鬟:“秋梅,去廚房弄碗好吃的端到我屋裏來,給這孩子吃。”
單蠢的葉小餘更是覺得馮氏就象是傳說中的菩薩了。
她被馮氏帶到她的屋子裏,讓她吃了秋梅端上的飯菜,香噴噴的肉,吃得葉小餘心滿意足。她跟着老夫人,老夫人是個信佛的人,是不沾葷的,別說肉了,就是油多點的菜也看不到的。
也許是考慮到葉小餘還在長身體,也就允許她幾天吃一些肉,而每次吃的只是少少的幾塊,做的也是清清淡淡的,跟現在吃的比較起來,她之前吃的那些肉都不算肉了。
算起來她有十多年沒這麽歡快的沒吃過肉了,而且,這個肉真香啊,不知是怎麽做的。
她吃了這麽香噴噴的一頓飯菜後,回去都不知還能不能吃得下老夫人的齋菜了。
等她吃完,馮氏開口問:“好吃嗎?”
葉小餘舔了舔唇角,一臉意猶未盡,但還是點點頭老實地回答道:“嗯,好吃,太好吃了。”
馮氏轉着手中的茶杯,心中暗暗算計了一翻,然後假意道:“可憐的孩子,跟在老夫人身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葉小餘懦懦地不知該說些什麽,她不能講老夫人那裏不好。在她心裏認為老夫人更苦,她都沒見老夫人吃過肉,每次隔幾日她吃肉的時候,老夫人還是吃齋,把肉都留給她吃。
馮氏也不是真的在問葉小餘,也沒指望她會回答,她帶着誘惑問:“你以後還想吃剛才吃的香噴噴的肉嗎?”
葉小餘聽到肉,不由自主地又暗暗咽了下口水,她低低地嗫嚅着:“想,可,可老夫人那沒得吃。”
“那你願意到芳華屋院裏服侍小姐嗎?服侍好小姐,每天都能有肉吃,也能穿漂亮的衣裳。”
“跟秋梅姐姐身上的衣裳一樣漂亮嗎?”葉小餘聽到還可以穿漂亮的衣裳,心有些動了。在她的認知裏,她覺得丫鬟的衣裳都很漂亮,很好看。
每次她在老夫人那裏見到丫鬟的裝扮都羨慕得很,她問老夫人她為什麽不能穿那些漂亮的衣裳,老夫人告訴她說:“等你大些再穿。”
葉小餘滿臉迷茫,糾結了好一會再問道:“為什麽要等大了才能穿呢?我什麽時候才算長大?”
老夫人既憐惜,又慈愛地撫着她的頭道:“等你自己能夠獨立分辨得清是與非,好與壞,就算是長大了。”
葉小餘對老夫人當時的話很是不解。
想到這,她不由洩了氣,老夫人說要讓她長大後才能穿漂亮的衣裳。可夫人說只要她去服侍小姐就能有新衣裳穿了,是不是只要她去服侍小姐,她就算是長大了呢?
她有些忐忑不安地等馮氏的回答。
而馮氏的回答沒讓失望,馮氏肯定地告訴她,進了小姐的屋子就必須穿好看的衣裳,她現在身上穿的就要扔掉。
葉小餘有些興奮,小臉都激動得有些通紅了,她鼓起勇氣道:“要是老夫人不同意我去服侍小姐怎麽辦?因為我不在老夫人身邊,就沒人幫她抄經文了。”
葉小餘有些覺得對不起老夫人,老夫人對她那麽好,她卻要離開老夫人,到有好吃的,而且還能穿漂亮衣裳的地方去。
馮氏諄諄誘導她:“老夫人身邊還有碧桃幫她呢,你不在也沒事。無論老夫人說什麽你只要堅持,老夫人不會攔着你的。想想每天都能吃到好吃,每天都能穿漂亮的衣裳,是不是很美好?”
單純憨傻的葉小餘哪裏能抵得住馮氏給她畫的大陷餅。
回到老夫人身邊,她果然跟老夫人說了,無論老夫人怎麽勸說,她也聽不進去,一門心思想着吃好的,穿好的。
最後,老夫人無可奈何地同意了,暗自嘆了口氣。
就這樣,葉小餘離開了與她相伴了12年的老夫人身邊,到了葉靜芳的院子,當了個丫鬟。
前世的那一幕回放到這,葉小餘不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真是蠢死了,她竟然毫無防備地聽信了馮氏的甜言蜜語。
給葉靜芳做了現在這個打雜的丫頭,什麽有好吃的,有漂亮的衣裳穿,都是鬼話。
她在葉靜芳的芳華院,幹的活多而雜,打掃庭院,到廚房燒火,漿洗葉靜芳換下的亵衣褲,甚至上街跑腿為葉靜芳買零嘴糕點這些事也吩咐她。
每天累得一倒床就睡着了。
剛開始,她還到馮氏面前抱怨了幾句,馮氏一大堆話下來,她只記住了一句話:以後我會幫你找一戶好人家嫁了,讓你有個富貴的未來。
就為這句話,葉小餘任勞任怨,對馮氏與葉靜芳兩人言聽計從,再沒有任何怨言。
葉小餘再一次嘆了口氣,前世真的是笨死的。
祖母應該對她很失望了吧,祖母對她這麽好,只有祖母是真心實意為她的人,她卻不識好歹。
又過了兩天,葉小餘沒已經沒什麽大礙。只是每晚還是被惡夢纏繞着,每每在三更半夜中驚醒後,就再也難于入睡,睜着眼睛到天明。
同屋的阿蘭擔憂地問:“小餘,你可是被馬沖過來的時候吓到了?”
葉小餘點了點頭,她的确是被吓到了,不是被馬,而是被前世那慘死的模樣。
天還沒亮,兩人就趕緊穿衣起床,有一堆的活等着她們。
葉小餘快速地洗漱完後,拿起掃帚,打掃起院子來。院子要在主子們起床之前清理幹淨,不然,不止一天不準吃飯,而且還要扣月錢。
葉小餘腦子裏一邊想着事,手卻沒半點停頓,熟稔地快速清掃着。
晨間的院子,清淩而安靜,只有沙沙的掃帚掃落葉的聲音。
很快葉小餘就覺得渾身發熱,額頭與鼻尖覆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望了望天際,又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好不容易掃完了,還沒等她歇下來緩口氣,一個丫鬟急急尋了過來,道:“小餘,快點,小姐要起身了,趕緊準備洗漱物具,伺候小姐梳洗。”
小餘二話不多說,提腳就往廚房跑去,拿帕端水到葉靜芳了屋裏。
等葉靜芳洗漱完畢,她身邊的丫鬟香芹幫她梳頭之際,葉小餘正要把洗漱物具撤出房中,被葉靜芳叫住了。
“聽說你每晚三更半夜大聲叫嚷,擾得旁人不能安睡,可有這回事?”
葉小餘趕緊裝出一副怯懦無措的模樣,不停認錯:“對,對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就是做惡夢了。”
“你說你,不就是一匹瘋馬嗎,至于吓得連做惡夢?你一個人不能睡,擾得大家都不能睡,白日裏做活就都沒精神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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