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假皇帝4 餘星回想起“陛下”的時候……
何晏晏一路順着光線過去, 很快就走入了一片迷霧之中,此刻手中拉扯感更加劇烈,但是她的拉扯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何晏晏有些疑惑,她摸了摸腦袋:“……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月照本來目光一直落在那個光線之上,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聽到她的聲音,方才回過頭看她。
何晏晏晃了晃手裏的鎖鏈:“這個不像太傅的反應啊, 不太對。”
月照:“……”
一段沉默過後, 他聲音裏說不清是什麽情緒:“人都沒看到, 哪來像不像?”
“就覺得不一樣, ”何晏晏拉了鎖鏈,上頭還是繃直的,“如果是太傅,不應該是這樣的。”
月照:“……”
沒聽到他的回答, 何晏晏也在思考, 她到底是哪裏覺得不對。
如果是太傅的話……
她看着眼前繃直的鎖鏈,伸手拉了拉, 依舊是繃直, 沒有半點回應。
就在她遲疑地晃了晃手腕的時候,前方猛地傳來一個大力, 她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 腳步一個踉跄,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 就已經撞到一個漆黑的空間裏。
不是吧, 又是這種地方?
…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餘星回就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明明只是一個念頭,卻仿佛是在他腦海裏與他對話, 并且不斷閃現出上輩子的事情。
那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恨極了陛下。他應該報仇雪恨,更不應該讓這喜怒無常暴戾恣睢的皇帝穩坐皇位。
他重生而來,總該做點什麽,不應該讓未來一切發生。
聲音似乎帶着奇特的力量,讓他可以跟随着這個聲音思考。
這聲音說得似乎是對的,但是他卻始終難以徹底相信,只覺得似乎有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
那是什麽?
腦海裏聚集了無數的迷霧,他什麽都想不到,只覺得那個念頭說得才是唯一的出路。
一直到他在黑暗裏看到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對他笑了笑。
——我賜你命運,賜你星回于天,是希望有一日你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你當真什麽都不想改變嗎?
改變?
他想要改變什麽?
改變他的命運,改變這個國家的未來,改變……
想到這裏,他腦海裏聚集起了更大的迷霧,那個聲音似是感覺到他的迷茫,黑暗裏那雙金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人的本性難移,只有徹底了結那個因,未來一切才不會發生,現在這個機會就在你的面前。”
随着聲音,一個匕首在他面前幻化而出,在黑暗裏閃過凜冽的光澤,似乎在催促着他快點拿起匕首。
金光映在他眼底,化開一片漣漪。
餘星回上前,握住眼前手柄。
黑暗裏那雙眼睛似是篤定了什麽,微微眯了眯眼,笑容更深:“是,就像現在一樣……”
他聲音徐徐而來,帶着蠱惑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被吸引。
“像現在這樣……”忽然,他聲音一頓,平穩的聲調裏第一次出現了波動,變得極沉“……你在做什麽!”
餘星回在握住了匕首那一瞬間,幾乎是毫不猶豫,直接對着自己胳膊一劃,并不算是什麽致命的傷勢,但确實能讓他行動受阻,最起碼短時間內是無法自如地動武了。
他左手握住傷口,壓迫住手臂上傷口,因為受了傷,他氣息聽起來有些不穩,但是疼痛讓他意識更加清晰一些,聲音反倒比一開始還要清晰果決:“我記得陛下和我提過一個大妖。”
他擡起頭,冷冷看着頭頂地那雙眼睛:“想來就是閣下?”
靜默了片刻,那聲音反問了一聲,只是一個單音節:“妖?”
餘星回只是壓着傷口,默不作聲。
那聲音卻仿佛被激怒,再不複一開始地坦然自若:“她懂個屁,我如果是妖,她算是什麽玩意?”
餘星回聽陛下講起過這個妖。
會如“神谕”一般出現在人的心中,影響人的意識,驅使着一切朝着祂想要的方向發展,那是無所不在的命運被具象。
如果說這種“東西”真的存在,本不應有人的情緒與喜怒,也就無懈可擊。
他起先不知道應當如何應對這種“妖”,可是此刻聽到那聲音如此動靜,他腦海中聚攏的迷霧開始消散,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裏頭生長蔓延出來。
仔細想來,他似乎也發現一點其他的東西。
比如上輩子……
但是仔細想來,前世的記憶缥缈如煙,他只能記得他“應當”恨毒了陛下,也記得一些大事的節點。
但是如果細細想來,“上輩子”到底遇見過什麽人,發生過什麽事情,卻始終模模糊糊。
仿佛這個“上輩子”只是一個模糊的想法。
想到這裏,前面的那個聲音也很快恢複了平靜,仿佛他剛剛聽到的那聲“怒斥”,也只是他的錯覺。
——人的命運早就寫好,你重生之事便是我給你的轉機,未來無可撼動,只要你……
“只要你個腦袋!”驀然,一個暴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直接沖破了重重迷障,直達他的耳畔。
他知道是陛下的聲音,但是等到真正落入耳中,卻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前方出現了一點光。
仿佛天光破曉,在永無止境黑夜裏突然出現的一絲天光。
從一個點開始,撕裂開永無止境的混沌,扯開漫無邊際的虛無,讓天光從外頭傾斜下來,随着那道光線越來越大,一雙手就從出現在他眼前。
天光把那雙手照得白皙透亮,那雙手的主人生生撕開了黑夜,如同撕開了一塊被墨色浸染的布帛,他幾乎聽到了“刺啦”一下,布帛被撕裂的聲音。
那雙手奮力撕開了黑夜。
然後,光便撒了進來,直至驅散所有的黑夜。
突然出現的光線讓他視線微微一晃,下意識伸出袖子擋了擋。
耳邊卻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仿佛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與陰霾,直抵他的耳中:“太傅!”
…
何晏晏從外頭就感覺到裏頭不對勁了,又感覺那一股,冰冷地、像是網狀一樣束縛,好在她和餘星回之前的鎖鏈一直沒斷,或許也因為這樣,方才讓她可以順着這游絲一般的光找到他。
剛剛一過去,她就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
餘星回果然在那裏。
但是他受了傷,地上是一把匕首,他手臂上一點點滴落在地上。
月影居然對他動手了?
過去無論如何,月影都不能直接對人造成物理傷害。
這次是怎麽回事?
何晏晏立刻跑了過去,拖住他受傷的手臂,感覺到那股濡濕的血腥,鮮血還是滾滾往下湧動,她心中更緊張了,直接就想撕自己袖子包紮。
手背上卻蓋下了一只手。
這裏只有一片漆黑,只有看向他的時候,方才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堪堪照出他的輪廓,只是眉眼還隐匿在黑暗裏,看起來有些晦澀。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但語氣溫和,像是在安撫:“別擔心,是我自己劃的。”
“……你自己?”
何晏晏更加蒙了,月影過去從未實打實動手,她本來還擔心他這會換了手段,但是現在太傅卻告訴他,這是他自己劃的?
他為什麽要劃自己一刀?
何晏晏想了想,瞬間明白了,她驀然擡起頭,果然看見了前方懸浮着一雙金色的眼睛。
是月影動手的對不對?
是他迷惑了太傅,想要他自戕?
她力量被束縛,但是此刻心底湧出一股憤怒,讓她都感覺那個束縛力量松了不少,她手裏化出魔杖,毫不畏懼望向那雙眼睛。
“又是你這玩意,怎麽,上次沒打夠?”
那雙金色的眼睛還懸浮在半空,冷冷看着她,并沒有離開。
然後,他忽然擡了擡眼,像是明白了什麽,眼中驀然綻開一絲笑意。
是那種……尤似恍然大悟般的笑意。
然後,他就真的笑出聲了。
何晏晏聽到這笑聲就暴躁。
她真的很讨厭他這種高高早上故作玄虛模樣,自以為掌控一切,自以為誰都是他的棋子。
“原來還真有我沒料到的事情。”他笑夠了,就微微停下聲音,只是聲音有些意味不明,“原來,人也會注意到蝼蟻。”
什麽蝼蟻?
不能她開口,那雙懸浮在半空的眼睛忽然微笑着開口:“天地不仁,以百姓為刍狗。”
何晏晏手微微一驚,她此刻想到了什麽,心中猛然一跳,握着魔杖的手也跟着緊了緊。
頓了頓,他笑了笑,又若有所指地接了上去:“你說,這是不是太好笑了一些?”
那雙眼睛還浮現在半空裏,靜靜注視着她,不動神色笑了笑:“陛下有心,但有心的人,掌握不了這種力量,”那雙眼睛看着她,就笑得更加生動,“你沒辦法和我争。”
何晏晏只覺得好笑:“我從頭到尾也不想和你争奪什麽力量。”
月影只是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但是人有心,自然做不到,”何晏晏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他做不到,所以不想要,從這點來說,确實比你更合适。”
“哈哈哈哈哈,”他卻是怒極反笑,“合适?是合适躲到這種地方?”
“你知道我意思是什麽,”何晏晏只是冷冷看着他,“你們總說什麽大道無情,應該比我更清楚。”
月影卻不說話了,只是冷哼了一聲,最後淡淡開口:“陛下還是自求多福吧,人心叵測,你說……你最擔心是什麽?”
何晏晏微微一頓。
那雙眼睛就浮現出一種惡劣的笑意,若有若思看了看餘星回,又看了看她:“或者,陛下從某一方面來說,或許還要謝謝我?”
說完這一句,那雙眼睛就慢慢在黑夜裏合上,就像注視天地的神明默然合上雙眸。
何晏晏的手開始逐漸收緊,直到指尖感受到一點溫熱的濡濕。她此刻還來不及說什麽,甚至月影也沒再開口,卻先聽到了一聲略微沉重的吸氣。
——是她手一個沒收住,直接一個大力下去,給餘星回手臂上傷口雪上加霜了。
何晏晏趕緊收了回來,局促不安看着他。
餘星回笑了笑,正想說話,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向旁邊看了看。
此刻,這片黑暗就像是被黑布遮蓋的畫卷,此刻被一雙手掀開,外頭的景色就一點點重新在眼前出現。
一出去,月照的聲音恰好就從前方傳了過來:“嗯?你自己出來了,看起來還頗有收獲……”
話沒說完,他看到餘星回,自然而然,也看到了他們剛剛分開的手。
月照:“……”
後面一路,何晏晏感覺到氣壓更低了,還是兩個發散源。
雖然他們直接完全沒有眼神接觸,但何晏晏愣是感覺到其中噼裏啪啦火花四濺的聲音。
雖然這火花大半是月照那邊來的,餘星回看起來反而是有些莫名其妙。
從這片黑暗出來以後,何晏晏就感覺到似乎原先束縛她的力量隐約有松動的趨勢,似是隐約有突破的情況,只是現在不太方便,何晏晏就沒有仔細查看。餘星回并沒有詢問剛剛的事情,一言不發就在她身邊。
何晏晏有些猶豫,月影事情牽連太多了,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起,但是她又不想騙他。
思考到這裏,她幹脆直接自己先開口,直接掌握對話的自主權:“太傅為什麽要對着自己劃一刀?是那個聲音蠱惑了您嗎?”
聽得她主動說起此事,餘星回似乎愣了片刻,他剛想回答,目光卻又落到月照身上,思忖了片刻,沒說話了。
月照自然接受到這個目光,冷笑了一聲,直接別開了頭。
沒想到太傅會擔憂月照這裏,但是想了想也不意外,畢竟在他眼裏,這位只是陛下的蘇貴妃。何晏晏趕緊接了上去:“放心放心,徹底的自己人,太傅您說了我還得和他轉述,不如現在就說吧。”
聽到“還得轉述的”的時候,餘星回眼睫微微顫了顫,一時沒有開口,就在就在何晏晏以為他不想回答的時候,卻聽到了他微微颔首:“确實如此。”
頓了片刻,他又聲音平靜地接了上去:“擔心會對陛下不利,只得劃上一刀,若真被控制,也不至于太過麻煩。”
何晏晏:……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麽,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劃上一刀?麻煩?”
餘星回已經聲音如常接了下去:“若是真被蠱惑,行動不便之下,應當不會太麻煩。”
何晏晏這下徹底反應過來了,直接打斷他的話:“所以是你自己劃的?!”
餘星回沒有回應,算是默認。
可是何晏晏卻聽得腦子嗡嗡作響。
擔心會傷到她,所以幹脆直接劃了自己一刀?
“你劃自己做什麽?”何晏晏總算是領會到太傅平時面對自己一些做法時候的情況了,她又氣又急,“就算有事,我難道不會跑嗎!”
沉默了片刻,他放輕了一些聲音。
“臣擔心會有……”
“沒有!”何晏晏一口打斷,“以後……”
她想說以後不許了,但是話音一落,又“呸呸”了幾聲,說什麽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該有以後!
她還想說話,面前卻忽然伸出一只手,是月照把她拉了幾步回來,瞅了瞅餘星回的傷口,又莫名其妙冷笑一聲:“你擔心什麽,他自己不會控制力道嗎,就是一些皮肉傷。”
“确實如此,”面對如此不算友善的話語,餘星回看起來倒是依然平靜,“臣有分寸,陛下無須擔心。”
但是無論怎麽控制力道,畢竟這個傷口是真的。
他是真的劃了自己一刀。
“可是……”
何晏晏還想說話,月照卻忽然察覺到什麽,示意她往前看。
前方,是殷柏舟帶了一小隊兵馬過來,此刻看到了他們,立刻就下了馬,快步迎接了上去。
之前聽到陛下直接抛下一隊人馬只身進去差點吓個半死,好在現在陛下是全須全尾回來了,但是他剛剛想松一口氣,但下一刻,卻看見了餘星回的手臂,整個人頓時警鈴大作。
“這是……你們遇上什麽了?”他整個人渾身一震,“是遇上埋伏了,還是後面有追兵?”
“不是埋伏,不是追兵,”此刻解釋不了太多,何晏晏着轉頭問他,“有馬車嗎,太傅手臂傷了,可能不好……”
她本來想說可能不好騎馬,最後還是餘星回無奈開口:“小傷而已,臣不至于如此,陛下不必過于憂慮。”
何晏晏本來還有些擔心,直到看到他翻身上馬,手還算穩當握住缰繩,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軍醫也早就等候在營帳,一過去立刻就給拆開了她包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是她扯袖子包的,因為條件有限,她也沒什麽經驗,包得本來就不太好,加上這一小段路騎馬過來,上頭已經隐約重新滲出血絲了,但就如他所說,軍醫檢查過一會,說他已經控制了力道,只是傷了皮肉,上頭也沒有淬毒,只需敷上藥便可以了。
餘星回此刻就半坐在床上,傷口已經處理好,因為失血過多,他此刻臉色看起來就有些蒼白。
看着眼前的太傅大人,何晏晏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太傅平時總說她膽大妄為,不拿自己當回事的,但是他這算什麽?有其師必有其徒?”還是“為人師表,以身作則”?
他對自己下手可真狠,換了是她,可不一定有膽子給自己來一刀。
何晏晏總算是體會到餘星回平時面對她的心情了。
但是看着他如今這模樣,何晏晏又氣又急,心中生出一股難言心緒,在心底一點點化開,夾着若有似無的暖意,要不是現在他這副模樣,軍醫又說需要好好靜養,何晏晏真的恨不得搖晃他肩膀,好好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做這麽做。
…
一直從裏頭出來,何晏晏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去看。
月照當時在太傅面前現身,後面也就沒有繼續藏着,只是由其他人看來,只是“蘇貴妃”不舍陛下,千裏迢迢追随而來。
見着她這一副不安的模樣,月照勾了勾唇角,輕哼出一個冷笑,淡淡開口:“你當他傻的,怎麽可能下死手,軍醫不是說過沒事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一想起他的當時決定,何晏晏還是有些心情複雜。
太傅到底是在什麽心情下,這樣利落給了自己一刀。
月影最後說的那句話至今還在她腦海裏徘徊,偏偏餘星回居然半點都沒有提起,但是他越不提,她反而越是不安,思及之前殷松蘿的話,何晏晏琢磨着開口:“你說我要不要告訴太傅算了。”
一開始這一聲還是嘀咕,但是她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嘤嘤那邊都有些察覺了,加上月影那意味不明的話,總覺得他還要裏頭做什麽文章,與其之後被打個措手不及,還不如提前給太傅打個預防針,真出問題了還有個應對措施。
想到這裏,她似乎就來了底氣和理由,正打算重新折回去,卻驀然聽見月照的聲音:“你想告訴他了?”
他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沉,在這片營地裏透露出一股難言的寂靜。
何晏晏不禁頓了頓腳步,朝着他看去。
此刻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了下來,他眉眼籠罩在陰影裏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聲音聽不出情緒,就站在原地,目光靜靜地看着她。
其實她剛剛也就是一時之勇,月照就算沒喊住她,不出幾步,她就要洩氣了。
此刻她也就頓住了腳步,想了想,她沉默着開口,卻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自己聽:“嘤嘤都知道了,太傅那邊也不會晚吧,而且……”
她想說挺多理由,但是等到那種反複的理由真的出了口,她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說得冠冕堂皇,但是真的是僅僅因為如此嗎?
可是到底是為了什麽,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沉默了很久。
何晏晏低了低腦袋,揮了揮手,又很快放棄了:“算了,就這樣吧。”
但是真的就這樣嗎?
何晏晏問自己。
以後回去,以後一切結束了……
她腦海裏忽然升起一個過去從未有過的念頭和疑問。
等到她回去了,餘星回想起“陛下”的時候,出現在他腦海裏的,會是誰呢?
***
此刻的營帳裏,軍醫的神色有些凝重:“這到底是什麽利刃,老夫從未見過,裏頭似乎藏着一股靈力,一直在經脈裏游走,老夫現在也無他法,只能開一些療傷的藥,再行觀察。”
餘星回把手臂重新收了回去,微微颔首:“有勞了,此事務必不要讓陛下知曉。”
等到軍醫離開,殷柏舟再也按捺不住:“為什麽這件事要瞞着陛下,你為陛下冒險如此……”
“正因為如此,才不能告知陛下,”餘星回擡起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太陽穴,“如今大戰在即,我擔心陛下憂慮過重,會做出什麽冒險之舉。”
殷柏舟頓時無語了。
想起這對師生,在“冒險之舉”之上堪稱是一脈相承,他居然還說陛下冒險,這情況她和陛下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不過想到這裏,殷柏舟也遲疑了。
在他記憶裏,星回不會是這樣冒失之人,當時他到底是在什麽心情之下,這樣給了自己一刀?
當真只是因為盡忠職守?
看着眼前眉眼低垂的友人,他終究什麽也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