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俊生年過六十,體格仍舊保養得宜,沒有肥油一圈的凸腹,加上平時很注重養生,因此面色紅潤,一頭斑白發色染成墨黑,看上去精力充沛,無一絲老态。
他正低頭看着溫家禾呈上來的書面報告。
審閱完畢,宮俊生放下書面報告擡起頭來,表情興味盎然,一雙濃眉挑得極高。「你答應入主集團核心,協助集團事務推動,條件是用這塊土地交換?」
區區一塊土地交換兒子歸順,絕對值得,宮俊生一點也不會感到可惜,只不過,這其中的緣由實在令他感興趣。
「我能力不好,談不下這塊地,只好厚臉皮的請求條件交換。」
溫家禾做事向來積極,一旦确定目标便全力以赴,他感覺到自己對管晴産生強烈火花,雖說這只是單方面,不過卻不影響他勇往直前擄獲愛情的決心,經過幾日心情沉澱和确切分析,他已有全盤計劃,他得擁有足夠的掌控權,都更計劃下的所有房子和土地他必須拿到手,才有利追妻計劃的進行。
高二跳級讀大學,二十五歲就拿下大學法學博士的天才學生,竟然說自己能力不佳?
「別拿渾理由搪塞我。」宮俊生擺擺手,一點都不上兒子的當。
「這是事實。」溫家禾臉不紅氣不喘的回道。
「哼,我要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你休想拿到這塊地。」兒子都自動投誠了,他當然得趁機掐住。
溫家禾不疾不徐的回應。「爸不是希望我早日進入集團核心?」
「在一分鐘之前,我巴不得你馬上搬到頂樓來,成為我跟你哥的最佳左右手,但現在,我比較好奇這個交換條件背後的內幕。」
這老狐貍真是難纏!溫家禾默默吞下一口嘆息。
「我說服不了地主,只好賠上自己謝罪,就這樣,理由很簡單。」他不坦白自然有所考慮,生怕這八字還沒一撇的戀情被宮俊生扼殺。
「這個理由我不接受,交換條件作罷,你回去工作吧。」宮俊生把書面報告阖上推到辦公桌角落擱置,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溫家禾泰然自若,父親不給談判空間,他倒也不急,起身就走。
就這麽走人,一點都不想争取?「咳,只要你說清楚,我不會刁難。」嘴巴這麽緊,連透露一點訊息也不肯。
「總裁,我先告辭了。」他微微欠身,恭敬的退出總裁辦公室。
溫家禾離開後,宮俊生氣得吹胡子瞪眼,打內線把秘書溫以柔給叫進來。
「總裁,請問有什麽吩咐?」穿着一襲深色窄裙套裝的溫以柔頭發绾起,風姿綽約,雖然都五十好幾了,可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
「你那好兒子,竟然不肯透露半句,還跟我談交換條件。」辦公室門一關起來,宮俊生再也忍不住對溫以柔大發牢騷。
「家禾惹你生氣了?」
她對兒子的個性再了解不過,兒子表現出來的溫和全都是假象,個性可是硬得跟石頭有得比,膽子比任何人都肥,真要正面交鋒,他一開始會先承讓三分給對方留點面子,倘若對手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可不會手下留情,絕對攻其不備,殺他個片甲不留!
這招他不會也拿來對付他老爸吧?瞧宮俊生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溫以柔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你自己看看這個,我能不氣嗎?」還笑得出來,宮俊生賞了她一記白眼。
溫以柔拿起卷宗翻閱,越看嘴角越往上揚。「家禾最不願的事就是入主集團核心,這回主動提出條件交換,在我看來,這塊地很得他的緣。」
「你別老跟你兒子站在同一陣線,我偏不信他跟這一小塊地能多有緣分,說不定是看上地主」宮俊生想到什麽,聲音頓住。「那塊地只剩一個姓管的地主和三名老人不搬,我印象中那個地主是女人,年紀很輕對吧?」
把土地開發案交給溫家禾處理前,宮俊生約略看過案子的一些相關資料,這位姓管的釘子戶他特別有印象。
「地主叫管晴,今年芳齡二十八,小家禾一歲。」
「這麽說來,家禾是看上管晴了?」宮俊生臉色沉重。「這怎麽行?以家禾的條件——」
「停!請停止你獨斷的想法,家禾想要跟什麽女人在一起是家禾的自由,你跟我都無權幹涉。」溫以柔制止他接下來的話。
宮俊生撇撇嘴。「我是為家禾好,将來他勢必得繼承集團,身邊的女人不能随便挑挑,絕對要有能力輔佐他。」所以,他才會趁早将姚靜安排進集團,為的就是讓兩個年輕人日久生情。
但顯然,他這個局不合兒子的意。姚靜都進公司一年半了,兒子卻不為所動,雖說沒過分到把姚靜當空氣般忽視,但只要姚靜在的場合,兒子不是刻意劃清界限,要不就是找各種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離開,氣得他血壓都上來了。
「這點我倒不擔心,家禾的能力我最清楚,我認為家禾自己的選擇最重要。」溫以柔始終站在兒子這邊。
「我說你啊,別想幹涉家禾,以我對家禾的了解,你幹涉過多勢必會招致反效果,到時候可別後悔莫及。」
宮俊生說不過她。「總之這個交換條件我暫時不答應。」
「你以為家禾需要你點頭嗎,他是基于尊重先知會你一聲。」她不得不點清事實。「家禾吃軟不吃硬的個性我比誰都了解,這是家禾頭一次主動提出入主核心,你想擺譜就擺吧,哪天家禾改變主意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那是兒子不是下屬,你別老以主事者的姿态來壓人。」
「這……」踫了個軟釘子,宮俊生無言以對。
「我出去忙了。」話題到此為止,溫以柔轉身離去。
「我親愛的溫秘書。」宮俊生摸摸鼻子,喊住她。
溫以柔頓住腳步。「請問總裁還有什麽吩咐?」
「咳,我看這樣吧,這幾天找個時間一起吃頓飯,我們一家人好久沒聚聚了,關于交換條件,我們再私下談。」宮俊生雖然嘴巴上說不同意,可一點也不想跟兒子把關系弄僵。
溫以柔嘴角輕揚。「一家子聚餐?你不會又想邀姚靜吧?這只會搞壞聚餐的氣氛,讓家禾逃難似的離開。」
又被将一軍!「就我們一家子,沒有外人。」
溫以柔滿意一笑,點頭答應下來。「我會跟家禾說說看,不過不保證能成功。」
溫家禾有個習慣,當他需要獨處時,他不會待在辦公室裏,而是來到樓梯間。他高大修長的身影伫立在樓梯間的窗口前,玻璃窗敞開幾公分,讓外頭的空氣進入室內,一掃冷氣空調帶給他的窒悶感。
繁忙的公事讓他蠟燭兩頭燒,連睡覺都嫌奢侈,更別說能找出幾分鐘的時間來休息一下喘口氣。
他摘下眼鏡收進口袋裏,接着從口袋掏出皮夾。
皮夾的透明夾層裏放着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是幾個小朋友,穿着小學運動服開心合照。
照片裏的男男女女就屬他長得最矮小,相當不起眼,站在他身邊是綁着兩條小子笑得比驕陽還燦爛,身高明顯高他一顆頭的管晴。
身為運動健将,她替班上争取不少榮譽,不僅拿下百米賽跑第一名,還包辦跳遠、跳高和擲鉛球冠軍,脖子上挂了不少獎牌,手上還拿着獎杯。
她站在中間,開心的拿高獎杯跟大家拍照。
他還記得,矮小的他被幾個同學擠到邊邊去,是她伸手把他給拉回來。
他忘了這張照片由誰拍下的,只記得運動會後,老師要身為班長的他幫忙整理運動會拍下的紀錄照片,他偷偷把這張唯一跟管晴合照的照片藏起來。
他以為出國讀書之後,從此再也沒機會見到管晴,那個活力十足,渾身是勁的小小身影只能藏在心裏某個角落。
他還記得,當他從大哥宮明洋手中接獲土地收購檔案,并在其中看見管晴的個人資料時,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為了證實這個管晴就是他想念的那個人,他立即丢下公事飛車前往。
當他看見管晴的那一刻,幾乎熱淚盈眶。
可相較于他的激動難抑,管晴對他冷淡至極,甚至沒給他好臉色瞧,管晴的态度澆滅了他內心的那份激動,原本他也盤算,既然人家都把他給忘了,那他就公事公辦,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他越了解管晴不肯搬遷的理由和原因,就越為她心疼。
他從來不曾為一個女人如此費心煩惱過,是大哥宮明洋的一句提醒,讓他重新正視自己對管晴的感覺。
将內心的情感抽絲剝繭,他看着管晴在自己眼前展現性感的一面,看着她為眷村裏的獨居老人忙碌的身影,她迷人的面貌,她善良的個性,她純真的言行舉止都讓他動了心。
他再确定不過——管晴,就是自己想要的那個女人!
溫以柔離開總裁辦公室後,并未立即返回秘書室,而是轉向樓梯間。
一點都不意外,她在樓梯間找到了兒子。
「想什麽這麽入神?為了那塊地的事傷腦筋?」溫以柔走過去,拍拍兒子的寬肩。
她一手拉拔大的兒子都已經長這麽高了,身高足足高她這個媽二十五公分。
「媽。」他低頭看着嬌小的母親,眼底笑芒閃爍。也只有在他在乎的人面前,他才會展露出真正的笑容。
「怎麽找來了,是不是爸找你發牢騷?」
溫以柔擡手摘下他鼻梁上那副眼鏡。「真醜。」
嫌自己兒子醜?「媽,大家都說我遺傳自你的美貌——」
「我是說這副眼鏡。」醜得要命。
瞧,沒有眼鏡阻礙,五官深邃多俊俏啊,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媽,這是我在人前維持專業形象的必備品之一。」基本上這副眼鏡從不離身。「來找我有什麽事?我時間有限,得馬上回去開會。」他搶回眼鏡,重新戴上。
溫以柔撇撇嘴。「沒事就不能找自己兒子聊聊天啊,會議比老媽重要?」
「我媽一點都不老,是美魔女,我們站在一起,絕對沒人相信我們是母子,說姊弟別人或許更相信些。」他馬上改口。
他可以正面跟父親交手,卻不敢挑戰母親的底線。
「少跟我耍嘴皮子。」她其實也沒多少時間閑聊。「我記得你讀小學時有個女孩子叫做管晴,她以前很罩你——」溫以柔想了想,「管」這個姓氏不多見,加上又是同名同姓,機率更低。
「還是我媽厲害,看來什麽都瞞不了你。」在母親面前,他沒什麽好隐藏的。「管晴就是那塊地的地主,她現在一個人獨居,身邊沒有親人,只有一只胖胖的笨狗陪着相依為命。」
提起管晴,他眼光變得柔和。「以前她罩我,現在換我罩她。」
「原來你純粹是想報恩啊!內幕這麽單純幹麽故做神秘,惹惱你爸?」依她看,內情不會這麽簡單,要不他大可坦白。
「媽,我承認我對管晴有好感,不過現在事情都還沒進展,我能坦白什麽?萬一人家根本不想讓我追,我說了等于白說。」何況以他對父親的了解,恐怕管晴會遭受到刁難。
「不會吧?!我兒子這麽俊、這麽優秀還能被嫌?」這管晴眼光是不是有問題。
「沒辦法,為了拿下那塊土地,我三天兩頭跑去找人家談判,我在管晴眼中恐怕比蟑螂還讓人讨厭。」他好哀怨。
「說得也是,誰會喜歡土地掮客,真的比蟑螂還要讨人厭。」溫以柔萬般同情。「好吧,你加油,這個老媽幫不上忙,我只能精神上支持你。」
溫家禾苦笑。「我盡力,我的娶妻計劃已經在進行中,請拭目以待。」
人還沒追到就列了娶妻計劃?!
溫以柔大驚。「你當真對管晴動了心?」
「媽,我剛剛說的聽起來像開玩笑嗎?」他向來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一旦确定目标就會立即行動,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加油!我全力支持你,有需要協助盡管提出來,只求你快點把我兒媳婦追到手,讓我早日抱孫子。」
「我已經放了長線,可她還沒上鈎,簡單來說,就是八字還沒一撇。」
「那就趕快讓八字撇上一撇,我相信我兒子的能耐,鐵定沒問題。」溫以柔對兒子深具信心。「我真期待你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
「如果生個女兒像她,的确很可愛。」溫家禾腦海浮現管晴小時候那小小黑黑的可愛模樣,她雖不漂亮卻充滿活力,就像一顆熱力十足的小太陽,「好,我盡量追上進度,不過爸那邊還要媽多幫忙。」
「這周日抽個空,我們一家子聚一聚,你要的交換條件好說,你爸只是嘴硬,到時候他一定會答應的。」溫以柔挂保證。「我該去忙了,媽就不打擾你,這裏留給你獨享。」
輕輕拍拍兒子的寬肩,她踩着小步離開樓梯間。
溫家禾看看表,自己出來樓梯間透氣已将近半小時,也該盡快返回H作崗位,接下來還有一場會議。
當他轉身欲離開時,身後傳來一聲橋滴滴的叫喚。
「溫律師。」
溫家禾腳步一頓,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鏡,回頭往上頭望去。
一抹窈窕身影站在上方樓梯口,染成奶茶色的波浪長發,精致的彩妝,紅黯黯的唇,名牌新款套裝搭上名家設計的限量款高跟鞋,渾身散發着優雅。
溫家禾暗暗吞下一口嘆息,表面上維持着禮貌的笑意。「姚秘書,找我有事?」
溫家禾口中的姚秘書便是姚靜,去年由宮俊生一手安排進入集團工作,安插在總裁秘書室裏擔任要職,是溫以柔的左右手。
他對父親這樣的安排沒有意見,可這一年來父親有意無意拉攏他跟姚靜,時不時派姚靜到他身邊協助公事,這舉動讓他感到相當頭痛。
姚靜聰明伶俐,不論外貌才能都相當出衆,家世背景也無從挑剔,娶到她的男人絕對可以少奮鬥三十年。
不過,這些好條件對他而言都不具任何誘惑力。
一來,財富權勢在他眼中渺小到不屑一顧,宮家的財産他半點觊觎心都沒有,還會看上姚家能帶他的好處?
二來,他對姚靜實在沒有感覺。
姚靜不是他要的那個女人,就算把他們關在無人島上,或是全世界只剩下姚靜這個女人,他也不可能對她産生怦然心動的感覺,再怎麽饑渴都不可能對她出手,所以父親這一次算是白費心機了。
「溫律師,總裁命令我協助溫律師處理北區都更土地。」
又來了!溫家禾忍着擡手揉眉心的舉動,嘴角持續挂着笑,表面仍舊不動聲色。
「我到辦公室找不着溫律師,心想溫律師應該待在這裏。」姚靜注意着溫家禾的表情,見他臉上那抹笑意未達眼底,明顯帶着一分應付意味,心裏難免不好受。「抱歉,我打擾到溫律師了嗎?」
溫家禾笑笑的搖頭。「姚秘書,關于那塊地我不需要協助。」
「可是總裁——」
他客氣的打斷姚靜。「事實上我已經有底了。」
「是嗎?」姚靜難掩失望。「不過……」
「抱歉,我待會有個會議得出席,先回辦公室去。」話落,他打開厚重的門扇,修長身影消失在門後,把姚靜晾在原地。
姚靜怔怔的看着他毫不留戀的大步離開,心裏除了失望還有更多的悵然。
她對溫家禾富有好感,但經過一年多來的努力卻仍得不到他的青睐,說實在話,這讓她打擊頗大,以她的身家背景和自身的條件,有多少男人搶着讨好她。
可死心眼的她眼底只有溫家禾一個,偏偏溫家禾對她十分冷淡,若不是因為同事關系,以及看在總裁的面子上,溫家禾恐怕連多看她一眼,跟她多說一句話都懶。
姚靜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捏着,美麗的臉龐閃過一抹難堪。
「樂·瑜珈」主要教授瑜珈及皮拉提斯課程,以預收學費方式做小膏制教學,除了蘇行虹是主力瑜珈教師之外,另外還聘請三位瑜珈老師輪流排班授課。
管晴每周會撥出一、兩天空檔到教室走動,幫忙打打雜,有客人上門詢問課程收費,她也會幫襯一下做詳細說明,協助招生事宜。
蘇行虹剛結束一堂課,一見到管晴立即喊她進辦公室談話。
「瞧你這麽開心,有什麽好事發生?」管晴往沙發一窩,看着一臉笑咪咪的好友。
蘇行虹拿毛巾擦着汗,她瞥了管晴一眼,揶揄的道:「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跟溫律師進展如何?人家大律師既然堅持要負責任,你就快快讓人家負起責任吧。」
管晴生活圈小,除了瑜珈教室就是中醫診所,身邊可談心事出意見的朋友只有事業夥伴蘇行虹,她在蘇行虹面前完全是透明人,什麽事都一五一十坦白,通常蘇行虹都會幫她拿主意。
管晴一臉無言加無奈。「這太荒謬了,他的想法也太八股了吧,只是在走廊上一起睡覺,他就堅持要負責任?真是夠了!」她為這件事傷透腦筋。
「以溫律師的條件你還考慮什麽?只要你點頭嫁給他,根本不需要辛苦的看診,每天在家納涼當貴婦多好。」
管晴可不這麽想。「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可能是一坨鳥屎,我不敢撿,還是小心為上。」
「哼,別跟我說你一點都不動心。」
「該怎麽說呢……」情況有點複雜啊。「起初我還滿讨厭他的,雖說他說服力石集團老板點頭答應更改都更計劃,讓我保住我的房子和土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但我對他其實感覺并不強烈。」
「管晴,談感情本來就需要一點勇氣和沖動,你不要猶豫太久,小心手拿金卡的金龜婿飛了,到時候你欲哭無淚,生活沒着落看誰還願意幫你。」
「我們有這間瑜珈教室,有你幫我賺錢,我怕什麽。」管晴一臉不以為然。「倒是你,幹麽說得那麽嚴重啊,我以前一個人努力工作,不也過得好好的。我還擔心這溫律師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破落戶呢,這飛來橫財不見得是好事。」
「溫律師還滿有名氣的,他賺錢賺得光明正大,才不是橫財。」蘇行虹曾在電視上看過溫家禾的訪問,是個厲害人物。
「是是是,溫律師不是橫財,但我還是要慎重考慮。」
「我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希望你能夠不必這麽辛苦,有個有錢男人可以依靠多好,不用為錢煩惱,還能過更好的日子。」蘇行虹眼神閃爍,語氣帶着一絲不安。
「我如果接受溫律師的追求,絕對不會是為了錢,對我來說要能支持我的理念、支持我所做的事才最重要。」管晴向來把錢財看得很淡。
她對溫家禾并不是沒感覺,但還沒到動心的程度。
她是個務實主義者,對多金單身漢沒有任何幻想,将來她交往結婚的對象必須是個能認同她的人,畢竟她現在扛着對外公的承諾,倘若對方無法理解她的想法,在一起應該會很辛苦很多摩擦吧。
蘇行虹看她一臉苦惱,遂轉移話題。「小晴,言歸正傳,我有兩個好消息要跟你報告。
第一個好消息是終于和印度瑜珈名師Kash搭上線了,他同意九月來我們教室開一期十堂的特別課程,針對資深學員做指導教學;第二個好消息就是我規劃已久的香氛瑜珈搭配推拿課程,已經找到了肯配合的女推拿師傅,另外我還打算推出親子瑜珈課程,最快十月推出,我前兩天跟其他學員提起,已經有幾位搶着要報名了呢,在我看來這兩個課程絕對會大受歡迎。」
「行虹,真多虧了你。」管晴全然信任蘇行虹。「樂·瑜珈」從無到有一路走來很辛苦,開課之初遇到許多困難和阻礙,她卻從不退縮,堅持不懈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績。
「我們不能滿足現狀,必須繼續加油。依我手邊的規劃,年底應該可以開分店擴大營業……」蘇行虹拿了一份規劃書給管晴看,裏頭提到「樂·瑜咖」将于下周開始在網路刊登新課程的招募廣告,為了給學員最大的學費優惠,屆時将推出預繳一百堂打六折的超級優惠價廣收學員。
管晴對管理一竅不通,上頭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頭痛。「這事你來處理吧,我沒意見。」
「好吧好吧,就知道你懶得看。」蘇行虹早摸透她了。「那你在這契約上簽名,名義上你算是瑜珈教室負責人,得由你簽名才算數,我才好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那有什麽問題。」管晴二話不說,接過蘇行虹遞過來的幾張相關契約,刷刷刷在她指定的落款處一一簽下大名。
蘇行虹收好契約之後又跟管晴聊了幾分鐘,原本還想多談一下計劃內容,可管晴卻哈欠連連。
「你這早睡的老毛病還沒改啊,跟個老人似的。」蘇行虹念歸念,還是放了人。
「那我先走。」管晴拎起包包快步走出辦公室,她已經累得眼皮快要阖上了。
她巴不得飛回家洗洗睡,沒發現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蘇行虹臉上笑容驟然消失,換上一臉的凝重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