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心思雙絲網7 您不是錦上添花,而是不……
次日, 餘星回再按照往日一樣過來給她上課。
但是經歷過昨日的開誠布公,現在四目相對,面面相窺,氣氛有些凝滞。
最後, 還是何晏晏先出聲了:“所以……那個我現在還需要上課嗎?”
身份既然開誠布公, 她也遲早都要離開,似乎就沒有上課的必要。
只是何晏晏低着頭, 有些不太敢看他。
可是她不知道餘星回怎麽想, 畢竟教她再多也沒用, 說不定他也不算給她講課了。
畢竟現在這個情況, 還不如去卷一卷小錦鯉更有性價比。
尤其是太傅向來心思深沉,看着他這幅沉默模樣,何晏晏更猜不到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沉默了片刻,她先投降了, 自己把話決定說了出來:“算了, 您還是去卷茵茵吧。”
餘星回眉頭微微一動。
卷?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形容,但是不妨礙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靜了一會, 他平靜詢問:“陛下如今什麽都不想聽了嗎?”
何晏晏一愣:“什麽?”
他沉默了許久, 似乎在組織言辭:“如今您到底還是陛下,有些事情……”
說到這裏他稍稍頓了, 何晏晏捏捏自己的手心, 聽到自己心髒劇烈地跳動。
終于, 他重新擡起頭, 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麽, 又重新看向她。就如往常一般,在她無數次和他偷懶的時候,無奈地、嘆息地開口:“這些事情, 還需要您親自定奪。”
話語、聲音乃至語氣都與記憶裏別無二致。
何晏晏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情,像是有些恍惚,又想起松了一口氣,她靜了片刻,乖乖拿起手邊的折子。
…
之後一切如常。
餘星回照例讓她念折子,碰到不懂得地方再提問。
只是今日他似乎講得尤為仔細,引經據典,幾乎把所有東西從頭到尾都給她塞進去。
何晏晏拖着腮一邊聽着一邊看他。
耳朵雖然在聽着,眼睛卻也在看着,但是思緒卻還是惹不住發散,飄飄忽忽地游蕩開來。
太傅講課其實還有趣的,如果放到現代,就沖着他這張臉,他的課一定十分搶手,得定鬧鐘憑手速。
或許是她的目光過于專注,至于他再也無法忽視,餘星回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書:“……臣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何晏晏一個激靈,回過神,眼神和他對上,然後猛地搖了搖頭。
“……那您為何一直看着臣?”
“在想……”何晏晏垂了垂眼,最後還是打算順從本心,擡起頭,誠懇看着他,“如果您在我們哪裏,想上您的課的話,估計要大半夜起來排隊還不一定搶得到。”
餘星回不太理解她的用詞,但是不妨礙他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您過譽了。”
何晏晏卻不認同他這謙虛說法,搖了搖,表情十分誠懇:“怎麽會呢,您要對自己有信心。”
畢竟就憑這他這麽好看的臉,挂科率就算再高,相信很多人也不是不可以努力一下。
但是這話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她有些猶豫且糾結,但最後還是覺得順從本心,幽幽開口:“因為真的好看。”
餘星回:“……”
他沒想到陛下會說出這麽一句,雖然往日陛下不是也沒說過這些胡話,但是以前聽到,他只覺陛下過于胡鬧,這些亂七八糟得東西,實在不是為君者應該說的。
可是現在聽到這句,心中卻像是被勾子輕輕一碰。
看着眼前那雙眼睛,他閉了閉眼,終究也問出那不合身份、不成體統的話:“您對其他人也會說這些嗎?”
何晏晏:?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垂着頭。
聽到這句她忽然一驚,瞬間就瞪大眼睛看他。
餘星回微微垂着眼,目光就落在她身上,眼眸深深,這一句不像是玩笑,聽起來竟然有幾分嚴肅。
何晏晏就忍不住認真思考起來。
她就想起她過去上網時候還真的說過不少,不由一陣心虛。
這個算嗎?應該也算得吧。
何晏晏更加心虛,一時沒吭聲。
望着這游離的眼神,餘星回沉默片刻,腦海裏便浮現那張臉。
神姿仙儀,不似凡人。
大概也是陛下口中的“好看”。
他沉默了片刻,閉了閉眼眼,不再追問,也不再看她,只是轉過身,提醒她專心聽課。
…
既然“快則是三月”就要回去了,何晏晏就琢磨着給他們留點紀念品,下了課,便去問殷松蘿想要什麽。
過去的時候發現明塵就在她身邊陪着,這樣一來就更好了,省得她多跑一趟,她就一起問了。
然而聽完她的問題,小朋友就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才不要這樣,睹物思人。”
何晏晏打趣她:“學會新成語了?”
小朋友差點要被她轉移了注意力,但是很快又反應過來,氣鼓鼓表示:“我是真的不要,收了禮物陛下就要離開了,我不要禮物!”
不得不說這個真的很小朋友心理,完全置換錯了因果關系,好像不收禮物她就不會離開。
然而這個念頭一落,她又恍惚想起,自己似乎也沒差多少。
好像只要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放自己心安理得忽略一些事情。
她回過神,無奈笑了笑,伸出手安慰她:“放心,就算沒了我,你們現在也沒有危險了,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們,也不會有人……”
話沒說完,卻被瞪大眼睛的殷松蘿直接打斷。
“您怎會這麽想?”她像是完全辦法理解她會出這種話,“如果沒有有您,我就不能這樣和你說話了。”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廢話,但是仔細一琢磨,卻又不得承認好有道理,十分符合小朋友的邏輯。
“哼,”殷松蘿扁了扁嘴,嘀咕,“一定是太傅不夠努力。”
何晏晏本來想伸手摸摸她腦袋,聞言就有些愣住了。
這和餘星回有什麽關系?
殷松蘿擡起頭,看起來有些委屈,聲音卻很篤定:“一定是他不夠努力,你才不喜歡他不要他。”
何晏晏:?
何晏晏:……
她的手硬生生頓在半空,臉色瞬間漲紅。
什麽叫我不要啊,不是,什麽叫他不努力啊?!
也不對,這兩個都無論哪個都不對吧!
殷松蘿這是哪來的奇怪念頭!
看着她這副難以言喻的表情,殷松蘿就更着急抓了抓她袖子,加大馬力地撒嬌:“嗚嗚嗚,晏姐姐,你看我呀,你不在我就天天哭天天哭嗚嗚嗚。”
何晏晏頭腦震蕩,只覺得暈乎乎一片,差點要被殷松蘿搖晃暈了過去,但是口中還是掙紮着幹笑了笑:“不要要玩笑,外面人說說就算了,我們自己不能認啊!”
殷松蘿眨了眨眼眼睛,有些不解:“我們為什麽不行?”
“……陛下,”一旁的明塵實在忍不下去了,“……陛下您真的看不出來嗎?”
何晏晏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麽?”
明塵一時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那雙眼仿佛能找到她的心底。
明塵和她母親真的長得很像,此刻她忽然想起那時廖沉打着燈出現的場景。
那時她的燈替她照亮前路,可是此刻她分明覺得明塵的眼睛似乎一點點像是光束指引。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更安靜了一些,又問了一次:“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明塵卻只是合了合眼:“算了,”她并沒有回答她疑問,只是,“若您下定了決心,也只是給你平添負擔。”
殷松蘿還有些不甘心:“可是……”
“茵茵,”明塵打斷她後面的話,認認真真看着她,“每個人想走什麽路,只能自己确定。就算旁人引導,也是因為願意,才會走得上去,勉強不得。”
她會回頭,似有所愛看着她。
“她不願意,我們勉強不得。”
“勉強?”殷松蘿不太理解,想了想,她又巴巴看着她,搖晃她的手,“那晏姐姐願意好不好,你不願意的話就努力地讓自己願意地走上去。”
小朋友話一向天真,從來明亮純粹,想要什麽就是什麽,不會身不由己,也不會言不由衷。
何晏晏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應該回答這理所當然的“努力”。
殷松蘿認認真真想了想,不知道下定了什麽決心,忽然就行椅子上爬了下來,直接沖出門了。
“陛下不努力,那換就我努力一下。”
面對此種努力,何晏晏默然無語,她想怎麽努力,該不會想用幸運套圈套住她吧。
殷松蘿說着話就跑遠了,看了看一盤靜坐明塵,她有些無奈:“茵茵年紀小,一時可能接受不了,不過沒關系,長大一些就好了,以後就拜托你們了。”
“陛下,”明塵神色複雜看着她,“您可能誤會了什麽。”
何晏晏:?
“茵茵想留住您,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就算長大了也不會忘記。”
“人的一生會遇見很多人,”何晏晏看向遠方,聲音也很淡,“随着她以後見過越來越多的人,我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不會的,”明塵搖頭,“您一直會很重要。”
“重要的人有很多,”她聲音冷靜,“我現在重要,但是以後有更多重要的。”
明塵張了張口,似乎想解釋什麽,但是最後卻還是嘆了一口氣。
“陛下或許有太多顧慮,我也沒辦法要求您能留下來,我知道這樣說帶來負擔,但是……”頓了頓,她又認認真真看着她,終于把後面話說了出來,“您不是錦上添花,而是不可替代。”
何晏晏這下真的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反反複複拉扯。
不是錦上添花,是無可代替。
自己在他們心裏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不過無可代替……似乎也沒什麽,畢竟每一個人都是無可代替的。
後面幾日,她十分無精打采,餘星回見她确實狀況不太好,就讓她好好休息。
後面不用上課了,也不能長時間見她,她看起來就更加無精打采。
殷松蘿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整個人就像是一條被甩上岸的魚,還在無力擺尾的魚。
她被吓了一跳,小小的手就覆蓋了上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晏姐姐不舒服嗎?”
何晏晏搖頭。
“那您看起來狀态不太好……”她模樣有些糾結,“那您現在能走得動嗎?”
……倒也不至于如此。
她當場給她表演了一個原地連蹦帶跳。
殷松蘿看起來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問她:“陛下離開這裏不會想我們嗎,您真的會走嗎?”她認真看着她,又問起這個問題,說着說着,她眼中也聚起眼淚,“是不是我一點也不重要,您也一點也不喜歡我,所以你說走就走,一點猶豫都沒有。”
當然不是這樣,畢竟茵茵這麽可愛。
只是……何晏晏想了想,盡量給她解釋:“我們生命裏會遇上很多的人,等到過幾年,你或許會遇上其他重要的人,到時候我就不那麽重要了。”
周圍安靜下來,她在安靜地等她說下去,何晏晏垂下眼簾聽了片刻,方再重新開口,聲音柔和且冷靜:“你現在不想我離開,但是沒關系,當遇上很多人以後,想起我的時間就越來越少。”
她說話的時候,殷松蘿就一直瞧着她沒說話,然而一直等到說完了,殷松蘿還是這樣一直瞧着她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麽。
“不過你現在不明白也沒關系,”她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只當她一時消化不了這種過于殘酷的大人世界,“以後會明白的。”
然而小朋友卻眼睛發亮表示:“我明白啦!”
何晏晏一開始沒當一回事,畢竟她小時候也以為自己明白很多諸如“香蕉皮越大香蕉越大”的這種真理。
“不是陛下不喜歡我,是陛下以為我沒那麽喜歡你,”小朋友眼睛幹淨純粹,看了她一會,然後在她震驚的視線中,直接鑽入她懷裏,一把抱住了她,帶着所有的真摯,“但是茵茵喜歡你,超級超級喜歡你!”
這一聲像是在她心中驀然炸開了煙火。
那一瞬間,何晏晏忽然感覺到心髒劇烈跳動。
身後抱住她的人熱情又真摯,堪稱是毫無保留:“茵茵最喜歡你啦,和喜歡爹娘,喜歡哥哥一樣喜歡。”
這一堪稱毫無保留的表白,讓她心髒劇烈震動,她有些恍惚,直到殷松蘿驚呼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
“是我說錯了什麽嗎,晏姐姐怎麽哭了啊?”
何晏晏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還真的摸到了一片濕潤。
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回應這真摯的表白。
…
殷松蘿想明白這一系列事情,開心地回去。
不是晏姐姐不喜歡,是她或許有些害怕。
她知道大人總是顧慮重重,權衡利弊,需要很多很多的确定才敢付出。
那一定是她不夠給陛下确定。
想到這,她在面前鋪開一張白紙。
太傅教過她,兩軍對陣,成敗一夕之間,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想到這裏,她鄭重其事在她紙張塗塗畫畫。
趁火打劫……欲擒故縱……擒賊擒王……
“半夏姐姐,”想到這裏,殷松蘿嚴肅喊身邊侍女過來,深沉開口,“速召幾支精銳來見我……本宮!”
***
無論如何,殷松蘿當時的話在他心裏掀起不少漣漪。
今日她正坐在房間裏發呆,又看見小朋友一路飛奔而至,抱住她的胳膊撒嬌:“您明日陪我出城玩好不好?”
何晏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但小朋友抱着她胳膊,有些緊張,有些期待:“明天……就明天,您陪我過去,就我和您兩個。”
殷松蘿年紀小,實在藏不住事,這表情一看就是“這有個坑,快跳快跳”的意思。
現在她還晃着尾巴,把那個“坑”擺在她面前,期待着她跳下去。
然而頓了片刻,何晏晏也說不清到底自己是怎麽想的,還真的跳了進去,答應了下來。
“好耶!”殷松蘿開心了,放開她的手就打算往回跑,“我馬上過去準備……準備好新衣服!”
第二天,殷松蘿早早就在外面等着,并且連馬車都準備好了,看起來是還真的打算包攬這次的出行。
目的地城郊一座小莊園,依山傍水,風景秀麗。
何晏晏有些好奇她到底要幹什麽。
直到看到出現在眼前那些來來往往的人。
看似是普通村民,還有身邊絡繹不絕的游人。
何晏晏目光複雜看着旁邊的殷松蘿。
這些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這群人腦袋上全部都是她的親衛?!
殷松蘿此刻還不知道她已經發現了,還鎮定且磕巴地提議:“……這……這裏風景不錯,我們住……住一晚吧。”說完,估計還是有些心虛,就又巴巴看着她,“可、可以嗎?”
何晏晏:“……”
之前說是要努力一下,現在把她帶到這裏……該不是看了什麽奇怪的話本子,想做出什麽離譜的事情吧。
何晏晏沉默着,思考要不要現在就直接戳穿這個計劃,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捏了捏自己手心,過了一會方才回過頭,輕松開口:“太傅也在?”
沒想到一旁的殷松蘿卻好像也一副沒料到樣子,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眼前的餘星回,聲音有些緊張:“太傅怎麽在這裏?”
這個樣子好像是真的有些驚訝,不是裝的。
“臣為何不在這裏?”餘星回聲音淡淡,從袖子裏取出一張紙,卻并沒有打開,“這不是公主派人送來的嗎?”
看到那張紙,殷松蘿明顯心虛了一些,然後快速收了回來,揉把揉把直接塞進了袖子。
“公主想要在這裏住一日?”
殷松蘿心虛:“……是……是吧。”
“那便好,”他微微笑了笑,“周圍臣已檢查過,并沒有什麽危險,公主定然無虞。”
說完,他又若有所思看了他們一陣,但最後什麽也沒說,就暫且告辭離開,并且把周圍帶來一隊人馬留下,讓她們在這裏好好玩。
“太傅不在這裏嗎?”何晏晏忍不住問他。
餘星回腳步略停了停,最後還是恭敬但是客氣回答她:“臣手中還有一些事宜,暫且不能奉陪,請陛下恕罪。”
既然如此,何晏晏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如果說出來時候殷松蘿還十分歡快,但是自從看見餘星回以後,她看起來就無精打采,垂頭喪氣。
“所以,想叫我過來看什麽?”何晏晏狀似無意提起,指了指外頭,“茵茵是準備了什麽嗎?”
“本來都準備好了,”回到房間,她開窗看着外頭來來回回,充滿着“煙火氣”的人,看起來更想哭了,“但是現在全部沒有了嗚嗚嗚。”
何晏晏:?
中午出去吃飯,何晏晏就找到機會,再次問了殷松蘿,但是沒想到連殷松蘿都像是給她玩上了心眼,她居然也一點也沒炸出來。
“嗚嗚嗚茵茵好不容易準備的,沒了,現在都沒了。”
一直到入了夜,天空灑下滿天的星鬥,何晏晏還是不知道殷松蘿口中的準備是這些什麽。
一直到了晚上,殷松蘿抱來了一個枕頭,悄悄過來,說是要和她一起睡。
然而躺在床上,她卻毫無睡意,反倒抱着她胳膊一直和她說話。
她開始不斷表白。
也不知道是哪裏學來的東西,講得可謂是亂七八糟,不合時宜,什麽“夏雷雨雪”“都用上。
何晏晏一開始還認真在聽,後面反而她背得離譜,覺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她背,讓她趕緊睡覺。
“轟”地一聲,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殷松蘿被吸引了注意力,她睡在外頭,率先下了床,就推開窗棂,想去看看外面是怎麽一回事。
但是她這才推開,驀然,外頭忽然伸過來一只蒼白的手,直接一把卡住了她喉嚨,把她提了起來。
何晏晏被吓了一跳,立刻掏出魔杖打算應對,但是外面那個人卻反應比她更快,迅速收了手,直接把殷松蘿甩到牆角。
她立刻去查看殷松蘿情況,好在她沒有受什麽傷,只是捂着脖子使勁咳嗽,有些茫然:“我沒……我沒……準備這些啊?
她咳得斷斷續續,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何晏晏聽不太明白,直到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是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殷松蘿咳嗽着還起不來,就對着她點了點頭。
不過想來也是,如果有危險直接破窗進去了,那會去敲門。
打開門以後,何晏晏就發現外面站的,看起來是一個普通的莊稼人,看頭頂的設定,應當是餘星回那邊的:“有賊子忽然來襲,餘相已經前去追擊,請陛下和公主随臣換上衣服下山。”
他手裏拿着一些衣服,看起來是農家的粗布短衣。
只是,餘星回?
他之前不是有事情已經離開了嗎?
殷松蘿咳了好半天,此刻也緩過來過來,她看着眼前的情況,又把衣服提起來看了看,還有些懵:“這……這也我沒準備啊?”
“确實有賊子混入,”來人聲音恭敬,“應是明忠舊黨,此地不可多留,請陛下與公主速速離開。”
殷松蘿看着面前的情況明顯有些摸不着頭腦,兀自在一旁思考起來。
何晏晏意識到現在情況應該确實有點複雜,她直接把裏頭那件小的衣服放到她手裏,又把她推到床上,放下了簾子,讓她去換衣服,自己則去另外角落換衣服了。
眼神雖然簡單,但是還是看得出應當是一個女裝。
忽然間,她想起當時在游船裏,餘星回問她需不需要他替她準備衣服,那時候她不太好意思,就直接拒絕了,沒想到如今兜兜轉轉,還是真的穿上了他準備的衣服。
當她和殷松蘿換好衣服出現的時候,外頭的人明顯呆滞了一會,但是什麽都沒有問,低着頭快速把她們引導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