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林風眠接到李慕竹的電話,在電話裏她帶着哭腔說明了原由,讓他趕到她家去。他雖然不想去,但鬼使神差之下還是去了。男人對于初戀女友總有一種道不明說不清的感覺。
當他趕到李慕竹的家中時發現她正哭得梨花帶淚的,懷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旺旺。
“它怎麽了?”他問道。
李慕竹緊緊地摟着旺旺,連哭帶叫地說道:“剛才帶它散步被車子撞到了。”
“那先送它去醫院吧。”他當即說道。
林風眠當然知道狗生病了要送到獸醫那裏去,可是他從來都不注意這種地方,七拐八拐的,又接連開了好幾個路口,才找到一家看起來很舊的寵物醫院。
那家醫院只有一個獸醫加一個護士。旺旺痛苦地閉着眼睛,看起來快要斷氣的模樣,很快地被送到了手術臺上。
林風眠陪着李慕竹在外面等着。
風涼涼的随着夜的寂靜而滲入了進來,李慕竹不敢進去看旺旺被人動刀的情景,她抽噎着坐在門口的塑料長椅子上。
林風眠抽着煙,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背靠着牆。自己放着一堆事不去處理,卻為了一只狗而深更半夜地跑到這裏來了。
男人是多麽奇怪的一種生物!
他見李慕竹哭得差不多了,便拿出紙巾遞給她。
李慕竹紅着眼圈,接過他的紙巾,用力地揩了一下眼角說道:“謝謝。”
“如果……”他聲音幹澀地說,“如果旺旺真的不行了,不如我重新買只送給你。”
她很用力地搖了搖頭:“不,除了旺旺,沒有人能夠取代它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屈指一算,旺旺被她收養了差不多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沒有料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已經這麽深厚了。
旺旺終于撿回了一條命,只不過它的右腳跛了。
李慕竹抱着它,兩人無聲地穿過走廊,走到門口,她更加用力地摟緊了旺旺,不過她微昂起臉對着他說道:“你的臉怎麽了?”
他摸着自己臉上的那一道刮痕,外面的膠布是喬梓萱親手将它貼上去的。他舍不得拿下來。
“你跟人打架了?”她敏銳地問道。
他怔愕了一下,随即說道:“這不管你的事。”
“你為了喬梓萱跟人打架?”她又追問道。
女人的直覺果然厲害。他心裏暗想道,但是表面上卻什麽也不顯露出來。
“你還惦記着她?”她的眼睛周圍還帶着哭過的痕跡,臉上隐隐地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來。
“我送你回去。”他不耐煩地輕輕咂了一下嘴。
“為什麽?那個女人都已經跟你離婚了,而且她可能有新的男人了。可是你現在卻為了她跟別的男人打架?”她奮力地喊道。嫉妒的心就像毒蛇一樣啃齧着她的心。她的心原本已經被割得七零八落的,現在更是碎裂。
他徐徐地擡起頭來,用自己的長手指摸了一下蜷縮在她懷裏的旺旺,旺旺耷拉着眼皮,無力地嘤咛一聲。
“我忘不了她!”
“是不是因為她是喬嘯行的女兒?”她幾乎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證明自己比喬梓萱差。
“與這件事無關。”他輕輕地抿了一下嘴巴,垂着眼搖了搖頭,“慕竹,我跟你的一頁已經是翻過去了。”
“你跟她難道還是新的一頁嗎?”她立即接茬道,看到他臉色微微一沉,便走到他身畔柔聲地說道,“其實我跟你才是新的一頁,我們雖然有過去,但是那也是美好的過去,現在是我們新的一頁,這一次比上次要好,我們試一試好不好?”
他心煩地轉過臉去,并沒有以此而動容:“回去吧。”
“我們車裏說好不好?”她突然間哀哀地說了一句。
在車裏,旺旺在麻醉劑還沒完全失效之下沉沉地入睡,它睡在汽車的後排位子上,身上蓋着林風眠的外套。而她坐在副駕駛座上,修長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黑白格子洋裝裏,領口處鑲了一圈蕾絲邊,從微敞開的領口裏露出裏面襯衣上的蝴蝶結。她圓潤小巧的雙膝緊緊地并攏着。她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與手指間淡淡的煙味。
“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忘不掉你……”她張了張口,還是勇敢地說出來了。
他的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的。但是李慕竹知道他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握着方向盤的手無意識地點了一點。修剪得很幹淨的手指頭,纖細的手背,看上去仿佛是一雙搞藝術的手。
她反手壓在他的手背上,明亮的雙眼裏閃爍着白色的光芒。她慢慢地靠近他,将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風眠,我知道你一直都沒有改變。你是一個很專情的男人,我們曾經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回憶,我們一起上學一起下課,一起在圖書館溫書。你還記不記的在圖書館的時候,你第一次吻了我……”
他的表情就像是雕刻一般,然而回憶早就把他帶到幾年前的那一個下午。他們照樣去圖書館溫書,那個下午圖書館幾乎是沒有人的。他們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面前的書高高地磊起,就像是一堵隔牆使他們與世隔絕一樣。他在複習的時候偷偷地側頭瞟了一眼她,她側臉的樣子很漂亮,再加上耀眼的白光映照在她微微醉紅的臉上,在她清秀的五官描繪出一圈淡淡的光暈。他突然間心裏湧起了一陣沖動,在趁她轉頭看他的時候,驟然地将嘴唇覆在她的嘴唇上。五官在面前變大數倍,看到她慌亂的眼眸,與不停閃爍的睫毛。四片嘴唇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一起。那是他們彼此的初吻。
那種久違了的感覺又回來了。與以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吻技更加娴熟,舌頭探入到他的口腔中去。她的吻甜甜的,有一種甜醉了的感覺。她平緩的雙肩與微微隆起的圓圓的胸部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隔着衣料他撫摸着她的背部。
直到旺旺在後座叫了起來,他們倆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