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才睡過去的,總之當天還沒亮的時候她已經醒過來了,她曾努力嘗試着再次入睡,卻無濟于事。今天是她與林風眠約定簽署離婚協議的日子。她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最後幹脆爬起來了。
坐在梳妝臺前,看到鏡子中的自己,蒼白無神的眼睛,毫無血色的嘴唇,連肌膚也顯得粗糙不堪。她拿起梳子梳了幾下發絲,發絲也好似跟她作對似的,互相糾纏在一起,而且一向引以為傲的頭發也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光澤,像堆枯草般胡亂地披瀉下來。她梳了一會兒,又跑進浴室去洗了個澡,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潺潺的水聲響起,沖刷過纖細而勻稱的身體,她的腦子裏雖然清醒着,可是身體卻了無生氣的。草草地洗漱過之後,又再次坐在梳妝臺前,替自己化了一個淡妝,往臉上撲了粉,嘴唇上塗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唇彩,看起精神似乎煥發了許多。
等換好衣服了之後整個人與剛醒過來的那時的狀态大有不同了。這時透過蕾絲窗簾射進來的晨光,已經将房間映照得十分明亮。這時的她睡意卻上來了,不知不覺靠坐在沙發上睡着了。直到一陣急遽的敲門聲把她驚醒了。
她眨了眨疲乏的眼睛,這才爬起身來跑去開門,門口站着周澈南。
“你……怎麽來了?”
“我怕今天下面有記者圍堵你,所以特意上來陪你一塊去。”周澈南的笑容十分的陽光。
她轉身回頭,看到客廳裏的窗簾縫漏進來的淡淡光亮,便咬一咬牙說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
周澈南微微地颌首,這才打量起她新買的這套公寓來,二室一廳的格局,裝修一切以簡潔,自由為主,房內的陳設布置都透露出一股單身女人居住的味道來,他很注意看到鞋墊子上擺放着幾雙新的拖鞋,都是女式的。看樣子林風眠應該從來也沒有來過。
“進來坐吧。”正在這時,她從房內探出半個頭,一只手還在帶着耳環對他說道。
他忖了一想,将鞋子脫掉,光着腳走了進來,踩在硬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略有些寒意。他朝她那間房望去,從敞開的房間內可以看到雪白的牆壁,與立櫃之外就看不到別的陳設了。這時的一切與當初她住的那幢別墅有天差地別的區別。
喬梓萱從房間裏急匆匆地走出來,手上提着一只繡着花的包朝他說道:“現在可以走了。”
他點了點頭,跟在喬梓萱的後面走了下去。
到了電梯裏,一切風平浪靜。他們直接坐電梯下到地下的停車場。
剛一走出停車場,一大群黑壓壓的人便蜂擁而上,喬梓萱與他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料到這些記者神通光大居然跟他們想的一樣。
“周先生,你怎麽會跟喬小姐一起出來?是不是昨天晚上留宿在喬小姐的家中?”早有消息靈通的記者将周澈南的底細也摸得一清二楚了。不過周澈南出身名門之後,自己又是名校畢業在律師行工作,以前也時不時地上報。
周澈南緊緊地護着她,兩人疾步地走着。
“喬小姐,你跟林風眠之所以離婚是因為有了新歡,你的丈夫才忍不住跟你離婚了。”
這時喬梓萱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停下腳步,用淩厲的語調說道:“我跟林風眠分手,絕對不是因為周先生,請你們不要妄加猜測。”
“可是喬小姐,你怎麽解釋今天一大早周澈南會從你家出來的呢?”記者俨然對這個豪門遺産之戰發生的狗血第三者戀情感到更有興趣。
喬梓萱一手擋着額角以躲避記者的連續拍攝。而周澈南眼明手快地找到自己的車子,讓她先上車。
“周先生,你也說幾句吧。聽說你從學生時代起就開始追求喬小姐了,現在是不是如願以償了呢。”記者把矛頭對準了他。
“對不起,無可奉告。”他皺了皺眉頭說道,緊接着也拉開門上了車。
上了車之後,将車子快速地逃離記者的視線。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只見她接聽了之後,說了幾句就收了線。
“什麽事?”他看到她的臉色唰地一變。
她側過臉複雜地看着他:“他說他今天被上司派去Z市受訓,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
周澈南的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但是他還是用沉着的語氣應道:“那你現在去哪裏?”
“幫我開回到團裏吧。”她将頭調轉車窗外看着陽光照射在葉子上白糊糊的輪廓說道。
他再次偷睃了一眼她的臉色卻又看不到她的表情。
過了一天,林風眠在Z市經過一家報刊亭,發現喬梓萱與周澈南的照片被放得大大地登在雜志的封面上,标題叫豪門孤女因第三者而離婚放棄全部財産。而從照片的背景來看是在地下的停車場。他立即掏錢将這本雜志買下來,站在路邊就急不可耐地翻閱起來,內頁有更加清晰的照片,照片上的喬梓萱俨然是經過一番精心的打扮,可是卻掩不住她面容的一絲憔悴,而相比較之下周澈南倒是精神奕奕的樣子。
這兩個人……他将眼睛眯細起來,看了看日期,正好是他們原本約訂要簽署離婚協議的日子。難道他們兩人的關系果真是從雜志上所說的那樣?早就偷偷地在一起了?雜志上還說是看到周澈南從她的家裏出來的,那麽說就是他們已經共處一室過了。頓時他覺的渾身的血液都快凝凍住了。
周澈南曾經暗戀過梓萱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了,同時也知道自從梓萱結婚了之後,這小子對她的一片心思也沒有死心過。可是他沒有想到梓萱居然這麽快就投入到他的懷抱裏去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自嘲似的牽了牽嘴角,怪不得她一出院就迫不及待地想跟他離婚,哪怕一分錢的財産也沒有,她也不顧一切地與他商議好簽署離婚的日子。那個周澈南出身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豪門,再婚有這樣好的對象,她當然不會放過了。他心裏這樣想着,不由得将那把雜志登有他們倆照片的內頁揉得稀巴爛。