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心似雙絲網8 “……您別這樣看着臣,……
馬車是簡單的馬車, 但是帶着她們跑的馬大概不是一般的馬,這一路飛馳電掣,掀開簾子,就感覺到夜風呼呼地往臉上刮。
“餘星回呢?”何晏晏問外頭駕車的人, “他去了哪裏?”
“餘相之前發現了有人混入, 第一時間派人去追擊了。”
何晏晏皺了皺眉,殷松蘿帶到這裏的人本來就不多, 也不知道明忠舊黨會不會有埋伏, 萬一月影又混入期間, 他這樣兀自過去受傷了怎麽辦
不行, 何晏晏很快下了決定:“我回去看,你帶公主先走。”
于是,他就看見陛下掏出那個神器的本命武器,粉色的杖身和金色的羽翼在夜色裏熠熠生輝, 雖然他曾經無數次聽人談論過當今陛下這個神器, 但是真正看到還是有些不一樣。
不愧是神器,不是他這種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只是看着陛下想要出去, 他頭皮一麻, 想起自家公子囑咐。
果然陛下完全不可控。
他正想阻攔,但是腰上猛然一緊, 低頭一看, 居然有個套圈從上往下, 直接把他手臂捆住了。
身後的小公主聲音聽起來滿是興奮:“我幫你按住他, 陛下快去救太傅!!”
他頓時滿頭問號。
不是, 在這怎麽像是他在綁架一樣啊?
然後他就聽見陛下“嗯”了一聲,伴随着天上抖落的金色羽翼,陛下越飛越高, 最後徹底消失在他面前。
身上束縛他的力道也在此刻消失,回頭,就看見公主殿下望着頭頂星空,喃喃自語,說着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歪成這樣都能成功,看來我真是個天才。”
***
何晏晏騎着魔杖懸浮在上空,動用靈力,一點點掃過底下的情況,可是這裏她已經來來回回不知道繞着飛了多少圈,但是還是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但是餘星回确實應該是在附近,但是她卻發不出傳音。
月影不能直接出現,他必須借人的手,短期來說,餘星回面對的還是人,不會太過危險。
她試圖用理智說服自己,但是念叨了半天,最後還是拍了拍自己腦殼。
這時候你還自我欺騙個頭,明明擔心得要死好嗎,他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手腕上傳來一股灼熱。
她不禁垂下眼,就看見自己前方出現了一道流淌的光,連接着前方的夜色,仿佛是溪流一樣緩緩流淌着,引領着她向前。
這是……在給她引路?
她思索片刻,最後還是決定順着這條光流,一路朝着深寂的夜色裏飛去。
這一路十分安靜,連蟲鳴鳥叫都無,随着她漸漸往前飛去,周圍的樹木就越來越茂密,遮擋住了頭頂的月光,整個黑夜就像是怪物張開的血盆大口,想要将她一點點吞噬。
不知道飛了多久,她眼前只剩下茂密的、黑影一般籠罩下的樹林,眼前依然還是大片的黑暗。
手中的鎖鏈還在嘩啦嘩啦的作響,一直引導着她向前。
她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不知道飛了多久,她總算看見了一點光亮。
那是底下點起篝火,似乎有人在此駐紮,而手裏的鎖鏈光也越發清晰。
應該就在這裏了。
她松了一口氣,但是或許是周圍過于安靜,總讓她感覺到有些隐秘的不安。
行到某一處,好像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她不能再往前飛,只是暫時收了魔杖,徒步往前。
分開繁茂的枝葉,一路穿行,空氣中飄出了血腥味。
越往前走,空氣就越是沉寂。
她聽到自己咚咚直跳,卻又覺得空落落的一片沉寂。
直直看到前方一片空曠區域,那是一片懸崖,沒有生長樹木,蒼白月光就從上頭毫無保留的傾斜下來。
她看到了懸崖邊站着的人。
玄衣廣袖,背對着她站着,身上的衣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夜風吹得他衣袂烈烈作響,然而只是背對着她站着,幾無聲息。
空氣中飄來輕微的血腥氣愈加濃郁,昭示着此地曾經發生過一場惡戰。
這件事……和白日裏餘星回身上穿得很像。
——太傅?
她想出聲喊他,可是聲音卻像是哽在喉頭發不出來。
腳步也下意識地放緩,還差幾步,就要沖出這片樹林,徹底走到懸崖邊上了。
餘星回還是沒有什麽反應,只是背對着她站着,夜風吹起了他的衣袂,一直離得近了,視線再無阻擋,她才真真切切看到了面前的場景。
在他腳邊散落着許多的羽箭。
那一瞬間,她發不出聲音,只能感覺到整個腦袋隆隆作響。
一支羽箭,似乎是從上空飛來,橫插住他的正心。
那一瞬間,何晏晏感覺到自己腦袋被錘子狠狠敲擊一下,大腦一片混沌,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一定是在做夢吧。
她恍恍惚惚想着,這裏這麽黑,什麽都看不清,她一定是還沒睡醒,一定是在做夢。
一定是——
驀然,她忽然感覺到眼前飛來一點寒芒,可是她卻忘記了移動,只能呆呆站在這裏。
“陛下!”直到耳邊傳來一個尤似失真的聲音,何晏晏聽不太清,只是下意識擡頭看去。
伴随着冰刃相接的聲音,她嗅到凜冽的木香,像是霧凇沆砀的青山,幽靜、清冽。
等到再擡眼看去,發現餘星回就擋在她面前,揮劍擋下了什麽。
随着他出手,何晏晏這才發現,地上有一個斷了兩截的羽箭,而前面是一個綁着袖箭的黑衣人,他原本想趁着夜色逃跑,但是地上忽然起了一個法陣,迸發出網狀的光,直接把他擊昏了過去,困在了原地。
此刻蟄伏在附近的衛兵也紛紛上前,把黑衣人直接按在了地上。
何晏晏感覺到一顆心還是咚咚直跳。
餘星回收了劍,就過來扶她。
她曾經在幻境裏見過那一把,并不是殺氣騰騰的嗜血之劍,光華內斂,只在劍鋒流轉間不經意閃過凜冽波光。
剛剛也是這柄劍,提着她斬下了這支羽箭。
餘星回暫且沒有去管被制住的黑衣人,只是低頭看着她,眼底浮現出明顯的憂色:“您可有受傷?”
何晏晏目光一點點向他看去,一時之間還說不出話來,只能感覺到身體不停的顫抖。
“別怕,人已經抓住了。”他的聲音溫和,似乎想對着她頭頂伸出手,但是擡到一半,卻又意識到什麽,微微收攏了手指,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回過頭,對着身後人吩咐了什麽,似乎想送她回去。
其實何晏晏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但是在他轉身的時候,她驀然就張開了手臂,伸手抱住了他。
瞬間,周圍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
前面的人本來還在和餘星回說話,看到這個場景,直接傻了,半張着嘴,聲音全部堵在了喉嚨。
何晏晏抱住他沒吭聲,此刻手心傳遞來的切實的溫度,昭示着此刻絕非她的夢境。
餘星回似乎也愣住了,他僵了片刻,方才反應回來,想掰開她的手轉身,但是那雙手卻将他抱得極緊。
餘星回:“……”
周圍沒有人看着,因為他目光移動上去的時候,這些人全部避讓開口,看天的看天,看低的看地。
他耳廓有點紅,輕輕拍了拍她手背提醒。
“已經沒事。”
何晏晏沒有收到他的暗示,只是悶聲悶氣的提醒:“剛剛吓死我了,我還以為……”
“……以為?”
“剛剛我看到……看到……”她想說看到一個人被一箭穿心,還是以為他,差點要吓昏過去,但是擡起頭,卻看見有幾個衛兵輕手輕腳的靠近,把前面站着的“人”搬了起來。
她長長吸了一口氣,眼睛瞪得更大。
說話間,餘星回也已經移開了她的手臂,轉過了頭。
何晏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被擡頭的“人”,她揉了揉眼睛,這下子整個人都蒙了。
餘星回明白了,此刻耳廓還是有點微紅,聲音倒是還很清晰:“是公主做的人偶,之前見那人一直不出來,就拿來用了用,引他出來。”
結果不僅引來刺客,她也上鈎了。
不過何晏晏有些疑惑,殷松蘿?她沒事情做個假人幹什麽?
思及今日一些列表現,她覺得哪哪都有些不太對勁,不禁擡眸向旁邊看去。
夜色裏,他耳朵是清晰的緋色,注意到她目光,他還不經意地掩唇輕咳一聲,正想說什麽,但是等到目光落到她的臉上,他視線突兀地一變。
何晏晏敏銳捕捉他這一點不同,正想出聲詢問,面前清冽木香卻鋪天蓋地襲來,餘星回直接抱了她,寬大袖子遮擋住她的臉。
她突兀地這樣靠在她懷裏,臉頰觸及到尤帶寒氣的衣服。
“……您的臉。”
她聽到他在她耳邊的聲音,輕得像是耳語,有着些許的凝澀。
臉?
臉怎麽了?
何晏晏腦子一片混亂,下意識低下頭,卻看到了一雙手。
那是……自己的手,上頭珊瑚絨的衣服正影影綽綽浮現出來。
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袖口,她能感覺到綠意一點點覆蓋上她的手臂,珊瑚絨柔軟質感正在一點點蔓延開來。
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得勾住他的脖子,讓自己把臉埋在他的頸窩。
在她抱住他的剎那,他突然僵了僵,她看不見前面是什麽反應,只能感覺到他胸膛傳來的震動,也聽到他沉穩聲音:“陛下身體不适,我先帶她回去,無須跟上。”
與他面上沉穩聲音不同,附在他懷裏,何晏晏便能聽到那一聲聲“撲通、撲通”。
那是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雜亂心跳。
于是就在這個怪異的沉默裏,她硬生生,被餘星回抱着,在這片衆目睽睽之下,沒入寂靜的夜色之中。
抱着她手臂結實穩當,她能聽到她雜亂無章的心跳,也能感覺到因為緊張而緊繃的肌肉。
沒有聽到身後傳來任何聲響,就這樣攀住他脖子,腦袋貼着他的頸窩,吐息便不由控制拂過他的脖頸。
“您可有哪裏受傷?”
突兀地,耳邊響起餘星回的聲音。
何晏晏本來腦子裏還有些有關他的那些雜七雜八念頭,猛地聽到他的聲音,呼吸也随之一緊。
她已經回到別院的房間裏。
意識到自己還抱着他,何晏晏趕緊收了手,後退了一步。
緩了一會,她才找回了聲音:“沒有,我……”
話說一半,聽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她自己先停住了。
低下頭,她可以看見那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睡意,挺着一個珊瑚絨的肚皮,身後還豎着彎成月牙的尾巴。
她有些恍惚。
真的變回來了。
但是為什麽會突然變回來?
如果說之前她總覺得似乎有種力量壓制了她體內的靈力,但是此刻那種壓制的感覺不複存在,甚至她都感覺自己突破了一大截。
她自己這邊還有些恍惚,但是餘星回卻像是早就有準備了:“果然是您。”
“……”
何晏晏轉過頭。
便看他站在她面前,眼睛有些亮,只是似乎意識到什麽,眼神又多了一些歉意:“抱歉,之前一直未曾想起這麽重要的事情。”
何晏晏頓時心情複雜。
聽這意思應該是他已經想起過去那些事了,既然想起來,就應該想到了他在她面前自稱的“龍之神女”。
果然,一下課,他就念出那個名詞:“神女閣……”
聲音突兀斷下,何晏晏直接想伸手捂他的嘴,奈何換回自己衣裝了以後矮了一截,高度一下子沒掌控好,反倒一掌拍在他胸口。
餘星回微微一愣。
雖然沒有捂對地方,不過他也停下來了聲音。
“別說了,”她臉紅得像是要滴血,聲音艱難得像是生鏽的齒輪,簡直快要哭了,“千萬別提了!求你!”
畢竟這絲毫不亞于公開處刑。
不對!
她現在就是在被公開處刑吧!
看着胸膛這只手,餘星回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明白過來,微微笑了笑:“是。”
何晏晏松了一口氣,看着搭她胸膛上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收回來,卻看見他耳廓微紅。
“您這身……”
何晏晏扯了扯肚皮,倒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麽,想說很奇怪是吧。
但是萬萬沒想到,下一刻,那個聲音再接了上去:“……很好看。”
何晏晏:……?
不是很奇怪,甚至不是很有趣,而是很好看?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畢竟這恐龍睡衣,無論放在那個時代,都不能稱為好看。
可是眼前的太傅大人眼神誠懇,耳廓微紅,看起來确實真心實意,然而這卻讓何晏晏不禁憂心起他審美到底遭受過什麽重創。
“我媽說我瘋了才買這件衣服穿着亂逛,”她神色複雜地拍了拍自己毛茸茸肚皮,擡起頭,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你真的覺得……好看?”
餘星回:“……”
“并非僅僅是衣服,”他搖了搖頭,“這是臣第一次真實見到陛下……此言或許有些輕浮冒昧,”他微微停了停,聲音更沉了一些,“但是臣……确實很開心。”
“很好看。”似乎覺得還不夠,在沉默的空隙裏,他又補上了一句。
難得聽到他如此直白誠懇的評價,剛剛降溫的臉頰又有急劇攀升的趨勢。
此刻,外頭傳來通報,說是抓回來的黑衣人已經醒了,是否需要審問。
只是外面的人似乎是唯恐會撞見什麽場面,離得有趣遠,聲音飄飄忽忽的聽不甚清楚。
餘星回就轉過頭,詢問她的意思。
何晏晏當然是準備一起過去的,之前被夜色籠罩太厲害,她看不起那個黑衣人設定,現在既然抓住了,她也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麽。
但是手剛剛放在門上,忽然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就搭在了上面,按住了她的動作。
“您就打算這樣出去?”
差點忘記了,自己這會都變“原型”了。
見他們一直沒事來,外頭的人也不敢催促,只是等待着。
何晏晏有些為難:“以前我也沒遇上過這樣情況,之前那臉其實和暴……咳,原來皇帝有點像,月照就幫我做了面具……”
但現在別說她就沒戴面具了,就算戴了,自己這張臉骨骼也不太一樣,估計也塞不進去。
她說得随意,餘星回卻從中咂摸出別得什麽東西來,心中一動:“……您以前沒有遇見過這樣情況?”
“沒有,”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頭,補充了一句,“當然……幻境那次不算。”
“……”他垂了垂眼,一時沒有說什麽,模樣看着有些恍惚出神。
“太傅?”
直到何晏晏出聲,他才像是回過神。
“您稍等片刻。”
不知為何,明明此刻他面目表情看起來沒什麽變化,但整個人似乎被什麽稍稍點亮了一下。
說完,他開了門,似乎與外面人交代了什麽事情。
透過半開窗棂,何晏晏看到這個人身體僵了僵,然後恭敬應是,腦袋壓得極低。
等到餘星回揮手然後他走,他就立刻小跑離開,起先還有些慢,最後幾乎是越跑越快,幾乎是堪稱是連滾帶爬,像是後面有什麽洪水猛獸。
“這是怎麽了?”
“臣讓他去準備一套新的衣服,”看着前面跑成這樣的人,他也有些不太理解,“或許是他覺得時間緊迫吧。”
但是人走是走了,她如今這副樣子是絕對不能出去的。
其實照理說變個幻術也就足夠糊弄這裏的人了,但是幻術這東西不考慮靈力,反倒要考慮想象力和畫技,她當時想變個飛行棋都費勁,別說現在還硬生生變出一個人臉來。
正在思考怎麽辦,然而她眼前便出現一只手,然後下巴就被擡起了,猛然就撞入一雙眼中。
何晏晏看見眼睛的人微紅的眼尾,又慢慢朝着耳邊擴散,直至暈染到耳邊,化開一片煙霞色。
“……冒犯了。”
何晏晏便看見他擡起手,輕輕觸及到她的眼尾,一點靈力從她眉間化開,那裏的皮膚被一種柔和的靈力拉扯着舒張開。
她這才意識到在餘星回再動手給她的臉“微調”。
他正在專注看着她,感覺到他的手在她臉上摸索,明明只是單純幫她調整,但是何晏晏很難忽略掉這個事情,臉上的溫度迅速攀升,連她自己都感覺到臉部的灼熱,可想而知由餘星回那裏一定一覽無餘。
“……陛下。”他收了手,忽然開口。
何晏晏:?
“……您別這樣看着臣,”他松開了後手,視線也偏移了一些,眼底暈染開緋色,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臣無法專心。”
何晏晏:“……”
餘星回你要不要聽一聽你自己說的這說得是什麽話啊!
但是因為這樣這樣的對視,她本來臉熱得就要爆炸,只是擔心閉眼了他不好操作,這才勉強硬撐,眼下聽到他這句,自然立刻緊閉了眼睛,只有眼睫顫動。
但是一閉眼上眼,臉上的觸感就更加清晰。
因為過于緊張,她只能不停的皺眉,從而讓自己可以緊閉雙眼。
但偶有幾次睜開一條縫隙的時候,便能看見暈開一片的緋色。
……太傅要和她一樣緊張嗎?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說是衣服已經準備好了。
在她臉上的手停了片刻,她就聽見餘星回聲音平穩地讓來人把衣服放在外面,不用進來。
再然後,何晏晏就聽見一串快速的腳步,那人絲毫不敢多呆,瞬間就跑遠了。
這時候,餘星回也收了手,提醒她已經結束了。
何晏晏睜開眼睛,摸了摸臉,卻感覺似乎和之前沒什麽不同,走到鏡子前一看,發現還是沒什麽不同。
何晏晏不禁懷疑起自己眼睛來,難道太傅是化于無形,是她看得不夠仔細?
直到餘星回從鏡子裏出現,他眼底還有待緋,估計是見她捧着這鏡子來來回回看了好半天,最後輕咳一聲,給她解釋:“是外人看來您容貌改變,你我之間還是如常。”
何晏晏這下明白了。
只是這句話裏似乎有什麽問題,她還沒咂摸出來,便見餘星回已經推了半扇門出去。
外面衣服整齊疊在托盤上。
他把衣服遞給她,擡頭的時候,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恍若無事別開視線,退了出去,給她關上了門,就在外頭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